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都是孟長安將他們鬧得哭笑不得,所以那日看著被他們倆氣得疾步離去的孟長安,褚雲舒和夏初瑤都覺有些意外又好笑。


    不過氣歸氣,孟長安當晚又親自將府中的布防重新布置了一遍,苦勸夏初瑤搬去內院和他兩個姐姐住在一起無果後,隻得多派了幾個護衛守在她和褚雲舒所在的小院裏。


    “這次西荒那些西戎人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也不是是得了什麽好處,竟然能叫互相爭奪的部落突然團結在一起,大舉進犯大齊邊境。”這兩日夏初瑤都在和褚雲舒一起看戰報,他們不能去軍帳裏議事,不過這些戰報寫得詳細,將先前所有的都看下來,便也大抵能知道敵我雙方的情況了。


    西荒大漠裏黃沙漫漫,生存條件十分惡劣,這些發展起來的大部落多是占據了沙漠中比較大的綠洲慢慢發展起來的。部落的人口越來越多,資源卻是有限,所以各個部落間常發生戰爭,更多的時候,他們會來滋擾大齊的二十餘座邊城,殺燒搶掠,卻還是第一次這般有組織地聯合派兵前來。


    這幾日雲州和常州邊境多有遊騎兵來滋擾,他們也看不出是哪個部落的人,隻是每次來的數目不小,卻又一戰之後就匆匆離去。


    他們這般倒叫雲州和常州的駐軍無法抽身來援,如今武方城外對陣十餘萬西戎騎兵,西陵軍在第一場夜襲裏損失了幾千人,還被占了大營,加上褚雲舒帶來的一萬北辰軍,也不過是七萬餘人,在人馬上就已經不占優勢,顯著還被逼得隻能守城無法攻,也不知能撐到什麽時候?


    “看了那麽多,夫人有什麽高見嗎?”見看完軍報的夏初瑤站在房裏那張三州山川圖抿唇不動,褚雲舒走過去問道。


    “我們人數上不占優勢,地勢上更是被逼得隻能被迫防守,雖說糧草充足,可這般長久耗下去,若是對方想了什麽奇招攻城,我們隻怕就要吃敗仗了。”看了半天,夏初瑤也隻是搖頭歎氣。


    “夫人不是打過許多以少勝多的大仗嗎,怎麽這一次就半點信心也無了?”夏初瑤說得這些,孟長安也給他說過了,若這一戰注定是敗局,那都不需要太子或者二皇兄出手對付他了,他倉皇迴去後,在朝堂上也毫無勝算。


    “我是說如果像現在這樣死耗的話,隻怕吃敗仗的可能性很大。武方城外一片坦途,沒有可隱蔽的地方,他們失了西境大營也就罷了,竟然連城外都沒有守住,如今幾萬將士都在城裏,想要出城進攻,隻怕將士們還未全部出城列隊,就在出去途中被人攔腰堵截了。”


    這大漠寬廣,不比其他地方可以尋到山川樹林做掩護,單這幾萬士兵出城便要耗費許多時間,還容易遇襲。可如果隻守不攻,夏初瑤從前領教過他們的攻城之法,這十多日來他們居然沒有破城,簡直就像是有意為之。


    “既然不能進,倒不如退而求勝。”轉頭去看一旁的武方城的布防圖,夏初瑤若有所思,“若是我們以武方城為餌,誘他們入城殺之,說不定會有轉機。”


    “我有三軍調令,不過想來也調不動任何人,何況你的法子太冒險,隻怕也很難說服他們。”外麵天色已暗,又過了一日,這都五六天了,謝敬忠還未來過,褚雲舒已經從最開始的不在意變得有些不高興了。


    “所以殿下明日也該去軍中看看了,雖說可能會是一場煎熬,不過也先看看如謝敬忠這樣的人還有多少,等探明情況,再做下一步打算。”這謝敬忠也算是沉得住氣,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孟長安在軍中說了什麽的緣故,這幾日軍中將領已經陸陸續續地來過了,獨他這個西陵軍主帥天天都說事忙。


    “殿下,院外有人求見殿下,她……她說是殿下的親人,今日務必要見殿下一麵。”兩人正說著明日的安排,卻聽得外間的侍衛匆匆來報。


    “親人?”


    “我的行蹤越少人知道越好,我便先迴避一下好了。”褚雲舒還未想清楚來的是誰,一旁的夏初瑤倒是已經明白,忙著要迴房去躲。


    卻不想,剛踏出褚雲舒的房門,迎頭便撞上了推開侍衛匆匆進來的褚雲音。


    “三皇兄,你可得……夏棠?!”夏初瑤都還沒來得及擋住臉,便已經聽得火急火燎的褚雲音詫異地喊出了自己的名字,隨即跟前的人往後退了幾步,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屋裏走出來的褚雲舒,“你……你們這是……”


    “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沈三夫人她來此是有事要辦。”見她一臉狐疑和震驚地打量他們倆,褚雲舒倒忘了眼前這人根本就不該出現在這裏,隻是忙開口解釋。


    “音姑娘不是該在西荒城嗎,怎麽跑到這西陵候府裏來了,姑娘這樣,算不算抗旨不遵呢?”被撞破了身份的夏初瑤淡聲問到,心中歎氣,當初陛下將褚雲音發配到青州時,她便知道褚雲音會來找孟長安。


    可是,她沒想到這種時候,孟長安還會將她留在侯府,還能這般自由行動。今日她見著了自己,還需得想個法子,不讓她將這個消息傳到帝都去。


    “你們這些賤人,害得本宮落到如此地步,本宮還沒有找你算賬,你倒敢來質問本宮了!”聽得夏初瑤這麽問,褚雲音想起自己先前在沈家的遭遇,頓時橫眉豎目,隻想掐死眼前的人。


    她自到青州之後,便一路來了這武方城,果然如她所想,孟長安雖然對她沒了從前的熱絡,在聽得她的遭遇之後,也還是將她安頓在了武方城裏,隻是後來戰事起,她不願隨城中百姓逃難出去,便來了西陵候府。


    孟長安囑咐了她不能隨意走動,可是紙醉跟了她那麽多年,在她被貶為庶民發配邊城的時候,非要隨她一同前來受苦,這會兒過來本是想因著紙醉高熱不退,已經病得意識模糊,想求褚雲舒著人去請大夫迴來,卻不想會遇到夏棠。


    她真幾步上來,伸手要掐,卻被夏初瑤揚手揮開,手上沒有留力,推得褚雲音連著退了好幾步。


    “也忙了一日了,三夫人先迴去休息吧,這邊的事情,本王會妥當處理,夫人不必擔心。”掃了一眼踉蹌著站穩的褚雲音,又看了欲言又止的夏初瑤,褚雲舒也隻是朝她點了點頭,讓她安心迴房去。


    他自是知道褚雲音與帝都的二皇子他們肯定是還有聯係的,也明白今日她撞見的事情,都不能傳出去。隻是褚雲音畢竟是他的妹妹,如今落得這般下場,他也是有幾分憐惜的。


    雖說不喜歡褚雲音,可國公府裏的那一場讓人想想都後怕的謀害已經讓她失去了所有的尊貴和驕傲,夏初瑤也不想再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褚雲舒這般說,她便也隻是點頭應了,轉身離開。


    如今都兵臨城下了,褚雲音無權無勢,鍾貴妃和二皇子遠在帝都,想必她在這裏,也翻不起什麽風浪來。


    *****


    武方城裏戰局難解,千裏之外的帝都裏,也是風雨難停。


    到靖安王府已經幾個月了,眼見所謀之事一籌莫展,慕千尋也是心意消沉。


    當初她直覺慕家的船在海上遇難有疑,帶了阿城一路偷偷出海。


    慕衍將她當家主培養,從前也曾帶她出海采買過幾次。雖說航路長漫,可也隻是在碧落海上幾個比較大的海島往來,路線安全,怎麽可能突然就遇難。


    她沿著路線,在幾個海島上探尋查訪,竟然真在瓊枝島上尋到了養傷的慕衍。


    慕衍告訴她,他們的確在海上遇到了風浪,雨霧之中辨不清方向,船隻撞上了暗礁,不過輕輕一碰,船底就毀了,船毀人亡,他和幾個幸存下來的夥計在海上飄了半日,幸得遇到了瓊枝島上出來巡航的漁民,他才得以保全性命。


    慕衍還告訴她,他們的船是被動了手腳,而這一場陰謀的罪魁禍首,便是那趁著他出事,慕葛和慕千尋又遠在他處時奪了慕家家主一位的慕之遠。


    金針慕家本是江湖客,在濱州行醫濟世,家業頗豐。慕之遠有心奪位,不僅是想謀求這份家業,他還想靠慕家如今的聲勢,倚仗貴人,讓慕家入太醫院,這是慕家的大忌。


    慕衍傷勢不輕,還需得留在島上修養,慕千尋便打算先行迴慕家,阻止慕之遠。


    隻可惜沒了慕葛和慕衍,那些叔伯弟子早已倒向了慕之遠這一邊。慕之遠本想娶她,卻突然接到帝都的消息,靖安王殿下願意替慕家引薦,代價卻是要讓她過府。


    父親再三囑咐不能讓入太醫院之事發生,慕千尋更是不願嫁給慕之遠,權衡之下,便決定隨慕之遠到帝都,將自己當做禮物,送給了靖安王。


    如今靖安王手上捏著慕家秘傳的醫典和慕家幾代弟子的名冊,慕千尋想拿迴來,卻一直找不到機會。


    “你那日所說的藥材,我已經命人找齊,那位客人的病情耽誤不得,你隨我再去替他診診吧。”本是坐在亭中發呆,身後響起低沉的聲音,叫慕千尋身子微微一顫。


    轉過頭來看到眉眼溫柔的褚雲景,還有他身後幾個捧著錦盒的侍從,慕千尋歎了口氣:“殿下也該知道,他已病入膏肓,無法根治,有了這些,也隻能讓他多活些時日罷了。”


    “我自是明白,隻是,這些話還是不要再在他麵前說起,你隻管想辦法讓他至少活到西境戰事平定。若是能做到,等得事成,我自有一份大禮相送。”在慕千尋麵前,褚雲景帶上了難得的溫柔,言語輕緩。


    聽他說起大禮,慕千尋眼前一亮,點了點頭,起身與他一起往客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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