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致遠唇角掛著冷酷的笑,眸子濃深似墨,似有冰霜籠罩。顯是憤怒到了極致。


    眼前的他,不再是記憶中那個敏感孤傲的少年。


    而像一把出鞘的劍。


    鋒銳、冷酷,未曾見血,卻寒意森森。


    白曉兒一時懵了,直至手腕傳來鑽心的疼痛,才迴過神:“你幹什麽……放開,林致遠你弄疼我了。”


    她神色驚恐,眼裏噙著淚水,眼前的少年如此陌生。


    她害怕。


    林致遠眉微凜,默默鬆開了鉗著她的手。


    白曉兒飛快抽出手腕,看他一眼,毫不猶豫地轉身往反方向跑。


    跑出幾步,突然有人從背後箍住她,將她輕盈的身子抱起。


    腳瞬間離地,冷冽的藥香襲來,充斥著她脆弱的神經,幾乎將她溺斃。


    白曉兒掙紮,胳膊卻被他鎖住,整個人動彈不得。


    接著她嬌小的身子被扳過,正對著他的臉。


    下巴被一隻手捧住。


    還未來得及驚唿,林致遠冰冷的唇已經覆下,吻像羽毛一樣輕柔,從她光潔的額頭、輕蹙的眉心蜿蜒至嬌嫩的臉頰,最後對著她的唇,吻了上去。


    溫軟的唇舌在她唇上輾轉舔舐,纏綿又霸道,白曉兒如遭電擊,纖弱的身子顫抖著,又羞又怒又怕。


    他……他怎麽能……


    瞪大眼睛,下意識想要說出拒絕的話,唇一張,瞬間被他擒住。


    少年的吻不再像方才那樣溫柔,隱忍的欲念洶湧,傾刻席卷過她敏銳的感官,燃起簇簇火苗。


    此時此刻,白曉兒腦中已是一片空白,隻能被迫著承受這一切。


    直至這個綿長的吻結束,兩人唿吸相抵之時,她才記起自己方才到底經曆了什麽。


    “為什麽要逃?”


    少年擁著她,聲音恢複了慣有的自持,清冷中帶著淡淡的溫柔。


    他細細端詳著她的眉眼,待看到她微腫的唇瓣,麵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紅暈。


    白曉兒委屈極了,吸著小鼻子,抽抽搭搭地哭起來:“林致遠……林致遠,你怎麽能這樣對我……我才十四歲,還沒及笄。混蛋,你就是個大混蛋……”


    淚水順著臉頰滴滴滑落,他方才那樣待她,她真是怕極了。


    林致遠見她哭得傷心,伸手給她拭淚,白曉兒眼淚卻像開了閘一樣,越流越多。


    前世今生,他哄過的女子唯有阿瑤,在這方麵沒有經驗。他隻得輕拍著她的背,柔聲道:“乖,別哭了,女子十四……已經可以嫁人了。”


    白曉兒瞬間安靜下來,他想了想,又補上一句:“所以你我方才算不得越矩。”


    白曉兒聽了,突然抬頭瞪著他,惡狠狠的,和老虎一樣兇。


    他居然說這樣不算越矩?


    他知不知道她是有婚約的人。


    若被人瞧見,他身為男子自然沒事,可自己的名聲就完了。


    白曉兒氣得不行,用力掙脫他的懷抱,往後退了一步,一臉防備地盯著他。


    她想質問他方才為何強吻她,可話到嘴邊,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落荒而逃之際,林致遠拉住她的手,告訴她道:“曉兒,以後不要再找汪如笙,你且記住,一切有我。”


    白曉兒未答,掙脫他的手,飛快地逃離了這裏。


    發生這種意外,她心裏亂得很,需要冷靜。


    林致遠望著她遠去的背影,墨黑的眸子微眯。


    突然間,他的臉變得蒼白起來,那股熟悉的痛感席來,頃刻將他淹沒。


    林致遠痛苦地扶住牆,手上青筋根根暴起,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堪堪穩住身子,不讓自己倒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緩過這口氣,抬起頭,玉白的額上俱是細密的汗珠,一道暗紅血跡順著唇角蜿蜒而下,分外妖異。


    他努力咽下喉間甜腥,緩緩直起身子。


    然後扶著牆,一步一步地向外走去。


    ……


    當白曉兒氣喘籲籲地站在一品豆花門口,才發現方才買的東西被落在了巷子口。


    想起花掉的一兩多銀子,他心疼極了,想迴頭去找,又怕碰上林致遠,想了想最終還是放棄。


    她懨懨地推門進去,卻瞧見黃湘玉已經穿戴整齊,正拿抹布彎腰擦著桌子,旁邊還擱著一大盆水。


    “嬸兒。”


    她忙上前去奪下她手裏的抹布,按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你怎麽這麽快就起來了?大夫說明兒個才能下床,傷口要是裂開了怎麽辦?”


    黃湘玉笑道:“曉兒甭擔心,嬸兒自個的身子自個知道,哪裏就有大夫說的那樣嚴重?我這再躺下去,別的不說,身子骨都要躺散架了。”


    黃湘玉是個勤快性子,起早貪黑慣了,這些天猛然歇下來,她簡直渾身都不自在。


    今天趁白曉兒不在,她下床收拾了下屋子,連帶著心情都輕快不少。


    “那也不成,這段日子嬸兒還是好好歇著,這些活兒我來幹。”白曉兒板著臉說道。


    黃湘玉不好意思地笑,突然瞧見白曉兒麵上異於尋常的紅暈,緊張地問道:“曉兒你的臉怎麽這樣紅,該不會是生病了吧?”


    她忙伸手去摸白曉兒額頭:“呀,怎麽這麽燙,定是昨天夜裏下雨受了風,這可不是小事兒,得趕緊找大夫來瞧。”


    芙姐兒剛病了一大場,把黃湘玉都駭著了。


    為此她十分緊張。


    白曉兒心虛地別過頭,目光躲閃著:“嬸兒我沒病呢,方才小跑迴來的,身上才發燥,歇會子就好了。”


    “真的?”黃湘玉半信半疑。


    白曉兒低聲道:“真的,若待會還不好我就去找大夫。”


    黃湘玉這才信了,才放白曉兒去做飯。


    白曉兒心裏存了好些事兒,白老太,林致遠,汪如笙……樁樁件件,一個賽一個的麻煩。


    她煩躁起來,拿蒲扇對著灶膛一頓猛扇,火竄上來差點把飯都給燒糊了。


    兩人就著中午打包迴來的菜吃晚飯,飯桌上,黃湘玉又說起白老太她們。


    “曉兒,要不咱去找找那沈掌櫃或是安夫人。這鋪子是你一點一點置辦起來的,裏頭都是你的心血,可不能隨意給了那起子人,嬸兒替你心疼呀。”


    白曉兒悶頭趴了一口飯,想起汪如笙的話,便告訴她:“嬸兒別擔心,這事兒差不多解決了,鋪子還是咱的。”


    黃湘玉又驚又喜:“這是真的麽?你是咋辦的?”


    白曉兒剛想告訴她自己去找汪如笙的事兒,突然想起林致遠的威脅,把話吞進肚子裏,隻含糊其辭道:“這件事說來也不難,等她們走了我再告訴嬸兒。”


    黃湘玉以為是怕走漏了消息,也沒多問,高高興興地吃起飯來。


    吃完飯,白曉兒收拾了碗筷,燒了一大鍋水,給黃湘玉擦過澡後,自己又痛痛快快地洗了一迴。


    待她擦幹濕頭發,端著木盆子從屋裏出來,天已經黑了,白老四坐在門口的石墩子上等著她在。


    “四叔,這麽晚了你怎麽還沒迴去?”白曉兒驚訝極了。


    白老四卻一臉喜色,指著腳邊一團黑乎乎毛茸茸的東西給她看:“曉兒,你要的東西俺給你找來了哩,你快瞧瞧。”


    白曉兒蹲下一瞧,那團毛茸茸的東西原來是隻黑底黃花的小狗崽。


    小狗崽正在地上用肉爪子玩著小石子兒,一蹦一跳的,瞧著十分活潑。


    白老四悶不做聲地就把東西給她弄了來,比她預想中的快多了。


    “曉兒,這狼狗崽子是我從牛家抓的,他家知道是你要的,二話沒說就給了。你先瞧著行不行,不好我再替你到別處尋去。”


    白老四說著,肚子突然咕嘰咕嘰地叫起來。


    白曉兒便瞧著他:“四叔,你是不是還沒吃飯哪?”


    白老四搓著手,低頭不好意思地笑了:“今兒俺走得急了,還沒來得及哩。”


    白曉兒知道他說的是客氣話。


    白老太她們都過來這邊了,恐怕家裏冷鍋冷灶的,連飯都吃不到口。


    隻不知白老頭是怎麽解決吃飯問題的,該不會是到自己家裏搭夥兒的吧。


    白曉兒悶悶地想著,立刻抱起小狼犬,帶白老四一塊兒進了灶房。


    當下洗手擀麵切青菜,給他下了一大碗肉絲榨菜臊子麵,裏頭放了多多的肉絲澆頭,在碗裏碼得老高。


    麵湯還撒了大把的蔥花,聞著就香。


    白老四端著碗,深吸了一口氣,大口大口地吃起來,也顧不得燙舌頭。


    白曉兒忙遞了一杯涼水過去:“四叔慢點兒,當心燙壞了心。”


    她說的心,其實就是食道,村裏都這麽講的。


    白老四哧溜哧溜吞下嘴裏的麵條,咧嘴一笑:“沒事兒,叔兒不像你們小閨女家嬌嫩,身上糙著哩。”


    白曉兒知道勸他不過,便觀察起這隻小狗崽來。


    她先瞧了瞧狗崽子的模樣,狗崽鼻子粉紅,眼睛黑亮亮的,瞧著就十分有神。


    伸手摸了摸他的軀幹和四肢,勻稱壯實,倒也不錯。


    最後她摸出根麥秸來逗它,小狗崽見了麥稈,咧開粉紅的小嘴汪汪叫著撲了過來,張牙舞爪的,瞧著倒挺像那麽迴事兒。


    就連白老四都在一旁邊喝麵湯便點頭:“這狗崽子你別瞧它現在老實,若是再大一些,看家護院是頂好的,都能敵一匹狼哩,曉兒你得好好養活哪。”


    “知道了叔。”


    白曉兒笑眯眯地看著小狗崽,越瞧越滿意。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農門小嬌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一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一瑟並收藏農門小嬌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