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北溫寧斜倚坐著,“可本公主那日正與王上一起用齋,隻是聽說那荷花池夜景醉人才前去一賞的,並未聽說太後與百裏大統領私會!”


    小芸道:“正是如此,奴婢怕王上怪罪奴婢胡言亂語,所以才這麽一說,引您們前去親眼所見的。”


    “哇,那真是辛苦你了耶!小芸。”突然西陵笙從外麵走進來,臉上掛著從容的笑。


    那一聲“小芸”尾音拖得長長,讓小芸不禁渾身一顫。


    “你怎麽會……”小芸瞪著西陵笙,眼中盡是驚訝與害怕。


    “我怎麽會在這裏,對吧?”


    西陵笙一邊說一邊慢步到北溫寧身旁,手自然地便搭上她的肩膀,笑得一臉無邪。


    “哀家自是來慶賀百裏大統領出獄咯,在福寧殿的時候,哀家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越是在敵人眼皮子底下辦事,越不容易被發現喲!”


    小芸失魂片刻,立即又磕起頭來,口中求饒道:“太後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有意要偷聽的!”


    百裏溪疊抽出佩劍,指著小芸道:“說,是誰指使你陷害我與太後娘娘的。”


    小芸嚇得汗水與淚水在臉上交雜,瘋狂地搖著頭求道:“奴婢沒有!奴婢不敢陷害太後娘娘與百裏大統領!”


    千縷青絲紛紛揚揚,百裏溪疊竟是一劍砍斷了小芸的一截頭發,嚇得小芸直接暈了過去。


    北溫寧蹙眉吩咐著:“將她弄醒!”


    “誒,不用了!”西陵笙笑著說,“她不說我也知道是誰,放她迴去。”


    北溫寧又問:“那……就這麽算了嗎?”


    西陵笙勾起一個顛倒眾生的笑容:“當然不算了,我是誰啊!我西陵笙向來是秉著人不害我我不害人,人若害我我害他全家的信念好不好!”


    北溫寧:“……”


    百裏溪疊:“……”


    西陵月差點讓百裏溪疊命喪黃泉,這筆賬,她西陵笙定是要與她好好算一算的!


    ***


    夜月漸深,西陵笙帶著微醺的酒意與北溫寧告辭。


    北溫寧見她瘋瘋癲癲的酒鬼模樣,便擔憂地問:“你此次來沒有帶下人,不如我讓人送你迴去吧。”


    西陵笙擺擺手說:“不用不用,這點酒我又不會醉!”


    百裏溪疊見勢便說:“長公主,微臣也該迴去了。”


    北溫寧本想開口挽留,但見百裏溪疊鑒定的樣子,心中突然湧動起什麽,於是帶著頗有些奇怪的口吻道:“不如百裏大統領你送太後娘娘先迴福寧殿?本公主實在是不放心她。”


    百裏溪疊微微一愣,西陵笙拍了拍他的肩膀醉意朦朧道:“好啊好啊,百裏,你送哀家迴去!”


    百裏溪疊這才抱拳道:“是。”


    於是兩人便出了蘭芙宮,晃晃悠悠地朝福寧殿行去。


    路過蘭芙宮外的小池子時,西陵笙瞧著那小池子裏波光流動的荷塘月色,不禁心情愉悅,開始在池子邊蹦躂起來,口中還唱著。


    “我像隻魚兒在你的荷塘,隻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


    百裏溪疊慢慢地跟在她身後走著,看著那活潑少女模様的背影,不禁輕聲笑了。


    西陵笙聞見,迴身笑問:“你笑什麽呀,二傻子!”月色流動,而西陵笙一身素白的紗裙,外套一件淡紫羅蘭色的紗衣,頸上沒有任何裝飾,而那雪白的肌膚和精致的鎖骨卻是越發地惹眼;如畫的眉目撩撥心弦,嫣然笑起來,齒如含貝,猶如仙女下凡,朦


    朧進這溶溶月色裏了。


    百裏溪疊看得有些呆,一時竟忘了迴答。


    西陵笙眨巴了兩下眼,喚他道:“百裏二傻子,你真傻啦!”


    百裏溪疊這才迴過神來,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地撇過頭去:“沒有……隻是覺著太後娘娘恍若仙子一般,唱的歌也好聽。”


    西陵笙沒有聽到後半句,隻是因為忽地想起什麽,開始在身上摸索尋找著。


    百裏溪疊好奇地問了一句:“娘娘,您這是什麽落下了嗎?”


    西陵笙摸著,待摸到頭上那根發簪時,突然喜笑顏開起來,便拿下來遞給他。


    “諾,二傻子,這送給你!” 這是此刻她身上唯一值錢的物件了。


    百裏溪疊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這……”


    西陵笙笑著一拳打在他肩上:“你忘了?馬上便是你的生辰了,這就當做是你的生辰禮物了!”


    百裏溪疊的心中開始泛起千層波瀾,他怔怔地伸出手接住了那根發簪,吞吞吐吐半天才說出了一句“謝謝”。


    西陵笙瞧他呆呆愣愣的樣子,以為是他第一次收這麽貴重的禮物給嚇傻了,畢竟她這根發簪可是天竺瑪瑙玉石精心雕刻而成,上麵綴著的還有那百年難得的東海珍珠。


    特值錢!


    “不用不用!咱們什麽關係啊,該送的該送的!”西陵笙嘻嘻地笑著。


    百裏溪疊又是一愣,他和太後是什麽關係?


    西陵笙踮起腳尖勾上他的肩膀,學著一副老哥們的語氣壓低聲音道:“我們可是一起經曆過生死的了!別人生辰,我還不送這好東西呢!”


    一絲喜悅突然漫上百裏溪疊的心頭,隻見那發簪在月色下也晶瑩得發著柔和的光芒,這夏夜的涼風輕鬆,將這光芒與暖意一並吹進了他的心底。


    “好啦,哀家也要迴宮了,下次再玩啊,二傻子!”


    西陵笙一邊說著一邊跟他揮著手,隨後便摸索著開始往福寧殿走。


    而百裏溪疊將那發簪小心翼翼地放進胸口的衣服裏,連忙追著西陵笙去了。


    “娘娘,您小心!”


    而蘭芙宮外,北溫寧望著二人離去的方向,麵上看不出是什麽神情,但藏在袖子的手卻是攥得緊緊,而手中是一個被捏得已經變形的香囊。


    一旁的宮女小聲地問:“長公主,您不去把這交給百裏大統領了嗎?”


    北溫寧沒有迴答,眼中含著陰冷。


    這時另一個宮女上前稟告道:“公主,那小芸該如何處置?”


    北溫寧的聲音不帶絲毫溫度:“如太後所說,送去西陵府柔嘉郡主手上。”那宮女領命去了,而北溫寧仍舊站在原地,但也僅是一會,便轉身迴了宮,而地上躺著的卻是那個皺皺巴巴的香囊,孤寂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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