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子正是易孤行,之前他們進來時便注意到了那八個氣息兇猛的大漢,隻是與他們無關,便也沒有過於關注。


    直到,蕭引凰認出了那人像是蕭府,一聽“夫人”二字,以及殺人滅口的作風,便肯定了這是王熹茹和蕭胡輦的人。


    她更是推測除了,二夫人欲除掉此人,想必是與自己的事情有關。


    想起曾經的李麻子,蕭引凰決意“故技重施”一遍。


    所以她讓師兄救下了他,便有了剛剛的一幕。


    那為首之人仰首大笑:“我兄弟幾人本不欲節外生枝,奈何這位小兄弟竟是不識好歹,即是如此,若是見了閻王爺,可別說你死的冤啊!”


    話一罷,幾人也不顧何平了,都拎著大刀衝向易孤行。


    易孤行為了避免不小心傷到蕭引凰,便使了輕功,離得稍稍遠些。


    何平目光一凝,此時才注意到那出手相助的男子旁邊竟是三小姐!


    她沒有死?!


    驚恐之餘,他也一時才明白了下來,是三小姐派人救了他……


    一時間,他心中五味雜陳。


    何平的媳婦兒上前扶著何平,臉上的淚珠撲簌簌的往下落。


    何平拍了拍她的手,讓她扶著自己往三小姐哪裏去。


    踉蹌了一下,何平拉著他媳婦兒跪下,頭低低地道:“多謝三小姐救命之恩。”


    蕭引凰凝了凝目光,除了有些憔悴,臉色波瀾不驚,“大難不死,路見不平而已。”


    一句大難不死,讓他心下一驚。


    他看著三小姐不複往日在府裏的華貴精致,而是衣衫淩亂,模樣狼狽不堪,心裏也有些過於不去。


    雖是二夫人指使的,可他究竟也是做了幫兇。他一時目光有些遊移地看著蕭引凰,不知該如何開口。


    “你還是起來吧,讓你夫人幫你止止血,否則怕是有生命危險。”蕭引凰不鹹不淡地開口,無視了何平那滿是慚愧和尷尬的目光。


    何平覺得,三小姐是個胸有大局的人,二夫人三番五次欲要害了三小姐性命,三小姐都能躲過去,絕非等閑之輩。而且三小姐定是不會輕易放過二夫人和大小姐的!


    想到這裏,何平打定了主意,道:“小的與內子身體不便,不易車馬勞頓,如今又離開了府裏,還望三小姐可以伸出援手,幫一幫我夫妻二人。”


    看著蕭引凰聽了他的話,仍舊是麵無波瀾的樣子,他也不由得要在心裏稱讚一聲,繼而又道:“小姐若是有何吩咐,隻管告於小的,今日得小姐救命之恩,小的萬死不辭。”


    蕭引凰此時才瞧了他一眼,道:“你的心意本小姐領了,待得明日裏進了城,本小姐會托人為你尋一個住處。”


    這何平和李麻子不一樣。


    他明事理,懂自保,不如和他合作,互惠互利。


    不大一會兒功夫,易孤行便輕輕鬆鬆將那八人全部了結了,他的白衣上甚至連一滴血跡都沒有。


    他迴到蕭引凰身邊,瞧著無甚不妥,便坐下閉目養神。


    將至卯時的時候,整個城隍廟裏都動了起來,城門要開了,早些過去,也好早些進城。


    昨天夜裏真是太可怕了。


    想起昨夜一場接著一場的殺戮,許多人都感到害怕。


    相比這危機四伏的城隍廟,或許城裏還是能夠給人些安全感的。


    進了城,何平一直欲言又止地看向蕭引凰,蕭引凰知道他在擔心什麽。


    無非是擔心住處不安全,二夫人又派了人來。


    說起他們一家,蕭引凰不禁也開始思考起來。


    該如何安置他們呢?


    若是貿然帶迴蕭府,隻怕還沒邁進蕭府的門,他們一家人就被人解決了。


    蕭引凰的腦海裏忽然出現一個人,或許能幫到自己。


    那個玩世不恭的家夥,最近怎麽樣了?


    想起韓德讓,蕭引凰的眼睛眯了眯,露出不易覺察的異樣神情。


    其實把何平帶到韓府去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何平已經同意和自己合作,那麽他的利用價值不可小覷,也許可以一擊扳倒王熹茹。


    若真安置在客棧裏,那和帶迴蕭府是沒什麽區別的,他們隨時有可能被殺,唯有放到韓府,在自己人手裏,還能離開王熹茹她們的權利範圍,才是最安全的。


    蕭引凰想到這裏,下馬,找了筆和紙,略略寫了幾個字,放到櫻櫻身上,放走了它。


    振國侯府。


    韓德讓昨天晚上被身邊那些同樣不思進取的公子哥們拉走喝了一晚上酒,此刻正昏昏沉沉地睡著。


    “公子!”平湖收到了來信,比韓德讓還高興,急急忙忙地捧著信來找韓德讓。


    誰知一進屋,他就看見韓德讓躺在床上,睡得死沉沉的。


    平湖嚐試著叫醒自己的主子,但是任他怎麽搖怎麽晃,睡著的韓德讓就跟死了一樣叫不起來。


    平湖在心中權衡一番,考慮究竟是自己貿然叫醒主子挨他的起床氣會死的比較慘,還是主子得知了蕭家三小姐有來信自己卻沒能第一時間叫醒他而遷怒於自己死的更慘。


    思來想去,平湖還是一臉悲壯地端起桌上的涼開水,“嘩”地一下,往床上潑了過去。


    正在夢著不可描述的事情的韓德讓忽然覺得有一股突如其來的涼意透骨,他渾身一激靈,一下子就睜開了眼睛。


    剛一睜開眼睛,就看見平麵如土色地站在自己旁邊,手中掐著一隻茶盞,上麵還殘留著剛才潑向自己的不明液體。


    就在韓德讓一腔的起床氣馬上要爆發的時候,平湖雙膝一跪,手中的信箋恭恭敬敬地遞上去,口中大喊一聲:“殿下,蕭小姐的信!”


    似乎那怒不可遏的情緒在聽到平湖這一句話之後,煙消雲散了!


    韓德讓的眼睛又放大了一倍,迅速地把信箋拿過來,再也不計較平湖潑自己的事情了。


    平湖見自家公子這個樣子,暗暗鬆了一口氣,看來自己是賭對了!


    信封被韓德讓三下五除二地扯開,裏麵一張薄薄的紙顯露出來,似乎還能聞到佳人的香氣。


    韓德讓把這張紙攤開在手裏,看著上麵幾個鋒利而端莊的字:有事相求請麵談,京西城門辰時見。備注蕭綽。


    韓德讓看了看,轉手把這張紙遞給平湖讓他好好收藏,自己則趕緊去捯飭了一番,備馬赴約。


    京西城門附近。


    蕭引凰坐在城門邊一家麵攤的凳子上,小口小口地喝著麵湯。


    易孤行坐在她對麵,目光似有若無地在她身上輾轉。


    “燕燕,好久不見,想我了?”


    韓德讓到了附近一眼就看到了蕭引凰,兩眼陡然一亮。


    蕭引凰看見韓德讓一臉不正經的樣子,嘴角抽搐了一下,不過有求於人,態度總是要好的,蕭引凰遂韓德讓的心意道:“想了。”


    這話自然是說得韓德讓喜不自勝,卻沒有注意到易孤行微微皺了皺眉。


    “想了就好。”韓德讓兩眼含笑,上下打量了蕭引凰一番,臉色陡然一冷。


    剛才光顧著嘴上快活了,現在忽然看見蕭引凰,韓德讓才驚覺這丫頭不僅瘦了不少,還麵色憔悴,仔細一看,身上還有傷!


    韓德讓很快就想到了,她這幾天的日子可能不好過。


    他裝作沒發覺什麽,斂了斂怒氣,癟癟嘴玩笑般地問道:“燕燕,你這是去哪兒了?也太不夠意思了,竟不叫上我一道兒!”


    蕭引凰自以為知道他的性子,頗為放蕩不羈,一向貪圖玩樂。


    自己這些天經曆的事情太過波折,自己不願意迴想,也不想讓他徒增擔心,而且家醜不可外揚,雖然她和韓德讓不見外,可到底還沒親到家人那般地步!


    所以蕭引凰隻當沒聽出他的意思,沒透露半點自己這些天所受的苦楚。


    她隻是順著道:“去過了幾日野外求生呀,下次遇到好玩的,肯定會叫上你的。”


    也不知道這丫頭不願意說,還是真的沒聽出來。


    既然她不願意說,韓德讓也沒有深究。他看了看蕭引凰,問道:“燕燕你叫我過來,有什麽事?”


    終於聽到了涉及自己的話,何平一家大氣都不敢出,耳朵豎了起來,生怕兩位貴人不善安置自己。


    蕭引凰知道他們夫妻倆都是什麽心思,道:“這個是何平,他受了傷,加之他妻子有孕,不便車馬勞頓,勞煩你為他先尋個安全的住處,那何平……許是還有事兒要麻煩他,比當年的李麻子好得多。”


    原本還不知道這何平究竟是何許人也,可是聽到後麵蕭引凰故意咬重的“李麻子”三個字,韓德讓便猜到了這何平是用來做什麽的了。


    上次李麻子的事情他也聽說了,為此還替燕燕惋惜了好幾天。


    如今佳人求助立功表現的大好機會,韓德讓是不可能放過的。


    韓德讓甩了甩飄在前方的頭發,自信地道:“燕燕隻管放心,我定會安置好他們的。”


    說完,還向蕭引凰拋了一個媚眼。


    蕭引凰被這大媚眼砸到了,腦袋暈乎乎的,


    一旁的易孤行瞧著兩人言笑晏晏的樣子,莫名的覺得有些刺眼,心裏頭湧起一股不舒服的異樣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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