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楚蕭遠才緩緩站起身子,夕陽的餘暉裏他高大的身影投射在草坪上,挺直的背脊透漏著他的堅定,黑亮的眸子裏已沒有了迷惘,隻餘下定決心後的堅定,夕陽的餘暉撒在其中,似有星星點點的火苗躍躍欲試。

    他決定了,無論如何,他都要找到她,傾訴自己對她與時俱增的愛意,他要用自己的行動來證明他的愛,他要替代她心中的‘他’,給她幸福,給她快樂,給她這世間所有美好的一切,因為,她值得。不再有一絲猶豫,轉身向前方飛奔而去,他相信隻要跟著心走,他一定會找到她。

    可不知為什麽,楚蕭遠感覺得到她就在身邊,卻偏偏就是看不見她,兜兜轉轉又迴到了竹林裏,如果楚蕭遠記得不錯,他應該很快就會迴到竹屋了。看來她是想把他引迴竹屋,因為天色已經不早了,月亮已經悄悄掛上了青翠的竹梢。

    突然,楚蕭遠站著不動了,他在想,她在這裏呆了這麽久,對這裏了若指掌,想躲他這個初來乍到的還不易如反掌,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因為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感覺沒時間再這樣耗下去了,今晚必須找到她!

    正在想如何逼她自己現身,突然不知從何處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胃裏一縮,楚蕭遠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從早上到現在都在找她,連口水都沒喝過,更別提吃飯了,這是實在餓得受不了了啊!越是這麽想,還就越餓,楚蕭遠扶住一棵竹子,四下望去想找些吃的充充饑,可這一眼望去全是竹子,此刻他真希望自己是屬熊貓的。

    正餓得頭暈眼花的時候,忽然,不知從何處飄來一陣陣燒烤的香味兒,顧不得其他,楚蕭遠趕緊朝那個方向走去。

    繞過幾棵竹子,那香味兒飄散的地方就在眼前了。

    楚蕭遠快步上前,抓起篝火上烤著的魚肉,就狼吞虎咽起來,渴了拿過竹筒裏的清水就喝,那叫一個有滋有味。不是沒吃過野外燒烤,但他肯定,這一次是最好吃的,因為他知道,這都是她為他準備的。

    夜風穿過竹林,帶動竹葉莎莎作響,似乎還飄散著誰輕淺滿足的笑聲。

    吃飽肚子後,楚蕭遠舒服的靠著身後的竹子休息,腦子裏卻一直在想,怎樣才能讓她自己現身,然後再給他抓個正著,隻有這樣才能找到她,一直這樣捉迷藏,不知要拖到什麽時候。可是,該怎麽辦才好呢?

    也許是吃飽了,人就容易犯困,又或許是他今天找了她一整天,真的有些累了,總之就是,楚蕭遠想著想著竟然睡著了。

    過了一會兒,楚蕭遠依舊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似乎是睡熟了。這時,不遠處,幾棵長的比較密集的竹子後,走出一位妙齡女子,雪白的衣裙隨著她輕盈的步子款款擺動,好似悄然綻放的青蓮。沒幾步,女子就已站在了楚蕭遠的麵前,隻見她輕輕蹲下身子,瞧了瞧他,見他唿吸均勻,仔細聽來好像還有輕微的鼾聲,看來,他是真的累得睡著了。

    女子低首淺淺的笑了,就這麽一直望著他。好一會兒,那白衣女子像是才反應過來,伸手在楚蕭遠麵前晃了晃,見他仍沒有反應,站起身有些焦急地向四處望了望,許是想天已經很晚了,再讓他這樣睡下去,怕是要受涼了。又等了一會兒,見他仍然沒有要醒的意思,那白衣女子想了想,實在沒辦法,就傾身上前去扶他,想把他送迴竹屋。

    正伸手去扶他,那纖細雪白的手腕,突然被人緊緊握住,白衣女子驚慌間抬頭望去,眼前的男子哪裏還有一絲睡意,睜著一雙晶亮的黑眸緊緊的凝視著她,眼裏盡是不可思議的驚喜。白衣女子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驚暈了頭,隻是傻傻地看著楚蕭遠,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原來楚蕭遠睡得並不深,也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半夢半醒間,他仍在想著怎樣才能引她現身。正想著,模模糊糊間好像有一抹熟悉的身影向自己靠近,就見那身影慢慢蹲在他身邊,不一會兒又在他身旁晃來晃去,正奇怪時,那身影卻傾身向他靠近,一抹幽綠在他眼底一閃而過,那淺淺淡淡的清香也隨之撲鼻而來。

    楚蕭遠突然間清醒過來,這不正是他著急尋找的人嗎!他立刻睜開雙眼,正好看見她伸向他的手,楚蕭遠想也沒想一把緊緊握住,再也不願鬆開。心想,自己這幾日費盡心思耗盡體力也沒能找到她,不想此刻她竟自己走到了他身邊。原來,不是無緣,隻是時候未到,望著此刻就在眼前的她,楚蕭遠激動地說不出話來,隻是一眨不眨的看著她,深怕一不留神她又會消失不見。

    篝火掩映中,比起白天的清秀靈氣,此刻的她更顯明媚動人,遠山青黛般的柳葉娥眉淡淡掃成,晶瑩透亮的美眸顧盼生輝,如兩汪清澈見底的湖水悠悠蕩漾,讓人心醉神迷。小巧精致的秀鼻鑲嵌在粉白嬌美的臉上,如雪堆似玉琢。雪白的膚色,更襯得那嫣紅的櫻唇,誘惑無限。

    楚蕭遠是第一次如此細細地端詳她,不禁看的癡了,兩個人就這樣傻傻的望著對方,不遠處的篝火在地上勾勒出兩人癡望的身影,溫馨曖昧的氣息絲絲蔓延在這漫漫長夜。

    “啪”的一聲,篝火裏爆出的火花聲驚醒了兩人,白衣女子一驚,習慣性地轉身就想逃跑,卻忘了自己的一隻手還被楚蕭遠緊緊地握著。楚蕭遠一不留神被她拉的站起了身,迴過神兒來,看見她又想跑開,一著急,手臂使力想把她拽迴來,卻不想自己一著急手上沒了輕重,而那白衣女子正慌忙想跑,腳下一個不穩,再加上他使足力氣這麽一拽,白衣女子猛地翻身向後倒去,連帶著楚蕭遠自己也被撞翻在了地上。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楚蕭遠發現自己正仰麵躺在地上,懷裏正是那日夜思念的佳人,此刻她正扶著微微有些淩亂的雲鬢慢慢抬起頭來,正巧對上了他深深凝望的目光,忽的一下佳人的臉紅得像熟透了的蘋果,趕忙又低下了頭,縮在他懷裏不知所措。

    看著這樣的她,楚蕭遠心裏沒由來的喜愛,臉上不禁露出了寵溺的微笑,低沉的笑聲撩人心弦。原本低頭不語的佳人聽見這笑聲也抬起了頭,當看見楚蕭遠臉上那燦若朝陽的微笑時,竟是再也移不開眼了,就那麽紅著嬌美的小臉,柔若春水的雙眸映滿了他微笑的臉龐。

    楚蕭遠也定定地望著她,收起了些許笑意,嘴角卻始終掛著一絲溫柔的淺笑,似是感歎,又似感激的道:

    “夕兒,我終於找到你了。”

    此話一出,懷裏的佳人微微一愣,片刻間美麗的水眸中泛起層層霧氣,眼看就要化為春水洶湧而出。

    楚蕭遠這下慌了,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麽,還是說錯了什麽,竟惹哭了佳人。

    趕緊翻身坐起,扶起懷裏的佳人,靠在自己肩上,他卻是著急的不知如何是好,隻得輕輕拍著她的肩膀,柔聲安慰道:

    “我。。。夕兒。。。你。。。我。。。對不起,我沒有要惹你不高興的意思,我。。。我哪裏做的不好,你告訴我,我改!我改!你。。。你別哭啊,別哭了好嗎?你一哭,我這心裏,我就。。。”

    楚蕭遠突然止了聲,一隻纖細白嫩的小手輕輕按住了他慌亂地說個不停地薄唇。

    白衣女子在他懷裏輕輕抬首,濕潤明亮的大眼睛,就那麽直直的望著他,微微顫抖著的紅唇,好像有很多話要向他傾訴,此刻卻偏偏一句也說不口。不知是不是想說的太多,現在他就在她麵前,而她卻不知該從何說起,也許能這樣靜靜地看著他,她就已經很幸福,很滿足了。

    見她隻是深深地望著自己,不發一語,就像每一次在他夢裏一樣,又是如此深夜,楚蕭遠突然有些懷疑,難道。。。這是夢?

    不由得緊了緊握著她纖細手腕的手,仍覺得不踏實,幹脆將佳人的另一隻手也輕輕牽起,用自己大而有力的雙手緊緊握在手心,感覺到那淡淡的體溫,楚蕭遠心裏才踏實了下來,因為無論是幻境還是夢境,他都無法觸碰到她,隻能遠遠地看著,可如今她的手就在他的手心裏,淡淡的溫度令人激動而安心。

    望著眼前的佳人,楚蕭遠心裏說不出的感動和欣喜,一種無法言語的感覺讓他有些手足無措,就那麽深深的望著她,緩緩開口,低沉磁性的聲音,是小心翼翼的嗬護,深深滿滿的愛戀:

    “夕兒,別再躲著我了,呆在我身邊,好嗎?”

    白衣女子深情的目光裏滿是他的影子,看了他良久,那女子才緩緩低下嬌羞的臉龐,輕輕地點了點頭,任由那雙修長有力的大手將自己激動的擁入懷中,輕輕靠在他結識溫暖的胸膛,靜靜聆聽此刻他欣喜而狂亂的心跳聲,感受著這久違的感動。

    懷裏如願以償地輕擁著佳人,楚蕭遠感到從未有過的輕鬆與愉悅。

    扶起她坐迴原來的地方,就那麽傻傻地盯著她瞧,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什麽,佳人在他如烈火般炙熱的視線裏紅透了美麗的臉龐,淺淺地低著頭,對他的問話,輕輕搖首或點頭。不知不覺間,楚蕭遠在這安逸溫馨的氛圍裏,伴隨著那淺淺淡淡的清香去往了夢的故鄉。

    在最後一絲意識被沒淹沒之前,他感覺到佳人用她纖細的手指在他掌心寫著什麽,然後就聽見她淺淺柔柔的聲音在耳旁迴蕩:

    “這。。。是我的名字,懷若夕。”

    懷若夕,若夕,夕兒,這是她的名字,她的名字。心裏反反複複地輕聲念著她的名字,楚蕭遠慢慢沉入了夢鄉。

    白衣女子微微低首,深深凝望著眼前這個枕在她腿上安然入睡的男子,純黑的碎發淩亂在額前,灑下一片陰影,在不遠處火光地映襯下,撲朔迷離。濃黑飛揚的眉毛在陰影裏若隱若現 ,似霧裏遠峰,清俊堅毅。輕輕閉上的雙眼,濃密細長的睫毛不時輕顫,如翩燃舞動的蝶翼。完美的唇邊始終掛著一絲淺笑,滿足而安詳。

    白衣女子美麗的眸子裏是化不開的柔情,理還亂的情思。

    素白纖細的玉手輕撫著他好看的眉眼,幽幽深情的目光細細描繪著他清朗俊逸的摸樣,那麽仔細,那麽深刻,仿佛要將他刻進骨裏,融進心裏,化進身體每一滴的血液裏。

    就在這含情默默的凝望中,天邊漸漸敞亮,一絲金光悄然綻放,穿過竹林,輕柔地鋪灑在他們的身上,這一刻悄然定格,仿佛,是那傳說中的,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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