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鏡長老和惜花老祖是一起來的,待他們說完話,自然也一起走了。


    步清善若有所思地說:“看來,玉鏡長老和師父的關係真的很好啊。”


    “莫非他們是師兄弟,就像是我們一樣?”有琴清若很讚同步清善說的話。哪怕是之前玉鏡還閉關的時候,即使他從未在門中走動,步清善幾個作為徒弟的也從惜花老祖口中聽到了不少關於玉鏡長老的事情。可以看得出來,玉鏡長老一直很照顧惜花老祖,而惜花老祖則很信任他,關係非常親密。


    步清善搖了搖頭:“如果他們真的是師兄弟,那麽玉鏡長老就是我們的師伯或者師叔了,這關係沒必要瞞著我們。可我們從未聽師父提起過。所以,他們應該不是師兄弟,有沒有可能是親兄弟?”


    “我記得掌門提過,師父光一胎同生的親兄弟就有三個,想來是不缺親兄弟的。”有琴清若說。


    修真之人往往親緣淺薄,便是親人,也有幾十年不曾見麵的。所以,步清善幾人至今都未曾見過惜花老祖的親人們。若玉鏡長老和惜花老祖有血緣關係,倒是能明白他為什麽如此照顧惜花老祖了。


    當然,他們之間也有可能僅僅是脾性相契、君子之交。


    步清善笑著說:“見過玉鏡長老,我總算能明白,為何昔日的第一美人為他相思成災了。”


    有琴清若提醒道:“就你話多,長輩可是你能玩笑的?若被他們聽去,就顯得不莊重了。”


    步清善笑了笑,不再說話了。


    有琴清若見步清善這邊已經無事,就想迴自己的小峰頭去,步清善趕緊攔住她說:“你已經有好些日子未曾去過我的小峰頭了,既然今日難得有空,不如去我那裏坐坐?吃些點心也是好的。”


    “如此也好。”有琴清若見步清善似有難言之隱,就笑盈盈地應下了他的邀請。


    步清善心中的確是有些想法。他如今和妖皇的相處已入佳境,心裏其實非常滿意這位第一小弟,已經將他視為了自己頗為看重的良師益友。但是,在步清善的內心隱秘之處,偏偏又有了些不可言說的*,倒是讓他有些不敢麵對妖皇了。於是,他這些天都在盡量減少自己和妖皇獨處的時間。


    小峰頭上,妖皇正在閉眼冥想。忽然,他心有所動,知曉是步清善迴來了。他正欲出門迎去,下一秒就注意到步清善正和有琴清若說笑。妖皇已經連著好幾天沒有見過這般笑得自然的步清善了。


    妖皇便又當做自己什麽都沒有看見,繼續閉眼冥想,隻希望瑪麗蘇丹藥趕緊煉製完成。


    三喜上了茶點。步清善和有琴清若先交流了最近的修行所得,又分享了一些八卦。步清善起初還很有興致,但慢慢就安靜了。有琴清若放下手裏的茶杯,歎了一口氣說:“你遇到什麽麻煩了?”


    步清善沒有直接迴答這個問題,轉而問:“你和涉陽如何了?”


    “你這問題著實怪異,我和涉陽還能如何呢?自然是和以前一樣啊。”有琴清若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莫非你和你的妖寵之間有些不愉快?我雖和現在的他不熟,也知道他該是個頗為驕傲的人。”


    “哪有!額……他修為那麽高,就算有些傲氣也是理所當然的啊。”步清善想也不想地反駁說。


    有琴清若因為步清善過激的反應愣了一下,茫然地說:“我並沒有說他不好……”


    步清善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自己的“張牙舞爪之勢”縮了迴去,說:“我這不是擔心你誤解他……他吧,就是有些嘴皮子不饒人。不過,看一個人好不好呢,不能聽他說什麽,要看他做什麽。”


    “嘴皮子不饒人?他可是對著你說了什麽不中聽的了?”有琴清若又問。


    步清善趕緊反駁說:“哪有!他不過就是喜歡開點玩笑而已,其實很有分寸的!這是幽默啊。”


    有琴清若:……


    步清善歎了一口氣,繼續說:“他的性子也有些別扭……”


    有琴清若正想著順著他的話往下說點什麽,忽然意識到了什麽,飛快地閉上了嘴。


    “不過,現在想想,那種有些別扭的性子其實也挺可愛的。”步清善傻笑了起來。


    果然……剛剛沒有順著師弟的話陪著他數落他家的妖寵是正確的,有琴清若覺得自己真是太機智了。她眼珠子一轉,試探著問:“你既然和他相處得十分愉快,那你要和我說什麽?他可尊重你?”


    有琴清若是個古人,是個非常含蓄的古人,她這一句話中的“尊重”二字其實別有他意。這一句話若是由狡猾的沈清上來問,或者由喜歡說真話的相清水來問,就該是:“他對你動手動腳了嗎?”


    步清善卻並沒有多想,他就像是一隻被踩到了尾巴的貓,瞪大了眼睛說:“他哪有不尊重我?他在我麵前一直都很真誠的,什麽事情都沒有瞞著我,也很信任我,同樣擁有著我的絕對信任。”


    得了,反正是誰也別想在步清善麵前說妖皇的壞話了,哪怕中性的也不行,非要說褒義的不可。


    “我明白了。既然點心已經吃過了,我就先走了吧。我想迴去看看玉鏡長老給我的見麵禮。”有琴清若以為步清善有心事,本想陪著他談談心,卻遂不及防地被塞了一嘴狗糧,她還是起身告辭吧。


    步清善趕緊攔住有琴清若,說:“見麵禮隨時都可以看啊!師姐你先說說,你明白什麽了?”


    有琴清若看著步清善,有一種強行被塞了狗糧以後卻還要被迫說一說吃狗糧有何想法的憋屈感。


    隔壁的妖皇一直都在光明正大地偷聽。作為一個能偷聽掌門議事還不被發現的人,步清善和有琴清若之間的對話絕對瞞不了妖皇。他的嘴角微微翹起。隻是,妖皇越發不明白了,明明步清善願意在同門麵前如此維護他,這其中的真情流露簡直叫人臉熱,怎麽步清善這些天卻一直躲著他走呢?


    他果然還是要催一催沈清上快些把丹藥煉製出來吧。_(:3」∠)_


    送走了吃狗糧吃到飽的有琴清若,步清善直接去了千層塔。他果然還是在躲著妖皇!


    就在妖皇忍無可忍(劃掉)都想要把步清善綁床上了(劃掉)時,沈清上終於走出了實驗室。


    作為一個研究型的天才,作為一個想要看戲的天才,沈清上憑借著自己高超的研發能力,耗時半個月終於研製出了妖皇想要的丹藥。他把這種新型丹藥命名為“流彩丹”,取“流光溢彩”之意。


    看在妖皇之前那份厚禮的麵子上,沈清上親自把丹藥送了過來,說:“這丹藥的效果就是會讓服用者的頭發隨著他們的心情轉化顏色,十分符合你的要求。隻是,這丹藥卻還有一點點副作用。”


    “什麽副作用?”妖皇不動聲色地問。沈清上煉製的東西沒有副作用是不可能的了。


    沈清上心情愉悅地說:“這副作用說來奇特,總覺得服用了流彩丹以後,人會變得很自戀。”


    這副作用也是相當神奇呢。妖皇似笑非笑地看著沈清上。


    沈清上淡定地說:“你也知道,我有個侍童叫一平,他知道我煉製出了流彩丹,非要嚐試一下,我便給了他一瓶。自他服用了丹藥以後,就開始沒完沒了照鏡子,活動範圍就限定在鏡子周邊了。”


    忽然覺得這丹藥好不靠譜的妖皇:……


    “不如你和師弟商量一下?總得他自己願意,再服用丹藥吧?”沈清上試探著問。


    妖皇把丹藥瓶子放在桌子上,推到了沈清上麵前,說:“你拿迴去吧,這丹藥已經用不上了。”


    沈清上懊惱地拍了下腦袋:“你可是嫌棄這丹藥的副作用?要不我再改進改進?”


    妖皇已經麵色凝重地起身,一轉眼就從沈清上麵前消失了,隻留一句話散在了風裏:“我去見見骨含。”他的神識可以覆蓋整個禦妖門,因此相清水和骨含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監視範圍之內。


    清水師弟出關了?沈清上立即跟了上去。


    流彩丹被這兩人落在了桌子上,丹藥放在玻璃瓶中分外好看。不多時,有人走進了房間中。他見透明的瓶子中裝著十幾顆色澤鮮豔的圓球,還以為這是什麽好吃的,便打開瓶子嚐了一顆。不怪三喜亂吃東西,實在是他這個人吧,什麽都敢吃,什麽都會吃,反正這麽多年了,也沒見他吃壞肚子過。


    三喜砸了砸嘴,覺得沒嚐出什麽味道來,正想再嚐一顆,就覺得有什麽不對勁呢。


    片刻,三喜不見了,原地出現了一隻大鳥。大鳥看了看自己的翅膀,歡快地叫了兩聲,然後衝出房間,找了一個小水潭,對著水中的自己欣賞了起來。大鳥越看越開心,終於忍不住唱起了歌。


    “這小鳥兒……看樣子是隻烏雀兒,怎麽羽毛卻如此鮮豔,仿佛還放著光?”有人說道。


    “果真是烏雀兒!他這羽毛可比你的還漂亮了呢,莫不是有什麽奇遇?”又有人說。


    “放屁!老子的羽毛天下第一!你眼瘸了!”


    “嗯……我還是覺得這隻烏雀兒的羽毛更好看。”


    “來戰!”這聲音中戰意盎然,畢竟羽毛是鳥兒們的尊嚴。


    “這裏大約是小多福的青陽峰,咱們換個地方打。否則要是打壞了小多福的花花草草,他又該衝著我哭鼻子了。他大約是水做的,高興的時候就尿我一身,不高興的時候就把鼻涕眼淚糊我一身。”


    ……


    這兩個聲音說著說著便又遠去了,三喜鍾情地看著水鏡中的自己,什麽都沒有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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