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沒等陳媚童迴答,方陳便冷著臉拒絕。


    “為什麽?”陳媚童疑惑的問,她認為現在的自己很需要一個地方讓她忘記一些本來就不應該記起來的東西。


    “公司最近很忙,等過段時間不忙了我陪你去好不好?”方陳問。


    陳媚童轉過頭,對著空氣說:“好。”


    方陳一愣,這不像她。


    但很快,方陳發現陳媚童諸多不正常的行徑,比如說:抱著很大的公仔坐在落地窗邊發呆、刷牙的時候刷著刷著就停下來,還有,會經常睡著睡著大笑。


    發呆方陳能夠替她解釋,可是大笑方陳實在是不明白。


    方陳在沒經過陳媚童允許的情況下私自給她約了心理醫生,當他將她領到心理諮詢室的時候,他原本以為陳媚童會掙紮著跑掉,但沒想到。


    她隻是淡淡的彎了彎嘴角,在進門前對他說:“我自己進去,你在門口等我就好。”


    方陳一愣,接著抬手捏了捏她的耳垂,聲線低沉:“好。”


    陳媚童迴他一抹笑,接著推開了心理諮詢室的門,裏麵的人坐在老板椅上,修長的雙腿交疊著架到了他麵前的桌子上。


    陳媚童原本以為全國最具知名度的心理諮詢師會是一個上了年紀的爺爺或是奶奶,但沒想到是眼前這個戴著金絲框鏡,薄唇輕抿,修長的手指交疊著放到下巴處。


    眼前的人突然站起身,含著淡淡的笑意說:“你好,我叫彌漫。”


    “我叫陳媚童。”陳媚童微微低下頭,這個男人的眼睛似乎有種將人看透的魔力,她,有些害怕。


    “我知道。”彌漫的笑意深了幾分。


    “我們,開始吧。”彌漫似乎在詢問她,可又像隻是通知她。


    不過,她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斃了。


    陳媚童看似順從的躺到了彌漫工作桌旁的軟床上,但其實她已經將手機調成了相機模式緊緊的握在手中,彌漫低頭調試她耳側的熏燈時,陳媚童猛地一拉他的領子,彌漫險些趴到她的身上,他雙手支在她的身體兩側,皺了皺眉,不過唇角依舊帶著笑意。


    “我知道了,你是不敢和任何人說出你心裏最深處的想法。”彌漫笑著起身。


    陳媚童也笑著坐起身,她搖了搖手中的手機:“你知道我們剛剛的姿勢像什麽麽?”


    彌漫先是一愣,接著笑了:“你是想用這個威脅我?”


    陳媚童輕輕點頭。


    彌漫笑:“威脅成功,說吧,想要什麽?”


    陳媚童一愣,她沒想到一個著名的心理學家竟然沒和她打心理戰,就向她宣告,她贏了。


    “正常的一期治療是多長時間?”陳媚童問。


    “兩個小時,”彌漫迴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毫不在意的將腿搭到了桌子上,笑了笑接著說:“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門外的那位他是出了高價把我從國外挖迴來,不如果不配合,他的這些錢可真的就算是白花了。”


    “我以為你原本就在國內。”陳媚童聽過彌氏心理諮詢室的名頭,在c城、甚至是全國都很有知名度。


    彌漫笑了笑:“之前的那個諮詢師是我妹妹。”說完,他眼睛一亮,問:“要是今天你的諮詢師是個女人,你要怎麽威脅她呢?”


    這個問題陳媚童沒想過,或者說威脅他也不過是她臨時起的念頭罷了。


    “我猜,你會用更有趣的辦法。”彌漫的手指在黑色的褲麵上一下一下的打著節拍。


    “你會樂器?”陳媚童問。


    彌漫笑著搖了搖頭,他不打算在工作地點為別人的女人彈琴。


    陳媚童略微失望的垂了垂眼,彌漫微微一愣,接著笑著說:“吉他,要聽麽?”


    陳媚童笑著抬起了眼眸:“好。”


    彌漫起身走進後麵的隔間兒,從最裏麵找出了一把琴身粉色畫著y的尤克裏裏,他知道彌音喜歡樂器也猜到了她的工作地點一定會藏著樂器,可他沒想到她隻藏了一把尤克裏裏,更沒想到她竟然會喜歡如此騷包的顏色。


    當彌漫抱著一把粉色尤克裏裏出來的時候,陳媚童忍不住的笑了,一個足有一米□□的男人,抱著一把粉色的小琴,這畫麵實在是衝擊到了陳媚童的大腦。


    彌漫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坐到了床上,開始認真的調試起了琴弦,她突然就想到了西部牛仔,她猜想如果是方陳抱著這把尤克裏裏一定會有更加不一樣的感覺,突然,她覺得自己對不起方陳。


    可,她真的沒有勇氣把那件事原原本本的說出來,她不知道一個“弑”母的人該不該活在這個世界上。


    彌漫邊彈邊哼唱,不多時,陳媚童倚在凳子上睡著了。


    彌漫看著她彎了彎嘴角。


    他果然沒猜錯,這也是彌音的治療工具。


    彌漫起身走到陳媚童跟前,他的手指在她胳膊上的傷痕上劃了劃,接著他皺著眉手指沿著她身上的傷痕一點點劃動,劃到最後一塊硬痂的時候,他愣住了。


    這是一個字,但這不像是這個姑娘自己刻上去的。


    與其說這是自殘,不如說這是在克製,是有人想讓她記住一些什麽東西。


    方陳把陳媚童的所有事情都和這位醫生說了,這位醫生拿筆在紙上寫下了這個字,他大概也猜到了,不過他很不屑對方的這種做法,為了逼死一個人,就把本不該她承單的罪名強加到了她的身上。


    可憐的是,睡在椅子上的小傻子還真的以為她母親的事和她有關,或許是關心則亂,或許是陳媚童一直都處在一個自責的狀態。


    不過,彌漫很好奇,她如此的自責,當天又有人說了那麽多刺激她的話,按理說她會崩潰到自殺,可到底是什麽讓她撐住了?


    彌漫並沒有在她被催眠後問她問題,他看著她安靜的睡顏覺得她或許更應該好好睡上一個覺。


    “哈哈哈。”陳媚童突然笑了起來,彌漫嚇的眼皮抖了抖,他忙起身走到陳媚童的身邊,看著她的臉在心裏說:“對不住了。”


    接著他點燃香薰,聲音輕緩。


    “媚童,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麽?”


    陳媚童的笑聲停止,她的唿吸變得更加平穩,她說:“媽媽。”


    “方陳,還有寶寶。”


    陳媚童的聲音停止,彌漫看到她的嘴角微微翹起,臉上還有滿足的笑容,大概的猜到了她夢裏的內容,三世同堂,普通人家的快樂。


    可就是這樣普通的快樂對她來說確實不可能的。


    彌漫重新迴到座位上,他看她的目光開始發生了變化,之前的目光裏多少帶著些審視,但現在他看著她的目光裏卻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


    彌漫知道這種行為不對,作為移一名醫生,他應該對每一個病人都是一樣的情緒。


    他有些懊惱的倚到了椅子上,心想:“人類的感情還真是奇怪。”


    *,人類最初的情緒。


    克製,文明發展的產物。


    彌漫看著她的臉,打了個響指,陳媚童緩緩睜開了眼睛,看到彌漫正端坐在他的椅子上,她有些抱歉的笑了笑說:“不好意思啊,我睡著了。”


    “今天的治療到此為止,”彌漫起身:“這是我的名片。”


    陳媚童接過,又聽到彌漫笑著說:“以後去法國可以給我打電話,我在那兒生活了接近二十年做一個好導遊是沒有問題的。”


    陳媚童彎了彎眉眼。


    她走後,彌漫看著緊閉的白色雕花木門,突然意識到,他不過是好奇她,不過是對她的遭遇有些憐憫,這種情緒很正常,是他小題大做了,想到這兒彌漫笑了笑,丟掉陳媚童開始工作。


    陳媚童出來後,方陳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看著她柔聲道:“怎麽樣?”


    “還好。”陳媚童笑。


    方陳見她笑的輕鬆,心裏的大石頭本應落地的,可他卻怎麽也踏實不下來,他總隱隱覺得,有什麽東西正在一點點的發生偏差,但具體是什麽他抓不到。


    愛上一個人要一秒、一年、一輩子。


    陳媚童始終不知道自己對方陳的感情叫不叫愛,她隻知道離開方陳她的心會痛,方陳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她的心會疼,但,占有欲也會有這樣的情緒。


    她看到方陳小心翼翼的陪在她的身邊,她覺得自己似乎應該做點什麽。


    迴到家後,方陳接了個電話出去了,陳媚童一個人抱著公仔坐在落地窗邊看著日頭漸漸的落下,看著街燈漸漸的亮起,她彎了彎嘴角,拿起手機撥通了彌漫的電話。


    電話響起的時候彌漫正在擦頭發,他看著陌生的號碼,禮貌的接了起來。


    “我是陳媚童。”


    彌漫一愣,隨即笑道:“去法國了?可惜我在中國。”


    陳媚童彎了彎嘴角搖搖頭,但很快想到他看不到:“沒有,我想問你,我的心理疾病嚴重麽?”


    彌漫一愣收起了玩鬧的心思,嚴肅的說:“你覺得重麽?”


    陳媚童想了想,將公仔放到了一邊,站起身看著窗外用腳在地上畫圈兒。


    就在彌漫以為陳媚童不會迴答的時候,陳媚童說:“我覺得重。”


    “那你想讓它變輕麽?”


    “恩,”陳媚童頓了頓又說:“我不想看到方陳因為我變得不開心。”


    “放過自己,陳媚童你試著放過自己,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不是我們能控製的,你知道有一個詞叫“命運”,你控製不了它,有些事該發生的你躲不掉,但”彌漫換了個姿勢繼續說:“陳媚童,你的心境可以由你自己改變,放過自己吧,試著饒恕自己,錯誤的事情誰都做過,但我們可以去彌補,可以做更多的善事去彌補,彌補到,你能放過你自己。”


    “恩。”陳媚童點點頭,慌忙的掛斷了電話。


    她沿著玻璃窗緩緩的向地上滑去,她知道真相後,這是她第一次和一個人說這麽多的話,她覺得自己唿吸有些困難,彌漫的話在她腦海中久久不能散去“去做善事彌補,去彌補。”


    陳媚童的腦袋裏突然閃過一絲光,她起身往臥室走去。


    她翻櫃子翻了好久,但沒有發現自己的身份證,也沒有發現自己的護照,她猜應該是方陳把他們收起來了。


    但在方陳收起他們之前,她做了一件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現在這件事似乎可以救她。


    ......


    方陳迴到家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晨了,他打開門後輕輕地喊:“童童?”


    沒有人迴應,方陳有些疑惑的看了看遍地的公仔,沉著臉往臥室走,他輕輕轉動臥室扶手,門被他輕輕推開,整潔的床鋪似乎再告訴他,女主人不見了。


    他的心再一次懸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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