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丫鬟往攥著衣袖,林致遠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很是怕他。


    朱氏鼓勵:“用不著害怕,實話實說便是。有我和太妃給你做主呢。”


    南安太妃冷哼:“還不照實說來,要是騙我,後果你知道的。”


    “夫人饒命,太妃娘娘饒命。”


    丫鬟“噗通”跪下,磕頭哭道:“奴婢是糊塗脂油蒙了心。方才奴婢並沒有去大少爺那裏,那些話……都是夫人讓我奴婢的。夫人說大少爺恃才傲物,有了一點成就便不把她放在眼裏,她要懲治一下大少爺……”


    這丫頭到底在說什麽,朱氏聽得瞠目結舌。當她反應過來時,南安太妃卻已經變了臉色。


    “太妃,我絕對沒有說過這樣的話,這丫頭是被人買通了陷害我。太妃一定要相信我啊。”


    “錦繡,我自認待你不薄,你為何要血口噴人?林致遠到底給了你多少好處?”朱氏聲色俱厲。


    瞧南安太妃的模樣,分明已經不相信她了。


    朱氏又氣又急,一張桃花粉臉漲得像通紅。事情明明應當是林致遠得罪太妃,遭人忌恨,怎麽最後倒黴的卻是自己?


    因癔症和陳姨娘的事,已經有很多人在背地裏恥笑她。若南安太妃再惱了她,去外麵亂說一通,她以後還有什麽臉麵再貴婦圈子裏混。就連自己的子女都會淪為笑柄。


    錦繡還跪在地上磕頭,說不出的可憐,朱氏覺得自己的腦仁疼得都要爆了:“來人,將這吃裏扒外的賤丫頭拖下去打一百棍。”


    莫說一百棍,就算五十棍,這嬌滴滴的小丫鬟也受不住。


    侯夫人這是想滅口啊。


    南安太妃冷眼瞧著那丫鬟慘叫著被人拖出去,並未出聲阻止。


    等聲音遠去,林致遠似笑非笑地看侯夫人,低聲開口:“母親,時候不早了,小王爺還等著我去瞧病呢。”


    南安太妃剛欣賞完一場鬧劇,也沒心思再待,想起方才她對林致遠的誤解,心下難免慚愧。


    “小侯爺,請。”


    二人一道出了門,扔朱氏一人在屋裏。


    朱氏氣得午飯也沒吃,碗倒是很摔了幾隻。


    這事兒最後不知怎麽傳到了老夫人耳朵裏,老夫人氣得捶床,將朱氏叫來狠狠訓斥了一通,又借故讓她將管家權交給剛扶成平妻的陳夫人。


    朱氏自然不依,情急之下差點和老夫人吵起來,被聞訊趕來的林沁月拉走。


    “母親,您今兒怎麽了,竟想和老太太吵架,父親和哥哥就要迴了,您到底想做什麽?”


    林沁月實在不明白,別人家的主母都能將中饋把持得牢牢的,她的母親怎麽這麽不成器,先前連個沒娘的繼子也鬥不過,如今更是被個丫鬟出身的小妾騎在頭上,傳出去還不笑掉人的大牙。


    朱氏豎眉:“你懂什麽?老夫人這是偏心,她恨我,她也不待見你和楓兒,既然如此,我不如幹脆和她撕破臉,讓人家瞧瞧侯府是這樣寵妻滅妾的。她不讓我好過,我憑什麽要讓她好過。”


    林沁月被這大逆不道的話嚇得幾乎昏倒:“娘,老夫人是您的婆母,我和哥哥的祖母,就算她偏心,也不是我們做小輩的可以議論的,娘快別說了。”


    朱氏鐵青著臉,女兒說得不錯,方才是她衝動了。


    自林致遠迴來,真是一件好事也沒發生過。


    好不容易說通母親派人去刺殺林致遠,最後不了了之,林致遠毫發無傷地迴了。


    她迴娘家訴苦,卻被父母哥哥逼迴來給林致遠陪小情,還說不搞好關係不讓她迴娘家。


    她逼得陳姨娘打迴原形,拿迴了管家權,可老夫人又逼她吐出來。


    他們一個個的想逼死她啊。


    她可是侯府正經的主母,朝廷的一品誥命夫人,他們怎麽能這樣對自己?


    朱氏越想越氣,帕子都快被她給揉爛了,林沁月沉著小臉,心裏卻在想著另外一件事情。


    晚飯過後,暮色將至,林致遠坐著南安王府的馬車迴了,王府的管家駕車跟隨其後,車上拉了半車的各色禮品。


    朱氏聽說了這件事,氣得晚飯又沒吃。


    “這下子他又露臉了,這狡猾的賤種今日這樣算計自己,她定然饒不了她。還有吃裏爬外的錦繡也不是好東西。”


    朱氏恨恨地想著,叫了婆子來問:“你去瞧瞧錦繡,板子可都打完了?”


    很快婆子迴來了:“夫人,錦繡隻挨了六十板人就沒氣了,變成了個血人,那些人嫌晦氣,將人扔到亂葬崗去了。”


    朱氏臉色稍霽:“哼,倒便宜她了。若是在我們朱家,吃裏扒外的奴才可是要點天燈的。”


    那婆子縮了縮脖子,打著哈哈退了出去。


    朱氏不知道,她自然是知道的。錦繡根本一板子沒挨,被陳姨娘一輛馬車送出了城外,還給了不少的銀子。


    隻是這話她不能講,侯府終歸是大少爺的。


    她不能為了討好夫人斷了自己的後路。他的兒子媳婦小孫兒可都是侯府的家生子呢。


    要討好,她也隻會討好林致遠。


    夫人要怪隻怪自己沒能生個好兒子,不然她劉婆子也能從一而終呀。


    一晃又是幾日過去,朝中發生了一件大事,在延後了兩個多月後,這一屆的新科進士的授官文書終於發了下來。


    按照慣例,一甲前幾名可入翰林院從修編做起,其他的進士既有在京城任職的,也有去地方的上任的。


    而林致遠這個新科狀元的授官文書,卻令人出乎意料。


    文書上擬了兩個官職,一個是正三品的太醫院右院判,一個是從五品的翰林院修編。


    在大夏曆史上,這還是頭一迴一個人同時擬任兩個官職。並且兩個官職一個是醫官,一個是文官,簡直風馬牛不相及。


    早朝頓時炸開了鍋。


    有人講苗頭對準吏部尚書安佑棠:“安大人給自己的學生擬任兩個官職,這到底是什麽意思?而且正三品的太醫院院使豈是一般人能做的?簡直不知所謂。”


    剛從江州賑災迴來的程禦史冷笑:“林大人醫術舉世無雙,莫說是正三品的院使,就是正二品的院判也做得。錢大人要是覺得林大人不夠格,可以問問您的兄弟,林致遠的醫術比他如何?”


    錢大人瞪著程禦史,麵色紫漲。


    在座都知道他的兄弟是太醫院的錢太醫,錢太醫醫術平平,野心卻不小,一直盯著太醫院院使的位置,若是讓那種心術不正的小人上位,今後太醫院還瞧什麽病,幹脆迴家洗洗睡得了。


    但林致遠若真的同時在太醫院和翰林院任職,也太兒戲了些。


    翰林院梅翰林突然站出來:“我知道程禦史欣賞林大人的醫術,但一心不能二用。林大人要麽去太醫院,要麽來我的翰林院,兩者隻能選其一。這件事,最好還是讓林致遠自己來選。”


    “程大人說得對,林致遠年紀太小,兼任官職本就不和情理,這樣也甚至會令同科其他進士心生不滿,覺得安大人對自己的學生徇私。”


    既然有人反對,就是好事。


    安佑棠終於舒了口氣,其實他的本意,也隻想讓林致遠去翰林院任職。


    翰林院出來的,以後可以位列三公,是正經的文官。


    太醫院院使雖然是正三品,但卻沒有任何實權,正經科考出來的進士除非腦子壞了才會進太醫院。


    但皇上卻執意要給林致遠列下兩個官職,他一直不明白皇上的用意到底是什麽。


    “皇上,既然錢大人和程大人都有異議,按照大夏官員的任用流程,新科狀元林致遠的任職文書不能成立。”


    安佑棠將問題拋給皇帝:“臣也以為一心不能二用,林致遠的官職最好二選其一,還請皇上重新定奪。”


    皇帝坐在龍椅上,淡淡道:“其他人也這麽想嗎?”


    “是。”


    大臣們這迴異口同聲,十分地團結。


    他們當了一輩子官,自然覺得這是在胡鬧。


    皇帝頷首:“既如此,朕聽你們的,將林致遠叫來一問。”


    不過片刻功夫,林致遠就進來了。


    按規矩,授官這日他穿著狀元紅袍,戴著狀元帽。


    他腰背挺直,儀態雍容文雅,是天生的貴胄。


    大紅錦衣繡著白鶴,越發襯得他眸如明星,唇紅齒白。


    好一個俊俏的少年郎,比他父親玉麵將軍林琰年輕時風采更甚。


    一屋子的老頭子們齊齊盯著眼前的少年,原因無他,隻因他太過年輕,皮相生得太過好看。


    想到他的那些事跡,再對比自家的孫輩,簡直貨比貨得扔。


    林致遠似乎感覺不到這樣如狼似虎的注目禮,他施施然走到殿內,給皇帝行了大禮,朗聲道:“臣新科狀元林致遠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見了外甥,麵上露出些許笑容:“起來吧,今日讓你過來,有兩件事,第一是讓你認認門,以後同朝為官,這些老大人都是你的前輩。你要謙虛謹慎,跟著他們多學習。”


    “是。”林致遠轉身,對這些人施禮。


    “林致遠見過各位大人。”


    “使不得使不得。”這些老頭子們麵上笑得慈愛,隻是不知有幾個是真心。


    林致遠嘴角淡淡揚起:“皇上,門已經認過了,微臣鬥膽問一句,第二件事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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