“這便是‘有四劍’?”


    徐小受看著虛空中不斷盤旋震顫的兇劍。


    “感知”清晰看到了劍身上被憑空吊著的天機道鏈。


    僅一眼,他便感覺體內的狂暴欲望要被喚醒,急忙挪開了視線。


    反觀一側的木子汐,卻是直勾勾盯著,什麽事兒都沒有。


    “嘖嘖。”


    徐小受嘖嘖一聲,視線下移。


    有四劍的下方,一眾紅衣簇擁著。


    當頭之人十分眼熟,便是魚知溫。


    “果然,這姑娘……終究還是去到了屬於她的地方。”


    徐小受心頭一陣唏噓。


    沒什麽好說的。


    彼此所屬的陣營不同,走不到一塊去,那也是自然的。


    在魚知溫的身後,他看到了一眾眼熟的紅衣。


    那是在八宮裏傳送大陣開啟時露過麵的高手。


    依照魚知溫給的信息。


    主控靈陣的紅衣女子,喚作蘭靈。


    那個光頭的,應該便是信。


    但是,這個渾身都有著盔甲的紅衣,怎的如此麵生……


    徐小受目光落在第三個他感覺氣息十分駭人的紅衣身上,有些遲疑。


    不止是他。


    此地露麵的,普通的紅衣,約莫便有不下十幾二十人。


    那些個氣息恐怖一點的,類似信,蘭靈的,也不再少數。


    “好家夥,王座起步的話,此地起碼二十王座。”


    “隱藏著的斬道,也不知道有多少……”


    徐小受看得心驚不已。


    這就是聖神殿堂的底蘊麽?


    果然,自己小靈宮出身的,真的被限製了眼界。


    平日裏打聲生打死混不上幾麵的王座。


    此刻擺在這裏,甚至連被自己叫出名字的資格都沒有。


    而這,僅僅隻是聖神殿堂對區區一個白窟派出來的人馬。


    類似此等秘境,聖神大陸數不勝數。


    那麽,這所謂的大陸第一勢力,如若將全部力量糅合在一起……


    “王座滿地走,斬道賤如狗?”


    徐小受打了一個激靈,不敢往下繼續想了。


    要知道,他此刻,區區先天,僅僅上靈啊!


    這就要虎口奪食,從這滿地的王座手上,奪取“有四劍”?


    “伺機而動,伺機而動……”


    徐小受改變了自己的戰術。


    “奪取什麽的,根本就不可能了,能亂一點是一點吧。”


    “隻要有四劍最終不是在落在聖神殿堂手上,一切都好說。”


    “畢竟,惦記這玩意的,可不僅僅麵前這一家。”


    徐小受放眼掃去。


    “感知”窺探得一清二楚。


    整一個離劍草原,此刻和自己一般,匍匐在地,伺機而動的,不計其數。


    僅僅這麽一掃,他便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麵孔。


    羅青狼、饒音音、不樂小和尚、辛咕咕……


    很明顯,這些個家夥,個個心存歹意。


    不過也是,“有四劍”聲明顯赫。


    若說不心動,那必然是假的。


    而這麽多人都窺伺一方,即便是紅衣,暫時也忙不過來。


    連鎖住虛空中“有四劍”都稍顯費勁,他們又哪有空來清理這些個螻蟻呢?


    而就是這在這般大環境之下,也給了所有在場窺伺之人渺茫的機會。


    所有人都在賭。


    畢竟“有四劍”這等存在,並不一定說人多,或者質量強,便一定可以拿到的。


    萬一……


    萬一紅衣根本拿不下“有四劍”,它自個兒飛出來認主了。


    而自己,便是那個天選之子,便是那個“萬一”呢?


    徐小受很清楚,在這麽多紅衣的麵前,即便是中了那個“萬一”,自己估摸著也帶不走“有四劍”。


    但,萬一呢?


    萬一“有四劍”可以帶走自己飛呢?


    這,或許便是在場所有旁觀人心存的僥幸了。


    “嗯?”


    眼觀八方,徐小受突然瞅見了一個略微有些眼熟,但又稍顯陌生的人。


    這是一個黑裙落肩女子,眼妝頗顯陰暗,一口大紅唇卻是如此的醒目。


    而在一側,是個身上有著鋒銳劍意,英俊臉龐爬滿了魔紋的男子。


    徐小受不是很認識那個男子,但這黑裙女人……


    “藍心子?”


    他詫異的一挑眉。


    藍心子,不是昔日被自己打敗了的內院三十三人中的大巨頭,張新熊身邊的那個女人?


    猶記得那次斬完張新熊,這姑娘已經被自己嚇得不成人樣了。


    可眼下,這般看來……


    “黑化了?”


    徐小受嘴角微抽,頓時想到了桑老的勸誡。


    果然,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嗎?


    藍心子並不可怕。


    這姑娘雖說已經突破成了宗師,可從一身的氣息看來,依舊隻比普通的宗師強上一些罷了。


    對徐小受來說,這個強度的宗師,隻手可滅。


    可他旁側的那個男子……


    “很強!”


    徐小受竟在其身上感受到了絲毫不亞於三劍客的劍意!


    甚至,眼瞅著那家夥麵龐上的魔紋,他依稀能瞧出幾分獨屬於“祭落雕片”的劍意!


    “這家夥,也拿到了‘有四劍’劍身上脫離的鐵屑。”


    “然後,他還感悟成功了?”


    徐小受有些驚疑。


    “祭落雕片”之強,強到他甚至不敢去參悟。


    因為僅一眼,他便會遏製不住體內的狂暴欲望,要化身“狂暴巨人”。


    可那男子……


    “找到‘祭落雕片’,並成功感悟出其上劍意之人,有很大幾率,可以讓得‘有四劍’認主?”


    徐小受想起了魚知溫的話。


    他一時心驚不已。


    果然,這些個有膽子來窺伺“有四劍”的,各個都是有所準備的!


    ……


    “嗡。”


    手中靈劍一顫,何魚幸警覺偏頭。


    然而一掃過去,四周個個都是潛伏得很好的強手,根本看不出什麽情況。


    “怎麽了?”


    藍心子低聲問道。


    “好像有點動靜,我感覺到有人盯上了我們?”


    何魚幸不敢大意。


    要在紅衣麵前虎口奪食,即便他此時因為“祭落雕片”而劍道修為暴漲,也依舊心悸不已。


    “盯上,這不是很正常?”


    藍心子看出了他的緊張,輕輕握住了他的手,道:“這裏這麽多人,不僅我們在觀察別人,別人肯定也在觀察我們。”


    “畢竟,都是競爭對手。”


    “放鬆點。”


    “嗯。”何魚幸皺著眉收迴了目光,依舊有些放鬆不了。


    藍心子壓低他的頭顱,小聲道:“注意力集中一點。”


    “紅衣拿不下‘有四劍’的,即便他們手上也有‘祭落雕片’,但能像你一樣,感悟出第八劍仙劍意的,根本不可能有多少。”


    “即便有,可能感悟的劍意,也不如你深刻。”


    “要知道,像‘有四劍’這類兇劍,輕易不可能認主,可一旦認主,基本上便很難改心了。”


    “這個時候它剛出世,隻需要在肆虐一番後,釋放出你的劍意,待得‘有四劍’感受到彼時和第八劍仙類似的親密羈絆之後,你成功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隻要拿到‘有四劍’,此地王座再多,都是空談。”


    “一劍斷空,直接跑掉,沒人追得上我們。”


    “再不濟,犧牲一些代價,借用‘有四劍’的威能,甚至能把此地所有人都給斬了!”藍心子安慰著。


    “嗯。”


    何魚幸沉默著點頭,頓了良久,突然出聲:“可這一切,都隻是推論……”


    “誰不是推論呢?”


    藍心子輕笑一聲,打斷道:“自古以來,真正讓兇劍‘有四劍’認主的,也就第八劍仙一個。”


    “在場所有人,包括紅衣,哪一個對自己拿取‘有四劍’,有著十足的把握?”


    “全部都是推論,全部都是臆想!”


    “現在,大家所拚的,隻不過是心跳,還有耐心罷了。”


    她緊緊捏住了何魚幸的手,偏頭貼近,柔情道:


    “莫要當那出頭鳥,再忍,待得‘有四劍’完全脫困之時,在最終時刻選擇出手,才不會為人作嫁。”


    “嗯。”何魚幸點頭。


    “有四劍,一定要拿到!”藍心子鄭重道。


    “放心。”


    “為了我們……”藍心子聲音突然低了下來。


    何魚幸一怔,忍不住側目,看向了身側這張美豔動人的臉,以及那熾熱的雙目。


    他反手握緊了藍心子的手,目中閃過堅決。


    “嗯。”


    “為了我們!”


    ……


    “蘭靈,他們快繃不住了!”


    紅衣陣營中,信看著一個個麵色艱難起來的紅衣,忍不住出聲道:


    “現在大家是費盡了全部心力捆住‘有四劍’,也完全束縛住了魔氣,可堅持不了多久的!”


    “一旦‘三十六天封無陣’的封鏈斷開,魔氣肆虐,所有人都要完。”


    “那些個雜魚……”


    他忍不住掃了一眼匍匐在離劍草原外側的螻蟻們。


    “不必管他們。”蘭靈揮手道。


    “我倒是想,可這些家夥利欲熏心,到時候魔氣炸開,全部都得死!”信麵色焦急。


    “死?”


    蘭靈淡然一笑:“信,你不要小看了這些敢來此地之輩,這裏頭一個個,基本都會有所準備的。”


    “不能因為他們實力低微便小看了他們,到時候,魔氣爆開,說不得這些人便是我們的第一層的防護罩。”


    “防護罩?”信麵色一愕。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計劃麽?”


    蘭靈瞥了一眼旁側的魚知溫,傳音道:“這些人放進白窟,自是有他們存在的道理的。”


    信懵了。


    他直到此刻才完全確信,蘭靈,真是認真的。


    這些人,她真要當成炮灰來用?


    “可是……”


    “他們自己的選擇,怪不了誰!”


    信想說話,蘭靈卻打斷了他: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即便代價是死亡。”


    “我所做的,不過是讓他們的死,變得稍微對局勢有利那麽一點而已。”


    “不是為我,也不是為紅衣,而是為了白窟這個小世界。”


    信深深吸了一口氣,“道理我懂……”


    “可手段,你不能接受是吧?”蘭靈笑著迴眸。


    信木訥的點頭。


    “這或許就是小柯比較親近你的原因吧!”


    蘭靈釋然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道:“你去後方幫忙,這裏交給我就行了。”


    “不用我保護……”


    “三十六天封無陣,已經解開了。”蘭靈指著底下大陣,道:“它會保護我。”


    “好。”


    信遲疑著轉身,沉默的飛走了。


    小柯、親近……


    他想到了彼時在八宮裏紅衣根據地,他和路軻二人爭吵的畫麵。


    確實,自己也在逐漸接受諸如此類的手段。


    但這種意識傳達給下一輩,又不出意外的引起了強烈抗拒。


    小孩子反抗是因為不懂,大人接受是因為成熟?


    信迷茫了。


    人都有自己的意識。


    每個人也都會隨時間而有所變化。


    可這種變化,又是好,是壞呢?


    ……


    “還撐得住麽?”


    看著信轉身離去,蘭靈收斂了笑容,瞅向了一側的魚知溫。


    這女子一頭青絲已經被汗水打透。


    可想而知,僅憑其目前實力,能解開“三十六天封無陣”的最後一步,已經是耗費了全部氣力。


    再想維持住能鎖住“有四劍”的封鏈,根本不可能!


    “堅持不了太久了。”


    魚知溫艱難開口道:“我需要休息一下,到時候,你來接手。”


    “不用。”


    蘭靈目光投射到虛空中那完全被壓製住,看起來好像出世動靜不大的“有四劍”。


    “撐不住的時候,就放開吧!”她輕聲道。


    “哈?”


    魚知溫驚詫著迴眸。


    這一下,隨著手抖,虛空“轟”一聲炸響。


    “有四劍”劇烈一震,魔氣臌脹之間,四方空間齊齊紋裂而開。


    全場眾人都嚇了一大跳,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我說,撐不住,就差不多可以放開了。”蘭靈道。


    “放開?”


    魚知溫焦急了,“可是……”


    “本來就是在等,等所有偷渡者、鬼獸,以及潛藏的‘聖奴’之人過來。”


    “現在……”


    蘭靈眺望虛空。


    她確實是看不到這些人過來了。


    但直覺告訴她,到便是到了。


    不用看,感覺也能成真!


    “撒手。”


    “不……”


    “嗒。”


    蘭靈屈指一點。


    時間似乎凝滯了。


    一點光珠悠然騰空,在一派魔氣森然之景中,點入了魚知溫顫抖雙手依舊維持著的天機道陣內。


    “嗡!”


    輕響傳透四野。


    作為靈陣大宗師,蘭靈固然依舊看不透魚知溫的天機陣。


    但靈陣就是靈陣,即便天機陣高貴一些,讓別人看不穿。


    破陣,也就僅僅隻是破壞其中一條道紋的事情。


    當光珠點亂天機陣道紋的瞬間,“三十六天封無陣”凝聚的封鏈終於再也拉扯不住“有四劍”。


    “轟!”


    虛空紋裂的空間痕路,頃刻間炸開。


    那磅礴的魔氣像是被壓抑到極點之後的反彈,瞬間爆裂,席卷八荒。


    “衝衝衝——”


    雜草亂飛,地皮掀舞。


    劍氣帶著魔氣,硬生生將方圓數十裏地撕了個支離破碎。


    一時間哀鴻遍野,慘叫滿地。


    “臥槽,這麽可怕?”


    徐小受看著魔氣往自身方向縱橫撕來,心頭驟然一縮,立馬就要打開元府空間,讓小師妹進去避難。


    “師父別怕,我保護你。”


    這個時候,木子汐卻是一馬當先,直接抬眸怒視前方。


    一雙瞳,遍納兇魔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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