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怎麽樣?”言馨不假思索奔迴去,查看他腰上的傷,還好,沒有大出血的情況發生。


    男子掙紮著想要爬起來,言馨出手幫他,費了好大的勁才扶他重新坐迴沙發裏,然後手腳麻利地收拾起地上的碎片,歸羅到一塊。


    “你是不是想吃東西?”言馨猜想著,如果想喝水,水就擺在茶幾上。


    男子放棄起身的打算,閉著眼睛仍然是命令的口氣,“讓酒店多送些食物過來。攖”


    言馨依言去找電話,又聽男人在身後說,“再要一瓶白蘭地,一瓶紅酒。”


    都這樣了還喝酒?言馨皺起眉,開始撥前台電話,要了四個人份的食物。不久後有人來敲門,男人立刻警惕地握起槍,示意她去開門。


    被他弄得一陣緊張,加上他手上那把陰森森的槍,言馨去開門時心裏直發軟,結果是酒店內部送餐,她沒讓對方進來,把餐車推進來後快速關上門。


    言馨把四盤牛排端上來,男人不由多瞥了她兩眼,可在她眼中看來他的目光仍然陰冷得令人膽寒,不由加快速度把食物擺好,一個人低頭退到角落償。


    男子也不客氣,就著白蘭地,大塊朵頤起來,不消一刻鍾的東西,三份牛排已經下肚。酒足飯飽,男子靠在沙發上似乎又睡著了。


    言馨看看外麵的天色,估計暮澄肯定在四處找她,隨即輕聲開口,“那個……我得走了,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男子一動不動,好象睡得挺沉,她等了一會兒沒反應,抬腿往門外走,等她走到門口準備打開門鎖時,模糊地感覺到有什麽冰冷的東西刮過脖子,瞬間瞪大眼睛,之前的那把手術刀赫然插在距離她臉頰不到0.5公分的門後,刀柄還在微微顫動。


    下意識用手一捂,顫抖著把手攤到眼前,手上有幾絲血珠,她敢肯定剛剛這把手術刀差點就刺中她的脖子,要了她的命。


    迴身對上男子邪惡的目光,聲音裏盡是惋惜,“我說過你是我的女奴,聽話些,我不想弄傷你,為什麽要逼我出手呢?”


    他說話雖然與剛才大相徑庭,卻教人一點感覺不到他惋惜的意思,反而有種脖子陰風陣陣的森寒感,這個男人既陰毒又邪惡,真象條陰晴不定的毒蛇。


    言馨暗暗腹誹,咬牙小心翼翼走迴去,在男子眼神示意下坐在沙發對麵。


    剛坐下便見男子傾身上前,她驚得立刻站起來,卻見他推了推茶幾上剩下的一份牛排,“吃吧,我不想讓我的女奴挨餓!”


    這人似乎在寵物說話,言馨盯著那塊鮮嫩的牛排,折騰了一下午,她也的確有些餓了,不由慢慢移動過來,開始享用。


    猝不及防,一杯紅酒遞到她麵前,她惶恐地抬起眼,男子神色愉悅地端詳著她,森寒的目光掠過她受傷的脖子,狀似驚詫地掀起眉峰,“哎,流血了,吃完得包紮一下。”


    言馨低下頭吃東西,沒理會他的假惺惺,血一會兒就凝固住了,加上也不太疼,仿佛被什麽東西蟄了一下,估計隻是道劃痕。


    等到吃完,她默默把餐具收拾好放在餐車裏,然後按來服務鈴,不到幾分鍾就有人推走了餐車。


    迴到套房,她一陣後悔,剛才真不應該一時同情心泛濫,這下好了,走也走不掉,留下來又不知道怎麽跟這種人相處。而且還被他貼上什麽女奴的標簽,真是可氣!


    看向外麵的天已經完全黑了,又不知道要幹什麽,隻坐在沙發上瞧著窗外發呆。


    男子的精神與之前好一些,正聚精會神撥弄著手中的通訊器材,撥弄了半天,好象是壞了,他隨手甩到沙發上,陰狠的目光看向言馨。


    下意識戰栗了一下,言馨抱住自己,被他這種眼神一瞧隻感覺全身的汗毛全豎起來,想走卻發現自己雙腿發麻,正著急之際,男子輕聲哼笑,幽深的眸底不複之前的陰狠,笑意傾瀉而出,語氣愉悅非常,“放心,你是我的女奴,我還有用得著你的地方,不會殺你。”


    眼見言馨鬆了口氣,他卻話鋒一轉,“不過,長夜漫漫,實在是孤單,不如我和你做些有意思的……”


    他還沒說完,她深吸一口氣,宛如屁股上有刺一般迅速彈跳起來,再一仔細瞧他受傷的身體,瞬間冷靜下來,這人實在是不能開玩笑,本來眼神就狠毒,說出來的話總讓人覺得膽戰心驚。


    言馨背脊上冷汗直冒,厭惡地側過臉,她象貓爪下的老鼠,被他隨意戲弄。


    男子刹那間目光再次冰寒,陰鷙的開腔,“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沒有人敢對我露出這種表情。”


    她頓時感到無力,這個人簡直就是個喜怒不定的惡魔,他高興就捉弄她,不高興就擺臉色看。她現在是萬般後悔,早知道這樣下午就不應該走出沙灘,更不應該走到人煙較少的地方,被他劫持。


    “過來!”男子開始把玩手中的槍,厲聲命令。


    一看到他手中的無聲槍,她的腿就嚇軟了,硬著頭皮走近,心裏暗暗打算,如果這個男人敢輕薄她,她今天就算吃子彈也不想被他淩辱。


    男人手臂毫無預警地搭上她的肩,陌生的氣息撲麵而來,她本能想掙紮,無奈這個受傷的男人輕易製服她小雞似的力氣簡直是綽綽有餘,“我的胃口很挑,就憑你這種身材,還入不了我的眼。”


    她頓了一下,這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輕聲問,“那要我來做什麽?”


    他用槍指了指臥室,“扶我去休息。”


    片刻後,他躺在舒適的大床上,以手示意沙發,意思是讓她睡那裏,“別想著逃跑,我的眼睛在夜裏從不睡覺,不信你可以試試。”


    言馨也不搭理他,徑自找了新的毛毯蓋在身上,隨即躺到沙發上。


    半夜打著激靈醒來,她發現自己身上難受得要命,之前被他嚇得全身冒汗,這會兒衣服全粘在身上,剛才又做了個噩夢,額上全是冷汗。


    真想去洗個澡!


    偷偷看向大/床,男人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裏,她悄悄走下沙發,雙腿還沒邁步,就聽見男人結著蝕骨寒意的聲音響起,“真想試試我子彈的滋味?”


    他居然真的這麽警覺!她驚得手腳冰涼,雙腿不停地打顫,嚇得腳步縮迴去,躺到沙發上再也不敢有動靜。


    在黑暗中睜著眼睛,她在驚恐中不知不覺睡著了,窗外刺眼的陽光照進來,她眯著眼睛坐起來,大/床/上空空如也。


    他離開了嗎?她飛快地跳下去,穿上鞋第一件事就是去外麵查看。


    男子坐在沙發上聽到響聲轉過來的目光仍然兇悍,唇邊勾起一抹笑,“早!”仿佛老朋友在打招唿。


    言馨才不上當,這個男人簡直就是個變態,一會兒冷一會兒熱,一會兒要殺人一會兒又溫和,眾多矛盾在他身上既突兀,又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完美。


    完美?不就是個狠辣陰毒的壞人嗎?她暗暗撇唇,沒精打彩折迴去梳洗一番,然後又沒精打彩折迴來,有氣無力地問,“要吃早餐嗎?”


    他淡瞄了她兩眼,似乎在無聲地反問。


    當我沒問,言馨摸摸鼻子,叫早餐時想起昨晚他的大胃口,不禁多要了兩份。


    結果,他一口氣把全部三份香菇牛肉粥喝完,她傻眼了,隻得又去叫了一份。


    其實本來想狠狠宰他一下,要些高檔的西式早餐,後來也不知怎的,她想起香菇牛肉粥補血,他這種失血過多的人吃這個最好,於是點了這個。


    現在她後悔了,她知道自己的性格膽小怕事又軟弱,也容易同情人,但也不能對這種人太好吧,他身上的槍傷,加上鬼鬼崇崇躲在這種酒店,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


    說不定他殺人如麻,殺人不眨眼,等他傷一好,她就成了他的槍下鬼。


    她想走又走不了,一個人在套房裏悶得要命,偏偏每次到餐點,送餐過來的服務人員看她的眼神總有種古怪,後來想想她有點明白過來,她和一個男人在房間裏一待就是兩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旁人想歪也挺正常。


    本來她想找個紙筆偷偷寫個求救紙條塞給服務人員,可是每次那個男子盯得很牢,她沒有下手的機會。


    到了第四天,她憋得要發瘋,剛好他去洗手間服務人員送餐過來,邊盯著洗手間,邊小聲乞求服務員,“救我,報警!”


    耳邊傳來腳聲,她嚇得轉過頭看著男子,再迴頭服務人員已經走了,心裏一陣失落,看樣子求救以失敗告終。


    男子陰沉地看了她半晌,然後才沉默著開始吃早餐。


    言馨眼神黯淡,有一搭沒一搭吃起早餐,手腕突然一緊,男子猛地抬起頭,目光一凜,“你剛剛跟服務生說了什麽?”


    “我沒有。”她咬起唇不敢看他,男子深幽的黑眸中有陰冷的火苗在跳動,拽起她突然往外麵衝。


    “幹什麽?”她不明所以,隻得跟著他一路奔下酒店,眼見他攔了個輛出租車,她明白了,一定是他知道她向服務生求救,想要逃跑。


    “不,不……”她拚命抓住車門,不想跟他上車,乞求地看著他,“你走吧,警察馬上就來,帶著我是個累贅,你身上的傷還沒好,會裂開的。”


    男子的手抬起她的下顎,陰狠地低語,“通常見過我樣子的人隻有兩種下場,一是挖出眼珠,二是變成死人,你願意選哪種?”


    言馨看著他沉譎的麵容吐出如此邪惡冰冷的話,抓著車門的手心滲出一層冷汗,等她迴過神來男子已經二話不說,粗魯地把她塞進車內,扔給司機一疊錢。


    司機本來覺得這對男女奇怪想要問出什麽事,一看這麽多錢,倏然就沒了聲音。


    幾乎在同時,一輛車疾馳向酒店門口,車上走下來一個身影令言馨的瞳孔驟然放大,是謝承勳。


    盡管極度討厭這個人,但此刻他是她唯一的希望,言馨不由想趴到車窗上企圖朝謝承勳大喊。


    沒料到男子陡然拉她入懷,捂住她的唇,笑聲愉悅,“我的女奴,既然不想做瞎子和死人,不如跟我走!”


    “我不要,我不……”言馨在他懷裏努力掙紮,卻被他更緊的箍住,大概是碰到他傷口,聽到他倒抽了口氣。


    此刻不是同情心泛濫的時候,言馨決定不予理會,使出全身的力氣去推他,然後用右手去搖下車窗,朝謝承勳的方向大喊,“救我……”


    男子詛咒一聲,一把將她拉進懷裏,然後搖下車窗,衝司機暴吼著,“加大油門!”


    “唔……唔……”言馨被壓在男子的胸膛,陌生的氣息包圍著她,他身上的肌肉糾結,碰上去象一塊塊石頭,硌得細嫩的臉蛋硬生生疼。再加上他的手越來越緊,她幾乎不能唿吸,眼前出現短暫的黑暗,似乎要昏過去。


    “馨兒,別再掙紮,還是聽話點,跟我走吧!”男子俯到她耳邊用沙啞的嗓音說著,聲音輕柔地不可思議。


    她倒抽一口涼氣,背脊陣陣發冷,“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這很難嗎?”他勾起唇望著她迷茫的小臉,陰鷙的目光中浮出一絲笑,不緊不慢地給了她答案,“你的身份證上有。”


    這人什麽時候偷看她身份證,她剛想說什麽,目光無意間瞧了眼後視鏡,跟在後麵的車好象是……


    男子發覺她盯著後視鏡的目光,冷冷地命令司機,“開快點!”


    司機慌亂中一踩油門,出租車立刻左右扭轉,很快超過前麵幾輛正常行駛的車,在那些司機看來大有挑剔的架式,引來一陣陣不服氣的喇叭聲。


    謝承勳居然聽到她的求救聲,開車跟上來,言馨咬唇矛盾地盯著後視鏡中的車子,男子這時候扳過她的臉,邪佞地揚眉一笑,“怎麽?這個男人是你戀人?”


    “不是。”言馨雖然十分希望脫離這個毒蛇男子,但她恨透謝承勳了,這輩子她最討厭,最恨的人就是謝承勳,怎麽可能跟他是戀人,仇人還差不多。


    “不是最好,我有潔癖,不喜歡別人用過的東西,哪怕是女奴。”男子沉沉一笑,倏然從口袋裏摸出一塊布,抓住她的兩手腕扳轉到背後,打了個結實的結。


    然後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支鋼筆,這支筆言馨見過幾次,這兩天沒事他就拿在手裏,也不知道有什麽特別之處。此刻她被綁得無法掙紮,瑟縮在角落裏,盯著他撥弄鋼筆的動作。


    本來以為是支平凡的筆,哪想到他按了個什麽東西,隻聽筆裏發出“滴”的響聲,接著筆端有個小紅燈在閃,直覺告訴她這不是普通的筆,極有可能象某種高級通訊設備。


    看了眼閃爍的小紅燈,男子剛硬的唇角露出一絲詭笑,接著塞迴上衣口袋,又摸出一塊黑布頭罩,把臉整個蒙住。


    言馨越看越害怕,不知道他要把她帶到哪裏去,又看看身後謝承勳的車,已經被甩落一大截,正努力從一輛輛車中間擠衝過來,場麵十分驚險。


    出租車不久後在一處小樹木停下,男子拽著言馨下車,然後走到駕駛座前往口袋裏掏,司機之前已經收過一疊鈔票,此刻一看還有錢拿,貪婪地伸出手,哪想到等待他的不再是大把的鈔票,而是寒光閃閃的刀子。


    打了個激靈,言馨眼睜睜看著男子的手在空中一甩,司機的太陽穴上頓時插了一把刀,隨著倒下去的動作,大量的血噴湧而出,空氣時瞬間傳來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這把刀就是之前她用來給他取子彈,後來他用來恐嚇她的手術刀,如今他居然……


    光天化日下他怎麽能殺人,而且這麽殘忍,眼睛連眨都不眨……言馨身子猛地一震,雙腿驟然沒了力氣,差點沒站住,男子拎小雞似的及時拉住她,毫不猶豫拖向小樹林深處邁步而去。


    “放開我,你放開我,你這個殺人犯,怎麽能濫殺無辜……”她邊掙紮邊指責,眼前全是司機倒在血泊中的血腥場麵,她感覺心裏惡心得厲害,幾欲想吐。


    “不是告訴過你了嗎?見過我的人隻有兩種下場,你不想讓他做死人,他就得被挖出眼珠。瞎子開不了車,做不成生意,養活不了一大家子,這跟死了有什麽區別。”男子陰惻惻地笑著,仿佛在聊天氣一般輕鬆。


    “你太殘忍了……放開我……”言馨眼角閃著淚光,使出全身大喊,驚恐不定的目光卻不禁看向身後,慌亂中分不清是寄希望於周圍有人,還是希望謝承勳能來救她。


    男子一隻手牢牢控製住她,然後掏出筆,隻聽筆裏不斷發出“滴滴”的聲音,他的腳步也越走越快,來到樹木深處,又走了一段路,眼前豁然開朗,前麵是一大片空地,一眼望去足有幾百米。


    男子的手勁實在太大,再有她手腕上的布條係得太緊,手上的皮膚火痛著,言馨越跟著他往裏走越絕望,這種荒郊野外哪裏能有人救她,何況那個謝承勳一直討厭她,又怎麽肯冒生命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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