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王朝,到了末期,身在其中,尤其是身為當權者,感受是最為明顯的。


    這個時候,這個王朝最要緊的任務是什麽?


    並不是改革弊政,也不是刷新吏治,更不是通過練兵,讓這個國家重新強大起來。


    因為上麵這些做法,都動作太大了,一個不小心,就會讓已經腐朽的王朝,跌一個大跟頭。


    更可怕的是,會暴露自己本身的孱弱。


    因此,王朝末期,最要緊的事情,其實是做好一個“裱糊匠”,讓這個王朝,至少表麵上看起來依舊強大。


    這樣一來,配合著二百年的餘威,以及所有人心裏的固化思想,大家就會覺得,朝廷依舊是朝廷,依舊是那個不可戰勝,強大無比的朝廷。


    憑借著這個,就能多續一段時間國祚。


    雖然這麽做治標不治本,甚至治標都不一定能治標,但是至少能夠續命,隻有國祚延綿下去,其他那些治本的措施,才有可能能夠延續下去,要不然還沒有來得及施展,國家嘎嘣一下沒了,那就什麽都是虛的了。


    事實上,最近一二十年,大周王朝就是這麽做的。


    隻要邊境上有任何風吹草動,朝廷都會立刻派“天兵”出擊,以彰顯國威。


    而現在,大周王朝的最大危機來了。


    中原之亂,一發不可收拾。


    如果蘇靖大將軍短時間內沒有辦法很快平息這場叛亂,那麽就隻能是中央派禁軍入場。


    而禁軍要是也不行,各種地方勢力,就會看清楚中央王朝的孱弱。


    各地的觀察使,邊境的節度使,以及地方上那些世家大族,可能就會生出別的心思。


    一兩起百姓起義,並不會要了大周的命,那些手握大量社會資源,乃至於手握重兵的地方勢力,要是有了異心,那才真正是要命的事。


    現在,太子急就急在這裏。


    朝廷本就沒錢,如今江南道大亂剛停,中原又起大亂,要是處理不好,牽一發而動全身,全國都有可能亂起來。


    他還有一腔抱負,沒有來得及施展!


    國家,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出現大問題。


    想到這裏,太子就一陣頭疼。


    這個時候,如果皇帝陛下能出麵,事情就會好辦許多,畢竟皇帝一直接命令邊軍節度使派出一些人手,前去中原平亂。


    但是太子與諸位宰相,卻沒有這個權力。


    本來,如果幾個月前旱情初現的時候,朝廷立刻派人到中原賑災,那麽中原不會大亂,事情也不會弄到現在這種地步。


    而如今,中原已經亂了起來,再派官員下去,也來不及了。


    賑災的使者,隻會被亂軍砍殺。


    太子坐在政事堂裏,眉頭緊鎖,過了好一會兒,才看向幾位宰相,歎了口氣:“諸位相公,能不能讓邊軍,也派人手到中原去,無論如何,盡快把中原大亂給平息了,哪怕是砸鍋賣鐵,把災民安置好了。”


    “要不然,洛陽真的失陷,叛軍恐怕要稱帝了!”


    洛陽是千年古都,一旦叛軍占了洛陽,沒有幾個人能忍得住做開國太祖的誘惑。


    而那個時候,要是再出現一個朝廷,大周就真的要亂套了。


    幾個宰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還是王度站出來說道:“隻能請旨意了,我等聯名上書罷。”


    太子憂心忡忡:“父皇明顯,不想摻和到這件事情中來…”


    “我們去見父皇,恐怕會更惹他老人家生氣。”


    崔垣也點了點頭,沉聲道:“蘇大將軍是當世名將,能夠無中生有征募出一支軍隊,並且在半年之內平息了越州之亂,相信他到了中原之後,中原局勢,定然會有所好轉。”


    “要不然…”


    他環顧眾人,開口道:“再等一等罷。”


    眾人紛紛點頭,就連太子殿下也無話可說。


    正當太子準備說話的時候,一個官宦邁著小碎步,來到了政事堂,看了看眾宰相以及太子之後,清了清嗓子道:“陛下口諭。”


    眾人紛紛起身,躬身行禮。


    “臣等,恭聆聖諭。”


    這官宦開口笑道:“太子爺,各位相公,不必如此大禮。”


    “陛下就是讓奴婢過來說一聲,三日之後,將親臨大朝會。”


    幾個宰相與太子聞言,都微微變了臉色。大周十日一次大朝會,三日一次小朝會,本來這大朝會也不是什麽稀罕的事情,但是當今天子有些憊懶,尤其是最近一二十年,小朝會都隻是一個月開個一兩次,大朝會一年能有兩三次就不錯了。


    而上一次大朝會,已經是去年的事情了。


    這官宦走後,幾個宰相議論紛紛,就連太子,也暗自皺眉。


    一旁的宰相王度,畢竟是直性子,忍不住開口說了一聲:“越州的叛賊一家,估計還有兩三天,就押送到京了。”


    聽到這話,眾人都立時明白了過來,不少人都麵露詭異之色。


    尤其是太子殿下,大袖底下,已經是緊緊握拳。


    父皇真的是老了。


    擔責任的事情,一點也不想做。


    但是出風頭,領功勞的時候,他卻是當仁不讓。


    事實上,不僅僅是當今天子這麽做,曆朝曆代,年紀大一些的天子,尤其是身體又不怎麽好的時候,都會是這個心思。


    生前事,對他們來說已經沒有什麽可做的了,也沒有精力做成什麽大事了。


    他們現在,所有的念頭,都是要保全自己的身後名,不希望在史書上,有傷自己的名聲。


    宰相崔垣咳嗽了一聲,打了個哈哈。


    “好了好了,陛下臨朝,總是好事情,咱們繼續商議事情罷,中原其他大部分州畢竟沒有陷落,詔令他們,協同抵抗叛軍,給蘇靖爭取一些時間。”


    王度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太子也默默點頭,坐迴了主位上,深唿吸了一口氣。


    “繼續議事罷。”


    …………


    越州。


    經過李雲等人十來天的努力,越州城基本上已經恢複了秩序。


    而且,李雲召集人修城牆,是給工錢的,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官府招人出徭役還給錢,而且工錢不低。


    一時間,不少人主動報名給越州修城牆。


    十來天時間下來,越州的城牆已經修複的七七八八。


    與此同時,底下各縣的縣令,也開始抵達越州,第一個到越州的不是別人,正是剡縣縣令卓光瑞。


    卓光瑞知道是李雲在主事越州之後,也沒有遲疑,在剡縣簡單安排了一番,就動身往越州城來了,見到了李雲之後,他連連拱手,滿臉堆笑:“李將軍,又見麵了。”


    這會兒,李雲正在為做什麽生意而發愁,正在苦思冥想,什麽行當能夠搞點錢。


    香皂玻璃之類的,倒是不難,不過沒幾個月乃至於半年一年的時間,也不太容易搞出來,而且李雲手底下現在沒有像樣的匠人,短時間之內,還沒有頭緒。


    見到卓光瑞之後,李雲眼睛一亮,連忙拉著這位卓知縣入席坐下,臉上也擠出了笑容,很是關心的問道:“卓兄現在沒事了罷?”


    “托將軍的福。”


    卓光瑞起身之後,再一次躬身行禮,開口道:“將軍上書之後,下官也上了一份請罪的奏書,前段時間朝廷已經批複下來了,說是念在下官主動請罪,且複城有功的份上,不予追究下官的罪過了。”


    “隻罰俸兩年,降一級留用,依舊在剡縣任上。”


    李雲聞言,笑眯眯的說道:“現在越州正缺人,朝廷自然不會加罪卓知縣,畢竟剡縣被叛賊肆虐過,還需要恢複元氣。”


    卓光瑞連連點頭應是,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開口道:“說起來,上迴李將軍隻收了下官兩萬五千貫錢,就急急忙忙領兵出征了,如今下官果然幸免於難,下官已經讓家裏人,將剩下的兩萬五千貫錢,送來越州了,估計用不了幾天,就能送到將軍府裏。”


    李某人眼睛一亮。


    這位卓知縣,懂事啊!


    雖然膽子小一點,但是個人才。


    不過說起來,裘典的事情,也不能完全怪他,畢竟也不能算是他逼反了裘典,而且裘典謀逆的時候,聲勢浩大,也不是他一個知縣能夠抵抗得了的。


    想到這裏,李某人主動給他倒了杯茶水,笑著說道:“卓兄敞亮。”


    頓了頓之後,李雲又問了一句。


    “上一迴跟卓兄見麵,卓兄說家裏是江南的富戶,不過沒有來得及細聊,不知道卓兄家裏,是做什麽買賣的?”


    現在到了一個新的節點,要考慮後續的發展路徑,卡文了一天了,寫不出來,,一直到現在才寫出來,抱歉!


    十二點前還有一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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