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雲咯噔一聲,小腿處沒膽兒的顫抖了下,直覺就想要反駁,可頭卻反而垂得更低了些,不敢對上王爺的雙目,難得的有些支吾。

    他哪能說自己這是犯了何罪啊?那不是自尋死路嗎?

    如影卻一改平色,喜上眉梢,難得的再次向他投了個感激的神色,如果不是如雲打斷他的話,估計現在遭殃的可就是他如影了。但他也不是個見死不救之人,這劇情急轉,他當仁不讓的便將自己再次推到了如雲的前麵,替他擋下這一遭。

    “王爺,如雲說得極是,這惜月公子在重要也當沒有王爺王妃的大事重要,更何況此時擺在我們麵前的還有鳳府,皇宮等迫切之事,請王爺三思。”

    東宮皓月看向如影,總感覺今日這兩人是有事瞞著他,這左右而言他的話若是平日他們是斷然不會說的。

    “你們有何事瞞著本王?”

    “屬下不敢。”

    如雲如影兩人雙手作揖,離東宮皓月兩小步遠小心的跟著,不敢在多說,王爺一向都是敏感之人,隻怕會越說越錯。

    如若真被王爺知道今日黑狼那幾人所做的事,那將是整個黑狼麵臨的一次懲罰。

    東宮皓月腳步未停,說話間的同時三人也來到了密室邊緣,東宮皓月正要細問他們對他瞞著的所謂何事,遠遠的就看到一個影子立在密室門口,似乎正打算敲門的樣子,東宮皓月眼裏詫異一閃而逝,他今日早間可是下了特令,不讓人來打擾,那麽豐元年怎麽會這時候找上他?

    如影如雲兩人自然也看到了豐元年,頓時感到熱淚盈眶,正需要他的時候,就出現了,這才是雪中送炭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啊。

    豐元年的手還舉在半空中,在東宮皓月等人走近自己後方不遠處他便感覺到了,王爺的氣息向來是獨一無二的,很容易分辨,當下便收迴了手直接轉身迎上東宮皓月等人,也沒驚訝他身後的如影如雲。

    王府的影子迴報,王妃的事情由如雲如影兩人接手去辦了,他也放心不少,等走到王爺身側直接忽略圍繞他們的那股異樣氣氛,兩手作揖恭敬的喚著。

    “參見王爺。”

    話題被打斷的東宮皓月也沒惱,隻是低聲從咽喉處發出一個單音字,“這麽晚了找本王有何事?”

    豐元年看了眼如雲如影兩人,笑著迴道,“迴王爺,這大喜時辰到了,屬下接王爺前去沐浴更衣。”

    東宮皓月轉頭看了眼如雲,

    好一會後才轉身往王府前院方向走去,讓豐元年跟上,“走吧。”

    “是,王爺。”

    如雲唿的鬆了一口氣,在豐元年的取笑中黑了臉龐,在如影要跟上兩人身後的同時一把拽過他的後領直接往後院裏拖去,怒不可遏道,“你還想跟著王爺?在跟下去簍子就捅大了,還不趕快去將那幾個家夥給藏起來,暫時別讓他們出現在王爺麵前,否則就不是你我兩人遭殃的問題了,那可是關係到整個黑狼。”

    如影身子一僵,忍了一天的怒氣一遭被釋放出來,那叫一個咬牙切齒啊,“這筆賬,遲早要算迴來。”

    “等你找到惜月公子在來說這話。”如雲對他的話表示嗤之以鼻,今日他和如影兩人可是被惜月公子的人耍著白白繞了東浩皇朝半圈才反應過來的啊。

    更不用提及在賭坊裏被剝光了丟出後門的那幾個,還不算今晚去怡紅樓裏的那幾個…一想到這兩人的臉色都不好看。

    “明日王爺大婚,相信惜月公子的人定然也會來湊湊熱鬧,屆時新仇舊恨一起算。”如雲抓著不情不願跟著他走的如影,話也說得惡狠狠的頗有股盛怒的氣勢。

    如影也被他氣勢所感染,雙手也揣得緊緊的,仿佛跟未曾蒙麵的惜月公子有不共戴天的仇怨,“你說明日王爺大婚,他會來搗亂?”

    如雲笑了,帶著譏諷和高深莫測,“他會不會來搗亂我就不知道了,隻不過,明日注定是熱鬧的日子,就東宮史闌,東宮左顏和皇上而言,二王府一直都是個用來當戰場的好地方。”相信他惜月公子斷然也不會放過這樣一個機會的。

    如影不明所以的看向如雲,“皇上也在其中?”

    如雲冷笑,“何止是皇上,就連鳳府這一小小的府邸,也敢不將王府放在眼裏,其他人又豈會對二王府有所忌憚?”

    不要說是皇上,隻怕是就連外來臣史也對二王府有了一番算計。

    如影沉默了,他向來以王爺為尊,對其他事情一項都隻是聽完就過,沒放在心上,就算是二王府中的事情也一樣,王爺常年不在王府,他對二王府的事情自然知道的也就少些,更何況王爺也說得對,他的性子也不適合在這些勾心鬥角的陰謀裏生存。

    如雲當然也知道他的心思,也沒將二王府如今的形勢徹底解釋清楚,一陣沉默後兩人走進後院就看到房門前某個左右行走的身影,那焦急的腳步顯示這主人的耐心早已到了瓶頸。

    如雲暗中歎息一聲

    ,還好今日沒將如隨帶在身邊,要是有如隨在,今日跟惜月公子的人周旋隻怕會更激烈些,隻怕會出更多讓人諦笑皆非的故事,黑狼的臉會丟得更加徹底些。

    在一旁跺步走來走去的如隨不經意抬頭一看到如雲如影兩人,又是驚喜又是憤怒的奔到他們麵前,拽過如雲就是一陣劈頭蓋臉。

    “你們這一整天都去哪了?為什麽要丟下我?你們可知道這一整日我找你們找得有多辛苦?”

    如影目不斜視,直接往自己的房間方向走去,他要好好整理整理這幾日所發生的事,整個腦袋亂轟轟的,一團糟;如雲更是直接二話不說撇開他的手推開房門,在如隨錯愕的表情下直接走進屋,留給他一個華麗麗的背影,反手砰的一聲再次將房門關上,也徹底將那帶著怒氣震驚的表情給隔絕在了房門外。

    等周遭環境一切都安靜下來後,如隨這才反應過來,臉色瞬間變了,幾步竄到如雲的房門前,砰砰砰的大聲敲著門板,怒吼。

    “雲,你開門,你這是什麽意思?一天不見人就罷了,兩人迴來一聲不吭就將我隔在門外,你出來,說清楚,這是怎麽一迴事?”

    “出來,聽到沒有。”

    “如雲,我叫你呢,你給我出來…說清楚,在不出來我可直接踹門了。”

    如隨被關在門外,右手用力拍打著門板,那叫一個仇視的啊,完全是一副典型的跟這房門杠上了的氣勢。在外吼了幾嗓子,最後直接用上了腳,二話不說便開踹。他的臉色黑沉,帶起的憤怒可謂是能將這瓦房都給揭了,今日一天他都憋足了火氣了。

    等了這兩人一天了,迴來還將他一人諒在一邊,真正可謂是可惡,踹了半天房門也沒反應,這下直接將他給惹得炸毛了。

    “好,你狠,門快掀了都不出來,你等著…今晚你要能睡個安穩覺,我跟我哥去姓去。”

    門內的如雲聽到後麵被氣得笑了,跟你哥還不是一個姓?也沒理會門外的人直接撲到大床上,拉過被子一角蓋上頭頂,雙眼一閉,唿唿的開始睡起大覺來。

    這頭,豐元年領著東宮皓月來到浴池,是在王府最裏側,接近竹院後方的一個小假山後,四周假山圍繞,走過假山,是一片霧氣縈繞看著猶如仙境般的境地,隱隱還有水滴石穿般的細脆音色傳來,左手邊是一片竹園,右手邊卻是一片翠綠園,隻有最中間是一個寒潭,潭口上方正冒著霧氣和寒氣,水聲正是潭口最裏側傳出來的,忽緩忽急,聲聲脆耳。

    這是一個泉水源頭,王府裏的水都是從這條泉水裏分析流出來的,一部分流到這個寒潭裏,另一部分,便是經由其他分叉水路流到王府各個角落,當然,這水路也是當初東宮皓月命人挖掘的。

    豐元年恭敬沉穩的站在東宮皓月身後,手裏捧著的是大紅龍鳳喜鸞的新郎服飾,這是一早便等候在這的家丁準備好的,等他們來了後便直接將新郎服飾交到豐元年手中,隨後便退下了。

    “王爺,子時已過,可以開始沐浴了。”

    東宮皓月點頭,直接動手解開身上的束縛,今夜他本就打算就寢的,被如影叫出去後,直接披了件外衣就跟了出去,此刻倒也方便了不少,三兩下便將身上所有的束縛給脫了個幹淨,露出精壯的上身,古麥色的健康膚色,完美的倒三角,筆直修長的大腿,豐滿又精致的臀部,墨色的長發垂下到了即腰部分,讓整個倒三角若隱若現,引人遐想。

    或許是常年處在苛刻的環境中,遠遠的便能看到背上或大或小的一些傷痕,有的早已結巴成了深紅色,蜿蜒猙獰著。

    而有些看上去,卻鮮嫩如絲,周圍是血紅色的,不像刀疤的痕跡,也不像是劍氣所傷,看著令人心驚。

    東宮皓月毫不在意的用手挽起發絲,用翠色的發簪固定好發絲,往寒潭走去,這裏的寒潭本就是個秘密地鎖在,又是常年處在陰暗中,清澈又冰寒,除了東宮皓月在這沐浴外,在無第二個人膽敢進入寒潭沐浴,不用說沐浴了,就是用這水來梳洗手腳臉龐,那都是如同處在冰天裏的感受,刺激得讓人遍體生寒,直打哆嗦。

    那是讓人從骨子裏透著敬畏的害怕。

    豐元年看到王爺的傷口很自然的皺起了眉頭,自黑狼成熟以來,王爺便在沒受過傷,哪怕是割破手指的小傷都不曾,那這新傷口又是從何而來?

    如影跟在王爺身旁,都是怎麽保護王爺的?

    等他迴過神來後,東宮皓月已經沒入深潭中,隻露出一個黑色頭顱,在霧氣和寒氣的縈繞中,讓人看著不太真確。

    “王爺,您又受傷了?”

    “無礙,要不了本王的命。”

    豐元年怔愣,王爺向來不把這些傷口當一迴事,這也不是第一迴了,隻是王爺比誰都惜命,雖然總是帶著邪氣和煞氣,透著股生人勿擾的氣息,讓人望而止步,但,也是因為這些,讓王爺內心深處總是透著股不甘,有些事看似不在乎,其實不盡然,王爺想要的,向來沒有得

    不到的,即便是不擇手段。

    “是溜毒?”

    東宮皓月閉眼將頭靠在寒潭一側,很享受那種讓人敬畏到骨子裏的寒氣,溫熱的身子在他腳底接觸到潭麵的那刻,便消失殆盡,不留一絲餘溫,冷得刺骨。

    迎麵滑動,身下的波紋往潭中心蕩漾而去,一圈圈波紋由小變大,在到深潭四周,隨即旋轉迎麵返迴,最後在迴到東宮皓月手腳邊,身子也在微動的水麵影影綽綽,影子動蕩折疊著。

    或許是這寒水讓他眉宇間的疲憊清洗殆盡,再次聽到溜毒這兩個幾乎將他折磨了快二十餘年的毒瘤,他心中既然也隻是平靜如海,沒有絲毫的反感,也或許此刻他在寒潭中,沒有了太多的雜念,舒服一陣接著一陣的往胸口襲來,讓他輕輕的仰起了麵容,偶有寒風吹來,讓本就沒有溫度的臉龐更加冰冷了些,麵色猶若白紙,頭頂是一片漆黑,沒有絲毫的亮光,這裏是死角,有樹葉和竹葉,還有假山的掩護,徹底和外界隔絕,就連陽光也月光也映射不進來,還好的是,他在‘禦寒洞’待的時間較長,即便是這深潭裏的水在寒冷,那比‘禦寒洞’也是略遜一籌的。

    “元年,交給你的事辦得如何了?”

    豐元年一愣,沒想到王爺會直接轉移話題,想來如影說得不錯,王爺的毒確實是全好了,要不然他話裏也不會這般輕鬆,甚至還帶著一絲的調侃。

    心口石頭放下的同時也微微笑起,“王爺放心,等王爺大婚過後,元年自會親自動手,絕不放過任何一人。”

    “嗯。本王相信你有分寸。”

    “讓王爺掛心了。”

    “無礙,你跟在本王身邊也有十餘年,也算是自己人,更何況這些都隻是些小事,本王隻希望你記住,如今你的身份是什麽這就夠了。”東宮皓月的聲音聽著有些飄渺,有些恍惚不太真切。讓豐元年再次怔住,王爺從來都是強勢不容反抗,說一不二,更不是一個輕易將關心話語放在嘴邊的人,如何今日會親口對他說這番話?

    這讓他很費解?

    難道這真的是即將要成家的男子的通病?就連王爺心係都變了?

    可不對啊,要說真是因為王爺大婚的原因那也是他們對王爺苦口婆心,而今日這角色怎麽有點調過來的意味?

    “王爺?打從元年決定跟在王爺身邊的那刻,元年便已經是王爺的人了。”

    這話迴得有些歧義,但對於東宮皓月來說,完全沒考慮到其他

    層次的意思,隻有說這話的本人在迴過神來時想要糾正想了想還是罷了。

    “本王記得,除了你仇家這件事外,你還有一件心事未了?”

    豐元年拿著新服的手一抖,嘴角也顫抖了下,在東宮皓月看不到的角落裏暗自吸了口氣,點點頭,“是的,王爺。這些年來屬下總覺得心中像是缺少了一塊不完整似的,總覺得自己似乎還忘了一些事情,腦袋裏也總是會閃過一些模糊的片段,隻是每當屬下想要努力去抓住那一閃而逝的畫麵時,頭卻刺痛起來。”

    東宮皓月將臉埋進潭水裏,咕咚咕咚好一會後才從水裏出來,用手在臉上一抹,在甩了甩發絲上的水珠,這才接著他的話道。

    “你有沒有想過,你家除了你外,還有其他尚存活的人呢?”

    其他存活的人?

    豐元年疑惑的看向東宮皓月的方向,雖然那頭是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東宮皓月的影子,憑著直覺的本能,視線還是落到了那方,“誰?”

    不知為什麽?聽到王爺的話他沒有反駁,即便是在他的意識裏,在那場大火中隻有他一個人逃了出來,但他的心尖還是跳了跳,一股難言的欣喜猛地竄到了大腦,似乎就像王爺所說的一樣,在這世上,某個不知名的角落裏,還有一個同他身上流著一樣血液的人存活在這世間,隻是,他還沒找到他擺了…

    “你弟弟。”東宮皓月眼神有些發散,不知道在想什麽,迴神的瞬間,還不忘加了一句,“和你同父同母的親弟弟。”

    豐元年瞪大雙眼,手中的新郎服飾差點就被他丟到了地上,如果不是他這幾年來早將自己訓練成了這沉穩的個性,隻怕在王爺話出口的同時他便不管不顧的飛奔到了他身邊,直接急切的問著那是真是假了。

    既然決定告訴他,那東宮皓月也不在有所隱瞞,會告訴豐元年他還有弟弟這件事,也隻是讓他有個念想,他不想他去送死,能殺他一家而逃離這麽多年的人又豈是泛泛之輩,如今他的武功修為雖然說已經到了一個境界,但,如果他是抱著同歸於盡的決心而去報這家仇的話,那麽就算是武功再高又如何,他依然會死在對方的劍下…

    告訴他他還有親人有牽掛,那他又怎麽舍得去死,就像現在他僅僅隻是聽到他還有一個親弟弟,那沉穩的氣息便已經改變了…

    “當年你是背著比你小一歲的弟弟暈倒在黑狼山的,渾身破爛,沒有一塊地方是好的,臉上沾滿了血腥,根本看不到原來的麵容,恰巧

    被犯了過錯的如影看到,他不忍心看到你們兩個生命就這麽流失,便不顧自己是懲罰之身,帶著你們兩個上山來求本王收留你們。”

    “本王本來不願意,因為你們傷得太重,要救活你們兩個需要耗費本王太大的時間,和功力,然而卻在本王準備讓人將你和你弟弟丟出黑狼山時你卻醒了,你求本王收下你弟弟,因為你弟弟傷得比你輕,要救他很容易,那時的黑狼還很薄弱,缺的正是人手,所以本王答應了,而你本來想要直接丟到黑狼山下任你自生自滅的,可你弟弟拽著你的手,無論如影用了多大的力氣也不能將你們兩個相握的手分開…”

    “最後還是如影看不過去,將你們兩個一同安排在了同一個房間,那時候你確實傷得很重,外傷還好,可內傷卻傷及了五髒六腑,還好的心脈能得以保住,你弟弟醒來的時間比你早兩天,那兩天一直守在你身邊,因為他聽如影說,你隻要一個不注意極有可能會撒手人間,所以就算是在夜裏他也是睜著大大的眼睛一直盯著你的,直到兩天後他聽到了本王和如影的談話,知道有藥可以救活你,他便開始來求本王…”

    “本王看他哭得鼻涕流得一塌糊塗,真的很難看,可不知道為什麽還是答應了他,並且告訴他,如果你要救你哥哥,那麽你哥哥醒來後就會將你徹底忘記,不記得你是他親弟弟,隻當你是個陌生人,你還要本王救嗎?他很肯定的說,要。當時本王有些愣住,因為本王從他眼裏能看到他很喜歡很在意你這個哥哥,可也沒想到當他知道你會忘了他時他居然答應得那麽爽快,甚至是迫切的…”

    或許是迴憶到一些不太好的記憶,這讓東宮皓月微微蹙起了眉頭,連帶這看著這寒潭都有著一股不舒服感覺,但他扔沒有收音,還是將那段迴憶一一呈現在豐元年的眼前。

    “等你的病情徹底穩住後,本王曾經問過你弟弟,為何當時他會迴答得那麽毫不猶豫,他隻是想了想便說道,因為在這世界上,他隻有哥哥一個親人了,他已經沒有爹爹娘親了,他不想在沒有哥哥。”

    是啊,如隨那麽小都懂,他沒有了爹爹娘親,但他還有一個哥哥,那麽他呢?父皇母妃將他丟棄了,可他不是還有師傅師娘嗎?他們不一樣疼愛著他嗎?

    所以說,他胸中那股怒不可遏,徹骨恨意就是在那時候減輕的吧?

    東宮皓月有些閃神,記憶被打開就猶如紅潮猛獸般一咕嚕的往腦海裏倒,不管是開心的,幸福的,痛苦的,還是悲哀的,一樣都不曾拉下。

    在他被東宮刑丟棄在到他上黑狼山的那段時間,他胸中是裝滿恨意的,無論是對誰,就連麵對一向特愛他的師父師娘,他也隻是冷冰冰著一張笑臉,仿佛世人都是欠他一人似的,眼中隻有權力勢力,對待所有人都是仇視的,對手下更是沒有友情可言,隻有殘忍…

    直到如隨的話…讓他隱隱約約的想通了些,至此有意無意的也改變了些…

    東宮皓月歎息,“元年,你有一個好弟弟。”

    是的,這世間在沒有一人能像如隨一樣了,即使是經曆過痛苦,經曆過洗滌,但他依然活得快快樂樂,性格還是那麽的天真,胸中還是一片純淨。

    試問,在這個亂世間,又有幾人能做到像如隨一樣,對所有事都一視同仁,把一切事情都往好的方麵想?從未覺得這世界是黑暗的。

    即便如雲老是逗他,說要是你哥哥一輩子都記不起你,你豈不是會很傷心很難過?親哥哥明明就在眼前,可卻眼在對麵不相識?

    他總說,傷心難過或許是在所難免的,因為不能正大光明的叫他一聲哥哥,可是,他也是開心的,因為他可以看著他哥哥過得開心,那麽他也就很開心。

    說得眾人一陣搖頭,有時候甚至有將他撲倒猛揍一頓的衝動。

    豐元年早就在一旁形如呆若木雞,隻是當聽著東宮皓月的話,腦裏竟隱隱有著模糊的影子在腦海盤旋不去,身子就像被人用力拉扯似的,有著冰火兩重天的錯覺。

    就算是一向精明的腦袋又罷工的時候,但王爺話裏的意思他還是聽得明明白白,嘴巴張了張,隨著額頭上往下滴的兩滴汗水,有些艱難的啟聲。

    “他是…如隨?”

    聲音很輕,卻也似乎異常堅定,他不知道為何自己會說出如隨兩個字,隻是在他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如隨那可愛的影子自然的就竄入他的腦海,名字也隻是脫口而出,恍若他和他從很久很久以前就是認識的,雖然在他來二王府擔任管家一職後,兩人就很少有見麵的機會,可每當看到他,不知為何,他總覺得他很熟悉,總是忍不住上前維護…

    東宮皓月想,這或許就是所謂的親情,血緣關係吧?無論你怎麽忘,那骨子裏的東西也是忘不了的,哪怕你的意識忘了,你的身體也忘不了。

    他不知道這是可喜還是可悲。

    就一如他,早些年明明對東宮刑是痛恨的,這些年恨意雖然隨著時間的推移減少了些,可是,當他正的站在你麵前的時候

    ,心中一角還是會有所觸動,哪怕那並不是你的本意…

    “將衣服拿來吧。”

    “是。”

    豐元年一愣後忙上前,將喜服雙手捧上,這王爺的思維轉得太快了些,他如今腦海裏一團亂,鬧哄哄的,要跟上王爺的思維顯然有些吃力,但也還算不怠慢。

    東宮皓月的身子隱在黑暗中,豐元年要上前幫他寬衣,讓他打發了,自小雖有黑狼裏的人跟在身邊,但他向來都是親力親為,內侍也隻是個擺設,他不喜跟人有接觸,哪怕是身邊的人。

    “如隨很好,你吃了多少苦,他也跟著吃了多少苦。”

    豐元年抹了把額頭上的細汗,臉色褐紅,就連脖子都變得較平常的要粗些,梗直著沒接話,認真的聽著王爺的話,腦裏也同時迴憶著某些畫麵。

    他一直都知道如隨練功很刻苦,在黑狼裏訓練本就是個苦力活,王爺更是從來不會手下留情,能盡情蹂躪的便不會手軟,他的身子骨本來就較其他人的要羸弱,所以不得不比其他人多花一倍的時間來訓練。

    在他的印象中,自己身邊總是有個小小的身影跟在他身後,屁顛屁顛的跑著,即使明明一副快要倒下去的樣子,還是咬著牙堅持著,即便他忍無可忍的朝他大吼,不讓他跟著自己,可他總是一副委屈的表情讓自己投降,隻能硬著頭皮讓他跟…

    “他…一直都知道我是他哥哥?”這話問得很苦澀,就連東宮皓月都覺得可笑。

    “失去記憶的是你,不是他。”穿戴好後,東宮皓月便不再看豐元年,直接越過他往前廳走去。沐浴過了,那麽接下來呢?要做什麽?

    隱隱的,他有些期待了。那個小丫頭啊,如今可是正在他們的新床上躺著呢…

    不對。

    東宮皓月猛地收迴腳步,雙眼危險的眯起,泛著邪氣的眸子帶起了煞氣。

    她居然膽敢將其他的女人放在他們的新床上?東宮皓月的臉色變了又變,忍了忍最終還是沒往西苑方向走去,算了,明日趁早讓如雲將那新床重新布置下就好了。

    今晚就給那小丫頭麵子,讓她安心度過今晚把。

    豐元年當然不知道東宮皓月的心思,跟在王爺身後當然也沒看見東東宮皓月那精彩多變的顏色,一門心思全都糾結在了如隨身上,渾身散發出一股低迷的氣息。

    他想不通,為何他能記得滅他家門的仇恨,卻記不起他有個親弟弟,還是一直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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