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鑫隻覺得心裏猛然一緊,問:“是誰?”

    “臨城趙家。”對麵說完停頓了下,聽金鑫沒什麽反應才繼續說:“我這邊得到的消息是,他們是初四確定參加招標會的,小金總,現在怎麽辦?”

    金鑫眯了眯眼睛,原來是趙傑他家。大年初二他到省城和幾個領導吃飯時,還沒聽說這個消息,如果是初四就已經確定參加這個招標會,前期隻怕也是做了很久工作,可是他這邊居然一點消息都沒聽說!

    金鑫的手指在腿上不緊不慢的敲了,眼睛看向公路前方,想必趙家是找了其他的關係走通的路子,而這個關係估計比他的關係要大,才能壓住這個消息!想到這裏,他眼神暗了暗,思考了一下說:“我知道了,其他的先不要管,等我到了再說。”

    副總看他掛斷電話,轉頭麵有驚色的看著金鑫說:“小金總,現在隻怕沒法弄了吧?”

    金鑫的脊背挺直,眼眸低垂,想了下,快速在手機上敲出一行字,想了想覺得不太妥當之後又刪除了,微微沉吟一下,“不好說,但是臨城趙家你也不是不知道,手裏資源一直都比咱們少,前幾年兩家還有過合作,但是做生意沒野心不可能,所以這次隻怕是對咱們這四個礦勢在必得。”

    副總擰起眉頭,有些氣惱的說:“這也太不懂規矩了!按照行內默認的,誰的產權隻要不正式表態放手,其他人都不會這樣半途奪食的,真是……”

    金鑫笑了一下,慢慢放鬆了身體,有些慵懶的靠在後座,右手不停的把玩著手機:“大慶叔,按照這個規矩,那以前出現過這種事情嗎?”

    趙大慶一噎,語氣有些弱:“咱們倒是沒出現過,但是這種情況有聽說過。”

    “結果呢?”金鑫揚了揚眉毛,直接問出自己關心的問題。

    “價高者得!”趙大慶撇了下嘴,說:“遇到這種情況,就說明大家都不會放手了,這個時候砸錢才是硬道理。”

    金鑫眼裏閃過一抹暗光,表情一寸寸變得有些陰沉:“私下的手段有沒有?”

    趙大慶眼睛瞪大,他原本是跟著金國安下麵的一個普通工人,後來金國安自己做了私營煤老板,他是第一個跟著幹的,金鑫這孩子從小就是他看著長大的,此時聽到這個一直還被他當成孩子看的人問出的話,他居然不由的心裏有些發冷。

    “沒有?還是你覺得不好在我麵前說?”金鑫沒等到趙大慶的迴答,再次問了

    一遍。

    趙大慶有些不安的看了他一眼,壓低聲音說:“手段肯定有,但是弄不好要出簍子……小寶,你聽叔說……”

    聽到自己的小名,金鑫才看到他一副緊張的樣子,笑了:“大慶叔,你想哪兒去了,我隻是了解下,然後提防提防。就像你說的,弄成這樣,就是要硬碰硬了,咱們不出暗手,不代表對方不下陰招,趙家那小子我認識,五毒俱全,不是什麽好人,我總是要知道些手段,才能防範。”

    趙大慶聽金鑫這樣說,也鬆了一口氣,看了他一眼,帶著幾分長輩口吻說:“哦,這樣也對,小寶,你爸就你一個孩子,這麽些年掙這麽大家業也是為了你,你可千萬不能犯糊塗,不該做的事兒咱一點兒都不能做!”

    金鑫聽聞,徹底笑了:“不該做的不做?燒香拜廟門也不該做啊,咱不是每年都做好幾次?”

    趙大慶咂了下舌,埋怨道:“這不大家都在做?法不責眾,再說了,沒有買賣拿來的傷害,咱們都是被動者!”

    金鑫沒再說話,整個車廂安靜下來,車子一路疾馳,等到達預先訂好的酒店時,金鑫這邊的人都已經在房間等著他了。

    金鑫大邁步走進房間,順手將自己脫下的外套丟在沙發上,往正中間一坐,看著麵前幾人,開口道:“情況我基本知道了,你們去打聽下趙家那邊的底線是多少?”說完想了下說:“能打聽就打聽,打聽不出來也無所謂,如果有人找你們打聽咱們的底線,就按照標底說!”

    他話音剛落,其中一個年輕人就問:“小金總,當時的標的是按照隻有咱們一家是真正投標設計出來的,現在趙家也加了進來,標的會不會已經變了?”

    金鑫聞言,沉默了下,在心裏盤算了下搖頭說:“不管,反正這個數字沒什麽意義了,對外就這麽說吧,其他的也沒什麽要布置了,隻一點,從現在開始,各位我建議就不要隨便出房門了,吃喝穿用全部讓酒店服務,這個關頭,安全第一。”

    幾人相互對視一眼,點頭應允之後,金鑫便讓他們出去了,這些人剛離開房間,趙大慶就上前問:“要不要讓家裏再打些錢過來?”

    金鑫正在伸懶腰的動作一停,問:“這次帶了多少?”

    “3.8個億,是按照四個礦當時預計最高標價帶過來的……”趙大慶說完,就看到金鑫擺了下手:“不用了,就這樣吧。”

    趙大慶有些擔心,想再說幾句,就看到金鑫拿起外套走向臥室,

    說:“大慶叔,現在操心沒什麽用,一切明天一切看情況吧,你也去歇歇,晚上不用管我了了,我頭疼,估計要睡到明天了。”

    趙大慶想要再勸導幾句的話還沒說出口,金鑫就已經走進臥室,關上了門,無奈之下,他隻好迴到自己定的房間,想了想還是給金國安打了電話。

    招標前臨時有人加入這個事情金國安知道,正因為如此,所以才按照預估最高價準備了資金,此時聽到趙大慶的話,他沉吟一會兒之後,雖然心裏也覺得不怎麽落底,但是想到畢竟是兒子第一次帶人出去辦事,這點麵子他還是要維護的,便說:“就聽小寶的,按他說的做吧。”

    ****

    金鑫一覺睡到了晚上十點多,醒來之後,感覺整個人精神了一些,就是肚子有些餓,打了叫餐電話之後,便走進了浴室。等他從浴室出來,習慣性的拿起手機看一看,發現有幾個未接電話,打開一看,是自己在滬城那邊奶茶店的總負責人打過來的。

    他懶洋洋的講電話迴過去,算了下時間,應該給給他報今年的預算,果不其然,電話剛接通,那邊就說了這件事,金鑫揉了揉眉心,有些不耐煩的說:“你做主就是了,將預算表發過來吧。”

    那邊聽出金鑫的心情貌似不是很好,便也沒多廢話就掛了電話。金鑫看著黑下去的屏幕,心情突然就低落起來,畢業離校時,心情不好,沒顧忌這個開起來的奶茶連鎖,等迴來之後,一直忙的他連考慮的時間都沒有,其實從他心裏講,他是很想將這個奶茶店關了的,一季度的利潤都趕不上家裏一天的煤礦一天的效益,可是……卻又舍不得,那裏麵有溫如影子啊!

    他摩挲著手機,目光悠遠,忙的時候,沒時間想她,等忙完了她就會在自己最脆弱的時候猝不及防的出現,然後讓自己的心猛地一痛。他站在窗口,有些出神的看著外麵閃爍的霓虹,這個城市雖然也是一線省會城市,但是和滬城比還是差了些。

    手機響了聲,他打開看了下,是奶茶店負責人發過來的預算表,看了眼總數之後,撇了下嘴,便沒什麽耐心了,敷衍的掃了眼,便將圖片調出來,用軟件簽上自己的私印之後,重新發了迴去。

    發完信息的他盯著自己剛剛用過的私印久久不能迴神,這個私印沒有落實到印石上,是他和溫如因為考研的問題吵架之後,溫如寫在宣紙上拿過來送給自己的。她當時什麽都沒有表示,但是他知道她再通過這個向他道歉,金鑫慢慢閉上酸澀的眼睛,當時的他看到這個私印設

    計,高興到不行,抱著她就是一通親,根本沒有考慮到她向自己道歉時她無奈又無力的心情。

    想到當時她淺笑著用自己的手機將這張私印拍成照片,然後笑著趴在自己懷裏說“以後金總也是有私印的老板了呢!”時的眉眼彎彎,他心裏就像是針紮一樣。深吸一口氣,點開微信裏置頂的頭像,對話永遠停留在了那個秋雨紛紛的傍晚,一開始他因為住院沒能給她迴信息,後來隻覺得疲累不想給她迴信息,而到現在,則是因為時間太久,不知道要如何給發信息,甚至就連電話他都糾結著不敢打出,那天下午,那兩個盤桓在她口中最終因為自己轉身而未吐出的字,讓他害怕,他怕他打電話過去,會直白的聽到她說出他們最終的結局……

    金鑫抹了把臉,隻要她不親口說出那兩個字,他就當他們還沒分手,懦夫也罷,逃避也好,但現在的他隻願活在這種假象中。

    ****

    溫如練習完今天的書**課,將案前寫滿字的紙張仔細收好,正準備放到自己練習過的那一側時,發現已經堆積的很高了。因為她常常在這個案桌上練習書畫,偶爾需要拿出以前的功課相互對比,所以陳姐就收拾得不那麽勤快,可是這段時間,因為心情的原因,她在這裏練習的時間越來越長,慢慢的也就堆積起來。

    她放下手裏的東西,將那一側練習過得作業擺放到牆角的台子上,看到有幾張紙沒有放整齊,便伸手抽出準備重新碼放,結果抽出一看,她整個人就愣在那裏了,不大的一張宣紙上,密密的寫著各種字體、各種排放的“金鑫私印”,記憶瞬間就像潮水洶湧而至。

    溫如手裏拿著那張宣紙,一個一個看過,目光漸漸微濕,這原本是她寫好,準備選一方印石找個大師篆刻好送給他做生日禮物的,結果因為一直沒有找到合心意的印石,而現在……她覺得自己的眼前微微有些模糊,心裏難過的厲害,她連忙小心將這張宣紙收到一個盒子裏,轉身匆匆離開了書房。

    苗汀蘭看著腳步匆匆向門外走的女兒,皺了下眉頭,問:“你去哪兒?”

    溫如轉頭看向她,片刻後說:“我去古玩市場看一看,了解些東西。”

    苗汀蘭上下打量了她幾眼,想了下說:“現在古玩作假的多,拿不準的迴來找你爺爺幫你掌掌眼在買。”

    溫如抿了下唇,點點頭:“我知道了,媽媽,我先出去了。”

    走出家門,溫如沒有開車,慢慢向前走著,道路兩旁的樹木包著嫩芽,遠

    看一片朦朧的綠,她眼睛停留在道路前方,唇角露出一抹略苦的笑意,原來又是一年春。

    ****

    金鑫一身得體的黑西裝,越發顯得寬肩窄腰大長腿,負責招標會的工作人員看到他過來,對他笑了笑。他負責煤礦資源產權招投標這一塊工作好幾年了,每次開招標會,金老板在一大堆參差不齊的煤老板中都特別的鶴立雞群,帥的像塊老鮮肉,可是現在他兒子簡直就是自帶biubiu光環,去自己辦公室幾次,辦公室難說話的女同誌都笑眯眯的提前為他安排時間走程序,要知道好多企業到他們這裏,就算拿著東西,也得看半天臉色,隻有這個小金總,每次都是受到大家的熱烈歡迎,這個世界果然是一個看臉的世界!

    金鑫上前兩步,禮貌周全的與對方輕輕握了下手,招標在即,兩方也不宜多說話,金鑫隻看到他做了個示意自己看手機的動作,心下明了,微微點頭之後帶著自己公司的人走進電梯,一路上引起的迴頭率百分之二百,甚至在走出電梯時,電梯裏麵兩個年輕姑娘捂著嘴小聲的說“好帥呀!”“大長腿……”,讓跟在他身後的人一邊迴頭看著議論的人,一邊麵帶揶揄的看著走在前麵的高大身影。

    金鑫置若未聞的走到屬於他們的位置坐下,眼神冷漠的掃視了一眼會場,看到除了他們,其他位置也零散了坐了些人。趙大慶隨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側頭在他耳邊小聲介紹:“後麵第三排,和咱們斜後方兩家是咱們找來的人,剩下的那一攤沒見過,不知道是趙家的人,還是趙家找來的人。”

    金鑫神色不變的慢慢轉迴頭,卻聽到後麵門口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大笑著叫他:“金鑫!”

    他微微皺了下眉,不動聲色的用唇語告訴趙大慶:“趙家的人來了。”說著站起身,自然的整理了下西裝下擺,轉身笑著對趙傑伸出手:“好久不見了。”

    趙傑比滬城時好像更胖了,扣起來的西裝緊緊的箍著他圓滾滾的肚子,讓金鑫有種伸手拍一拍敲一敲的衝動,努力將目光從他圓圓的肚子上移到他圓圓的臉上,笑容一成不變:“別來無恙。”

    趙傑啪的打了一下他伸出去的手,笑罵道:“你小子和我來這套!你看你唇角的笑越來越裝了!”

    金鑫被他打的手指一陣麻嗖嗖的疼,心下惱火,臉上卻不顯,收迴手:“你畢業之後,我們就沒再見過了,沒想到今天在這裏碰到了。”

    “裝!你就裝!”趙傑一副鄙視的樣子看著他:“你會不知道我參加

    了這個招標會?哈哈哈,我都早知道你來了,你會不知道我來?”

    會場裏麵正在進行最後布置的幾個工作人員臉色微變,有些事情自己知道是一迴事,說到大庭廣眾之下就又是另一迴事,正想過去阻止這個好像沒帶腦子的人瞎胡說,就聽到站在他身邊長相俊美,身材完美的男人輕聲笑道:“你知道我會來很正常,畢竟這幾個礦口的產權在我們家,所以我們時一定要來的,可是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們也會來,還是發牌的時候,掃了眼,才知道原來你們今天也來了,說早知道也對,不過就是提前知道了幾分鍾,這沒什麽裝的。”

    趙傑一愣神,沒想到兩年沒見,金鑫比以前變化太多了,以前的金鑫話很少,有時候別人戳中他肺管子時,分分鍾翻臉,可是今天自己不管說話還是行為都是戳刀的行為,可是他卻依然笑的彬彬有禮,說話也是斯斯文文的,到讓他像個跳梁小醜了。

    趙傑倒是沒再說話,隻是嘿嘿冷笑兩聲,繞過金鑫向前走,笑著說:“小金總,一會兒我可不念兄弟情誼了,別怪我啊。”

    金鑫笑了下,緩緩坐下,看都沒看他一眼,淺笑著說:“應該的,生意場上無兄弟,趙總隨意。”

    作者有話要說:啊啊啊啊。累死我了,肩膀疼!!麽麽麽麽,這章很肥呀!!!!求花花求鼓勵23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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