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傳來銳痛,白曉兒相信,隻要朱太後稍一用力,她就會破相。


    好在朱氏隻是嚇唬了她一下,便鬆開手。


    “白氏,隻要交出林致遠,我就讓皇帝放了你。包括你的妹妹、義母,同樣不會追究。”朱太後揚著下巴。


    “娘娘不必和她廢話,不交出林致遠,咱們就拿白馨兒開刀。”


    朱氏盯著白曉兒,笑容陰森:“你大概不知道陳姨娘死了吧。”


    白曉兒吃了一驚,朱氏得意的說:“陳氏留了封悔過書,吞金自殺。侯爺去相國府請罪,當場撕毀和離書接我迴府。


    現在我依舊是尊貴的侯夫人,我的兒子是小侯爺。而陳氏那賤婢,死了隻配扔到亂葬崗。”


    白曉兒渾身發冷。


    一條鮮活的人命轉眼消失,推她入深淵的不是別人,正是平日對她千嬌百寵的枕邊人。


    她還記得陳夫人伺候威遠侯的殷勤和用心,威遠侯怎麽下得去手?


    朱氏冷笑了一聲,道:“白氏,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交出林致遠,如果你還執迷不悟,陳姨娘就是你的下場。”


    白曉兒垂下睫毛,輕聲道:“你就算殺了我,我也不知道林致遠在哪兒。這段日子我一直在家養胎,足不出戶,外麵的事一概不知。如果不信,你可以叫人過來詢問。”


    侯府被皇帝的人圍得密不透風,白曉兒未曾出門,也沒和可疑的人接觸過,這一點朱太後和朱氏心裏有數。


    可太後這幾日不僅絕食,還將吃下去的藥強行吐了,再這樣下去,他們恐怕真的拿不到傳國玉璽了。


    因此她們就想詐她一詐,看能不能套出林致遠的行蹤。


    朱氏見朱太後表情似有鬆動,頓時急了:“娘娘,林致遠將這個女人看得比眼珠子還金貴,斷不會拋下妻兒獨自逃命。


    依我看不如送她去慎刑司,她懷著孩子,熬不了兩輪定會鬆口。”


    朱太後蹙眉,似在考慮朱氏的提議,白曉兒道:“我知道夫人恨不得至我於死地,但我是奉皇上旨意進宮,上下多少眼睛盯著,若有閃失,夫人覺得那些文臣大夫是否會坐視不理?”


    朱氏尖聲說:“娘娘別聽她胡說,她一個罪臣之婦,死了也是白死。”


    朱太後突然怒了:“不會說話就閉嘴。”


    妹妹當眾罵她,朱氏一臉委屈。


    她生性愚鈍,對政事不甚了解,可朱太後心裏清楚,兒子的皇位來得名不正言不順,加上如今重武輕文,一幹文臣早已不滿,正愁找不到機會諫言。


    倘若真聽朱氏的,對白曉兒用刑,傳出去定會惹來麻煩。


    “好了,既然你說不知道,我不逼你。你在這兒好好照顧太皇太後,她老人家平日最疼你們夫妻,也算全了你們的孝道。”


    離去時,朱氏迴頭瞪了白曉兒一眼,白曉兒從她眼中看到殺意。


    “她一定不相信我方才的話。”


    白曉兒心裏想:“說不定她還會背著朱太後對我動手。畢竟她恨死了林致遠,這次有了機會,不將我的孩子折騰沒了她不會罷手。我要趕緊找機會將玉璽的事情傳出去,然後想辦法脫身。”


    晚膳是白曉兒伺候太皇太後吃的。


    她端了碗,一口一口地喂太皇太後吃粥。


    剛擦了嘴角,太皇太後突然趴著床沿嘔吐起來,令白曉兒不知所措。


    “外祖母您怎麽了,要不要找太醫過來瞧瞧……”


    她輕撫著太皇太後的後背,入手處一片嶙峋。


    短短的時日,原先微有福態的婦人已經瘦得脫了型。使得白曉兒對七皇子的恨又多了幾分。


    門外宮女聽到動靜進來收拾汙穢,又燃了熏香通風。動作麻利,像做過無數次一樣。


    白曉兒愣住。


    外祖母……難道每天都如此?


    剛一吃完就吐出來,生生把自己餓病。


    她轉頭,對上太皇太後的眸子,突然有種落淚的衝動。


    “孩子別哭,外祖母沒事。”


    她替白曉兒理了理頭發,和藹道:“迴去歇息吧,外麵有宮人,無需你耗在這裏。”


    “我還想再陪您坐會兒。”白曉兒道。


    “可是我累了,想休息了。”


    她笑了笑,堅持讓白曉兒迴去。


    白曉兒拗不過她,隻得離開。


    這一夜,她睡得很不好。


    夜裏天氣驟寒,屋裏沒燒地龍,隻能靠她帶來的小手爐取暖。


    她將手爐緊緊揣在懷裏,又將帶來的大氅蓋在薄被外,才慢慢睡著了,等到醒來時手足俱是涼的。


    待到晌午,汪如笙來了,他給她帶來一個消息,說他的人昨夜發現林致遠出現在京城郊外,很快他們一家就能團聚。


    白曉兒問她:“皇上知曉這件事嗎?”


    他反問迴去:“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她老實迴答。


    汪如笙看著她精美的側顏,眉梢一挑:“曉兒,你習慣了我對你的好,時至今日,還幻想我會幫你們一把,可惜讓你失望了,我早已將這件事告訴了皇上。”


    “汪如笙,我並沒有失望。”


    白曉兒如釋重負,對汪如笙,她總有些虧欠。


    “你如今放下了,對我們都好。”


    汪如笙譏誚地看著她:“你憑什麽以為我能夠放下?告訴你,在被斬斷右臂時我和林致遠就成了死仇,除非他還我一條胳膊,否則這輩子我都不會放過他。”


    “阿笙,如果我還給你,你能放下昔日的仇怨麽?”白曉兒突然問。


    汪如笙沒有迴答這個問題,神色複雜地看她一眼,起身走了。


    晚間迴到府中,舅舅王扶林正和幕僚議事。


    王扶林有從龍之功,現在儼然是新皇帝麵前最炙手可熱的人,連七皇子的外祖朱相國都要靠後。


    “舅舅。”


    “阿笙你迴的正好。”


    王扶林揮退幕僚,起身對汪如笙道:“今日鄭將軍過來說媒,想將次女嫁給你做貴妾,我見過那小姐的畫像,長得很是不錯,琴棋書畫也很通,就代你應下了。”


    汪如笙的臉平靜無波:“這種小事舅舅作主便是,我沒有意見。”


    這就對了。


    王扶林對汪如笙的迴答很滿意。


    外甥總算有了一點男兒的樣子。


    “那我就替你安排了,這個月十六是個好日子,到時讓鄭家送人來吧。如霜那邊你去說一下,她向來賢惠,想必不會反對。”


    汪如笙迴房,程三小姐在燈下做繡活,因太過專心,竟沒發覺屋裏已經多了個人。


    “霜兒。”


    他開口喚她,程三小姐抬頭,放下手裏的東西。


    “笙哥哥吃晚膳了沒,要不要我去做點吃的?”


    “已經吃過了。今日舅舅與我說,鄭將軍要將女兒給我做妾,我已經應了。”


    程三小姐微微吃驚。


    前不久他還說要和她好好過日子,這輩子隻她一人,這才多久,竟然又有新人要進門了。


    想起昔日種種,程三小姐帶了鼻音,低落道:“笙哥哥既答應了,就接進來吧,我沒有意見。”


    王汪如笙心下一軟:“別擔心,隻是接進來,我保證不碰她。”


    程三小姐訝然:“這……這樣真的好嗎?若是被舅舅知道……”


    “放心,我有把握不會讓他知道。”


    程三小姐笑了,靠進汪如笙懷裏。


    汪如笙單手抱著她,心裏在想白曉兒。


    他以為自己對她已經釋懷,但麵對她時才知道,他對她,還是意難平。


    或許是林致遠欠他一條胳膊吧。他想。


    如果能討迴這筆債,那個女子說不定就能徹底從他心裏抹去了。


    京城,郊外,林致遠一身玄衣,策馬而立,看著不遠處巍峨的城牆,眸露憂色。


    曉曉為了他正在宮裏受苦,聽說昨天夜裏,她睡的那間屋子連地龍都沒有,她還懷著身孕,怎麽可能受得了。


    “阿遠,你真的要去?最多一日我的人就到了。不如再等等。”


    盡管知道兒子的心不在這裏,寧王還是忍不住開口。


    林致遠道:“要等你自己等。外祖母快熬不住了,曉曉也被朱氏盯上。若是她們任何一個有絲毫閃失,我這輩子都不會好過。”


    寧王歎氣:“好,今天夜裏我們出發。不過你記住,入京後一切聽我指揮。如果你不聽話,我就將你綁迴蜀國,讓你一輩子見不到妻兒。”


    是夜,數十個黑衣人在沒有驚動守衛的情況下翻越城牆,悄無聲息地進入了大夏的國都京城。


    龍謹言在一處僻靜的破廟裏等得心焦:“天都快亮了,再不來老子就走了。”


    正待準備離去,林致遠終於來了,看著多日未見的兄弟,龍謹言絲毫沒心思和他敘舊:“怎麽才來,再晚一點你老婆孩子都沒了。”


    林致遠驚愕:“你再說一遍,曉曉和孩子出怎麽了?”


    龍謹言皺眉:“你的傻老婆為了給你傳信,將大人孩子都賠了進去。你現在是要聽她傳出來的消息還是先進宮?”


    此刻,林致遠滿心都是白曉兒和孩子,哪聽得見他說的話。


    龍謹言忙拉住他:“等等,就一句話先聽我講完。皇帝現在用的傳國玉璽是西貝貨,真的貌似在太皇太後手中。你老婆讓你將消息散播出去,打他個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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