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白日裏的謠言,晚上的時候,阮秀雲便急急的去尋了智空和尚。那偏院佛堂陰陰萋萋,少有人來,阮秀雲在周邊看了看,見沒有人,便悄悄啟開一片門兒進去了。

    裏頭的和尚早已經按捺不及,她才進去,腰上便摟過來一雙大手。翻一麵身子,兩張唇兒便貼在了一處。

    “你這女人……還說不愛貧僧……看你浪成這般?”武僧托著女人圓大的雙臀,將她使勁兒往自己下腹按坐。兩人麵對麵坐著糾纏,他便把頭低下來,去咬她胸前的紫紅,婦人被他吃得蕩漾,底下水兒四溢。

    阮秀雲心中急著要走,奈何身體卻不受她控製,皺著眉兒痛苦喘息:“你日後不可再住在我這裏……少銘快迴來了,你要早早尋個去處才是。”

    那武僧卻不容她分心,將她整個兒翻去後邊繼續:“怎麽?你自己丈夫不怕,卻獨獨怕那個悶頭小將?”

    “少銘生來冷清,自小對我不親厚,我是擔心當年的事兒被他看去了什麽……嗯……近日府裏頭也有些嚼舌根的,說什麽你與少鍾太像,怕是再呆下去對少鍾也不好……”

    “嗬,老子的兒子不像老子,難道還像他姓周的?……那小將軍曾經找我打過一架,怕是早已經知道我二人的事。”想到周少鍾對自己的高傲與冷漠,智空心裏頭嫉恨,動作間越發毫不吝惜。

    痛得阮秀雲魂兒都要掉沒了:“啊……天煞的,你怎從來不告訴我?”

    “當年一別,你不知什麽時候就走了,我去哪裏告訴你?”

    阮秀雲的心立刻沉了下來,難怪大兒子十四少年,便一個人孤零零去了邊疆這許多載……他應是給了自己悔改的機會罷,不然緣何從來不將自己揭穿?

    阮秀雲隻覺得脊背上陣陣發冷,這會兒哪裏還有多少情0欲,一勁推搡著身下衝撞的武僧:“為著長遠考慮,如今也不可被人發現……若被發現了,便是你兒子也沒得什麽好日子過……”

    說著淚花兒都冒了出來。這眼淚卻是真心的,偷來的情愛雖味美,然而那後續擔驚受怕的日子她卻是也過夠了。

    智空從來隻見得這婦人淫淫浪叫,幾時見得她真哭,見她哭得妝容淩亂,想到她畢竟為自己留下香火,便緩了口氣道:“罷了,我還是去步府吧,那家裏抓鬼,已經不隻來催了我一次!”

    阮秀雲動作一頓,想起何婉娟近日滿麵桃花的模樣,雖自己如今不敢與智空如何,然而卻不願被別人分去香羹,便恨恨

    地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冤家,你可是又看上了那個孟浪婦人?你若是沾了她,你的兒子也別想認了!”

    “哪個女人能比得上你,還肯為我生兒子?”智空任她咬著,大手按在她臀上,幾下將欲望發泄。因見女人吃醋,他又得意,便咬著她的耳垂說:“讓少鍾叫我一聲爹,我便肯躲出去。”

    他們聲音粗粗淺淺,哪裏想到佛堂門外正站著一具小而壯實的身子。

    哼,爹麽……呸!

    窗外少年早已將各中細節聽得明了,心中滾滾恨意頓生,隻覺得憑空遭了人生最大的侮辱。垂下的手掌握成了拳頭,走到門邊準備大力捶下去,末了卻又鬆開,轉身大步走掉了。

    誰人都不是傻子,他雖然才不過八九歲,卻也知道若是鬧將出來,他的人生也完蛋了。

    ……

    二爺周文謹因著日間見到翠柳越發豐盈的身子,又念起昔日二人要生要死的快活,天一黑透便在佛堂外的小林子裏默默等待。然而等了一個多時辰那騷0婦卻不見來,冷得他在林子裏頻頻打哆嗦。

    正想來佛堂裏取點兒暖,末了卻聽到裏頭傳來斷斷續續的呻吟喘息。他心中好奇,便將指頭兒在窗上悄悄探了個眼——乖乖,隻見得那佛堂裏光影晦澀,一張蒲坐上兩具身子緊緊絞纏,而那浪兒一般波濤洶湧的女人,竟然是、竟然是平日裏正兒八經的大嫂阮秀雲!

    原來她竟浪成這般……

    周文謹心裏頭生出火氣,一邊為大哥不值,一邊又覺得白白便宜了這個女人,管著家裏頭的銀子,暗裏還偷藏著淫夫,將來那雜種還要分去自己大半的家產,真個是比自己逍遙快活了不知多少倍!

    等到阮秀雲穿戴好衣裳悄悄穿進窄巷裏的時候,周文謹便悄悄尾隨了過去。

    女人的發絲被他從後麵拽住,不容她反抗,便將她牢牢抵按在牆麵之上:“哦呀,好一聲‘爹’……想不到大哥如此老實,末了卻在家裏頭養了一隻母狼。”

    “啊——,是誰?”那聲音陰陰涼,聽得阮秀雲差點兒失聲,借著月色看到周老二一張風流桃花麵貌,隻覺得世界頓時灰暗了。

    “我啊~你二弟周文謹~”二爺勾起紅唇低聲笑,他的上唇比下唇略薄,這樣的男人天生是個多情角色。

    冷冰冰的大手探進女人衣襟,一把將那胸衣挑了出來:“放心,我也會和大嫂當年一樣,不到迫不得已一個字都不說出來~”

    “你、你都看到了什麽?”冷風從衣襟襲進胸口,阮秀雲骨髓好似都要被吹幹了。

    不到迫不得已,那末了不是一樣還是要說麽?

    “難道還要我多說第二遍麽?此事若是被母親知道,不隻是那野種和淫僧,連你,下場不用我多說吧……”周文謹噙著冷笑,低頭戲看著她的狼狽。

    女人的身體在風中打顫,好似經了無數的痛苦掙紮,末了諳啞著嗓子道:“你想要怎樣?”

    嗬,這麽快就恢複常態了麽?不愧是她阮秀雲。

    周文謹心中諷刺,嘴上卻還是笑著:“二弟我在外頭欠了幾萬兩銀子,大嫂替我周轉些則個。”

    就知道除了要錢不無其他,然而這樣的銀子,給了一次就沒完沒了了。阮秀雲也不是傻子,示著萬般無奈:“公中的賬麵,你大哥和母親時常盤查,我哪裏來的銀子給你?你這些年外頭頻頻欠賬,家裏不知給你添去了多少……如今憑空再要去幾萬兩,你這是把我的一條命也給逼去了?”說著又要抹眼淚。

    周文謹卻不同情她,嗬,這些年私下裏不知被她吃去了多少,當他不知道嚒?

    “不信大嫂的體己錢兒沒有。既是不肯給,那隻當二弟不曾說過好了……大嫂你可要想清楚,今夜可不隻我一人看見,便是我不說,那堵旁人的嘴亦要花費些兒工夫的。”口中說著,捏了把女人的下巴,拂著寬長衣擺就要走。

    然而才走到拐角邊兒上,身後便傳來婦人脫力的歎息:容我再想想。

    他手中扇子輕搖,知道從此便傍了個長久的金庫,下一秒便哼著曲兒悠悠快活去了。

    ……

    阮秀雲失魂落魄迴到房間時,周文淵已經躺在床上了,她悄悄臥在他床邊,男人卻抱過來:“去哪裏了?大冷的天。”

    暖暖的懷抱,從前怎麽不覺得這樣安心。阮秀雲都有點兒後悔起來,然而這世上可沒有後悔藥吃。

    “去轉了轉。今歲母親六十大壽,可莫要生出些什麽差池。”

    周文淵隻覺得她聲音不同尋常,伸手一摸,觸到兩行眼淚,便歎息道:“二弟兩口子不長進,難為你這些年裏外操持。”

    阮秀雲就不說話,少頃開始哭:“我對你們周家的操勞誰人不知?如今好心請來個誦經的,也不知道怎麽的,竟然與少鍾那般相像,如今那謠言傳得委實不堪入耳……這、這讓我如何做人,嗚嗚……”

    “那和尚打

    走便是,你既是站得直,還怕別人說什麽?”周文淵安慰著,想了想,忽然也覺得十分相像,便道:“你莫不是當真從前就認識他?”

    “我若當真認識他,今夜睡下去明天就醒不過來!”阮秀雲發著狠。

    周文淵便也不在細問,隻說道:“少銘也快迴來了,他去之前同我說過,看上了長風鏢局趙鏢頭家的義女,你對那戶人家怎麽看?”

    阮秀雲哪裏還敢插手大兒子的婚事,啜泣著:“少銘這孩子死認著她,我能有甚麽辦法?何婉娟探了幾次口風,也不見他鬆口。他們步家如今官職越大,又與四王爺關係多年親密,怕是得罪不起,正不知怎麽辦才好,一直就拖著。”

    “步家雖與四王爺好,然而少銘卻與皇上親厚,兩邊反而不討好。他若是果然喜歡,便也由得他去。”周文淵說著,因見黑暗中婦人胸口起伏,裏頭竟不著褻衣,那薄薄中衣下隱約可見兩圓紅白的乳兒,他便伸手撫了上去:“人都說女人過了四十便凋零,怎得你卻是越發大了。”

    隔著衣服要吃。

    阮秀雲頓時緊張起來,岔開了話題:“哪裏,怕是冬天胖了。”

    又道:“那趙丫頭古靈精怪,我看著就是心裏不安。聽說也是八歲上才被收養的,我總怕會不會是十年前小和尚陰魂不散,不然少銘為何獨獨就看上她?”

    “罷罷,若真是她迴來,這也是少銘他命裏的孽緣。你若是害怕,改日那丫頭上門,著下人給她換換衣裳,看看肚子上有無疤痕不就明白了。快睡吧。”周文淵瞅著女人躲閃的模樣,體諒她受了委屈,便也不再強求。

    卻是真的累極了,整日個操持生意還要忙著籌捐,一閉眼睛很快便沉睡下去了。

    ……

    第二天一早,周老二便和老太太求要差事。老太太疼他,又體諒大兒子一人辛苦,見大媳婦阮秀雲破天荒咬著嘴唇沒反應,便讓周文淵將籌捐的事兒給分了出去。

    雖有戶部尚書步長清掛名監管,然而那籌捐畢竟是民間商戶們自發的,大宗的做不得假賬,然而那小門小戶幾百上千兩的捐贈卻是最好含糊。周文謹去了自是如魚得水,反正有錢不花,早晚也是便宜了那些雜種。早先的時候他還是藏頭露尾,等到步家姨奶奶把老家大哥也安進來管事之後,兩人便狼狽為奸起來。那時黑市上糧食倒賣最為盛行,二人漸漸在這上頭打起了主意。

    阿珂每日派人收著周二爺的高利還款,暗中在又郊縣裏置了倉

    庫,命人低價收著他送來的糧食,日子過得悠哉如意。心中默默數算著,等到那數目到了一定的時候,再將事兒端了出去,不過這些且是後話。

    卻說智空第二日一早便出了周府,周家與步家多年交好,兩座宅子相隔得並不甚遠,一條巷子幽幽長長,尺厚的大雪踩在腳下咯吱咯吱翠響,走到深處時,忽聽到身後傳來一聲低喚:“爹。”

    那聲音幹脆卻又低沉,他心中一悸,一瞬間萬般感慨:“誒,我的兒~”百感交集中迴頭過來,身後卻一道鐵棍大力襲近,毫無防備之下他隻覺得頸後鈍痛,眼前一黑便沉沉栽倒在雪地之上。

    “小爺,怎麽整他?”迷糊中聽到壯漢粗噶的嗓音。

    “再打他兩棍子,多給你二十兩銀子。”

    “砰——,砰——”

    因著操的是近路,那巷子窄窄,大雪紛飛的天氣一路也不見個閑人,等到步夫人何婉娟在家中等待不及,差人來看時,都已是接近黃昏了。那家奴見高僧暈在路邊,隻當他喝醉,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拉到馬車之上,又背進了佛堂裏頭。

    哪兒想,到了夜裏頭何碗娟蕩漾尋來時,那武僧身體早已經僵硬了——啊呀,鼻孔也沒氣兒了。

    何婉娟心中害怕,趕緊差人悄悄將那沉重的屍體弄走。

    大雪漫漫,一夜間將車輪印子遮蓋。等到拾糞的老漢發現報官時,都已經接近除夕了。

    竟然比預料的時間還要快,看來這世間的戲從來不需人特意去編排,總有那麽些自覺自發的去將它演得像模像樣。

    阿珂知道這消息時,手上正拿著驍騎將軍千裏迢迢寄來的信函呢……他走了差不多半個月,她就已經收到他十多封信函了。她識字不多,一次也沒有迴複過,他卻難得好脾氣的日日按時飛來。應是到了一個城便寄來一封信罷。

    嗬,想不到那樣清傲冷漠的家夥也會給女子寫情書。

    周少銘每次的字兒都不多,有時候隻是一枝南邊的綠葉子。比如這會兒他說:“一日三秋。”

    簡簡單單的,讓她迴什麽?

    窗外信鴿在空中盤旋,阿珂不迴複,它就賴著不走。阿珂沒辦法,想了想,便將一根雞腿骨在它爪子上隨便一掛,那信鴿這才撲騰騰飛走了。

    阿珂便想起當年。那個花癡的布衣小和尚,被他的母親驅在陰茬茬的偏遠小閣子裏,人人都設著障礙不讓他二人相見。她萬般想見他,每日逼著

    自己練習那繁複的漢字,然而等到她練得滿屋子都是端正筆跡了,他卻扶著貴家的小姐們遊賞花園,她好容易求他,他亦不肯踏足她閣子半步。

    嗬,真是此一時彼一時啊。

    阿珂心想:得盡快把局子收拾了趕緊離開,不然再下去可不好玩了。

    眼前浮起周少銘一雙深邃而堅定的眸子,心底裏默默的有點兒不舒服,然而等到她再細想,那絲不舒服轉瞬卻又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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