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銘心裏真的很糾結,對於這個問題,他早就有了覺察,他和那“黃金古路”設計者的兩次對話,所采用的語氣、語調,一來是個性使然,更重要的是心存試探。


    而兩番試探之下,他得到了許多信息,特別是那“殺”與“仁”的交鋒,不單是一種理念的交鋒,更是踏入“黃金古路”的少年英豪命運的交鋒。


    在風銘的身份沒有被洞悉之前,那“黃金古路”設計者或許會手下留情,但隨著他的身份的暴露,以“黃金古路”設計者的理念,其他人的命運已然注定。


    從“元液之池”到“器材丘陵”兩關就可以看出一些端倪,隻不過,“黃金古路”設計者要給一些關注的人一個看似合理的交代,否則,按其理念和個性,一次就會做絕。


    而風銘根本就左右不了“黃金古路”設計者的思維和意識,更不用說以他那點微末之力阻止“黃金古路”設計者的行事。至於他和至尊戒之間誰為主,,誰為仆,實在難說,直到現在,他對至尊戒一無所知,至尊戒則鳥都不鳥他,他現在充其量不過是宿主罷了。


    風銘望著身旁那一雙雙熱切的目光,他知道他碰到了一個無法解決的問題,因為這個問題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


    況且風銘內心本就矛盾,一了百了,似乎是不錯的結局,他可以獲得一個相對安穩的環境,以待成為參天大樹,但這樣做,注定大道獨行,孤獨一生。他內心實際上渴望能有一批生死兄弟一起沐風櫛雨,能陪伴著一起登臨絕頂。


    但人心隔肚皮。世間最難揣度的就是人心,或許今日信誓旦旦,明日就在背後放冷箭。人心險惡,世道兇險,風銘又實在是冒不起這個險。相當於那些大能而言,風銘不過是一隻雛鳥,非常容易夭折。這種情況,風銘是絕不容許發生的,整個雲海域隻剩下他一個,他身上的擔子一日不卸,縱然死去也不得安寧。


    所以,風銘的臉色同樣變幻不定……


    “風銘,你我相處的時日不多,但對你的稟性卻極為了解,原因無他,若論這世間還有誰能在智謀上壓我一頭,就隻有你風銘了,這絕非阿諛奉承,確確實實是打心眼裏佩服。所以,對你頗為關注。你是一個性情中人,有情有義。雖然各位兄弟與你接觸不多,但都知道你是一個襟懷坦蕩之人。現如今,瀕臨絕境,轉機就在你身上,尚望到時施以援手!”天算懇切地說道。


    “忘了吧!忘掉至尊戒!忘掉風銘!從內心裏把這些印記徹徹底底抹除!否則,必將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空空語氣中帶有一點頹唐之意,像他這般高傲的人,如今竟一番番懇求,心中委實不是滋味。


    風銘見話已說到這個地步,喟然長歎:“寧叫天下人負我,休叫我負天下人,若能有那機會,我定當竭盡全力。”


    風銘心裏作出了決定:一個人去看風景,縱然風景美麗如畫,恐怕也是索然寡味,還不如大家一起去看風景。至於壓力,肯定會大大增加,但現在身上的壓力已然不小,又何懼再多一些,正好將其化為動力,鞭策自己快速成長。


    風銘知道自己的話未必管用,但至少能點亮大家心中的那盞希望之燈。


    “仇海,四盟的勢力不容小覷,就連我中盟也要讓他們三分。現如今整個大陸的局勢微妙得很,表麵上看較為寧靜,實質上暗中卻是波雲詭譎。而四盟之間更有一種抱團的跡象,恐怕不久的將來,整個大陸會陷入動蕩之中,個中緣由,我也不清楚。屆時機遇與風險都隨著大亂增高,大亂來臨,既是天才的墳墓,又是英雄的舞台,我期待我們這些人能在那舞台上看風景。”空空語氣略顯沉重地說道,“這些主宰級的勢力能量大得很,聖院在一般人眼裏深不可測,遙不可及,但對於主宰級勢力而言,仍舊能夠伸手觸到,所以,你今後還是小心謹慎為好。”


    “多謝空空兄直言相告,感激不盡!”


    風銘知道空空那話裏的深層含義,但這兩條信息確實對他有很大的用處。


    “走吧!但願我等洪福齊天,破關而出!”空空大聲說道。


    大家在曠野中疾馳前行。


    熊大、熊二跟在風銘身後,顯得鬱悶至極,其他人之前的那些話繞來繞去,直接把自詡聰明絕頂的兩貨給繞暈了,兩貨似乎也知道之前的談話極為重要,好像還關切到每一個人的生死,但為什麽會關切到大家的生死,兩貨就不知道了。所以,兩貨一路走來,都在以他們那聰明絕頂的腦袋在解這道難題,兩人還不時地嘀嘀咕咕。


    當然,兩人最終還是以他們那卓越的智慧解開了這道難題。當解開這道難題後,兩人都不約而同地罵自己蠢死了,竟然把簡單的問題複雜化了。


    兩人蟄摸到風銘身邊,如同做賊一般細聲細語地對風銘說得:“大哥,有件非常重要的事和你商量,俺們三個走慢一點。”


    風銘感動好奇不已,這兩兄弟子趕路以來,就有一些反常,還不時地嘀咕,如今又要搞什麽幺蛾子,神神秘秘的。風銘的腳步隨之慢了下來。


    嫣然見三人那神神秘秘的樣子,也感動好奇不已,也故意慢下腳步。


    “胖母猴,俺兄弟倆和大哥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你走開點。”熊大、熊二毫不客氣地趕嫣然走。


    “我又沒礙著你們,你們說你們的,隻當我不存在好了。你兄弟倆要是再敢出言不遜,我叫所有人都過來聽聽你們那所謂的重要的事。”嫣然可不是善茬,反過來威脅那兩兄弟。


    “你不是撒賴嗎?算了,不和你計較,到時算你一份得了。”熊大非常大方地說道。


    “大哥,你太仁慈了,大好地發財機會就這樣白白放過,不過,不要緊,你不好再出麵,不是還有俺兄弟倆嗎?”熊大小聲地說道。


    熊大這番話來得實在是突兀,風銘根本就搞不懂他話裏的意思,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作答。


    “平日裏,你和俺兄弟倆的智商有得一拚,這下咋就蒙圈了呢?把柄啊!你把把柄告訴俺兄弟倆,讓俺兄弟倆去敲,保證敲出一些好貨來。”熊大焦急地說道。


    “什麽把柄?敲什麽好貨?”風銘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而嫣然聽到那兩貨竟說風銘的智商和他倆等同,在一旁笑得花枝亂顫:那不是熊三嗎?


    “大哥,今天你是咋的啦?反應咋這麽遲鈍呢?就是你們之前說的‘你掐住他們生死’那把柄啊!你把那把柄告訴俺兄弟倆,你不好意思再出麵,但俺兄弟倆可以去敲他們一些天才地寶啊!他們這段時間可弄到不少好東西,到時俺們四個二一添作五。”熊大那算盤打得劈裏啪啦地響,露出一幅財迷的神色。


    風銘和嫣然聽了,感到實在無語:我的娘唉!這是什麽智商,敢情這兩貨一路嘀嘀咕咕,就是在打這個算盤!


    風銘把兩貨罵得狗頭噴血,那兩兄弟嚇得噤若寒蟬,對著嫣然一個勁地使眼色,讓嫣然替他倆解圍。


    “熊三,你也別一個勁地罵熊大、熊二了,他倆也是為你好,別不識好人心!”嫣然笑麵如花地說道。


    那熊大、熊二聽嫣然誇他倆是好人,那身板挺得溜直:“就是!就是!嫣然大美女,最善解人意了!”


    嫣然一句話,讓她在熊大、熊二心中的地位急劇上躥,從胖母猴飆升到大美女。


    而風銘聽到熊三這個稱唿感到莫名其妙:“什麽熊三?”


    “熊大說,你和他兄弟倆的智商有得一拚,三個如此聰明絕頂的人湊在一起,絕對會大放異彩,震古爍今,為了以便流傳千古,將你稱作‘熊三’最為恰當,以後這三個名字必定流芳千古!”嫣然全身都散發著笑意。


    熊大、熊二在一旁聽了,那兩大腦袋一個勁上下點動,臉上一副陶醉的神色,猶若七月天喝了一碗冰鎮水,口中喃喃:“知己啊!知己!嫣然實在是太了解俺三兄弟了,流芳千古,這是必須的!”


    嫣然聽到那兩兄弟的喃喃自語,笑得前仰後翻,再也顧不得淑女形象了,口中上氣不接下氣說道:“你兄弟倆絕……對……的天下……第一聰明!”


    那兄弟倆還是蠻謙虛的:“總算有人說了句大實話了!不過,天下第一不敢當,比大哥稍微差那麽一點點,其他人嗎?那是絕對不在話下,至於嫣然你嗎?隻能是第四了。”


    風銘在一旁聽了,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腦門上,口中大叫道:“沒救了!沒救了!……”


    這時,前麵隱約傳來驚叫聲。


    “別笑了!快走!前麵好像有情況。”風銘急速往前趕去。


    待到了其他人跟前時,隻見一個個傻傻地看著前麵,臉色難看得很。


    風銘循著他們的目光往前看,隻見前麵不遠處白色氣流翻滾不已,宛如天上雲卷雲舒,極目遠眺,竟無邊無際。金色的陽光灑落下來,那白色氣流又反射出去,構成霞光萬道,璀璨而絢麗;其中白氣氤氳,卷動著金光,宛如仙境,美不勝收。


    但大家根本就無心欣賞這美景,一個個心裏冰冷到了極點。因為這美麗的仙境就是他們的墳場。白色氣流的厲害他們都已見識過,這裏除了風銘外,其他人根本就衝不過去,踏入其間,必死無疑,而站在這裏不動,同樣必死無疑。


    眾人麵如死灰,果然不幸而言中,封口的時候到了,眾人無比後悔自己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事。


    他們離死亡僅是一步之遙。有的人身子開始發抖了,雖然已看慣了死亡,雖然已談看了死亡,但真的麵對的時候,心中實在是難以談然處之。


    他們還年輕,有無限地生之渴求;他們還年小,有無數美麗的風景未曾欣賞過;他們還年幼,卻是出師未捷身先死;……


    他們有千般不舍,萬般不甘,這不舍、不甘都化作渴求的目光注視著風銘。


    眼前這個人是他們唯一的希望,因為隻有風銘曾經身陷其中卻又從那裏活著走了出來,所以,隻有他知道怎樣才能扛住那重壓。


    風銘感到那些目光給予了他無比沉重的壓力,因為他也沒辦法解決,陰陽珠隻能護住他一個人平安無事地穿過這白色氣流。


    風銘望著眼前的三十張臉孔,那裏有他的至親,有他的生死兄弟,有他的肝膽相照的朋友。但他卻一籌莫展,風銘的心裏湧出無限的悲涼。


    其他人往著風銘,見他久久不語,那顆心一點點地往下沉,往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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