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帝都的雨斷斷續續,雖說細如絲線,潤如酥,可這細潤綿長多了,倒叫人心中升起幾分厭煩來。


    算起來夏初瑤已經離開故洗城十餘日了,即便是腳程再慢,也該到了滄州境內。


    那日禦風送去滄州的信,到如今也還沒個迴音,雖然一直勸自己不要太擔心,畢竟如今二皇子還在晉國,她拿了國公府的文牒,一路南去,應該不會遇到什麽危險。可是,這邊了無音訊還是讓他有幾分坐不住了,何況,這兩日也說不上什麽原因,他總覺有幾分心神不寧。


    “三爺,早先母親讓人送了一方剛從濱州采迴來的好墨,聽說是書錦齋最好的一批,妾身平素練字也不需得這般講究,便想著還是送過來給三爺,免得浪費了好物。”在門口合上傘,摘了染雨的披風,夏桃抬手撫了撫雲鬢,才款款走進來。


    自夏棠走後,她在這落鬆苑裏來去自由,一眾下人聽了沈臨安的吩咐,皆將她當主母對待。這幾日她時常跟在沈臨安身前伺候,沈臨安也不曾遣開她。


    雖然言語之間還是多有幾分疏淡,不過夏桃總覺得,等得日子久了,沈臨安適應了她的存在,他們便也能如從前沈臨安與夏棠那般,出雙入對,許她一片真心。


    有了這般期盼,她倒是有幾分希望夏棠這一去,這輩子都不要迴來。先前看驪陽公主那邊沒什麽動靜,本還尋思著要不要將此事鬧到老爺和夫人跟前去。


    如今卻隻是滿心滿眼盼著守在沈臨安身邊過小日子,每日都挑會讓他高興的事情做,唯恐他突然有一天又如從前那般排斥自己。


    “我素來也不講究這些,倒是韓兄最喜歡這書錦齋的墨,不如包了,明日我給他帶去。”本是揣了卷書在琢磨夏初瑤的事情,被夏桃這般打斷,沈臨安頭也沒有抬。


    “我這邊差珍珠去辦。”一句話叫夏桃忍不住皺眉,卻又很快舒展開,隻轉身去讓珍珠將那方墨包好。


    這書錦齋的墨素來難得,因著她喜歡寫字,有很喜歡挑墨,所以母親特意托了人好不容易才買著這麽一方,自己都舍不得用,想拿來沈臨安麵前討個喜,卻不想他看都不看,轉頭就要給她送出去。


    “夏姑娘也喜歡練字?”頓了一頓,沈臨安抬起頭來,看了夏桃一眼。


    今日她穿了一身淡粉繡白的宮裙,洋洋灑灑的裙擺上是細繡的桃花,眉心也點了一抹粉意,整個人柔美溫婉,勾勒出一片春意。


    “妾身自小跟著……喜歡練字,這一手書法,便是父親見著,也是十分稱道的。”他一直喚她“夏姑娘”,那般生疏見外的稱唿每次聽得,都叫夏桃覺得心傷。


    此刻聽他問起,說起自己的字,夏桃頗有幾分自豪。她雖是庶女,自小卻是跟在夏棠身邊,夏棠所學,她都一樣不落。這一手字,雖然不及夏棠,卻也還是拿得出手的。


    “公子,秦公子過來了。”沈臨安還欲再問,卻被進來的禦風打斷。


    “請秦公子進來,”想起今日叫秦舒來的事情,沈臨安點了點頭,見夏桃還站在原處不動,“我與秦公子有些事要談,夏姑娘若是無事,便去休息吧。”


    進門來的秦舒剛好將手裏的傘一揚,傘上雨水抖落,濺在了那一片春意濃鬱的裙擺上。


    “你……”


    “抱歉抱歉,秦某一時大意。”聽得被濺到水的人一聲驚唿,秦舒抬眼,便對上了一雙滿目怒意的眼,柔媚的小臉上一副氣急敗壞的表情,提裙的人礙於屋裏的人而不好發作,滿心滿眼的憤怒卻全都寫在了那狠狠瞪向她的眼裏。


    “這映春錦真好秦某手上還有一匹,午後便讓人送過來,權當賠罪。”這做衣裙的錦緞名貴,每尺都是論金賣的,也不怪人家心疼,秦舒不以為意地揮了揮手,將手裏的傘靠在門邊,言罷也不再理會夏桃,越過她進屋去尋沈臨安了。


    這秦舒走得快,都不給她開口的機會。雖然夏桃的確有幾分心疼這身新衣,如今秦舒這般一說,倒顯得她小氣,卻偏偏裏間沈臨安已經說了要議事,讓她快些離去。夏桃也不好進去推了這賠禮,隻得按著一口氣,離開了書房。


    “今日是最後期限了,叫你來是想問問,太子所言之事,你考慮得怎麽樣了?”先前在獵苑時,太子要他幫忙引薦秦舒,如今也快半個月了。眼瞧著進來坐到自己對麵的人,沈臨安放了書卷,問道。


    “你應該知道,他讓我去,是想問我什麽吧?”看著對麵眼下一片烏青的人,秦舒歎了口氣,伸手給自己倒了杯茶,“濱州知州宋懷璧是太子妃的叔父,太子想問的,是當年濱州那樁到最後不了了之的舊案。”


    她是知道夏棠失蹤之事的,如今過了十餘日,眼前的人看似一片淡然,她卻是明白他心中必定記掛得不行。她有心想要幫他尋人,偏偏沈臨安不開口,她也不好問。


    “他是想知道,當初那樁本是認定了宋懷璧要被定罪的鐵案,到最後為何不了了之?”


    他當時雖然還並未如朝為官,卻也聽說過此事。


    兩年前有人上奏彈劾濱州知州宋懷璧與秦家官商勾結,貪汙受賄。


    這件案子,事關太子妃娘家,是丞相柳元衡領攜吏部和大理寺查辦的。


    當時大理寺搜集了諸多證據,又是柳元衡帶頭查辦,所有人都以為,那宋懷璧此番必定墜馬。卻不想,到最後,這樁案子卻突然以證據不足,就此撤銷了。


    這還是柳元衡查辦的貪汙案子裏,第一樁也是唯一一樁撤銷不查的。


    “他是想知道,是不是柳元衡收了什麽好處,才突然收手了?”秦舒垂目笑了,柳元衡一身清廉,即便是朝上有看不慣他的人,卻是抓不到他半分錯處。


    “當年的事情,並非太子插手,宋家也沒有幹涉,聽說大理寺搜集了很多鐵證,到最後卻不了了之,太子是懷疑是秦家尋了辦法,了了此案。”別說太子,隻怕是大齊上下,除卻知道內情的官員和陛下,其他人都很好奇吧。


    “他是覺得,當初此案撤銷,是因為我嫁給柳元衡的緣故?”聽得沈臨安這番話,秦舒抿了抿唇,抬眼見他望著自己,也是一副探究的模樣,便笑著搖了搖頭,“我的確是那個時候認識柳元衡的,卻是在一年之後,上了當才嫁給了他。隻是,這樁案子了結,對太子和太子妃來說是好事一件,他為何揪著不放?”


    “一個秦家,一個宋懷璧自然不在太子殿下眼裏,他不過是想尋柳相的過錯罷了。”沈臨安看著秦舒,他不太清楚如今秦舒與柳元衡到底是什麽關係,卻也忍不住提醒,“柳相刀槍不入,這一次,太子殿下是想從你身上尋個法子,來對他下手。他覺得,你會是柳相的軟肋。”


    “柳元衡的軟肋?”聽得沈臨安這話,秦舒卻是忍不住仰頭笑了,片刻才平複了心緒,“你們太不了解柳元衡這個人了,他沒有軟肋,即便是有,那也是不等別人找到,他便已經將其摘除了。”


    “即便你這般說,你與他的關係,仍是會讓你被人利用。這件事情,你還是須得慎重考慮才好。”這些時日他心裏記掛這其他事情,今日這般一提,倒是覺得讓秦舒去見太子有些不妥。


    “當初柳元衡給我的那封信你也看了,自是明白,以我之力,要撼動柳家的可能性實在是微乎其微。連你父親忌憚他多年都不敢輕易動手,又何況你我。”沈臨安有所擔憂,秦舒卻是不以為意,“如今太子既然有意,對我來說,他倒正是一棵大樹,我是一定要叫柳元衡家破人亡,生不如死的。所以,日後不管我做什麽,都是我自己的選擇,你無須介懷,也不要擔心。”


    “隻是有一件事,我隻敢也隻能托付與你,還請你務必答應。”秦舒突然直起身子,拱手朝著沈臨安行了一個大禮,“若是日後我出了什麽事,還請你務必替我護好惜舞。”


    秦舒最後還是赴了褚雲清的宴請,沈臨安不知他們當日到底談了些什麽,隻是秦舒說,很快她便會搬出沈府。


    與秦舒相識已久,她的脾性,沈臨安還算有幾分了解,便也自知勸不住,隻得由著他。


    沒過兩日,徐州一封急奏,惹得滿朝動蕩,事涉太子,倒是叫秦舒將離府之事壓了一壓。


    景和二十一年四月,徐州大雨綿延,十日未歇,安雅河決堤,徐州再遇水患,這一次,還有疫情爆發,沿河十餘座城池無一幸免,盧陽城知縣夏衡更是死在水患之中。


    這災情傳到帝都,頓時讓朝野上下炸開了鍋。


    去年晉國起事,便是抓準了徐州和滄州水患之機,如今二皇子還在滄州,滄州州府已經急調府兵到南界防守,如今情況危急,朝中有人提議將簽訂盟約之事推後,讓二皇子趕快從南界撤離。


    這一次水患雖然隻在徐州,可是伴隨著疫情的爆發,隻怕會比去歲的要棘手,眼下徐州知州已經下令封鎖了徐州全境,隻是,這南去賑災之事,卻沒人敢應了。


    這兩樁事情已經叫褚雲天征頭疼了,偏偏這個時候禦史台的禦史們還不嫌亂,紛紛站出來彈劾太子。


    去年徐州水患治理是太子領命去督辦的,這大壩剛修好,轉頭就決堤,禦史台懷疑去歲賑災之事有問題,要陛下嚴查。


    沈臨淵先行領命,帶齊兵馬,自帝都南下,從濱州繞路,往南去滄州南界支援,沈朔與柳元衡一起,協同戶部籌集賑災物資和款項。眼下,這南下賑災的欽差,卻找不到人選。


    為著這件事情,這兩日不管是在朝上還是在上書房,皇帝陛下都黑著一張臉,百官皆是唯唯諾諾,半分不敢言。


    若隻是督辦賑災便也罷了,這一次前去徐州,還要受命徹查去歲賑災之事。即便是有人敢接著賑災治疫的燙手山芋,可要去查太子,這可是稍有不慎就小命不保,甚至禍及全族的行徑。


    沈臨安不在六部,這兩日也隻是安靜地在上書房看著一眾大臣焦頭爛額,看著皇帝陛下怒火攻心,自己宛若一個局外人,不曾有半分言語。


    今日如同往常一樣,夜色染盡時才從宮中出來,進了落鬆苑,遣走侯在他身旁的夏桃,沈臨安剛準備直接傳信滄州,讓人找到夏初瑤的蹤跡,剛剛抬筆,卻覺窗前風過,抬頭便見了一襲青衫,穩穩當當落在書房裏的人。


    輕裝簡束,穆玄青未曾佩劍,也沒有帶旁人前來,此刻隔著一張桌子,垂目看著案前的沈臨安,麵色陰沉。


    窗外禦風按劍探了個頭,見得沈臨安隻是朝他擺了擺手,瞥了穆玄青一眼,終也隻是轉頭離去。


    “沈大人口口聲聲說阿瑤是你的夫人,可她走了這麽久,你這般不聞不問,是已經棄她不顧了嗎?”穆玄青一字一句,聲音清冷,質問眼前的人,寬袖之中,卻已是雙手握拳,用力到直接發白,才壓下了想要掀翻桌案,將眼前這般淡然之人痛打一頓的怒意。


    “晉王殿下這是何意?”擱了筆,沈臨安蹙眉看他。


    “你可知她如今身在何處?”垂眸抿唇,吸了口氣,再睜眼時,眼中滿是壓不住的淩厲。


    “何處?”見他這般,沈臨安猛然站了起來,心中一沉。


    “她在盧陽城,水患之前,她便在盧陽城了,如今盧陽城除卻水患,還有疫情,你若是再不去,隻怕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她。”楚離的飛鴿傳書,是前兩日才到的,信上隻說了阿城的病,還說他已經寫信給張真人,想請他來給阿城治病。他本也覺得有這樣的安排,應該也不會出什麽大事,直到聽到水患和疫情之事,穆玄青才意識到,他們此刻,隻怕身處險境。


    “殿下來告訴我,自己為何不去。”身形一晃,沈臨安伸手按住桌麵,才撐住了身子,他垂目看著桌案上攤開的信紙,沉聲問了一句。


    “我若能去,何須來找你。”今早收到張真人的信,他雖然已經離晉入齊,如今卻因為徐州的封鎖令,被阻在了滄州,想來楚離和夏初瑤他們也一樣,被困在徐州出不來。


    他即便是著急,可終歸隻是一個質子,即便是自己南去,也幫不上半分忙。若非自己這般無能為力,他也不會來找沈臨安。


    “你……你可知道她如今到底是何狀況?”漫無邊際的懊悔湧上心頭,喉頭湧上一陣腥甜,沈臨安勉強運氣才壓了下去。


    “這是十日前從盧陽城來的信,你自己看吧。”揚手將楚離遞來的密函丟到案上,穆玄青咬牙,“這也是我收到的最後一條關於她的消息,當時他們在盧陽城縣衙,跟盧陽城知縣在一起。你也聽說了吧,盧陽城知縣夏衡,五日前死於水患。”


    徐州知州那份急奏了寫得清楚,盧陽城知縣夏衡一行人,在準備撤離盧陽的夜裏突遇大水,連人帶船,無一生還。


    夏衡是夏家親戚,他自然是認得夏棠的。若是撤離盧陽,必然會帶上夏初瑤,若是這般……


    想及此,沈臨安隻覺心口一絞,手中的信都握不住,喉頭一甜,垂首便嘔出一口鮮血,眼前影像一片模糊,身形晃蕩。


    眼看他要倒下去,穆玄青兩步躍上桌案,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將他撈了起來,驀然卡住他的脖頸,強迫他清醒。


    “南下賑災的欽差無人敢領,可是,你若是不去,她即便是現在還活著,出不得徐州,若是染上了瘟疫,隻怕也離死不遠。”扣在頸間的手忍不住發力,穆玄青隻覺越說越氣,“她給你留信,許下三個月後的歸期,即便是知道此舉會叫你懷疑甚至識破她的身份,她還是一心一念地完成所願之後要迴來找你。她為了你,可以拋下晉國,拋下鳳瑤軍,甚至拋下我,這番深情,換來的,竟是你這般不管不顧嗎?”


    “放……放開我……”頸間的力道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沈臨安伸手去掰穆玄青的手,等得他放開,捂著脖頸往後退了幾步,急咳了兩聲,也不理會怒目看著他的穆玄青,轉頭去找案上空白的奏折。


    滿紙龍飛鳳舞,寫完請旨南下賑災的奏折,沈臨安又抽了信紙,一連幾封,寫完之後,馬上叫了禦風連夜送出去。


    “你可聽過醫仙張妙丹之名?”穆玄青站在一旁,等得他做完這一切,才自懷裏取了一封信遞給他。


    聽得這個名字,沈臨安微微一怔。那封密函裏有提及張真人,本以為是個遊方道士,卻不想,竟然是醫仙張妙丹?


    “他如今就在滄州,因著徐州的封鎖令而不能前行。你此去若是遇到困難,可去往滄州建端城尋他,等他看得此信,自會助你。”這都五日了,楚離再也沒有來過信,他甚至都不知道,夏初瑤是否還活著。隻是,不管她是死是活,如今徐州有瘟疫,張真人既然已經到了滄州,能得他相助,這瘟疫說不定能有藥可醫。


    “晉王殿下……”


    “我不是幫你,也不是想大齊,你們齊人的死活,跟我這個晉國人沒有半分關係。隻是若是災情蔓延,讓晉國覺得有可乘之機,再帶兵出戰的,便是她的兄長和父親了。”看沈臨安一臉訝然,穆玄青都覺得自己這般有幾分可笑,他不想這麽做,卻也不得不這麽做。


    晉帝嚴懲了鳳瑤軍,雖然未動威遠候府,可是,隻怕威遠侯府早已是他心頭的一顆刺,最為棘手的夏初瑤死了,隻怕再尋得一個機會,那穆絕就會將威遠候和夏初瑤的兩位兄長往死裏逼。


    “殿下的恩情,臨安銘記於心。”不管是對夏初瑤,還是對徐州百姓,穆玄青此番之舉,都叫他著實震驚和敬佩。


    “我所做的一切,都隻是為了她,跟你沒有半分關係,這是我欠她的,隻盼著,此番她有驚無險,好讓我還有還她的機會。”


    *****


    那封請旨南下的奏折遞上去的時候,滿朝文武具是一驚。


    即便是沈朔,都沒有料想到自己這個三兒子會有此舉。


    眼下沈臨淵已經領兵南去,沈臨寒身在吏部,此次翻查去年賑災之事他必然也會牽涉其中。如今本是唯一一個能撇開此事的人也自己跳了進去,那邊皇帝陛下歡喜地叫了六部好生準備著讓賑災的隊伍趕緊出發,這邊沈朔在府裏急得隻想掀桌。


    偏偏這沈臨安擰了一股勁,怎麽勸都不聽,還催著六部趕快準備,一副等不及要走的模樣。


    “父親放心吧,這件事情臨安不去,終歸還是要有人去做。雖說可能得罪太子,可若是做成了,不僅能叫聖心大悅,這臨安的仕途隻怕也將迎來另一番光景。”送走了賑災的欽差,陪著一臉陰沉的沈朔迴府的沈臨寒低聲勸到。


    “才入朝幾個月,旁人都不敢做的事情,也就他那般不知天高地厚。”沈朔沉歎了一口氣,這開春一來諸事不斷,還件件都能扯上他們沈家,隻叫他覺得心力交瘁。


    “便是因著旁人不敢做,才更適合三弟去做。即便是有什麽事情,有沈家在,有我們在,還怕護不住他嗎?父親便不要再擔憂了,你這般憂心,迴去叫奶奶看到了,隻怕更著急。”


    聽得沈臨寒的話,沈朔頷首點了點頭,他說得不錯,即便是真的出了什麽事情,有沈家,有他在,還怕護不住沈臨安?


    隻是,這瘟疫太過兇險,隻盼著沈臨安此去多加小心。


    “老夫人麵前,不要提瘟疫之事,隻說臨安去辦差了,月餘便能迴來,別叫她平白擔心。”沈朔垂目搖了搖頭,歎氣,“這喜事剛過,便又是接二連三的麻煩,落鬆苑裏就不曾安寧過,臨安也是個苦命的孩子。”


    “父親放心吧,三弟素來都是懂分寸的,不會有事,”馬車緩緩過長街,入國公府,沈臨寒看沈朔滿目的疲憊,笑著開口,“說起喜事,兒子這兒有一樁,本早該告訴父親,隻是這幾日朝中事忙,倒叫我給忘了。”


    “前日俞大夫來給靜兒診脈,說靜兒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一句話說完,便瞧見沈朔滿眼驚訝之餘,麵露大喜之色。


    “好,好,好!這真是我們沈家的大喜事!一會兒你便帶著靜兒去給老夫人請安,將這件喜事好好跟老夫人說上一說。”這般好消息,聽得沈朔忍不住拍腿大笑,這沈臨寒與徐靜成親幾載,先前因著徐靜的病一直綿延不斷,幾年裏都沒什麽消息,朱氏都忍不住跟他提過,要給沈臨寒納妾之事。


    本以為沈家的第一個孩子,會是沈臨安跟夏棠的,如今聽得這個消息,簡直是叫他大喜過望,等得迴了鎮國公府,跟朱氏說了,還囑咐了她去通知全府上下,這些時日,要好生伺候著觀花苑那邊,不可以有半點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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