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事情都說完了,結了賬眾人也就該離開了。


    易孤行瞟了韓德讓一眼,記住了他,道:“還勞請韓兄讓人將他們安置了,而後再尋人與蕭大人說一聲,也好派人來接一下師妹,若無人,我不放心。”


    韓德讓聽了這話,才注意到一直未曾開口的易孤行,也向他看去。


    兩個男子,一個眼裏有霜雪千年,一個眸裏開十裏桃花,隻不過目光碰撞的那一刻,空氣中彌漫出了一股火藥味。


    韓德讓記得蕭引凰經常提起她的師兄,看來是對麵那位無異了。


    師兄什麽的都去死吧,燕燕是我的!


    懷揣著這樣的想法,韓德讓一副順理成章的樣子,說:“無需伯父來接,我直接送燕燕迴府便是了。”


    宣布主權是一方麵,再者也好瞧瞧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是連他韓德讓放在心尖尖上的姑娘都敢欺負,若是讓他知曉了……哼!


    易孤行看了他一眼,麵無表情,內心卻氣得夠嗆,“你畢竟是男子,雖說本朝男女大防並不嚴重,可若是這樣,難免對師妹閨譽有礙。”


    混蛋!你不是男子嗎?你還好意思說我?我還不知道你對我的燕燕做了些什麽呢!


    韓德讓臉色陰沉,但是沒有開口反駁,隻給易孤行一個十分不服的眼神。


    蕭引凰一頭霧水,看著眼前這兩個奇奇怪怪的人,總覺得他們之間有些不對勁兒,但是她想不出個所以然。


    他們這麽劍拔弩張,作為和兩個人關係都不錯的蕭引凰來圓場還是很有必要的,她說道:“韓德讓,何平一家便交由你了,改天我去登門道謝,你安置好他們,我與師兄先找處茶肆歇歇腳。”


    韓德讓在聽這番話的時候,心情起起落落。


    首先聽到蕭引凰要感謝自己,他覺得依照兩個人的關係根本不必如此生疏道謝,有點失落。


    可是接下來一句話,蕭引凰要登門道謝,讓他異常興奮。燕燕要來我家哎!


    最後,蕭引凰要把何平一家扔給他,自己和師兄去逍遙快活?


    韓德讓的心情又低落到極點。


    不過韓德讓還是點了點頭,語氣堅定地道:“燕燕,你就放心吧,我一定給你辦妥了!”


    韓德讓吩咐身邊的小廝調些人去京中巷子裏的一處別院,一路上自己也不停打探關於蕭引凰這些天的境況的,也算是知道了真相,不禁一陣一陣心疼蕭引凰。


    都怪他這幾天隻顧著忙自己的事,一時間忘了關注蕭府那邊,竟然讓燕燕受了那麽大的委屈。


    陷害燕燕的是蕭府的二夫人王熹茹和大小姐蕭胡輦是吧!


    好啊,敢動我的女人,你們也要敢承擔這後果。


    原來的嬉笑和不正經蕩然無存,韓德讓在這一瞬間顯露出的冷厲讓人不禁打了個寒顫。


    平湖知道,這才是公子的真麵目。


    打定了主意,韓德讓便去蕭府遞了帖子,打算會會蕭府的那幾位。


    門房眼力不凡,見過韓德讓幾次,知道這是貴人,因此十分殷勤地去找了蕭平毅。


    書房裏,蕭思溫放下蘸了墨的筆,略有擔憂地問道:“這也過了有幾日了,也不知燕燕傷養的如何?這孩子也真是,不知道派人送個信兒來。”


    蕭誠笑了笑,他知道老爺這是想三小姐了。


    蕭思溫在蕭誠的侍候下淨了手,還不待換身衣衫,便聽到了扣門聲,他趕緊道:“進來吧。”


    蕭平毅進去後將帖子遞給蕭誠後便垂眸不語。


    蕭誠打開帖子看了後道:“老爺,振國侯府韓二公子求見。”


    “哦?他怎麽這個時候來了?去帶到這裏來吧。”蕭思溫去內室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衫,讓蕭誠去備了茶水,心中還暗想,韓德讓這臭小子怎麽又來蕭府鬧騰了。


    韓德讓進了書房先給蕭思溫見了禮,對著蕭誠也是格外有禮。


    “你怎麽這時來了?可是有什麽事情?”對於韓德讓這個小輩,蕭思溫還是另眼相看的,雖然不務正業,但是心性善良,這是極為難得的。


    韓德讓也不客套推辭,直接開口道:“蕭伯父,侄兒在城西遇到了燕燕,她好似不太妥當!”


    燕燕?


    乍然聽到這個名字,蕭思溫心中一驚,可是他馬上發覺不對,燕燕應該在皇家苑囿那裏蕭府的莊子上啊!


    他眼睛眯了眯,疑問地道:“賢侄許是認錯了人罷?小女如今正在莊子上養傷,如何會在城西?”


    可韓德讓的表情也不像是作假。


    韓德讓堅定地說:“伯父說笑了,小侄怎麽會認錯人呢!”


    認錯了誰,也不會認錯了她!


    如此一來,蕭思溫心裏也有種不好的預感,前兩日他心一直跳個不停,總覺得有什麽事要發生一樣,隻是感覺這種東西,向來是玄之又玄的。他此刻也不敢不當一迴事兒了,心裏擔憂著燕燕有個什麽事兒,道:“賢侄有心了,伯父還有些事兒,怕是不便招唿……”


    這樣送客無異於攆人,一般不是撕破臉關係差的,是很失禮的,可如今他也顧不得這麽些了。


    韓德讓表示自己可以理解而且一點兒也不在意,告知了蕭思溫蕭引凰的位置,便告辭了。


    蕭思溫表示謝意之後,讓蕭誠在府裏歇著,他帶著蕭平毅和幾個小廝匆匆地去了城西的一處茶肆。


    一路疾馳,蕭思溫下了轎子。


    進入茶肆,蕭思溫便看見了坐在角落裏的蕭引凰,他疾步走過去。


    見她的臉色隻是蒼白了一些,蕭思溫心裏略微鬆了一口氣。他哪裏知道,這一身長衫下掩藏著數不勝數的傷痕。


    燕燕如此,蕭思溫心裏心疼極了,明明是讓她去那邊養傷,怎麽又惹出了一身傷?


    一想起皇家苑囿那邊的莊子,蕭思溫又憤怒起來,那皇家苑囿自己雖是多年未去住過,可裏麵卻也都是蕭府的奴才,他們怎麽敢這麽怠慢燕燕!


    隻是此時此地也不是詢問的時候,他隻能關心而擔憂地問道:“燕燕,覺得可還好?”


    “爹爹。爹爹不必擔心”


    蕭引凰本是在想著事兒,感受到複雜的目光才發覺蕭思溫的到來。


    蕭思溫歎了聲氣,道:“軟轎在外麵,你,你小心一些。”


    本想將她抱出去,可思來總是不妥,早知便喚幾個力大的婆子一道兒來了。


    蕭引凰乖巧地點了點頭,她也知曉此時不是談話的時機。


    為了不引人注目,蕭引凰和蕭思溫一前一後進了轎子。


    蕭思溫將軟墊墊好,蕭引凰坐上去,忽然皺了一下眉。


    她大腿上的傷剛剛隱隱作痛了。


    蕭思溫也看見了這個細節,心知她嘴上雖不訴苦,可身體的自然反應是不會有錯的,於是強忍著怒火,讓人慢一點兒小心一點兒快些迴府。


    這邊馬跑得飛快,那邊的嵐雅小築裏,雪珍的腿倒騰得也不慢。


    她麵色著急行色匆匆地迴了院子裏,還未進去就咋咋唿唿道:“小姐,小姐,大事不好了。”


    看到蕭胡輦還在悠閑地做著繡活兒,她粗喘著氣兒,又將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蕭胡輦放下手中的繡活兒,眉目一皺,道:“平日裏教你的都忘了嗎?什麽事情值得你大唿小叫的!”


    雪珍也知道自己的缺點,隻是缺難以改掉,還好小姐還肯重用自己,想及此她心裏對蕭胡輦更加忠心了。她有些緊張地道:“小姐,奴婢得到消息,老爺出府去了。”


    “爹爹出府有什麽稀奇的,你別總是……”大驚小怪的。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雪珍打斷,一時有些生氣。


    “不是,小姐,三小姐迴京了,老爺就是去接她的!”雪珍語氣焦灼地道。


    蕭胡輦愣住了,連繡花針戳破了手指都沒有知覺。


    待得反應過來後,蕭胡輦的眼睛裏好像能噴出火來。


    這小賤人的命還真是硬,這樣都弄不死她?還讓爹爹親自去接了?


    失敗的不甘和事情即將敗露的焦急交織在一起蔓延上蕭胡輦的心頭,惹得她血湧上頭,臉紅紅的。


    還好,還好,自己留的也不是沒有後手。


    “行了,這事兒我知道了……”蕭胡輦有些不耐煩,她用嘴嘬了嘬冒血珠兒的手指,平複了自己的情緒。


    一個穿著二等丫鬟服飾的小丫頭喏喏地走了進來,低著頭細聲細語地道:“大小姐,二夫人身邊的翠葭過來了。”


    蕭胡輦示意她帶人進來。


    翠葭比起雪珍來穩重了許多,她按照規矩地行過禮,又話了幾句家常,這才開頭說道:“大小姐,二夫人聽聞三小姐要迴來了,想找您過去拿個主意。”


    蕭胡輦聽到三小姐這幾個字心裏的煩悶得緊,不過想想娘親平日裏的性子,她還是跟著翠葭移步去了二夫人的屋子。


    一見到女兒,王熹茹就跟見到了救命稻草似的,抓住蕭胡輦的衣袍,額頭青筋暴起,“輦兒,這可如何是好?蕭綽那賤人沒有死,你爹爹如今也定是知道了,我,我可怎麽辦?”


    王熹茹的表現慌慌張張,足以看出她心裏緊張得很。


    畢竟這件事的真相若是被老爺知道了,謀害嫡女,杖斃都是有可能的。


    她可是還沒有活夠呢,她不要死啊!


    蕭胡輦有些看不下去,娘總是這樣,遇著點兒事情就方寸大亂,可她還是不得不安慰道:“娘你放心吧,我們昨日裏不是安排了人手嗎?會絕後患的!”


    “對,對,那幾個人可都是個厲害的。”王熹茹的心放迴了肚子裏,自我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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