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書同是會些醫術的,立刻被叫了過來。


    他切了脈,低著頭道:“七爺,薛姑娘這是中暑了。服些藿香丸,要給她……擦洗,開窗通風,多喂些水,並沒有大礙。”


    他們在船上自然是沒藥材的,不過出門常備的幾種藥丸倒是有的。


    時謹讓人端了水來後都退下,他自按著她的下巴使她微微張開了唇,塞了藥丸子進去,又半摟著她給她喂水,見她因昏著水漏了一半,水珠從唇角滑落,晶瑩的水珠襯著她粉嫩的肌膚,就像花瓣沾了露珠。他眸色漸深,微微的低了頭,輕輕的吻了上去,嘴唇從她的下巴慢慢的移到唇上,吮幹了她麵上的水跡,溫柔而緩慢的吻入她唇內,直到自己口中也滿是藥味,他卻覺得甜到了心裏。


    她若是醒的時候也這樣柔順就好了。但看著她不適而微蹙的眉頭,盡管不舍他也還是把她放平,手放在她腰帶上,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解開了。


    薛池在迷糊朦朧中感覺自己身上一陣一陣的涼意十分舒坦,胸口的煩悶也消去了許多,昨夜沒睡好,便也翻了個身繼續睡了。


    這一覺等到太陽西沉方才醒來,眼一睜,便見時謹坐在床側,一手拿著張紙低頭看著,一手卻拿著扇子緩慢的給她打著扇。


    她微微一怔,心中頗有些複雜:難道他就一直這樣打扇?是了,她在夢中也覺得身上一陣一陣的涼得舒服……


    時謹餘光中見她動了動,立即看了過來:“池兒,你中暑了,現在可覺著好些了?”


    薛池嗯了一聲,緩緩的坐起,沉默了一會子才道:“阿福她救迴來沒?”


    時謹點點頭:“救迴來了。”


    時謹放下了扇子,握住了她的手。


    薛池一驚之下往迴抽,時謹卻收緊了:“是我不好。”


    他這一開口就是道歉,倒讓薛池莫名。


    “我該讓黃六兒製止他們,不該故意縱容事態,引著你來主持公道。”


    薛池眼瞪得溜圓。時謹望著她,聲音微低:“我隻是,受不了你總是對我不理不睬的,想和你多說說話。”


    從前也和時謹在一起時,他常常說話隻說三分,高深莫測的樣子。何曾像現在這樣攤開來說過?


    薛池被他說得不自在起來,再次用力的抽開了手。


    時謹又道:“黃六兒聽船工說了,阿福總是被尋了各種名頭挨打,實際隻是想克扣她的工錢用度罷了。”


    薛池聽得皺起了眉頭,時謹看了看她神情,柔聲道:“我已經讓黃六兒去處理了,把阿福的短契買過來就是了。”


    薛池看他一眼,嗯了一聲。這雖然不關她什麽事,但如果她一言不發,阿福又死了,事後想起來總覺自己有些不仁。現在是時謹自己要辦的,可不是她求的——隻是,總還感覺承了他好意似的。


    時謹又問:“餓了麽?喝些綠豆粥”


    薛池點點頭,接過他遞過來的綠豆粥慢慢的喝了起來,過了片刻才道:“你像從前一樣不好麽?”


    時謹挑了挑眉:“什麽?”


    薛池皺著眉:“你從前總是很傲氣冷淡,高高在上。那樣挺好的,何必像如今這樣勉強自己溫柔體貼?你做不來這樣黏黏糊糊的樣子,隻會讓我混身不適。”


    時謹臉色漸沉。


    薛池抬起頭,反倒笑了起來:“對,就是這個樣子。你生來就不是俯就別人的人。何必委屈了自己,也讓旁人難受。”


    時謹強忍了怒氣,低聲遷就勸說:“池兒,你這一世都要和我在一起了,我們和和美美的,總比冷冰冰的好。”


    薛池噢了一聲:“原來你是權衡得失後做的決定呀。”


    時謹看著她:“你知道我不是。”


    薛池將小碗放在旁邊,拿帕子擦了擦嘴:“我不知道。我一直就以為你是個我行我素的人,從來不必顧忌旁人的感受,就算有所退讓,那也一定是有所謀劃。”


    時謹停了一陣,突然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池兒,不要激我。再激我也沒可能放開你。”他站起了身,臉色陰沉的看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薛池看著他的背影,舒了口氣,她是真受不住他這麽溫柔體貼的,才不要被他軟化呢!隻好就氣他啦!


    一行人行了數月的水路,又換成了馬車,漸漸的從夏季到秋,再到了冬。


    天空中第一片雪落慢慢的飄落,薛池從車窗裏伸出手去接在了掌心。


    她想起了食國,想起了蕭虎嗣,不知道他傷徹底好了沒有。


    坐在她對麵的時謹看她看著雪花出神的樣子,心中一動,立即就猜到了她想起了蕭虎嗣。


    他閉上了眼不去看她,真怕自己忍不住掐死了她。每次他調整好心境去麵對她,靠近一步,就要被她推開兩步,最終總是不歡而散。他內心的怒意一日比一日高漲,簡直都快抑製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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