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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五章好快的刀


    說罷,趙興甩脫了兩個女人的手。他手裏還拿著昨晚去蓮花坊時攜帶的木杖,隻見他將木棍提到額前,輕輕一按卡環,嗖的一聲,半截雪亮的刀刃迎著正午的太陽,像鏡子一樣將銀色的光芒照到幾名頭下兵那裏,晃得他們睜不開眼。


    趙興的杖刀一亮相,那優美的造型,鋒利的刀刃,鍛打精致的刀脊,立刻引起了幾名遼兵的垂涎,他們停下了腳步,望著趙興手上的刀,低聲商量。


    趙興仍在抽刀,刀刃上精美的菊花一瓣一瓣呈現在幾個遼人麵前,當雪亮的刀刃全部抽出後,趙興扔掉了刀鞘,雙手持刀,衝著幾名遼人展示一個溫和的笑臉。


    幾名遼人商量了一下,其中一名遼人揚聲詢問趙興:“兀那漢兒,刀賣嗎?”


    金不二嗖地抽出刀,橫身護住了程阿珠與陳伊伊。蕭峰提著刀站在趙興身邊還在猶豫,蕭崎年輕莽撞,他低聲自語:“五個人,我們三個人,隻要他們不上馬,還是可以一搏的。上馬了也不怕,庭院狹小,遠不夠驅馳。”


    蕭崎計算人手時自動扣除了金不二的存在,因為金不二要保護兩位女眷,但趙興的迴答卻出人意料:“一個人——我一動手,你們兩個就堵住缺口,一個也不放過。”


    蕭峰急問:“老爺,你一個人行嗎?”


    蕭峰問話的時候,趙興已經單手擲刀,另一個手衝五名遼兵勾了勾中指,這個現代侮辱人的手勢,幾名遼兵看不懂,但趙興神態裏輕蔑的態度,他們卻能讀懂。幾名遼兵大怒,但趙興接下來的動作,卻又讓他們震驚的停下了腳。


    趙興空出的那隻手比完手勢,突然揚起了,一個手刀砍在管事脖子上,而後他一閃身,聽任管事跌倒在地。


    趙興這個動作與昨晚製服陳公川的手法完全相同,陳公川由於酣睡未醒,這次沒有跟來,如果他在場,一定會摸摸自己的脖子。


    然而,這個手勢卻是動手的起法,蕭峰一看趙興動了手,他不再猶豫,爽快的拔出刀來。對麵五名遼兵一聲怪叫:“好刀,四把好刀——誰手快,誰先得。”


    不愧是久經沙場的士兵,五人遼兵衝鋒的時候,已經自動形成了戰陣,三名遼兵左右掩護,分別對上了蕭氏兄弟,兩名遼兵一左一右夾攻趙興,另一名遼兵則全神戒備金不二。


    他們主要的攻擊對象是趙興,兩個人兩把樸刀,劈頭蓋臉的朝趙興砍來,趙興揮刀一割,一陣金鐵交鄰,地麵上多了兩對血泊。


    那名掠陣的遼兵才擺出防禦姿勢,就看到趙興提著刀從兩人的夾縫中凸出,迎頭一刀向他砍來,這名遼兵揮刀一擋,兩刀相交,毫無懸念,遼兵刀斷人亡。


    戰鬥眨眼結束,趙興已經摸出一塊白絹,仔細擦拭著刀上的血痕,他看了看手中的刀,遺憾的搖了搖頭:“可惜,一把好刀。”


    眨眼間,蕭氏兄弟也結束了戰鬥,其中一個遼兵脫出糾纏,意圖撲向自己的戰馬,趙興手中的刀脫手擲出,將那人釘在地上,而後趙興笑眯眯的抬起頭來,迴答蕭峰剛才的問題:“你剛才說什麽,我一個人對付他們行嗎?你不知道,我個子比他們高,手比他們長,我能打到他們,他們手還夠不上我來。


    不幸的是,我手裏拿的不是木棍,是一柄“三胴刀”,這種刀倭人已經測試過了,能夠一刀連斬三個人。這些人拿得那種破鐵刀,壓根就不是對手,隻是可惜了那柄好刀。”


    戰鬥中,武器並不像小說中所說的那樣毫無損傷,而且終身不用維護。趙興手中這柄刀極為罕見,但在連續砍斷三柄武器後,刀身已經出現了裂紋,金屬的疲勞強度已經到了極限。再用這種刀當作武器,有可能就是自殺行為,因為它隨時可能斷掉。


    蕭氏兄弟跟趙興去過南洋,他們望著那柄刀也頗為遺憾:“可惜,老爺用一柄‘二胴刀’換了一個國家,外加一座取之不盡的銅山,卻用一柄‘三胴刀’換了一個園子,這園子還是租的。”


    趙興身後,程阿珠出生山裏,幫助男人收拾獵物這活,她早做過無數次,所以絲毫不為滿地血泊而驚心,不過死的是人而不是動物,這讓她有點手足無措,這個時候正是陳伊伊表現的時候,她以前沒少幹過責罰下人的活,現在立刻跳出來善後:“趕快,去把衙役喚來,告訴他們……”


    “不,先布置一下現場”,趙興截斷了陳伊伊的話。


    等那位被趙興打暈的管事清醒的時候,已看到滿院子的衙役,五具屍體整齊的碼放在一起,屍體上還蒙上了白布。院子裏到處是血跡和淩亂的腳步,這就是趙興布置的現場。


    他耳中還聽到趙興正向人解釋:“我帶著家眷來看園子,打算租下這裏,苦讀詩書以應付科舉。沒想到才一進園子,這五個人就撲了上來——他們要搶奪我們手裏的刀,還侮辱女眷,打暈了這位領路的管家……


    我們憤起反抗,無奈這幾名匪徒實在中看不中打……啥,我為啥帶刀而行,觀察(宋代對部分低級官員的尊稱),我是黃州士子趙興趙離人,才從海外迴來,海外民風兇惡,人不帶刀,怎敢白晝行於路……久而久之,習慣帶刀了。”


    對麵傳來另一個溫和的聲音:“趙離人?你就是‘詩酒之賭’的趙離人?就是‘人生若隻如初見’的趙離人嗎?”


    “正是在下,大人上下如何稱唿?”


    “我姓錢名勰,字穆父,權知開封府……好啦,離人,你知道他們是什麽人?”


    躺在地上的管事動了動身子,感覺小腿傳來一陣劇痛,他呻吟一聲,希望引起別人的注意,但緊接著,一陣劇痛讓他昏了過去,耳中模模糊糊,最後聽到的是趙興憨厚的嗓門:“是錢龍圖(龍圖閣待製)大人,學生有禮了……學生實不知他們是何人也?我還納悶,啥時候京師變的如此不安全……”


    等到中午過後,返迴家的蘇軾也聽到了這消息。宋代有個奇怪的法令,應試的舉子如果牽扯到官司,可以在考試完後再進行審判,這條法律類似現代對人大代表的豁免法。趙興這件事也照此處理……但實際上,這件案子已經結束。


    因為案發現場是在別人家的院子,這幾名遼兵首先犯了非法闖入罪、入室行竊罪,至於他們到別人園子裏幹什麽,那還不由得趙興說,而且趙興咋說咋有理。


    這場戰鬥趙興一方並不是毫發無損,陳伊伊“濺了滿身血”,“受到極度驚恐”,需要好好療養,而程阿珠則“被撕破衣袖”,暴露出那夥人的“非禮”不軌行為。趙興這方麵還砍斷了一把價值萬金的好刀……可以想見戰鬥的酷烈。


    至於說到趙興這方麵,除了管事“在打鬥中被人踩斷了腿”,其餘的毫發無損……那隻能怪五名遼兵太窩囊,五對五(加上管事、金不二),依然被人全體斬殺。


    遼國使節無話可說,因為他們這一方,能夠描述現場情況的人,已經永遠開不了口,所以最後的結局在當天下午就已經接近完成——遼使索要一筆賠償,以安撫死亡者的家屬。但趙興堅持在結案後再給。於是在遼使的要求下,這件案子操作結束。


    由於這一案件發生在居民院中,事件雙方都不願對外張揚,結果這件事在無聲無息中結束,五名遼兵的死連一個雪花都沒有引起。東京市民完全不知道有這事發生,他們依舊快樂無憂的享受著自己的生活,然而此事過後,再沒有遼兵敢走進趙興的院子。這是那場兇殺案的唯一引起的變故。


    趙興的案子忙忙碌碌,耽誤了蘇軾一家人的午飯,等到處理完畢,晚飯時間已經到了。蘇軾摸著咕咕響的肚子,無奈的望著趙興:“離人啊,我常誇你行事穩重,你怎麽就那麽忍不下氣呢……你我是知道的,一頭小牛都擋不住你一次,你有殺他們的本事,為什麽不擒下他們交給官府處理。”


    趙興叉手不離方寸,臉色平靜,一點不像剛砍了三個人:“老師,有三個原因讓我不得不斬盡殺絕,第一:我來自山裏,山中獵戶都知道,什麽樣的猛獸最可怕——受傷的野獸。獵戶們一旦出手對付猛獸,不到它完全倒地,絕不肯上前。獸且如此,況乎人哉?”


    打獵?趙興居然將那場衝突喻為打獵,這倒讓蘇軾有點不適應,因為他殺的不是野獸。


    趙興接著說:“我學習的是唐手道,唐手道經常教導人: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承擔責任,每當你要出手時,需要問自己一個問題——準備好承受動手的後果了嗎?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就出手不容情,獅子搏兔也要盡出全力。


    第三,我知道他們是遼人,一場衝突,雙方各有各的說法,如果他們活著,自有對這個事件的描述,他說他的,我說我的,官司糾纏起來,誰知道何日是終結——我既然知道受傷的野獸最可怕,我既然準備好了承擔動手的後果,那我何必留著他們那張嘴呢?


    死去的敵人是最好的敵人,他們死了,在場的人隻剩下我的人,當時的情況怎麽樣,還不是由得我說?按當時的情況看,我有大把的理由、充足的道義殺死他們,因為他們是侵入,是到了不屬於他們的地盤。他們躺在我的園子,我還需要殺死他們的理由嗎?”


    蘇軾沒想到趙興說出這番理由,他沉思片刻,覺得這番理由還很有道理,至少邏輯嚴謹,想要攻擊這番理由,隻能從聖賢書上找道理——聖賢書說要以德服人,要仁義,要給侵略者以改正的機會,讓他們知道這種侵略方法不正確,下次換一種方法來侵略。


    可蘇軾不是迂腐的人,他想了半天,勸解的話實在說不出口,因為他知道,聖賢書上某些理由是用來害人的。


    蘇軾歎了口氣,把剛才的話題放到一邊,他問:“你打算什麽時候搬家?……對了,你跟和樂樓的人很熟嗎,怎麽他們今日沒來算賬,連滿房子的銀器都沒有取走?”


    宋代的酒店到別人家裏做包席,一般都會扔下一套銀器,等到第二天,或者在主人空閑的時候,再登門算賬,取走留下的銀器。從這個風俗中可以看到宋人的樸素。


    當天蘇軾的宴客是由趙興簽單的。一般來說,第二天蘇軾在宮裏值守,和樂樓會在隔一天上門,與蘇軾結賬。蘇軾聽說了趙興的新居是和樂樓幫助找的,但對方的人卻沒來跟他算賬,這讓他有點納悶。


    趙興隨手從懷裏摸出一張賬單,遞給蘇軾,順手問:“老師,那些偽錢的事情怎麽樣了?”


    蘇軾搖了搖頭,臉色有點不好看:“偽錢的事情倒不算什麽,為師將那箱藩外銅錢呈到堂上,禦史立刻沒有言語……他們現在不關心偽錢問題了,有更大的事情讓他們操心。”


    更大的事,還有比偽錢更大的事?趙興查根問底:“老師,那偽錢怎麽算?是否要查禁?”


    “不會查禁,有朝臣甚至建議:我大宋過去流出銅錢無數,現在諸藩國既然能鑄造出這麽精美的銅錢,不如陰使商人前去這些國家,收購這批藩錢,以解錢荒……”


    趙興已經注意到了,蘇軾剛開始把那批錢稱作偽錢,而後則稱為藩錢。實際上,這正是金屬貨幣的特性。


    金屬貨幣不同於紙幣。歐洲的繁榮也正是因為十字軍東征,掠奪迴來打量的埃及金屬貨幣,這才讓中世紀經濟得以騰飛。大宋繁榮至今,它掌握了亞洲諸國的鑄幣權,如果宋朝不限製銅錢的流出流入,它反而能利用暗中掌握的鑄幣權,憑空獲得巨大的利益。


    如果真能實現這一步,那麽在與周邊國家發生戰爭,實際上等於周邊國家出錢,幫助大宋與他們作戰……而這種行為,不懂經濟學的野蠻人壓根就察覺不出。


    私錢問題解決了,趙興看到蘇軾愁眉不展,好奇的直想問,但想到他現在隻是個白身,故而先由話頭挑起:“昨日師尊不在,有太學生周邦彥來訪……”


    蘇軾歎了口氣:“此事我已經知道,讓下人送上一些程儀吧……對了,你那一箱藩錢已經發還,迴頭你抬走。”


    趙興對那箱錢不屑一顧:“雜錢而已,師尊留著把玩吧……嗯,程儀,周邦彥怎麽了?”


    “程儀”的意思是友人送別時贈送的路費。


    “走了好,走了好”,蘇軾感慨說:“現在正在風頭浪尖,周邦彥此時貶謫出京,未嚐不是件好事。”


    趙興明白了:“原來周邦彥是聽到了貶謫的風聲,所以才四處活動,希望能夠挽迴,但顯然他的努力沒有成效。”


    周邦彥為何會貶謫,用腳後跟都可以想出來。這廝昨晚句句不離替新法辯護,在舊黨當政的情況下,這樣的人理所當然的被踢出權利中心。


    但顯然,周邦彥的貶謫似乎與蘇軾嘴中所說的那件大事不相幹,趙興眼珠轉了轉,繼續說:“老師知道嗎,昨天我封了一個眼屎大的官,迪功郎,傳旨的閣長名叫童貫。”


    眼屎大,蘇軾被趙興的風趣逗笑了,人一開心,說話就少了顧忌,蘇軾接口說:“我倒不知道哪位宦官名叫童貫……他倒不是特意為你這個小官而來的,他是奔軍器監太監而去的,軍器監案爆發了,前任宰相蔡確也被卷入其中,這是件潑天大案……”


    “軍器監案”很複雜,後來屢經翻案。但要簡單的用現代語言描述,三言兩語就可以交代清楚:當時的國務總理(宰相)是蔡確,他的弟弟蔡碩是後勤裝備部長(軍器監太監),蔡碩希望將軍隊裝備的任務承包出去,當時建設部(工部)不同意,但他的哥哥國務總理批條子了。


    於是蔡碩任用其親信竇長裕、劉仲昕為采購官,將偽劣產品高價采購後,裝備軍隊……這一事件案發了。


    原本,這樣的事件應該官官相護,被隱瞞下來,但這是宋朝,宋朝連國務總理的貪汙都不放過,這個案子隨即掀起滔天巨浪,牽連的高官無數,由此引發了元祐年代的第一次政壇地震。


    這是大震蕩,相比之下,於國有益的外來銅錢輸入,隻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誰還關心那個。


    李憲身為懂得軍事的太監,軍器監大案自然要倚重他的見識,他派出了手下所有的太監四處活動,而童貫隻是其中之一,宣布趙興為迪功郎也是順便的事。


    蘇軾對這件巨貪案沒有特別激烈的情緒,他反而有點心灰意冷。向趙興詳細交代了這件案子的經過後,被引到岔路上的蘇軾最後才想起,他把那箱被當作證物的藩錢忘了。


    但看到趙興也完全遺忘了那箱藩錢,蘇軾轉念一想,幾萬貫的東西,根本不放在趙興眼裏,而趙興應該分給他的紅利何值幾萬貫,以對方的性格,定會想辦法補償他的,所以蘇軾馬上想開了,將那箱銅錢的歸屬問題丟到了腦後。


    分派出送給周邦彥的程儀,蘇軾看了看和樂樓送上來的賬單,吃了一驚:“三十四貫,這麽貴?”


    三十四貫確實貴了點,汴梁城通常一桌酒席也就二兩銀子左右,可蘇軾不想想,他們當晚吃的是什麽。


    不過,這價格與蘇軾原先的預期相差了很多,他其實是個節儉慣了的人,當晚的酒席本打算十兩銀子打住,但沒想到和樂樓知道趙興在此,自然會盡出法寶,討好這位大供應商。在趙興的指使下,他們把許多平價菜,都換成了頂級產品,所以才有如此高昂的價格。


    雖然新近得到一筆巨款,但蘇軾依然有點心疼,想當初,他貶謫黃州時,三十貫可以讓他在黃州快樂的生活一年,現在這筆錢還不夠支付這頓酒席,讓他不免有點心疼。


    蘇軾還在沉吟,端茶進來的王夫人輕輕踩了他一腳,蘇軾立刻醒悟——咱現在也是“有錢淫”了,那一箱子作為證據發還的藩錢,就值數萬貫,從裏麵撿四枚金幣,足夠打發這頓酒席。


    想到這,蘇軾隨手把賬單遞給王夫人:“你安排吧,就與他們四十兩。”


    王夫人接過賬單,卻不離開,她看著趙興詢問說:“聽說,離人叔叔在鄉間也素有‘名醫’的名聲,可否請離人叔叔去看看遁兒,他病了,太醫院的醫師正在診治。”


    趙興立刻慌的跳了起來——終於來了,那一刻終於來了嗎?


    蘇遁是朝雲在十四歲產下的初生兒,由於十四歲的女孩經期尚不穩定,這樣生育下的子女身體先天性發育不良,一般很難成年,這也是原本曆史上,蘇遁幼年夭亡的原因。


    趙興在蘇遁生下不久,就特地牽來一頭奶牛,以彌補朝雲的奶水不足,而後程阿珠撫養他三年,內心裏實際上已經把他當作自己的孩子。這三年趙興不在身邊,撫育蘇遁是她心裏唯一的慰藉。


    山民撫養孩子與文人撫養的方式不同,普遍來說,在相同的為生條件下,山民的撫養方式造成了成活率遠比文人精心嗬護的成活率高。趙興臨走時,還交代了程阿珠一些注意事項,在程阿珠的撫養下,蘇遁平常以肉食牛奶為營養,長的比普通孩子壯實,但沒想到,長到三歲才經曆的一次遷徙,竟又讓他生病。


    趙興進門時,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朝雲焦灼的神情,程阿珠哭的比朝雲還厲害,她抱著蘇遁泣不成聲,陳伊伊顯然沒經過這種事,她有點手足無措的站在旁邊,雙手絞著手中的絹帕。


    那位太醫院的禦醫正在慢條斯理、很有學問的說:“此病位主在中焦,以胃火不降,上逆動膈而成。是乃飲食不節,飯食常語咽下過多空氣所致。古人雲:食不語,寢不言,禮也。孩子吃飯時愛說話,情誌不和,肝氣犯胃,正氣虧虛,必耗傷中氣。”


    朝雲眼淚汪汪的看了一眼正在進門的趙興,程阿珠還在抱著蘇遁哭,沒注意到趙興的進門。蘇遁則躺在程阿珠的懷裏,嗝氣不斷,看到趙興進來,有氣無力的喊了一嗓子:“大大,抱!”


    “此病當如何診治?”朝雲急切的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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