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很是尷尬,起身走了兩步,坐在了牢房的另一端。此處是景龍觀舊址殘垣,牢房是臨時開辟,裏麵有兩座殘破雕像,抬頭看時,很是兇惡。


    “那我就滾於此處!”書生指著張小敬對麵的石墩解釋道,這貨倒是個奇葩。


    看到張小敬沒有動手,繼續解釋道:“我的詩文真的很重要……”


    “沒有我們詩文的記錄,多少英雄義士隻能活這一世,隻能影響身邊的人。那怎麽能夠?有了我們詩文的記錄,他們就可以在人們心中,活千秋萬世!”


    “詩文記錄人,記住美!可以讓後世人知道,我們是怎麽活的;也讓後世人知道,他們,該怎麽活~”


    “閉嘴!”張小敬滿麵陰沉,不勝其煩的吐出兩個字。


    ……義士,可帶了吃的?


    真是無語了,張小敬很想跟門外的守衛喊一聲,給我換一間牢房,別把我同這貨關一起了,簡直就是個話癆。


    “喂,你快看,那邊是哪兒?好像是條密道……”百無聊賴的岑參,正對著監牢牆上一處小洞窺探,竟然從洞中發現了,牆那邊是一個通道。


    張小敬隻是低頭沉思,並不理會。


    岑參帶著鐐銬趴在牢門,朝門外喊道:“還要關我多久?我還有趕去李太白那兒拜會獻詩呢……李太白今日喝了大酒,看什麽都美,經他一傳揚,沒準燈節過後,我就能紅遍整個長安城呢。”


    看著窗外照射進來的陽光,岑參以手遮眼,喃喃道:“得有午正三刻了,這一上午,一晃就沒了。”


    張小敬經過他這麽一提醒,好奇開口問了第一句話,“岑,岑什麽?”


    “參,參商的參,二十八星宿之一……”書生驚訝,連忙迴答,可看對方似乎不感興趣,連忙解釋道:“咳咳,人參的參。”


    “來長安參加考試?讀過很多書?”張小敬試探道。


    書生整理了一下思緒,頗為傲然道:“凡大唐刊印過的,我全念過。怎麽,你不信?”


    張小敬猶豫了一下,數了數自己肚子裏的墨水,似乎也沒本事驗證真假,左右無事,死馬當活馬醫吧。


    “狼衛死之前說:闕勒霍多,黑色的骨頭!闕勒霍多,暹羅、波斯、南越、大食皆無此語,什麽意思?”


    岑參訕訕道:“嗨,科舉又不考這個……”


    張小敬一臉的鄙視,書生老臉一紅,連忙改口道:“不考,不代表不會!你容我想想,在我這寶貝腦袋裏頭,好好翻翻……闕勒霍多、闕勒……霍多……”


    良久,書生揉著發燙的腦門,小聲問道:“還有其他提示嗎?”


    張小敬看他確實在深思,迴憶了一下說道:“闕勒霍多降臨長安,黑色的骨頭鋪出重生的道路,我們被闕勒霍多選中……”


    書生雙目微閉,正在從記憶深處搜索。


    “你來長安拿著詩文幹謁?”張小敬加了一把火,“若你能解出答案,我給你介紹一位,比李太白更厲害的文豪。”


    嗯?書生雙眼圓睜,顯然是不相信,一來你一身行伍,能認識什麽文豪?二來,當世李太白號稱詩仙,還有誰的詩文比他更好?


    “不信?知道前不久出現在潼關的那首嗎?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這位,我認識。”


    “什麽?那神秘的李五郎,義士竟然認識?太好了,一言為定,我若能解出闕勒霍多,你給我引薦李五郎。”岑參信了,激動的一把抓住張小敬的雙手,這位李五郎,確實是公認的比李太白更厲害的詩人。


    長安城內平康坊一所豪宅官邸內,暖房炭火燒得通紅,侍女不停打著宮扇。兩側坐著的都是官袍之人,此時寒冬未過,外麵尚有冰霜,可屋內的人都在冒汗,足見這家人的奢華。


    不是別處,正是權傾朝野的右相林九郎宅邸。林九郎很會享受,將養花草的暖閣建得很大,用右驍衛看門,自己半躺在花草中間,下首兩旁是各部投靠他的官員:戶部郎中王鉷,禦史主簿羅希奭,工部侍郎陳希烈,刑部尚書裴敦複……


    此時暖閣內有一獐頭鼠目之人正在獻媚吹捧:“靖安司裏的暗樁遞的消息可靠,如此,禦史台明晨彈劾太子的罪名,便又多了一項,吉溫恭喜右相大功將成!今夜得天下權柄,明晨就可宿敵得除,太子但遭廢黜,右相便可扶持其他王子,未來再掌一朝相權……”


    “咳咳……”下方有人咳嗽提醒。


    說話的新豐縣丞吉溫連忙掌嘴,“說不得,說不得,說不得……”


    別看這廝,官小的僅僅是一個八品縣丞,但因為長了一張巧嘴,愣是憑借阿諛奉承,成了右相林九郎的親信寵臣。


    右相林九郎一副花匠老農打扮,此時正在手持剪刀,侍弄花草。


    聽到這裏,放下了剪刀,緩緩走向臥榻,感慨說道:“那不是什麽權柄,那是大唐百姓的生計性命、是聖人千秋萬代的聖德聲名!林某得此聖眷,不勝惶恐,所以,便要做到最好。”


    說到這裏,他不著邊際的翻了翻案上的奏折,開口問道:“那個吉溫啊,外麵都在傳,我與太子為敵?”


    “啊,是!”吉溫下意識的說了實話,連忙跪地請罪改口,“不不不!”


    林九郎卻話鋒一轉,讓人琢磨不透,“傳得對!太子,確實應該遭到廢黜!”


    嗯?所有人全都抬頭,驚訝的看向了林九郎。


    就在這時,府內管家送來一封書函,“阿郎(唐代對老爺的稱唿),京兆府訊報。”


    接過書函,示意管家將身邊的那盆蘭花報出去,然後對吉溫提醒道:“何監年事已高啊,不應該在靖安司繼續操勞了,對吧?”


    吉溫會意,這是要對太子黨羽下手啊。連忙點頭:“啊,對,沒錯!”


    說來也巧,打開京兆府書函,裏麵竟然是焦遂的死訊,林九郎驚訝道:“焦遂死了?”


    吉溫也驚訝的啊了一聲,“他昨晚跟何執正一同飲酒,巳初方才分開,怎麽會?”


    林九郎將書函遞給吉溫,然後長歎道:“哎,高年失老友,末麵未及別!替何公悲啊……”


    “聽說,何執正近來身體微恙,常發頭痛,最忌大悲!”吉溫小聲說道。


    點了點頭,右相林九郎問道:“老友新喪,不知何公知不知道啊?”


    好家夥,這是專門往人家痛處戳呀,夠狠辣的。


    吉溫會意,躬身應諾,退了出去。出門安排了幾個右驍衛,去京兆府抬了焦遂屍首,給靖安司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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