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通往宮外的路上。濮陽夜漓緊抿了薄唇,半眯著的鳳目瞥了眼滿了星子的夜,腦子裏閃過壓抑在心底的一幕幕,麵上一片極力的隱忍。

    十一年前,濮陽夜漓還隻是個十二歲的活潑孩童。卻也是在這樣一個夜裏,他第一次見到了一向慈祥的父皇從心底帶出的殘忍。

    母妃的寢宮中,一個小小的人兒,瑟縮的趴在床底,耳邊充斥著母親撕心裂肺的哭喊,父親憤怒的咒罵以及那個要被喚作母後的女人,傳來的不屑嗤笑。最終在父皇的一聲令下,母妃被人按住灌下了一杯毒酒。直到那二人揚長而去許久,小小的人兒才顫抖著從床底鑽出來,借著微弱的光,爬到母妃身邊,震驚的忘了哭。隻是抱著母親冰冷的身體,一遍遍低聲喚著母妃。

    他的母妃啊,那個陀陀國下一任的美麗女巫。卻因著皇室無女,背負了和親的使命,獨身一人來到這個陌生的國度,深愛上這個生生將自己打入地獄的男人。殊不知那個曾經視她如珠如寶的男人,對她所有的溫存,竟是為了利用她陀陀巫女的身份,欲求為自己心愛之人尋求解藥罷了。

    鳳鳴大陸的人都知道,那陀陀國人擅於製毒,用毒解毒手法當屬上乘。而將與自己和親的人,竟是地位淩駕於陀陀國皇室之上的陀陀巫女後人!也正是衝了這一點,闕涼皇才答應了和親。十幾年的朝夕相對中,闕涼皇無數次試探,企圖能從他的母妃口中獲悉解救心愛之人的方法。卻不知母妃知道了他的意圖,抵死不肯相告,她始終不肯相信,昔日的溫存,竟浸滿了背叛和欺騙!自大如他,最終惱羞成怒,淡淡的賜了杯毒酒,結束了兩人十幾年的感情,對外宣稱他的母妃痼疾纏身,不治薨逝。

    然,多年後。闕涼皇得知根治心愛之人頑毒的藥引,竟是那陀陀巫女的鮮血。陀陀巫女製毒,必先嚐毒,故此,身上的血乃是解此毒的必然藥引。巫女行蹤詭秘,企圖擄來更是癡心妄想。他這偉大的父皇啊,竟把主意打到了他與孿生弟弟的頭上,心道畢竟流了她一半的鮮血。

    終於在五年前,打著視雙生子為妖孽,終將禍亂闕涼根基的旗號,表麵“賜死”了他的弟弟,背地裏卻把他囚禁在這深宮中的某一處,做了心愛之人的“藥人”,當然,這些自是不該他知道的。而活在陽光下的自己,卻也處處被他牽製著。他知道,那人是怕他日後報複。雖然他這個兒子,始終不曾對他表露過絲毫恨意。也正因此,自己如今這些所謂的權勢全都去了,那人也大可對自己放心了。依那人曾經的話說,拔了牙的狼,也就不是狼了,更是不足為患。自那以後,他更是學會了偽裝。偽裝出的溫潤謙和,隻為打消那人心底的顧慮。若被他知曉,自己已經知道了整件事的始末。依他的性子,先不說會徹底將他鏟除。單是為了提防自己去救人,也極可能把夜宸移出宮外。倘若那樣的話,普天之大,真要找出個極力隱藏的人來,怕也難了。

    而如今,那陀陀國不知如何得知了母妃的真正死因。繼而撕毀當年所立的和平盟約,遂發兵屢次進犯邊關。思及此,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冷笑,邊關的戰事,怕也夠他頭疼些日子了。眼下最要緊的事,便是盡快找到夜宸。想到自己的孿生弟弟,濮陽夜漓劍眉緊擰,心中不免喟然,不知他還能再撐多少時日。

    斂斂神,又看了眼滿是星子的夜。繼而恢複了一貫的不矜不伐,踱著優雅的步子往宮外行去。隻是那隱在心底的思緒,因為埋的太深,卻是鮮少有人能看得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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