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鎖一時有些恍惚,春喜過來時她還沒有緩過來勁兒。


    “涼鎖姐姐。”春喜那充滿活力的聲音響起。


    “啊。嗯,春喜啊,你來了。”


    春喜覺得,涼鎖有點神不思屬,但是她一向心大,沒放在心上,猜她守夜沒有休息好,趕緊開口說道:“涼鎖姐姐,你迴去休息吧,小姐這裏我守著就好。”


    涼鎖迴過了神,也不推辭,道了聲謝便迴到了兩人居住的屋子。


    旁邊的小丫鬟伸手撩開簾子,無聲地福了福身,桂嬤嬤揮了揮手,走進去問道:“小姐還沒起呢?”


    春喜趕忙放下手中的針線行禮,迴答道:“嬤嬤,小姐還未醒。”


    桂嬤嬤點了點頭,往日裏自己起來,小姐都已經起了,今日裏這般晚,怎麽還沒醒?


    心裏想著事情,桂嬤嬤向裏間走去,輕輕撩開床簾,瞧著睜開了眼的蕭引凰,略帶責備地說道:“小姐昨夜裏可是又偷偷看書了?今日裏這般時候了,睡眠都不足。”


    蕭引凰瞧著桂嬤嬤責怪的樣子,一點兒都不生氣,反而有些開心,她展開笑容撒嬌地說道:“嬤嬤又說我,我昨日裏一時高興,便睡得有些晚了。”


    蕭引凰對著她撒嬌,桂嬤嬤心裏也高興。她一生未婚,自燕國公主耶律華琚出生後便照顧著她,說句大不敬的話,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般。


    如今公主雖然不在了,但公主的孩子又願意親近自己,再沒有什麽比這值得開心的了。


    不過,為了小姐好,她還是要板著臉囑托道:“小姐下迴可別這般貪玩了,仔細對身體不好!”


    這樣的話當年齊半仙也沒少說,當時她煩得緊,隻是現在換了地方,類似的話再聽起來,讓人莫名地感動。


    蕭引凰對桂嬤嬤點點頭,然後調皮地笑了笑:“桂嬤嬤放心吧,我可不是那些弱不禁風的小姐,我身體好著呢,不信你問春喜。”


    “是啊是啊,小姐昨天舞的劍可帶勁兒了!小姐這樣這樣……”昨天蕭引凰舞劍的場麵,春喜曆曆在目,一說起就激動得兩眼放光,手舞足蹈地模仿起來。


    躺在床上的蕭引凰見春喜笨拙的樣子,哈哈笑起來。


    連嚴肅的桂嬤嬤也忍俊不禁了!


    鬧騰了一會兒,蕭引凰便開始看書了。


    屋外,春喜見涼瑣還是那副憂心忡忡的樣子,主動說:“涼鎖姐姐,你迴去休息一下吧,我在這兒守著,晚會兒你再來替我的班。”


    涼鎖點了點頭,也不跟她客套,如今她心裏有事兒,當差也是分了心思。


    正在她翻來覆去睡不著時,卻又聽到了輕微的貓叫聲,她頓時僵住了身子,一動不動的。


    良久,她翻身坐起,開了門去了見麵的老地方。


    “怎麽這麽久?”


    牆根下,翠葭縮著頭,埋怨地說道。


    見著涼鎖垂頭不語,想到夫人的交代,她繼續說道:“三小姐的壽禮還沒準備好嗎?”


    她這樣問的意思,一是綠梅有沒有尋到,二是若是沒尋到,蕭引凰還準備了什麽,要知道,大小姐和二夫人都很看重這次生日宴會的,可不能出什麽岔子。


    涼鎖還是不語,但心裏卻是矛盾不已。


    翠葭能擠下那麽多人,而受到二夫人王熹茹的重用,是有本事的。她隻是瞧著涼鎖跟前兩次不一樣的樣子,猜到了些什麽。


    因此她從荷包裏拿出了幾兩碎銀,放在涼鎖手中,親切地開口說道:“你放心好了,二夫人也隻是想知道三小姐準備的禮物如何罷了,你也知道,二夫人愛女心切,希望大小姐可以在明日的宴會上拔得頭籌,所以才想要探聽一番,心裏好有個安慰。”


    瞧出涼鎖的顧慮,她繼續“循循善誘”道:“你也不要擔心,三小姐乃是老爺的嫡親女兒,老爺又最疼愛她,不會介意這些個身外之物的。”


    老爺對小姐確實是十分不錯的,想來隻是讓二夫人知道是什麽也沒有什麽問題,畢竟明日裏就是壽宴了,也沒時間動什麽手腳。


    涼瑣猶疑了一番,咬了咬嘴唇說道:“小姐已經尋到了綠梅。”


    翠葭有些驚訝,不過她很快調整好神色。


    先是拉著涼鎖敘了一會兒子家常,而後翠葭又猶豫了一下,道:“二夫人還交代了一件事兒。”


    她又向四周張望了一番,確認附近無人無疑,眼疾手快地從袖子裏掏出一顆黑黑的藥丸,迅速塞到涼瑣手裏,然後又開口道:“你找個機會,將這個藥丸搗碎了,埋在那綠梅的泥土裏。”


    緊接著,翠葭不給她拒絕的機會,先是又給她塞了幾兩銀子,然後說道:“你也不要緊張,這也不是什麽毒藥,隻是破壞那綠梅的生長罷了。二夫人擔心三小姐若是獻上綠梅,會搶了大小姐的風頭,便想著若是綠梅到時枯了,三小姐肯定是要換一件壽禮的。”


    她瞧了一眼涼鎖的神情,頓了頓又說道:“這件事與三小姐也無多少大礙,三小姐畢竟是嫡出,又十分得老爺疼愛,可大小姐……如今年齡也大了,卻是十分需要這個機會的。”


    涼鎖想著也是,二夫人無非是為了大小姐多做打算,不願意讓三小姐拔得頭籌罷了,隻是那藥丸……


    事情交代得差不多了,因此翠葭也不再留著話,憐惜地說道:“二夫人知道你弟弟生病,需要不少銀子,我來時二夫人便告訴我,你家拮據,能幫的就幫一把,還說這五兩銀子是少了一些,讓你先用著,等到明日忙完再給你二十兩銀子湊湊手。”


    涼鎖聽了這話,便安了心,既然二夫人給的銀子不多,想必是自己多想了,那藥丸隻是讓那綠梅枯萎罷了。


    畢竟,得到的多,付出的也就越多。


    涼鎖迴到自己住的地方,躺在床上,瞪著兩隻眼睛,一時有些恍惚。


    那綠梅,不僅僅是稀奇難得,更是小姐地一片心意。


    虧欠小姐的,隻能下輩子當牛做馬再還了。


    第二日。


    蕭府裏一早兒便開了門,東西早幾日裏就已經布置的七七八八了,大管家帶著人各處巡查了一番,發現並無不妥之處,便喊了蕭平毅,仔細一點兒,待會兒客人來了,不要怠慢了。


    蕭思溫的堂兄弟和侄子更是早早來了,畢竟蕭府就隻有蕭思溫一個男主人,堂兄弟和侄子幫忙待客也說得過去。


    女眷那裏,也請了蕭家的幾位夫人,幫著招待一番。至於王熹茹和何琴漪,是沒那個身份去招待客人的,坐在一旁陪襯一番罷了。


    最近幾日,蕭思溫與世宗次子耶律賢走得近,而耶律賢又是京中的風雲人物,所以來的人也挺不少。更何況,蕭思溫娶了燕國公主,也算是皇親國戚了。


    門房處的小廝也穿得喜氣洋洋,跟著一旁蕭氏的子侄身後,喜氣洋洋地唱著來賓的身份和賀禮。


    今兒個是蕭府大喜的日子,連他都跟著滿麵春風。


    “鎮國公府世子罕羅,攜東海珍珠五箱、白玉花瓶三對……給蕭大人祝壽。”


    小廝聽著,記下第二十三個賓客和他的賀禮。


    他的不遠處,站了兩個常客。


    “公子還不去嗎?”平湖站在韓德讓身後問。


    韓德讓深吸一口氣,斜瞅了平湖一眼,裝作氣定神閑道:“急什麽急……本公子心裏還沒個數嗎?”


    平湖表麵上連連點頭稱是,內心卻狠狠地吐著槽:公子,我怎麽會著急,又不是我一大早就起來捯飭自己的!就你心裏有數,在蕭府大門外站了半個時辰,也不知道還打算幹什麽……


    等平湖迴過神時,韓德讓早已走到了計壽禮的小廝和那蕭氏子侄麵前。


    “晉昌軍節度使韓匡嗣之子韓德讓,給我嶽……蕭大人賀壽,綿薄之禮,不成敬意。”韓德讓難得嚴肅一迴,舉手投足間還真有一股大氣和王者風範來。


    接著,韓德讓手一揮,讓平湖把賀禮抬過來。


    都活在官宦人家,那蕭氏子侄和小廝也是見過大場麵的,更何況他們剛剛還在點數著這一件一件的珠寶,更不會輕易被震懾到。


    可是這韓德讓……這是把家都搬來了嗎?


    且不說,這裏頭的東西有多精致珍貴,就是這好幾馬車的架勢,也夠人目瞪口呆的了。


    韓公子這是怎麽了?怎麽這麽有錢?就是有錢,也不至於和蕭老爺關係好到如此慷慨大方的地步了吧?


    往年的生辰,小廝也是負責點壽禮的,卻不記得韓德讓過去哪一年送了這麽多東西來。


    如果韓德讓早點知道,他三年來念念不忘的姑娘就是他蕭伯父的女兒,他早就把這些東西送來了!


    驚訝歸驚訝,他們還是一絲不苟地清點起壽禮,並叫人引韓德讓去大殿。


    韓德讓來得算晚的,賓客都至,蕭思溫便讓上了筵席。


    大遼民風開放,男女並未分席,或按照親疏遠近,或按照官員爵位。


    韓德讓坐在自己的位置,眼睛各處掃,卻還是沒看見期待的身影,心中未免有些焦急……


    待得一切妥當,蕭思溫便站起身來,祝了一番酒,說了一些開場話,感謝諸位捧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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