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寧缺第十箭而來之刻,夏侯體內的武道真氣迅速流轉至右腿之上,而後驟然一踢!


    箭腳在刹那間相遇,竟是發出了一聲像是鼓槌擊打行軍鼓時所發出的轟然巨響。


    隨後,天地元氣像是被點燃一般迅速激蕩起了無數飛雪,幽冷霧氣震散,夏侯右腳之上因承受了元十三箭所蘊符力的行軍靴碎開,左腳之下的三尺寒冰也因此下陷開裂,裂縫之間湧出了無數泛著幽冷之色的冰水。


    同時,泛著銀光的飛箭也似是承受不住夏侯腳上的巨力而彎曲,自箭杆中段應聲斷裂。


    一箭將隆慶洞穿的元十三箭竟是在第十箭而出時也才堪堪讓夏侯那極速移動的身形現在冰湖之上。


    寧缺不會放棄這個繼續追擊的機會,因為他清楚,一旦再讓夏侯恢複了之前的移動速度,自己定會在元十三箭射完之前就與之正麵接觸。


    而與這樣一個恐怖的敵人正麵接觸,他也將失去掀開為這場戰鬥而準備的所有底牌的機會。


    所以,毫無猶豫,寧缺再次射出一箭,幾乎是在弓弦還因為上一箭而出震顫的時候,又迅速射出下一箭,直至盛放元十三箭的箭匣再沒有箭簇。


    三隻利箭迅速來到夏侯麵前,其間極速似是忽略了時間與空間這般不可破壞存在的阻隔,甚至那銀色箭杆之上還懸掛著飄蕩而落的積雪。


    夏侯感覺到了危險,發出一聲像是猛獸嘶吼一般的怒吼,武道真氣彌漫在雙拳之上,就像是在荒原他決定擊向葉朝時那般出拳。


    恍若擂鼓巨錘一般的雙拳而出,殺意與胸腹之間的狂意抒發而出,渾厚的武道巔峰真氣而出。


    雙拳撞擊在了兩抹利箭之上,疾射而來的元十三箭斷裂,兩滴猩紅粘稠的血液滴落在了湖麵寒冰之上生出兩朵血色梅花。


    可場間刺破空間的箭嘯並沒有因此而停了下來,還有一箭夏侯並未擋住。


    在戰鬥開始,夏侯展現出自身的恐怖速度之時,寧缺就清楚自己該如何應對,或者說該如何讓自己準備了十四年的底牌一張一張的翻出,所以,在最後一隻元十三箭射出的時候,他沒有瞄向夏侯的要害,而是瞄向了他的右腿。


    “撲哧”一聲,最後一隻元十三箭射在了夏侯的右腿之上,鮮血順著箭杆激蕩而出,化作了一團血霧將冰上一處積雪染紅。


    然而那隻恐怖的利箭卻並沒有將夏侯的右腿洞穿,甚至,若寒星一般的箭尖都沒有觸及到夏侯的腿骨。


    “元十三箭竟是隻能破掉夏侯的護體真氣。”站在長橋欄杆之上的唐小棠眉頭緊鎖著說道。


    對於和寧缺一起練了大半年斬鬼神的她,知道元十三箭的恐怖,也清楚那是小師叔決戰夏侯最重要的一張牌,可問題是,最重要的一張牌隻是給夏侯帶來了輕傷。


    “師父,小師叔該怎麽辦?”


    葉朝語氣並未帶著焦急與擔憂,而是平靜問道:“桑桑如何?”


    聽著師父的話,唐小棠扭頭看向葉朝的眼神間充滿了責怪,師父一切都好,可就喜歡說一些別人聽不懂的話,而說話的時候還不分場合,眼見小師叔就要輸了,他還問關於桑桑的事。


    真的是讓人很無語。


    隻是看著師父那顯然自己不說就不會解釋的神情,唐小棠迅速道:“桑桑很好很勤快。”


    “可在雁鳴湖上,尤其是此時夏侯周邊卻是有著無數枯荷。”


    “可能是因為雁鳴湖太大,所以桑桑沒有來得及將枯荷全部清理幹淨湖麵便結冰了。”


    葉朝歎息一聲,說道:“和你這個笨丫頭說話真的是一點樂趣都沒有,你可還記得兩月前寧缺向著後山小湖扔了一個東西,隨後半湖的魚兒被炸死,大白鵝追著他上了後崖的事?”


    唐小棠的眼中閃過一絲的恐懼,顯然那次的事情給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那玩意兒是寧缺與四師兄六師兄打造專門針對夏侯的東西,我暫且稱它為水雷,而每一顆枯荷之下便是一顆水雷,夏侯周邊枯荷有何止數十株。”


    一顆水雷便讓後山小湖中的魚兒死傷一半,那近百水雷同時而發……


    唐小棠沒有再想下去,便有一聲比之雷鳴還要浩蕩的轟鳴自雁鳴湖間傳出,隨後無數的火光將雁鳴湖淹沒。


    “咕……”


    唐小棠咽下了一口口水,驚歎一聲:“我草……”


    ……


    ……


    明樓之上,葉紅魚忽然說道:“我死了。”


    一邊的陳皮皮也道:“我也死了。”


    當然,他們這並不是對於雁鳴湖之上的異象而做出的感歎,而是將自己代入了夏侯,如果他們是夏侯,此時已經死了。


    葉蘇冷淡的神情一頓,看向一邊沉默不語的大先生李慢慢與二先生君陌。


    “本想著書院十四到此結局便已經注定,可沒想到他竟是能做到如此,看來書院後山果然是沒有平庸之輩,隻是,夏侯若就此死去,那也太對不起老師的栽培了。”


    就在他說完,屹立在雁鳴湖北側的那杆血紅色大旗驟然碎裂,漆黑的旗杆破冰而出飛向了火光依舊未散的湖心之間。


    李慢慢與君陌瞳孔同時一縮,他們明白了那飛動的旗杆代表了什麽。


    李慢慢看向葉蘇,說道:“是知守觀的劍意,這就怪不得夏侯在唐國重用他時還堅決要做西陵客卿了。”


    君陌看向葉蘇道:“也沒想到,一個魔宗修行者竟然真的可以做到逆改天地,去轉而修道,就此資質來看,若不是他夏侯一直在恐懼著蓮生與二十三年蟬以至於道心蒙塵,現在的他或許已經達到了你我高度。”


    葉蘇道:“正是因為他恐懼,所以才會投身道門,這是夏侯的底牌,不知現在的十四有沒有接下這張牌的能力?”


    君陌冷笑一聲,說道:“能不能接下你接下來便能夠看到,若是到了不能夠接下的時候,你到時候也能夠看到書院的態度。”


    葉蘇釋然一笑,看向遠處長橋之上的某個人歎息一聲。


    (至於陳皮皮與葉紅魚說我死了,是來自將夜原著,當時覺得很有意思,便在這裏用了兩小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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