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麵色一變,她越發肯定,蕭業是衝著張易之而來。


    自己一旦進了台獄,還不是任由拿捏,雖然她不認為蕭業能從自己嘴裏挖出什麽,哪怕讓那些又髒又醜陋的獄卒施加淩辱,也能咬牙撐住,可凡事都有個說不準,鬼知道蕭業的手段,這刻,她的心境亂了。


    不過她清楚,無論如何都不能把張易之牽扯進去,一旦攀咬到張易之身上,花間派好不容易掙來的大好局麵將毀於一旦,自己也將成為花間派的罪人。


    九娘還抱著期待,勉強笑道:“瞧大人說的,丁點大的屁事就鬧到衙門,值當麽,不如進來喝杯酒,由妾給大人賠罪吧。”


    說著,就要拐上蕭業的胳膊,並迴頭喚道:“姑娘們,快出來伺候各位大人!”


    “來啦!”


    幾名鶯鶯燕燕湧出。


    頓時,牢頭和那些獄卒眼睛直了。


    蕭業卻是一閃,板著臉道:“九娘,本官是來辦案的,不是來喝酒的,這套就免了罷,附馬爺帶人進去搜,一個都別放過。


    “是!”


    薛紹領著一群獄卒衝入屋中。


    九娘忙給姚妻打眼色。


    姚妻也意識到鬧大了,關鍵是,姚崇就在裏麵,指不定醜態百出呢,要是被蕭業當場抓到,論罪談不上,可名聲毀了啊。


    一名官員的名聲毀了,幾乎等於仕途走到了盡頭,這與她的利益不符。


    她是來抓奸的,出一口惡氣,順帶攫取家裏更大的權力,而不是毀掉姚崇,於是道:“大人,這事犯不著上肅政台吧,妾立刻走,當沒來過還不行麽?如果打傷了人,該賠多少銀子,妾認賠便是。”


    “這位夫人如何稱唿?”


    蕭業詢問。


    “這……”


    姚妻有些為難,但還是道:“妾的夫君名叫姚崇,說起來與大人同科呢,妾是來……尋夫君的。”


    蕭業義正嚴辭道:“姚夫人,莫怪我不給你麵子,右肅政台是個什麽地方,想必你也知曉,既然接到舉報,就必須查個清楚。


    比如說,夫人是如何得知令夫在這裏?又是誰給本官通風報信?本官懷疑,背後或有針對姚大人的陰謀,而姚大人於何處供職,不須本官多說了罷,萬一放任不管,小案釀成大案,捅破了天,夫人可擔待得起?”


    姚妻被唬住了,她完全想不到,自家夫君來喝花酒,居然扯到那位,可是細想,蕭業說的也有道理啊。


    “姐夫好厲害呢,難怪能久經風浪不倒!”


    黑衣女子輕扯了下蘇月兒。


    蘇月兒微微一笑,頗為自豪。


    九娘卻是暗罵,這一切,都是蕭業安排的,不就是賊喊捉賊麽?


    但是更迫在眉捷的問題擺在麵前,蕭業明擺著不會善罷幹休,自己是否要逃走?


    蕭業幾個月前,就能和金丹巔峰的公子打個平手,現在修為似乎又提升了,而自己不如公子,未必是蕭業對手,更何況還有個蘇月兒站邊上。


    一旦反抗被捕,更說不清。


    ‘或許可以試一試!’


    九娘不甘心束手待斃,眼裏突然閃過幾不可察的一抹幽碧光芒,她不指望能迷惑蕭業,隻要蕭業稍有恍惚,就能抓住機會,以花間派獨有的身法逃走。


    自己不落網,就牽連不到公子。


    “雕蟲小技!”


    蘇月兒冷冷一笑,直接瞪了過去!


    “嗡!”


    九娘突然眼前一黑!


    一切的景象全變了,她就看到,張易之被綁在刑場上,寸磔臠割,四周跪著一大片花間派弟子,身後是揚起鬼頭大刀的紅衣劊子手,引頸待戮!


    “斬!”


    蕭業高踞刑台,把令牌往地麵扔去!


    “不!”


    九娘淒厲嘶吼,一口鮮血噴出,身形晃了晃,整個人委靡了幾分。


    “你……你竟修到了幻術第三層?”


    九娘連退數步,駭然道。


    幻境第三層,撲朔迷離,不需要把人拉入幻境,現實即為幻,防不勝防。


    很多精通幻術的元嬰高手終其一生,都未必能達到第三層次。


    幻境的第二層次混淆是非,或可通過努力達到,但第三層次是一個全新的天地,脫離了傳統幻術需要製造幻境才能施法的範疇,簡而言之,少了幻境這個媒介,施法更加快速隱蔽,常常莫名其妙就中了招。


    要想晉入第三層次,除了努力,更重要的,是天賦和機緣。


    蘇月兒能晉入,除了自身的天賦,還有結成變異金丹,得蕭業理學的點化,另起關鍵作用的,便是元嬰狐妖的精血,含有狐妖的天賦幻術神通,種種因素合力,才突破至第三層次。


    九娘在花間派屬一等一的幻術高手,也不過才第二層次而己。


    “竟敢暴力抗法,蘇大家,將此妖婦拿下!”


    蕭業厲喝。


    “嗯!”


    蘇月兒袖子一揮,一根彩帶飛出,層層捆上九娘。


    九娘本欲反抗,但想想還是算了,她擔心會被當場擊殺,遂散去真元,束手就縛,蘇月兒又上前一指,封住九娘的金丹。


    誒?


    蕭業卻是微怔,這一幕似曾相識啊!


    但是又想不起來細節。


    到底是怎麽迴事?


    “蕭大人,你這是何意?”


    姚崇也和周謹被獄卒們推攮出來,衣衫不整,滿麵羞怒。


    尤其是姚崇,衣襟敞開著,胸前居然有一撮黑黑的胸毛,褲帶都沒係上,一隻手提著褲腰,怎麽看怎麽尷尬。


    蕭業暗暗搖頭。


    可是他又不便為此指責獄卒,獄卒是世襲的,父傳子,一代代傳下去,天生就是兇神惡煞樣,尤其是官員犯事,落他們手上,出於妒忌心理,會狠狠修理,這是行業內的潛規則。


    就算有官員複出,也不至於去報複獄卒,否則會被扣一頂沒有肚量的帽子。


    久而久之,獄卒成了一個特殊的階層,雖然地位低,但日子過的不差,左鄰右舍繞著走,尋常老百姓想當獄卒,根本沒有門路。


    蕭業淡淡道:“委屈姚大人與周大人了,本官接到舉報,此處有人鬧事,遂帶人趕來,不料竟碰上了令夫人前來尋夫,而這位九娘,以暴力抗法,因此本官懷疑,此事或非表麵那般簡單,現在請兩位大人與夫人隨本官往衙門錄個口供,若有得罪之處,他日自當登門謝罪。”


    “你……你這打擊報複的手段太惡劣了吧?”


    周謹炸毛了!


    被逮到右肅政台錄口供,哪怕他認定了蕭業不敢拿他如何,可是丟臉啊,剽昌被抓,鐵定會成為洛陽士人的談資,是抹不去的汙點。


    “蕭大人,這又不是什麽大事,哪裏需要錄口供?”


    姚崇看了眼自家夫人,暗罵了蠢婦,便不悅道。


    “姚大人此言差矣!”


    蕭業擺了擺手:“姚大人於東宮供職,一言一行,倍受矚目,莫非姚大人忘了岑長倩案?故本官細究,並無針對兩位大人之意,隻是不欲舊事重演,還望兩位大人配合辦案!”


    “這……”


    姚崇神色一滯,他知道今次栽了,蕭業連皇帝都抬了出來,那他說什麽也得去肅政台錄口供,從此再也抬不起頭做人。


    換句話說,傷害性不大,侮辱性卻極強。


    “所有人等,一律帶迴衙門訊問!”


    蕭業看著薛紹也從屋中出來,便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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