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之後,兩人皆未有話所出,或許是都太過羞澀,又或許是都痛苦迴憶在心中難以說出。


    望著此夜景,燕姬腦海之中盡是自己舞勺之年的迴憶,感歎著,光陰似流水,年華匆匆過。那逝去的青春,是如此模糊又如此清晰,是那麽的遙不可及。


    依心春去夢不歸,昨日情景今猶在,十五歲那年的燕姬,是一個多麽天真爛漫的少女。卻在一夜之間與自己青梅竹馬相互愛慕之人生離死別,自己又被強行抓去,淪為燕國國君寵姬。


    對於平民出身的女子來說,本是夢寐已久之事,但對於燕姬來說,卻如墜落深淵一般。


    不久後,燕國內亂,燕惠公逃於齊國。齊國聯合晉國助燕惠公討伐北燕。北燕害怕被滅,便以美人燕姬獻於景公,景公得燕姬便退兵。自此之後將她視若珍寶,常臨幸於她,又封她為正室夫人。


    多次輾轉,燕姬終於得到片刻安寧,然而景公卻又移情於芮姬,她隻得獨守空房,數年前自己與景公之子又夭折離世。白發人送黑發人,從此她鬱鬱寡歡,不再言笑。


    正所謂伴君如伴虎,侍奉了兩位國君,讓她從一位懵懂無知的少女轉變成了工於心計,與人爭鋒相對,手弄權術的齊國夫人。或許這一切都並非出自她真心,她隻想做一個能夠倚靠在他人懷中的弱小女子而已。


    自景公駕崩,齊國朝堂四分五裂,各個勢力磨刀霍霍,劍拔弩張。燕姬實則淪為了鬥爭的犧牲品,沒有子嗣沒有靠山,最終隻能被芮姬碾壓,太後之位亦被奪去,自己又落得顛沛流離。


    或許是燕姬與蔣謙履曆相同,霎時間二人成為了異性知己,交心而談,不再受禮節困擾,在蔣謙麵前,燕姬仿佛迴到了那個憧憬未來的少女。


    二人相坐於地上,望著夜景侃侃而談,忘卻了痛苦與煩惱所在,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談至感人深處,燕姬將頭靠於了蔣謙肩膀之上,好似嬌羞可人的少女一般,昔日尊貴雍容的身份渾然不複存在,又與之惺惺相惜,同是天涯淪落人。


    蔣謙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顯得有所愣怔,真是螓首蛾眉美目盼兮,他竟忍不住而用手摟著她楊柳小蠻腰間,抑製不住心中那股湧出的傾慕之意。


    兩人相靠一起,燕姬好似久旱未逢甘露一般。整整十餘年時間,景公先是轉而寵信芮姬,後又至風燭殘年,臨幸於她的次數恐怕屈指可數,再加上景公娶她之時已是年過半百之人,而燕姬卻正逢青春年少,兩人之間豈會有真情存在?


    此刻,蔣謙難以抑製對於燕姬的愛慕衝動,隻把燕姬當瓊姬,緊緊摟著她,隻恐她會離去。待她雙眸緊閉,全身放鬆之時,他又向其香唇之間吻去。


    燕姬為此似乎有所驚嚇,仿佛身子變的酥軟無比。但她卻沒有動彈,任由他溫潤熾熱的唇緊緊壓迫。


    四瓣紅唇緊貼在一起,心靈亦是甜蜜的陶醉。蔣謙舌尖又緩緩的渡了過來撬開了燕姬的皓齒,觸舔著她的唇舌。


    蔣謙正是朝氣蓬勃、風華正茂的年齡,而燕姬則是風姿綽約,到了欲望燃燒的年紀。


    刹那間,二人久旱逢甘露,恨相知晚。郎有情妾有意,擁吻纏綿而不休。


    半個時辰之後,蔣謙與燕姬纏綿之後又互述衷腸,才知對方經曆竟如此相像,真是恨不相逢未嫁時。


    “母後!父王駕崩,屍骨未寒,你身為齊國太後竟與他在此行苟且之事!沁兒真是萬萬沒想到,你竟是這種人!你二人可真是放蕩而不知恥!真有你們的!”


    蔣謙與燕姬身後忽然傳來了沁公主痛罵悲聲,罵聲過後,她又懷著憤恨離去。


    燕姬聽後,想要追去卻又止住,一時間覺得自己竟忘卻是先君景公之妻,覺得自己又如此自私,渾然不顧慮他人感受。


    轉而又想起景公屍骨未寒,她忙從蔣謙懷中倏然出來,又背對著他說道:“或許沁兒所說並不無道理,雖然我二人猶似相見恨晚之人,隻奈何如今先君駕崩,而你妻子又新亡。我二人不該在此述說男女之情,也許此事應當從長計議,隻怪燕姬太過衝動,讓壯士蒙羞了。”


    “夫人所言甚是,在下魯莽,更讓夫人受到創傷。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在下對夫人之情,並非衝動,或許隻是我們遇到的時機不對。如今在下當務之急便是去往齊國解公子俊於水火之中,夫人待我歸來,在下定不辜負夫人期望。”


    好一句‘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如此空前絕世的話語,讓從嚐過這般甜言蜜語的燕姬竟熱淚盈眶,許久未語。


    先前的她不過是一件政治的犧牲品,被贈予景公,二人毫不般配,隻是在君王威嚴之下屈之,雖有子嗣卻未曾對其有過真情。而今遇到一個比自己年紀小幾歲,卻是俠氣萬丈,英姿颯爽之人,燕姬早已耐不住心中沉寂已久的情感。


    “燕姬在此等候壯士佳音,望壯士能夠早日歸來。”


    二人依依不舍作別,蔣謙又提起斷魂槍,背縛思瓊劍,再次與燕姬作別,隨後策馬疾馳,消逝於黑夜之中。


    燕姬望著他那雄姿背影離去後,又轉身迴首擦拭淚,欲至沁公主居處前去解釋。


    蔣謙與燕姬作別之後,星夜趕去齊國樂安。


    路過昔日行徑之路,又分外懷念,如今卻已是物是人非,自己更是不知經曆了多少磨難,自己嬌妻與義弟相繼離去,心中感傷不已,燕姬的出現或許彌補了一些他的痛失。


    他已有數年未迴蔣氏一族久居之地齊國樂安城,如今迴去又不知族人之中會有多大變化。


    蔣謙因矛法出眾,在族人之中更是奪魁,更是才略非凡,被族人寄予著厚望,可以說他已是族長默認的下一代接班人。


    騎馬疾行數日,終至齊國臨淄附近,樂安位於臨淄北部,若去則必定會經過臨淄城。此時蔣謙想到恰好可以先探城中虛實,以對此謀劃策略,隨後他又進入齊國都城臨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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