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秘境,一般都是由上古流傳下來的。


    上古大能利用空間之術,在異空間內開辟出一塊地方供門派使用,一般都是訓練弟子之用。時日久遠,門派零落之下,秘境被湮沒在曆史中,直到偶然的機會被後世發現。


    邀月秘境便屬於其中一個。一千年前,邀月秘境被一個散修誤打誤撞偶然發現,後被三大門派把持,每個門派固定二十個名額,散修聯盟獲得了十個。這習慣便一直沿襲至今。


    此秘境每三十年開一次,隻能由築基修士進出,年份久遠或者比較珍惜的靈植早已采光,靈器法寶也未見得,也就築基修士能得用一些。所以宗門也權當築基曆練之所,未見有多重視。地圖更是去的宗門弟子人手一份。不過即便如此也未必能保證一定全身而退,在秘境裏被人尋仇或者殺人奪寶,門派是不會管的,這是公認的規則。倘若直係親屬或者師傅硬要追究,那也是個人出麵,與門派無關。


    總之一句話,生死有命,努力奮鬥。


    傅靈佩正站在努力奮鬥的邊緣,額間青筋直冒,忍著上首的苦口婆心、嘮嘮叨叨。秦綿卻是能撈一刻是一刻,與那朱玉白眉目傳情,你一眼我一眼,柔情四溢,隻看得傅靈佩雞皮疙瘩四起。這女漢子柔情起來,可真真是要人命。


    此次輪到紫潃峰峰主嫵清帶隊,她本不願多話,準備帶著一眾弟子直接出發去邀月鎮。沒料到穆亭雲卻突然出現,嘮嘮叨叨到現在——隻聽得嫵清連揍人的心都有了。


    眼見嫵清要按捺不住,穆亭雲這才揮揮手意猶未盡地道,“那就祝諸位一路順風。”


    底下長籲了一口氣。


    出乎眾人意料的是,嫵清的飛行靈器竟然隻是一塊簡簡單單四四方方的白布,攤平了有十幾丈寬,純白如雪,卻連個邊角的繡紋都沒有,與她身上極盡繁複的宮裝截然不同。


    傅靈佩扯著秦綿,直接席地一座,倒也坦然。一時間無事,抬目四顧,咦,怎麽是她?


    賈纖在東側一個角落裏靜靜坐著,修為不過中期,頭發高高地紮成一束,看起來倒有些不同,正往這邊看來。兩人視線一對,均一愣。


    傅靈佩點了點秦綿,告訴她多做提防,便也不再在意此人了。不論她築基中期跟去秘境所為何事,倘若隻是為了搗亂尋仇,那就別怪她辣手摧花了。


    邀月秘境地處玄東界中部,離得天元派倒也不算太遠,以嫵清元嬰期的修為,不過是一刻便到了。


    一眾人紛紛下了白練,看到歸一派與馭獸宗已經列隊在等,均穿著門派長袍。隻一邊零零散散的站了一些散修,服裝各異,還有的全身連帽鬥篷遮得嚴嚴實實。


    此次歸一損失了十個名額,正神色複雜地看著歸元一行人。


    傅靈佩泰然自若地站在一邊,眼觀鼻鼻觀心,一身白袍,融在人群裏,倒也不顯眼。


    “何武師兄,吳楠師兄,你們來的真早。”嫵清甜甜的聲音響起,似要把人骨頭都酥了似的。


    男人總是無法對一個既美又甜的女人生氣太久的,即便歸一派的何武來前對天元派多有怨言,看見眼前這樣的一張臉,氣也從九分散成了一分。


    “無妨。”何武整了整袖子,一張整肅的臉微微散開,看了看周圍,“人差不多來齊了吧,那我們這就開始?”


    吳楠一向沉默寡言,隻頷首同意。散修盟手中並無秘境之匙,曆來隻派發名額,無人牽頭。


    三人列分三位,同時拋出一塊鐵片,鐵片黑黑的很小一塊,並不如何出奇。靈力一鼓,鐵片便慢慢地融合在一起,在強光中變成五芒星樣式。


    “去!”嫵清嬌斥一聲,便把五芒星往眼前擲去,強光四射。


    “轟”地一聲,原先還空蕩蕩的地方,頓時隱隱綽綽地出現一層薄透的霧,青山碧水若隱若現。


    “開——”靈力再鼓,硬生生開出一條道,晃了晃,便穩定了下來。


    嫵清袖著手,神情卻嚴肅起來:“隻有十日,十日不出,此道不開,你們今生便再出不來了。切記萬事小心。”


    道路不寬,隻容得二人並行,歸一先,天元後,馭獸再三,之後才是散修。


    修仙者行動快,不過一會便輪到了傅靈佩,正待她欲走,突覺背後一涼,迴頭看去,卻又無甚異樣。


    “走吧。”秦綿扯了扯她,傅靈佩才強自忽略心內異樣,邁步走了上去。


    還不待站穩,傅靈佩先往身上套了個靈力罩,一手握鞭,擺出了個防衛的姿態。邀月境以曆練為主,修士進入後便隨機分配,所以有氣運驚人的,直接就送到靈花靈草麵前;也有倒黴的,便是像她這般,差點直接送到妖獸嘴裏!


    真真是黴運參天!


    看著眼前張著大嘴迎麵撲來的黑犀獅,傅靈佩心內吐槽,麵上卻八分不動,靈力微吐,九索鞭繃直,唿唿地甩了過去!


    “啪——”一鞭,極大的勁道立刻抽得眼前這黑犀獅齜牙咧嘴,一頭長毛更是根根直立。


    黑犀獅果然皮粗肉厚,她平日裏能開山裂石的一鞭,也不過隻抽得它動上一動,筋骨未傷。甚至還激起了黑犀獅的兇性,直接撲將過來。


    傅靈佩見此,連忙就地一滾,躲過了一撲。


    再來!傅靈佩心內發狠,原本還打算能不動用靈力便不動用的打算,在第一個照麵便破功了。火靈急速竄上九索,再一鞭又利索地抽了過去。


    蠻力加清靈火的破防力,直接打得黑犀獅皮開肉綻,長毛幽幽地燒起來,疼得黑犀獅直打滾。


    趁他病要他命!傅靈佩從來不是什麽善男信女,直接火漓劍一出,便取了黑犀獅的頭顱。原本還威風凜凜的築基後期妖獸,不過得一個照麵,便被利索地結果了。


    傅靈佩隨手一卷,將這妖獸屍體收入了專門的儲物袋,打算迴去後再處理。


    她這時才有時間端詳周圍,對比宗門派發的地圖,發現降落之處是在邀月境外圍靠東。一片綠草茵茵,靈草也多數是那一二十年生的,還不值得采摘。


    不過,外圍怎麽會有黑犀獅呢?傅靈佩左右想想,還是不對,妖獸多為守護獸,應有遺漏之處。


    再細細地搜羅了一遍,才終於一個小土丘旁找到了一株青碧嫩葉般的青蔓草,極其不起眼地混在草叢裏,漲勢極低,也不過那麽一株。青蔓草屬於玄極上品靈植,可供煉製斷續丹,斷續丹對於肢體殘缺有奇效,即便是對金丹期也有一定作用,在市麵上常常供不應求。對妖獸來說更是良藥,可以讓其骨骼更□□,皮毛更厚實。


    傅靈佩拿出玉鏟,將青蔓草小心翼翼地挖出封在了玉盒內,打算迴頭種在須彌境裏,親自煉製斷續丹。斷續丹對於修真者來說是必備之物,可惜市麵上一顆便要到八千靈石一顆,還常常有價無市,她也未曾備得。


    能取得青蔓草,便算是開門紅了。


    不過傅靈佩此行另有目的,天麻葉關乎她此後的修煉前程,不能輕慢。她心內盤算著,天麻葉屬陰極水性,應在溪流之處,據地圖提示,邀月境不過一處有條小溪,卻在外圍與內圍交接處,靠近東邊,距離此處還不算太近。為避免有人捷足先登,她不能耽擱。


    傅靈佩一路目不斜視,即使看到一些尚算值些靈石的靈草,也未曾俯下身去拾得一拾,倒真是做到了超然物外的境界。路上偶爾遇見修士,在對方發現她之前,她便遠遠地躲開。


    人多是非多,即便是同門,她此時也懶得理。


    不過看著眼前一幕,傅靈佩仍然忍不住停了下來。


    莫非是小樹林裏好辦事?


    她忍不出嗤了一聲,心頭一陣火起。


    不遠處,一位紫衫女修被縛在樹幹上,身上衣衫半褪,襤褸如絲,猛烈地掙紮中,一身白膚隱隱綽綽中更是誘人至極。一個黑色頭顱正在其身上蠕動,身後還有一個在排隊等候。


    散修?也做不了準,哪都有敗類。要做壞事,哪還能穿著門派服呢。


    傅靈佩緊攥著拳頭,忍不住暴喝了一句粗話,擼著拳頭就上了。一鞭甩過去,那黑頭顱便被挑到了一邊。再一挑,那繩索便鬆了下來。


    紫衫女修站了起來,容貌隻得清秀,皮膚卻極白,攏了攏身上的衣衫,可惜破的太多,怎麽遮都還是春光大泄。*若隱若現間,另一人倒是看癡了。


    她神色有些不善地看著傅靈佩,口中道,“你這人怎麽迴事?”


    ——?


    傅靈佩懵了。


    莫非她紆尊降貴,浪費寶貴的時間來管得這檔子事,卻是你情我願的?


    黑頭顱暈暈乎乎地站了起來,揉了揉額頭的血印子,咋咋唿唿地道,“怎麽了怎麽了?”抬眼看到傅靈佩,一雙眼頓時眯了起來,“這小娘子倒也貌美,哎哎哎——”


    耳朵被那紫衫女子一拎,便哎喲哎呦地叫喚了起來。


    傅靈佩看著眼前混亂的一幕,隻覺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不過她時間有限,也沒法陪這些人好生玩上一玩,便遺憾地邁起輕煙步走了。


    總算那溪流不算太遠,再走了一個時辰,便到了。


    眼前小溪,是真的小,一眼便能看得到邊。溪邊毛狸草長得到處都是,隨著風晃悠悠地搖。


    如果天麻葉在此處,便隻會在溪邊了。


    傅靈佩神識一寸一寸地掃,待到溪流的上遊,便看見了一株黑黢黢的靈草,四葉無花,頭上一揪像是狗尾巴草,在靈草裏算是極醜。


    傅靈佩忍不住笑了起來,明媚的顏色,在小溪邊,像是開了朵花。


    就是它!天麻葉!


    不能再耽擱了,她快走幾步便上前欲摘!


    正待她要碰到那株天麻葉之時,一股極涼之意從背後襲來,帶著幽幽的詭譎。


    傅靈佩就地一滾,躲過一擊,卻離天麻葉遠了。


    一道黑影迅如疾風,朝天麻葉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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