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見晴雯醒來,分外歡喜。見晴雯看著羊皮卷,似傻似癡,略有嗔怒。


    晴雯手捧羊皮卷,眼望四處。洞天已開,四敞大亮,全沒有了遮掩。


    該煙消雲散的,都盡已消失。唯餘羊皮卷、木匣在手,寶玉在側,晴雯心有所感,攜寶玉就此離開此洞。


    迴到井外,已近黎明。


    “我了個怪怪,你們下去這麽久,可沒把我們給凍好。”薛蟠吐槽道。


    察看晴雯拿迴來的東西,響鈴這才發現,淨業福並不在這座廟裏。


    要想找到真正的淨業福,他們還得按照羊皮卷上的地圖去找。


    當然找到淨業福的重任得由晴雯來扛,眼下她還必須得懂的習劍


    ……


    曆經大荒山的磨礪,晴雯的少年誌氣在不斷地得到磨煉,得到滋養,故而日新月異間不斷提升。


    又於水井深處,晴雯得寶玉相助,二人出生入死,幸得古卷一幀、長劍一柄,以暫行替先人保管之責。


    不僅如此,晴雯還在打坐的神遊中承得白骨道人麵授玄機,知曉了玄門之境地晉級階梯之要義,也因此番明悟而不小心“洗心換麵”了手中的羊皮卷,原本的地圖因緣際會、瞬間展開作一卷要義……


    一切,可謂步步驚心,同時,又如此幸運當頭。


    晴雯心裏明白,可不敢因得此厚愛而稍有驕傲或懈怠,她能感覺到:神奇的井底溶洞,似乎還有未盡事宜在等待著他二人。


    二人企望著,又不知要經曆多少困苦、磨煉,方能在某一天得以再“一開山門”、“四下通明”……


    在響鈴的領導下,大家開始分頭行動,一隊人研究羊皮卷,一隊人研習劍譜。晴雯自請研習劍譜……


    晴雯日日鑽研苦思,她對劍譜上劍法招式早已爛記於心。眼下方入早春,她解下身上披著的犛牛皮褂子,單衣打坐於院內青石板頂也不感到虛寒。


    此時,晴雯扭頭,撇了一眼斷崖上自己的倒影,其上頭頂騰起熱氣的影子,看起來還遠不成勢,哎!完全沒有修成的跡象。


    晴雯並不灰心,隻一意練就開來。


    要知道劍譜由古文書寫,即便是請寶玉出馬,也一樣難於辨識。


    且古文劍譜咬文嚼字,字義生僻難懂。晴雯雖得寶玉斷章取義,給翻譯了個大概,但她還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無法領會其意十之一二。


    故而,晴雯和寶玉商量之後,決定還是從劍招簡畫入手,逐次拆解劍法招式,再結合口訣中的奧義,進行苦苦地一一對應。


    劍譜上的簡畫雖然是單一的線條勾勒而成,卻也刻劃深拙,筆意盎然,足見畫者的功力之深,用心之熾。


    末頁畫上有天地、日月、晝夜、寒暑、男女、上下……照寶玉講解出來,那就是在昭示“陰”和“陽”的道理。


    寶玉說,劍譜裏陰陽指的就是天地萬物,他們對立又統一的關係。


    晴雯心裏琢磨:“如果這樣理解,那麽,豈不是所有不對稱的東西,好比一陣風,石頭、星雲團……都是陰陽不平衡產生的結果啦?!


    “如此說來,練劍法就是要規避陰陽不平衡啦?既然陰陽二氣交感而化生萬物,譬如:雨霧、雷電、雨露、陽光、空氣等。


    “那麽,是不是練劍也要因循陰陽的道理,在劍法招式上要‘上練陰、下練陽、動為陽、靜為陰,升屬陽,降屬陰’,故而‘和合’而練習,乃成氣候呢?!”晴雯真能舉一反三。


    這麽一多思,就出了問題——晴雯意欲早日練劍,故而,引對“陰陽”之理解,舉劍起練。卻,一舉,未抬起。再舉,劍還是一動未動。


    奇怪啦!


    可是,因為晴雯顧慮過多,加之處女座情結作使,晴雯在參照岩畫上拆解的劍法招式初步訓練時,刻意注重了一招一式必須符合原畫,還必須由自己驅動體內寒熱二氣血運於孱弱的二經脈(其中一脈,才在與大貝搏鬥中,弄拙為巧地開通了)中,一爆而出力道……凡此種種,顧慮多、前設多、技術難度高。


    想來,陰陽氣血運轉、陰陽動作合一、陰陽氣場相和……豈是初學者可輕易達成一統的?!


    故而,晴雯一舉劍,不曾想就好似有千斤壓力在劍身,劍,它紋絲未動。


    難道?!她一時間就懵了:“怎麽退步這麽大?”


    “哈哈,你這哪裏是退步,你這分明是被‘清零’啦。”寶玉在一旁,盤觀者清地冷靜點破謎底。


    “什麽是清零?”晴雯更加“懵噔”。


    “劍譜上說了:陰陽一體兩麵,彼此互藏,相感替換,隨道而變。”寶玉正色雲。


    “啥意思嘛?”對於寶玉的文縐縐,晴雯則淺白以對。


    “就是說:陰陽不二,以‘壹’待之。‘壹’者,太極是也。太極統領二物,相互作用,運化萬千。”


    “我還‘萬千’呢?我這‘陰陽’在胸,連劍都拿不起來啦。”晴雯噘嘴,略有哭腔。在寶玉麵前,晴雯不用充大個兒。


    “笨!”寶玉毫不同情,接著說:“你一個戲班娃娃出身,沒有受過正統之學。就算是有過修習的履曆,可是,在劍譜麵前,那也成了過往煙雲,旁門左道,純屬瞎子摸象。故而,赤焰劍這是在教你放下所有以往的得勝經曆,以及心巧之學,要你走正道,從頭開始。”


    “哦……哦……”


    晴雯不住地點頭,不僅是因為她自上了大荒山之後一向服帖於寶玉、響鈴的教誨,更是因為自己被清零得心服口服。


    “那麽,‘壹’者,太極是也。晴雯,你就放下身段和劍閣勝利者的身價,好好琢磨琢磨,重頭再來吧。”寶玉好言道。


    “正是,正是。”晴雯一個作揖,分明在鄭重以待。


    大山孤煙直,長劍落日圓。


    落寞鬆林旁,一個“少年”在托舉著一塊有比幾個人加起來還大、比判官府門前大鼓還圓的大石頭,把它托舉上山。


    就在即將手舉、頭頂地將大圓石頭頂到山巔之際,寶玉一記鶴骨鞭,大石頭在鞭子的抽動下向山下飛馳而去,晴雯驚懼著閃身,眼看著大石頭又一次滾迴山腳下,靜默著仿似在“唿喚”著自己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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