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一諾一個人在人行道上慢慢的走,心裏麵五味陳雜,說不出來的滋味。


    鄒欣楠的車子就在她身邊停下來,一麵招唿:“上車,我請你吃飯。”


    她沒有心情,而且對這個總是覺得琢磨不透的男人實在沒什麽好感:“我還要迴去照顧孩子,改天吧。攖”


    “怎麽這麽不給麵子?就算是看在嘉宜的份上,也不該拒絕得這麽徹底吧,誰不知道你的孩子有阿姨在帶,又不是非你不可。償”


    陸一諾也不好再說什麽,笑笑:“就我們兩個麽?那倒是可以,我就是不喜歡你那些朋友。”


    對於上一次的事,她依舊心有餘悸,雖然不確定鄒欣楠就是安了什麽歪心思,可是也覺得有些蹊蹺。


    “上一次怎麽了?我看你是想歪了的,就是想給你介紹個男朋友,沒別的意思,我那個朋友,人也很不錯的,有機會你們聯係一下,他還和我問起你呢,對你挺有好感的。”她的話讓鄒欣楠失笑:肖亦寒那個人和你糾纏了這麽些年,都沒個結果,我隻是覺得他不適合你。”


    原來如此,他是安著這樣的心思,想想倒也真是這麽迴事。


    陸一諾雖然不懷疑他的話,卻還是滿心不解,看他可不是個有多熱心的人,就算是和沈嘉宜也不見得就是十分的真心,何況自己這個不相幹的人怎麽就值得他這樣了?


    “那我還真是要謝謝你了,不過,我暫時還沒有什麽心思。”


    “我看你啊,就是執迷不悟。”


    他和她接觸不多,卻覺的像是很了解她的樣子。


    陸一諾笑了笑:“隨你怎麽想,執迷不悟就執迷不悟吧。”


    “上車,一起吃個飯,不會真的不給我麵子吧?”


    鄒欣楠的車子亦步亦趨,在她身旁墜著,大有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姿態,陸一諾想想也就答應了,吃頓飯而已,耽誤不了多少時間,她也不是一定就急著迴去。


    車子在一家高檔酒店外停下來。


    “叫嘉宜過來吧,人多才熱鬧。”陸一諾提議。


    “還是算了吧,今天就想和你單獨吃頓飯。”


    鄒欣楠拒絕的很徹底,陸一諾就覺得他話裏有話,有些遲疑起來:“你們難道又鬧別扭了?”


    “沒有,你別多想,也別擔心我會對你別有所圖,更不用擔心嘉宜會吃你的醋。”


    他半開玩笑的口吻,陸一諾也就笑了笑,不再說什麽。


    包廂裏布置得很是奢華,叫了滿滿一桌子的菜。


    鄒欣楠把紅酒慢慢倒進杯子裏,遞給陸一諾,再自己滿上一杯。


    “工作找的怎麽樣了,聽嘉宜說一直不順利,其實隻要你開口,沈嘉錫那裏好位置多的是,如果你願意的話,我身邊也缺人手,待遇很好的啊,一般人擠破腦袋的。”


    陸一諾笑了笑,她好像沒有別的選擇的。


    那份合同已經決定了她接下來的命運。


    而且,沈嘉錫也好,鄒欣楠也罷,都不是她想過多交集的人。


    “不妨考慮一下,我身邊可都是肥差!”


    鄒欣楠擠擠眼睛,說的倒也是實話,他現在風頭正盛,紅得發紫也差不多了,自然一榮俱榮,身邊的人也跟著沾光。


    “我已經找到工作了,謝謝你了。”


    “哦。”


    “待遇也不錯的。”


    “那很好,以後就衣食無憂了-不過話說迴來,女人工作好壞都沒關係,嫁得好才最重要,照我說啊,沈嘉錫也不錯,玩浪漫倒是不行,過柴米油鹽的日子,挺合適的,至少不會三心二意。”


    鄒欣楠似乎很了解沈嘉錫的樣子。


    陸一諾笑了笑,她當然知道他的好,也不是沒想過兩個人的關係更進一步,隻是,她總是拿不定注意,每每在最後關頭選擇了迴避。


    用沈嘉宜的話,她就是一個腦子裏隻有一根筋的人,認準了的事就不會迴頭,認準了的人就一輩子也放不下。


    可是,放不下又能怎樣?


    就算是肖亦寒也和自己一樣的放不下這段感情,他能夠拗得過他的那個母親麽?


    她已經累了,實在不想去麵對那麽多的煩擾,隻想著過安安靜靜的生活。


    這樣沉重的話題,已經讓她沒有了繼續下去的勇氣:“對了,給嘉宜的禮物買來了嗎,能不能讓我看看。”


    鄒欣楠當然不會拒絕,取出來的卻是兩個盒子。


    陸一諾隻當他是順手拿了兩樣,也不覺得意外,身價幾個億的大明星,這麽點錢在別人身上是一筆不小的開銷,可於他而言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


    她隨手取過來一個精美的心形盒子,小心翼翼的打開,不愧是名家手筆的鑽石項鏈,款式很美,當然也就價格不菲。


    她再小心翼翼的合上盒子,由衷的讚歎:“真的很漂亮的,嘉宜就是有眼光。”


    “還有這個,你看看漂亮麽。”


    鄒欣楠把另一隻盒子再推給她。


    想不到這裏麵依舊是一條項鏈,不過看上去簡約了些,倒是陸一諾一貫鍾愛的款式。


    “這個也很漂亮,嘉宜一定會很開心的。”


    “這個我是買來送給你的。”


    鄒新南接下來的話卻讓陸一諾一下子愣住了,買來送給她?這不合情理吧?


    雖然看上去這一條鏈子沒有那一條貴重,可是也絕夠名貴,他和她充其量不過是因為沈嘉宜的關係算得上是普通朋友吧,他揮金如土全無所謂,她卻不可以拿他這麽貴重的禮物,這個人情她不想欠也欠不得。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你還是一並送給嘉宜吧,我一向不大喜歡這些。”


    這倒也是實話,她平時的確很少戴些首飾什麽的。


    “她不喜歡這種款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是特特給你買的,你不要就送不出去了。”鄒欣楠堅持:“一條項鏈而已,你不敢收麽,難道是怕肖亦寒見了誤會什麽?”


    陸一諾當然聽的出來他的話裏有話,笑了笑,反倒不再拒絕:“你明知道我和他沒什麽的。”


    “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沒有,我不信你鐵了心不和他來往。”


    似乎,鄒欣楠這個人,總帶給她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總覺得他的身上有些什麽地方讓她熟悉,又怎麽都說不上來,而他的有些話,又總是說到她的痛處去,像是,很了解很了解她一樣。


    “不說那些不愉快的事了,我聽嘉宜說,你不是陸家親生的麽女兒,在你小的時候,陸秉權還曾經打斷過你的一條腿,是真的麽?”


    這似乎也不是什麽愉快的話題啊?


    陸一諾覺得和這個人在一起真的不是什麽明智的選擇。


    他挑起來的每一個話題,都是她不願提及的。


    不過,這個問題似乎比剛剛的那一個好迴答一些,已經時過境遷,很多的事,她已經不在意了。


    不過,沈嘉宜把這些事都說給他聽了,可見兩個人的關係是很不一般了,這一點倒是讓她有點高興的。


    “嗯,算是真的吧,不過,不完全是那樣子的,我是爸爸的親生女兒,那一次也隻是個意外,是我自己滑下樓梯摔的,不是像傳聞的那樣,是爸爸動手打的。”


    “哦?我還想,如果他是你的親生父親,就不會下的去那麽重的手,原來是這樣。”


    “他其實,也很疼我。”


    “這倒看不出來,他把陸家的所有產業都給了陸一琪,你這麽多年來,怕是也沒花過他幾個錢吧,他疼你就應該對你和那兩個女兒一樣,可是他沒有。”


    “不是他不給,而是我不想要。”


    陸一諾強調一句。


    陸家的一切,和她又有什麽關係?她不過是寄居在那裏十幾年的一個過客,僅此而已,她什麽都不想拿走。


    “你就是一個傻瓜。”


    鄒欣楠似乎有點醉了,自顧自的喝著紅酒,臉色已經漲紅起來,說話是那種很無奈加之傷感的語氣,這樣的他,讓陸一諾覺得有些陌生,以前總以為,他是哪種醉生夢死的人,活得瀟灑恣意,根本不知道愁為何物,可是,似乎,她看錯了他了。


    “你知道麽,每一次聽嘉宜說你,我都替你心疼,其實,我和你真的是同病相憐的。”


    類似的話,陸一諾記得韓子慕說過。


    現在,鄒欣楠也這麽說,不知道他身上,又藏著怎麽樣的一個故事。


    隻是,她不是一個好奇心有多嚴重的人,所以也沒有一探究竟的心思。


    可是,許是因為酒精的作用,鄒欣楠卻依舊在喋喋不休,大有不吐不快的意思:“我媽媽在和我爸爸一起之前,曾和別人生下過一個孩子,不過他們因為種種原因並沒有在一起,嫁給我爸爸,她過得也並不快樂,爸爸也不快樂,他就在外麵不停的找女人,兩個人於是經常的吵,後來,升級為冷戰,我的童年並不快樂。”


    不負責任的父母親,才造就了一個個不幸的家庭。


    這樣的故事每一天都在上演,並不新鮮,隻是,發生在麵前這個給無數光環籠罩了的男人身上,還是讓陸一諾覺得意外了些,鄒欣楠出道這麽些年以來,從以前的默默無聞,到現在的光芒萬丈,有關於他家庭出身卻像是一個迷,從來沒有媒體拿這個作為文章。


    “聽說你上初中時就是在國外的。”


    他似乎掏心掏肺,她也不可能不表示一點關心,隻是,畢竟是沒有過多少交集,總覺得這樣氛圍有些奇怪了些,他是她的什麽人,為什麽要對她說這些,真的喝醉了麽?


    這些事,就連沈嘉宜都不清楚,她曾經說過,他對他的家世,諱莫如深,從不提及。


    “因為我不喜歡個家,我不喜歡他們,所以我就遠走高飛了。”


    “你真的是一個,挺有主見的人,那麽小的年紀,一個人在國外,一定剛吃了很多的苦吧?”


    “沒有,我這麽一個人,有什麽事難得住我,談不上吃苦,在國外我一直很好,幾乎和他們都沒有什麽聯絡。”


    陸一諾沉默了,不知道他的父母,是什麽樣的人獨子不在身邊,一定承受了太多的思念的煎熬吧。


    從某種意義上講,他是不幸的,可也是絕情的。


    對自己的殘忍,也同樣是對身邊人的殘忍。


    鄒欣楠又打開一瓶紅酒,傾倒進杯子裏,一隻手已經不穩,昂貴的液體流出去大半,陸一諾攔他:“別喝了,你真的醉了,喝壞了嘉宜一定找我算賬。”


    “沒關係,我酒量好得很。”


    他卻不肯就此罷休,攔也攔不住。


    “你再這樣,我給嘉宜打電話,看她怎麽收拾你!”


    陸一諾拿他沒轍,隻好半開玩笑的道,盡管她知道,沈嘉宜也未必降得住他。


    “她,她是舍不得收拾我的!”鄒欣楠再一杯酒進肚:“你這個閨蜜啊和你不一樣,你降一個男人,準保把他降的服服帖貼的,因為你不管心裏怎麽想的,表麵上就是那種,那種淡淡冰冰的,叫人捉摸不透,所以也就更放不開手。沈嘉宜不一樣,什麽都寫在臉上,這樣的女人,有時候倒是挺可愛的,可是時間久了呢,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陸一諾給他這番話說的有些目瞪口呆。


    原來,即便複合了,沈嘉宜於他而言也不過是這麽無足輕重的存在。


    雖然他的話說的也不是沒道理,可是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些?


    而關於自己,他倒是錯了的,她沒有他說的那個本事,她如果拿捏得住,何苦和肖亦寒這麽多年的牽牽絆絆?他背後的肖明晚原因之一


    ,而他本身的態度有時候也總是讓她不敢確定。


    所有人都覺得他們前途渺茫,她就已經想要放手,可是,曾經在她寄居國外三年的時間裏不聞不問的他,卻又要迴頭了-她看不懂他,真的是看不懂,是感情的成分多些,還是不甘的成分多些?


    不管怎樣,他這麽中傷自己的朋友,陸一諾還是不舒服的,而且照他的話說,他們根本不可能真的天長地久,那麽繼續這樣下去隻會是對嘉宜造成更大的傷害,鄒欣楠比她小了四五歲吧,女人一旦青春耗費沒了,她在愛情長跑落幕的時候豈不是一場空空,而他,卻沒有任何損失,隻不過是在無以數計的風流韻事裏多添上那麽一筆,僅此而已。


    “嘉宜對你可是死心塌地的,你不可以這麽傷害她。”


    “我傷害她?那也是她自己心甘情願的好不?”


    鄒欣楠不屑,再把一杯酒倒進肚子裏,眼睛強力睜開,視線也是模模糊糊的,一堆疊影晃來晃去,他真的是醉了。


    陸一諾還想要再說什麽,又覺得和一個醉鬼實在說了也沒什麽用處,無異於對牛彈琴。


    可是他這個樣子,自己一個人又無論如何也拖不動他,而且就算是拖得動,他住在哪裏她也不清楚的,還有就是,他還沒有結賬啊,自己可是實在擔負不起這麽昂貴的一桌子費用的。


    隻好打電話給沈嘉宜,對方卻沒有接聽,由著那鈴聲響起來沒完沒了,掛斷,再打,還是一樣的效果。


    興許,她又是把電話落家裏了。


    鄒欣楠連說話也有些含含糊糊,頭伏在桌子上,一麵卻還在絮絮叨叨的:“我說了我和你同病相憐吧,你其實,比我還好一些……”


    陸一諾有些頭疼,怎麽辦,他這個樣子總不能繼續留在這裏,萬一給狗仔捕風捉影到了,又是一個頭條……


    ---題外話---陸一諾有些頭疼,怎麽辦,他這個樣子總不能繼續留在這裏,萬一給狗仔捕風捉影到了,又是一個頭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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