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到臘月二十,京城裏越發熱鬧起來,路邊攤兒上擺滿煙花爆竹,各樣的年貨糖點琳琅滿目。小販們高聲吆喝,孩子們嬉戲逗樂,那調皮的不時在人群中悄悄燃起一顆小炮,嚇得女人們尖叫連連,好一副年味兒十足。

    大雪一連下了幾日亦終於肯歇上一歇,早早的天空便掛起來一縷淡淡暖陽。阿珂和柳眉去周府賬房裏盤賬,周家今歲恰逢老太太六十大壽,一府上下張燈結彩,來往過客談笑風生,很是個喜慶。

    阿珂懷揣著賬本一路隨在柳眉身後,到了賬房門口,柳眉搶過賬本,卻將阿珂擋在門後:“孽障,在這裏等著。”

    小氣,就怕自己看到她訛了多少錢……阿珂心裏頭巴不得呢,故意做著哀怨模樣凝了柳眉一眼,帶著杜鵑在迴廊上兜了個圈兒,不梢一會兒兩人便溜達到了後院小湖邊。

    那湖邊的假山後嫋嫋走過來一彎豐潤之姿,阿珂凝眉一看,卻是多日不見的大丫鬟翠柳,見她正手提著一小盒吃食走過來,便拉著杜鵑的手悄悄在樹後隱起。

    二爺周文謹早已等候多時,見狀忙從旁道上殺出來,清瘦的身子將翠柳攔腰一抱,親親啃啃著就要向她求歡。

    “啊呀~,二爺您又要做什麽?”那翠柳肚子裏藏著三個月大的孩子,哪裏再肯與他親熱,隻是躲著打他。

    周文謹被她打得惱了,便也不再同她裝模作樣,一雙桃花眸子微眯,輕喘著道:“冤家~!不是說一個月就恢複麽,怎的這麽久了還是不肯給爺碰?你那個孩子到底是打了沒打?”

    那口氣問得冷冰冰,翠柳瞅著他一貫的風流麵相,心裏頭又愛又恨,隻是道:“打了,左右都是個沒人疼的孩子,既是父親心狠不要他,不如打了幹淨!”

    周文謹卻不信,看著翠柳豐潤的身子狐疑道:“不然,我見你如今卻是胖了不少!快來,給爺親自摸摸看。”說著,那細長蒼白的手指便要往女人胸前異常圓0脹的雪乳上伸去。

    那大乳白白顫顫,頂端兒紫0紅紫紅,輕輕碰一碰便淫濕濕一片兒。孕中的熟0婦身子比平日更加敏感,更何況翠柳已忍耐多日不曾盡性,隻覺得骨髓裏被他銷魂一抽,慌忙伸出手在周文謹手背上一打,退後開二步:“糟糕,二爺您摸著摸著又不肯老實~~前院還等著招待客人呢,誤了時辰可不是又要挨罵~?”

    那長廊上人來人往的,周文謹也沒有這樣大的膽子,便吸了口氣道:“諒你也不敢……心肝兒,爺幾日個不曾碰你,見你

    比平日更加撩0人,你今夜須得在佛堂門外等我,爺今夜非要弄你一迴不可。”

    他一說起情話來,總是說得一副非你不可的模樣,翠柳的臉色終於有點兒暖和起來:“色鬼,打胎的那個月,怎不見你來看看人家?”

    “乖乖,林惠茹那賤人整日個把我看得恁緊,我便是多看誰一眼,她便要找誰的麻煩,爺這不是為了你好麽?”那周二爺見女人口氣鬆動,便又捏著她的下巴問:“煙癮又犯了,真該死,你身上可有什麽值錢銀子麽?先拿來給我,迴頭爺就拿來還你。”

    原來是問銀子來了,竟然問到自己一個丫鬟身上……翠柳哪裏肯給,心裏頭頓時發冷,抬了東西就走。她是定了心要將孩子藏到非生不可的時候鬧將出來的,老太太愛麵子又愛孫子,不信她林惠茹能鬧得過那老的。

    ——————

    湖邊幾個孩子正在玩耍,周玉兒隻是纏著智空‘練武’,小小的個子馬步卻紮得穩穩的;周玲兒柔軟,紮了一會兒就頻頻摔倒了好幾次。

    周玉兒覺得掃興,便對著不遠處看書的周少鍾道:“二哥你也過來練著玩兒吧,那書裏頭白紙黑字的哪裏有什麽意思?”

    周少鍾卻隻是低著頭當做沒聽見。

    智空看著少年敦實卻沉默的側影,那側臉濃眉大眼的,真個和自己年少時一般模樣。他是從來不曾想過這輩子竟然還能夠有機會續得香火的,心裏頭隻是愛極,便走過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男子漢大丈夫,關認字便成了呆子,學點兒防身的功夫卻是不錯。”

    他的嗓音醇厚柔和,那笑容真個是慈眉善目,看上去分明一個得道的佛家高僧。

    周少鍾卻不知為何就是不喜歡他,用書將那大手排開:“哼,書中自有黃金屋,一介大字不識的盲丁武夫才是最可憐。”

    智空看著周少鍾的冷漠,心裏頭有些惆悵有些恨——自己生的兒子,平白卻要隨他周家的性,枉得老子這個當爹的還得去仰視他。

    然而想了想,現在還不是時候,便道:“也是,考個功名在身也是不錯的。”凝了少年一眼,轉身拐迴了偏院佛堂。

    周玉兒有些看不下去,揚著稚嫩的嗓音:“二哥不許對淨海師傅這樣兇,他看起來就像是你爹爹!”

    最怕的就是被人說道這些,周少鍾心尖兒猛然一抽,瞪著眼睛道:“胡說,他才是你爹!”

    幾時見二哥對自己發過火?周玉兒橫上了:“就

    是像了!他們都說你像和尚的孩子,說你長得像他!”

    “你說什麽?這話你是聽誰說的?”氣得周少鍾把她推倒在地上。

    “下人們都這麽說,我還看到你娘夜裏頭跑進他的佛堂裏哼哼唧唧。”那雪地裏的石頭被太陽曬得露了出來,膈得周玉兒眼淚冒出來。

    周少鍾眉頭凝得更深了,壓低了聲音恐嚇道:“……那是為祖母去念經!你若是敢對別人胡說,小心我揍你姐妹二人!”

    “你要是敢揍我妹妹,我此刻就告訴所有人!”周玉兒卻是不怕嚇的,性格像極了她潑辣的母親。

    周玲兒卻害怕得嚶嚶啜泣起來。

    周文謹搖著扇子悠悠走過來:“做什麽呐,做什麽呐,做哥哥的竟然欺負小妹妹?”

    “她、她胡說八道!”周少鍾口舌並不靈敏,憋紅了臉半天才憋出來一句。

    周文謹瞥著少年敦實的模樣,忽然勾起唇兒笑:“嘿~平時不怎麽看你,這樣看倒是真的像極那和尚……像就是像了,還怕別人說?”

    又彎下腰來安撫周玉兒:“乖女,下次他大房的再兇你,隻管還尋你爹爹。”

    周玉兒瞅著周少鍾氣洶洶的樣子,也終於不敢說話,隻是撒嬌道:“爹爹我也要炮仗,你帶我出去玩兒!”

    周文謹心中火急火燎,他這些日子因著家裏頭的女人都不肯理他,便又在外頭包了個姐兒,偷偷租了間宅子。正是那情欲最新鮮的時候,整日個腦袋裏全是那姐兒的淫騷模樣,哪裏還肯搭理她們母女。

    便道:“你娘將銀子管得恁緊,爺哪來的銀子去買炮仗?玉兒乖,去將你娘的鑰匙拿來,爹爹拿了銀子就給你買。”

    周玉兒歪著腦袋,想了想:“爹爹又是出去找狐狸精,我不去!”說著拉著妹妹小手跑掉了。

    “小白眼狼!”周文謹恨恨地瞪了一眼轉身就走。

    樹杆後,阿珂悄悄示意杜鵑跟著去了。

    去的原來是東街拐角深處的一家小宅子,那巷子幽清,無甚閑人,周文謹一抹清瘦身影晃悠悠行到門口,便急急在門板上舉手輕叩。

    那門內卻不見有動靜,氣得他一腳就要踹門:“淫婦,青天白日可是又在裏頭偷人?”

    然而腳尖兒才夠上門板,裏頭卻殺將將走出來幾名拿刀的粗噶大漢。

    當中的一個手上持著一柄匕首,正嚴嚴抵在一名妖冶婦人身上。那婦人衣裳

    半敞,胸前兩座雪白上都是淩亂被啃咬的痕跡,她掛著滿眼兒的淚珠子:“爺,爺您快跑吧爺……嗚嗚……”

    最是稀罕這女人在床笫上的功夫,那模樣兒看得周文謹肉痛,張口便罵:“天煞的,爺一不在,你便又給爺勾三搭四……”

    然而他亦不是個傻子,轉了個身立刻就要跑路。

    “渣!往哪裏跑——”大漢們卻哪裏容得他走,一柄大刀在他頸間一橫:“沾了爺們老大的女人,可沒說給你白玩!這女人淫蕩,當初可是花一萬兩銀子買的來,如今兩萬賣了予你,天黑前拿不出銀子便剁了你家老二不說話!”說著那刀便要往周文謹胯下砍去。

    周文謹隻覺得魂兒都要被抽幹了,嚇得他雙腿軟趴趴往地上一癱,隻是驚慌道:“啊呀,爺饒命爺饒命!……還!天黑前一定還!”

    ……

    呸。

    暗影裏,杜鵑眼裏頭都是輕屑,轉身悄悄走了。迴來一五一十說給阿珂聽,阿珂問:“你可看仔細了?”

    “是。那女人慣是個騙錢的,可惜一身本事萬般勾人,是個男人都招架她不住。怕不是知道周家有錢,存心雇了幾個打手前來故意嚇他。”

    “嗬,那倒是好。”阿珂笑起來:“你去我阿爹那邊支上一筆銀子,隨我出去一趟。”

    杜鵑嘴角抽抽:“支?”

    阿珂頓時氣結,白了她一眼:“借!立個借據,三個月內我加倍還的好麽?”

    杜鵑吐吐小舌,這才乖乖的去了。

    ……

    歲末正是婦道人家最為忙碌的時候,男人們受不得清閑,那妓院賭坊裏頭的生意從來大好。

    盛德賭坊裏炭火燒得暖人,外頭賭桌上牌九、骰子嘩嘩啦啦,角落處的小桌上,一名中年黑衣男子將一紙字據折好了收進袖子:“三萬兩,每天便是一千八百兩紅利。在下隻是個中間人,二爺須得盡快還了則個,否則在下也不好對主家交代。”

    周文謹心中發愫,嘴上卻還是道:“必然會早早還清,我們周家的信譽您怕什麽?便是沿街那幾家鋪麵將來也有一半是二爺我自個的,大不了典了給你便是。”

    “嗬嗬,二爺最是痛快,那這廂便不打擾二爺快活了。”那人說著,便拱了拱手轉身上了二樓。

    二樓雅間裏阿珂早已等候多時,見掌櫃的來,便將那字據收好,晃悠悠下了樓梯。

    街心的公示牆上新

    貼了公告,裏裏外外的圍著不少人觀看,有好事的大聲念出來,原來是邊關要打戰、南邊要救災,周、步兩家聯合帶頭在京城中為朝廷籌捐草糧。

    阿珂眯眼看了,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壞笑……這大概就是他們兩家的最後一個安穩年了。

    作者有話要說:親們久等了,嚶嚶,塵子先自罰油鍋裏淌一遭~o(>﹏<)o

    有關注微博的親們也許知道,最近工作上無比奇葩,換了個白癡領導,搞得像文0革一樣,又是批鬥會,又是思想監控,又是神叨叨“送子”床墊、全體瘋狂呐喊洗腦什麽的……最近被逼得快要瘋掉了(@﹏@)~。。於是到了周末大腦才得以放鬆。。實在對不起親們,平時落下的章節,周末一定補上。。。默默歎口氣,有時候真想不工作了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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