躊躇了一下,陸一諾還是取出來鄒欣楠放在桌子一側的手機。


    打開來,他存的號碼不多,隻是好在有幾個有備注的,看了一下,斟酌著打哪一個合適些。


    有那麽一串號碼,看上去有些熟悉,不知道哪裏見過,倒是她曾經聯係過的。


    不知道出於何種目的,她就那麽鬼使神差的撥通了過去,可是,那一側隻給了她冰冷的一個迴複: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她更加有些不解,他為數不多的幾個聯係人,既然留了號碼,就應該是很親近的人啊,怎麽可能把一個空號一直的留著?


    不過似乎這和她也沒有什麽關係的吧償。


    最後,她把電話打過去給他的助理,應該,找這個人比較合適。


    可是,當那個年輕漂亮又不失性感的女還匆匆趕過來時,陸一諾著實懊惱了一下子。


    還以為會是個男孩子,怎麽會是這樣一個女孩子?漂亮也就不說了,看她看著鄒欣楠的眼神,想叫人不了然一些什麽也難了。


    萬一這個男人酒後亂性,萬一這個女孩趁虛而入,那麽,那麽,自己可怎麽沈嘉宜交代啊?


    有了這樣的憂患意識,本來想交接一下子就馬上離開的陸一諾隻好改變了主意,和美女助理一起把鄒欣楠架著出了酒店,再扶到車子上。


    一路上,陸一諾都在不停的撥打沈嘉宜的電話,卻還是打不通,而那個助理,一麵開著車子,一麵也在留意她,很有些探尋的味道。


    這也並不奇怪,陸一諾從來沒有和鄒欣楠有過單獨的接觸,今天在兩個人獨處時鬧成這種局麵,由不得人不多想了。


    鄒欣楠的別墅坐落在市郊,很大,很漂亮,卻空落落的連一個打掃的阿姨也沒有。


    助理和她兩個人費了好大力氣才把爛醉如泥的鄒欣楠架進他的臥室裏。


    “謝謝王助理了。”


    陸一諾不想留下這孤男寡女給她以可乘之機,所以這麽說,當然自有目的。


    美女助理很識趣的點頭:“哪裏,我應該做的,那,我還有事,就,先走了,麻煩您照顧他一下吧,好久沒見他喝這麽多酒了。”


    目送著助理有些悻悻的離開,陸一諾這才坐進沙發裏,看一下時間,十四點整。


    她先是打了個電話迴家裏,知會了一下自己要晚一點迴去,再試圖聯係沈嘉宜,還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就這麽離開,有點不放心,可是留下來,也是百般無聊。


    她拿起來桌子上的一本影集慢慢的翻看,很少有鄒欣楠自己的照片,多是和美女的雙人照,翻到最好,才看到他幾張小時候的照片,那時的他,長的很黑,大大的眼睛,一點也和漂亮不搭邊,和現在判若兩人。


    到了最後一頁,她索然無味的合上本子,一張有些泛黃的照片就落了下來。


    她彎腰拾起來,本想就直接放迴去,可是不經意的看到照片上的一家三口,就愣住了。


    照片上的鄒欣楠,多少有些現在的影子,不過十幾歲的樣子,他的身後,一男一女,顯然應該是他的父母,隻是照片像是浸過水的樣子,圖像都是模模糊糊的,有一隻角,還似乎燒過,女人就隻餘了半張臉在外麵,可是,僅僅是這模糊的半張臉,還是叫她覺得哪裏眼熟。


    她怔怔的看著那張照片,坐迴位子上,仔細的想從那模糊不清的圖像上辨別出來那人的身份,可是又怎麽都辨認不出來。


    身後有人的腳步聲響起來,然後傳來鄒欣楠染著怒意的質詢:“你在幹什麽,隨便動別人的東西好麽?”


    陸一諾迴頭,就對上他明顯氣急的神色,有點意外。


    一張照片而已,值得他這麽大反應麽?


    也許,隻是因為酒勁上來了,人有些反常的緣故吧。


    她把那張照片依舊放迴影集裏,站起來,望一望他身邊傾倒的椅子:“出來做什麽,腿腳都不管用了,瞧你醉的這樣子?”


    “不出來,不出來拿臥室當衛生間麽?”


    鄒欣楠白了她一眼,搖搖晃晃的進衛生間。


    這時,手機終於響了起來,電話那端,沈嘉宜一連串的問詢聲:“一諾,我手機忘家裏了,唉你怎麽打了這麽多電話,該不是給綁架了吧,不然什麽事值得你這麽大驚小怪的?”


    陸一諾對她的狗嘴裏吐不出行象牙來,很有些無語,索性一聲不吭的聽她說了一大套,直到她等不到迴音語氣焦急起來,這才慢悠悠開口:“我倒是沒事的,就是你男朋友今天喝高了,醉的一塌糊塗的,不放心扔他一個人,叫你過來盡盡義務。”


    “哦,那好啊,我馬上過去,在哪裏?”


    “他家裏。”


    陸一諾交代清楚了,那邊鄒欣楠已經搖搖晃晃的出來,一屁股坐在沙發裏:“倒杯水給我!”


    “待會嘉宜過來,你自己先小心點,我就先迴去了。”


    把一杯溫熱的水遞過去給他,陸一諾交代一句,就去拿自己的外套和包。


    鄒欣楠隻是從鼻子裏嗯了一下,看也沒看她一眼。


    “自己小心點,迴去臥室躺著,要麽就老老實實在這裏等她,亂動磕了碰了的毀了容你可就前途毀於一旦了。”


    臨出門,陸一諾還是忍不住又囑咐了他一句,這才離開。


    鄒欣楠看她帶上房門,背影徹底的從自己視線裏消失了,輕輕歎了口氣。


    ……


    第一天上班。


    似乎沒有陸一諾想像的那麽糟糕,好像這與她也隻是一份工作而已。


    一切的一切,按部就班,井然有序。


    不過是肖氏摩下的一家子公司,那個人們嘴裏抬手就可以唿風喚雨的大總裁,自然不會輕易的過來。


    她甚至於有一些僥幸的想法,也許,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吧。


    可是當下午迴到工作間,主編把她叫進去辦公室時,她就又有些鬱悶起來了。


    主編是個挺和氣的老人家,年紀大了,卻時尚不減,多年來把這家雜誌社弄得風生水起,雖然此次易主,也沒能動搖的了他的位置,可見也是有一定手腕和能力的。


    “主編,找我有事?”


    陸一諾一向低調做人,對領導更是要態度良好了。


    “我這有一份資料,是總裁那邊要看的,你過去送一下吧。”


    按理說,這樣的事情應該是指派那些年紀小的剛畢業的來做的,至於她,雖然才進雜誌社,可是因為經驗閱曆的緣故,正常輪不到她來“打雜”的。


    “嗯,可不可以……”


    陸一諾試圖婉拒,可是主編並不給她留什麽餘地:“你就辛苦一趟吧,別人去我不放心。”


    她這麽說了,叫人不好再說別的。


    出了雜誌社的門,陸一諾站在路邊攔車時,還在迴想著剛剛不留神聽到的同事的竊竊私語:“這樣的好事怎麽輪不到咱們?”“你呀,別癡心妄想了,你知道她是誰啊,陸秉權的女兒。”“是那個三年前鬧婚變的陸一諾啊,也真是搞不懂了,沒見哪裏多出奇麽,有勾魂術麽,把總財迷的什麽似得……”


    她當時聽著隻是覺得的好笑,氣倒是不氣的。


    人和人的感情,並不如許多人看到的表麵上的那麽膚淺,都說是悅己者容,可是,真的隻能靠一張臉留住一個人的心,那也隻是無知人的婚姻觀而不是愛情觀。


    她和肖亦寒,之所以的放不下,隻是因為他們經曆過的那些刻骨銘心。


    她因為他義無反顧,他為了她遍體鱗傷。


    如果不是因為冉冉的那次意義,她也許不會這麽狠的心放得下她們的這份感情。


    可是,已經發生過的誰也不能改變,將來繼續上演的卻可以盡一切可能的扼殺掉。


    冉冉不能再出意外。


    不管犧牲什麽她也別無選擇。


    她是怕的,怕的是製造這一切的不是別人,而是他的親生母親。


    出租車上,陸一諾信手翻看著那些資料,雜誌社人事安排,下期規劃,以及各種收支明細,這該是公司易主所必須走的過場吧,她想。


    接待陸一諾的前台小姐,似乎早就知道她要過來,熱情的打招唿:“陸小姐,總裁在樓上等您。”


    不過是幾份資料而已,用得著親自送到總裁手裏麽,陸一諾無語。


    “可不可以麻煩小姐代轉一下,我那邊還有工作急著去做。”


    前台小姐笑的依舊得體:“陸小姐真會開玩笑,這哪有待傳的,我們可沒有這個權利。”


    別無選擇,陸一諾隻好乘著電梯上頂樓。


    這裏她在三年前是不止一次來過的,格局什麽的幾乎都沒有變化,所以她很快就找了肖亦寒的辦公室。


    多少是有些躊躇的,想要敲門的手抬起來又放下,放下卻又抬起來,良久,她才終於鼓起勇氣來敲響了那扇門。


    裏麵的人不知道是因為沒有聽到還是別的緣故,沒有馬上迴應,好半天,才終於懶懶的傳來一句:“請進!”


    她握著資料的手心沁出汗來,推門而入的同時一顆心跳的紛亂。


    屋子裏,不隻是肖亦寒一個人,還有一個藍眼黃發的老外,見了她,上下打量著,嘀咕了兩句她完全聽不懂的外文,像是葡萄牙語。


    肖亦寒似乎挺高興的樣子,也迴了兩句她同樣聽不懂的鳥語,卻根本沒有要理她的意思。


    陸一諾反倒鎮靜下來,把那份資料直接放到麵前的桌子上。


    “您要的資料。”


    公事公辦的姿態擺出來了,也就放鬆下來了。


    “你先等一下,我談完了事情有話問你。”


    肖亦寒這才和她說了兩句話,指一指一邊的沙發示意她坐下。


    他這麽說了,她就是滿心的不願意,也不好就這麽走了,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賴的擺弄那個手機,等他們說完。


    可是明明說的是先等一下,一下而已,兩個人卻嘀嘀咕咕的足有兩個小時了也沒停下來,一麵還在圖紙上比劃來比劃去的,真的是有事在談,具體談的什麽她一句也聽不懂。


    坐的久了,倦意就襲了上來。


    因為今天是第一天上班,她昨晚睡得不好,失眠的毛病犯了,家裏又沒有安眠藥,隻睡了不過兩個小時不到。工作的時候不覺得怎麽樣,閑下來就眼皮開始打架,剛開始還支撐著不想睡過去,最後還是控製不住歪倒在沙發上睡著了。沒有枕頭,姿勢又別扭,輕輕的鼾聲就響了起來。


    肖亦寒正低頭仔細看那張圖紙上的細節,身邊的老外策劃師忽然打住了話題,他不解的抬眼望過去,才發現沙發上熟睡的某人,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這樣也睡得著,不知道她是有多需要補眠了。


    “我先出去了,明天再聊。”老外很識趣的告辭出去,他雖然不懂兩個人是什麽關係,可是從肖亦寒反常的冷淡中,也覺得出什麽來,當然不願意繼續留下來。


    肖亦寒點一點頭,目光卻依舊落在陸一諾的臉上。


    她的一張臉滿疲憊,即使是在睡夢中,也沒能舒展開眉頭。


    不由得歎了口氣。


    曾經在她毀了那場訂婚宴,離開他身邊的時候,他是恨她的,多多少少,有那麽一些恨意。


    他都已經為了她一無反顧了,為什麽她還要選擇被判和不信任?


    他說過她的事就是他的事,可是她,卻總是把他隔絕在外。


    像是,經年之前的那一場分別,已經在她的心裏埋下了揮之不去的陰晦,他和她再也不可能走迴到從前的親密無間,盡管他付出了太多的努力,也還是不能挽迴什麽。


    他曾經想,她隻要和自己解釋,哪怕隻言片語,他也可以放下。


    可是他等來的,隻是她三年的默默無言。


    本來,也該放手了,也打算了斷了,卻不曾想,三年後她的歸來讓他又一次動搖了。


    他覺得,如果生命裏真的徹底的消失了一個讓你牽牽掛掛太久的一個人,真的是不可想象的。


    陸一諾睡的當然不會安穩,扭動了一下身體想要找尋一處舒適一些的位置,剛巧辦公室的門此刻給過來送文件的秘書敲響,她驀地驚醒,坐起來,才發現自己竟然睡著了,而肖亦寒此刻正目不轉睛的盯著她,一瞬不瞬,臉上有些不自在,低頭整理了一下壓皺的衣服。


    楊秘書已經推門進來,因為這意外的場景有些吃驚,不過很快淡定如初:“陸小姐在啊。”


    陸一諾對她點點頭,她眼裏分明的一絲異色讓她覺得很不舒服,便也不說什麽。


    “這是急需您簽字的文件?”


    把那些文件攤在桌子上,楊秘書心裏打著鼓,這個時候進來顯然不是時候,所以她把“急需”兩個字咬得重重的,來證明自己這個錯誤的情有可緣。


    可是肖亦寒似乎對這兩個字沒什麽態度:“我沒有讓你進來?”


    楊秘書楞一下,她剛剛在門外有點走神,確實是沒分辨他有沒有讓她進來,隻是依著慣例,敲了幾下就直接推開門,平時這樣倒也沒什麽,隻是今天這錯犯得不是時候。


    “對不起,我剛剛大概聽錯了!”


    “出去吧。”


    肖亦寒很不耐煩。


    楊秘書雖然如蒙大赦,可還是有些猶豫:”那這些文件……真的很急的。”


    “明天我會處理,現在你可以出去了!”


    他的臉色就更難看了,那樣子,她再不出去,他會把她扔出去也不一定……


    ---題外話---他的臉色就更難看了,那樣子,她再不出去,他會把她扔出去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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