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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厥初由閥閱,吾誌在林泉。


    為舜不無地,睎顏盡有天。


    魚蟲猶可佛,雞犬皆登仙。


    顧我非六六,荷天良拳拳。


    幼時氣宇壯,長日文彩鮮。


    琴劍微暖席,江湖動經年。


    異乎三子撰,契彼五家禪。


    既已出洙泗,從而師偓佺。


    肩依洪崖右,道在靈運前。


    所得既天秘,與交又國賢。


    可圖大藥資,以辦買山錢。


    東訪鼎湖浪,西尋蒼梧煙。


    一寸百煉剛,半生雙行纏。


    簪紳非無欲,魚鳥從所便。


    逸興五湖闊,虛名四海傳。


    飽餐青精飯,細讀黃石編。


    頃自七閩出,放焉迷市廛。


    紅塵刺人眼,名利交相煎。


    富貴已嚐鼎,雲霄當著鞭。


    蹉跎度青春,遲暮即華顛。


    且有安期棗,與夫泰華蓮。


    高陵易為穀,滄海俄成田。


    光景亦倏忽,物華隨變遷。


    仰天時一笑,顧影長自憐。


    紫府何冥邈,青鸞何沉綿。


    蓬萊雲渺渺,小有月娟娟。


    策足青霞路,收功牙芽鉛。


    上以遊太虛,下以窮九淵。


    輦轂氣所王,湖山樂無邊。


    飄然複何往,此去如蛻蟬。


    上迴情節繁冗,不再複說。隻言次日晨分,天色已然晴朗,羅京南部一崔崔大山突兀顯出,此山位處竹林南部沿界,約莫百丈高下,峻峨迭環,林壑尤美,且四麵山梁嘉木環合,寂寥無人,碧草蔥鬱,峰迴路轉,瓊花瑤露,爭妍鬥豔。數簇喬鬆如潑靛。又是那紅拂拂,錦巢榴;綠依依,繡墩草。青茸茸,碧砂蘭;攸蕩蕩,臨溪水。山野處真是個:


    鬆竹年年秀,奇花日日新。


    叢中那花馨淒迷,若是沁入人之鼻翼,心神定能為之清新通徹。而山頂則寸草不生,冠岩丹石如龍獅而立,岩石之間多生鳥獸巢穴。山下迴環流淌一條水溪,潺潺脆耳,如鳴佩環,水性清洌,銀光乍明,光鮮見底,好似一張鋪地明鏡,泛著金湛湛,銀漫漫的光輝,粼粼漾動,別樣清麗。溪水外又分布數條細細草徑,如龍蛇筆走,拐彎抹角,縱攛交錯,十分特異。


    山嘴邊有一荒僻山澗,此澗位於青山腰中,澗旁樹影擎天,稀稀迷迷,陽光如斑,布滿山地。澗外立有幾棵蒼勁古柏,昂然翠鬆,茂密藤蘿,竟將幽澗隱蔽而起。且此處空氣澄淨,山中略見幾隻青鳥,跡無大獸。澗內一股靈氣清泉從石壁縫際中瀾瀾流出,借著暖光,整口山澗石壁上斑斕地輝映著數道金色柔紋,靈氣在山澗周圍飄蕩著,煞是淨心。


    在澗中的一方青石上,一位玉麵蜂腰,七尺身長的少年正虛弱地躺於上方。這位少年便是青鬆,此時的他身處的箭傷已然開始發作,而且射來的雙箭尖上都塗抹劇毒,想必青鬆中了兩種深寒巨毒,全身似乎冰寒徹體,連同唿吸喘氣都在輕顫,恐若不及時治愈,三日之內便會毒發五髒六腑爆破而亡。又見石方之傍,坐有一位發綰道髻,麵容慈和,仙骨鶴發,身襲一清月蒼鬆長白袍的老者。長者的左手處捧有一件白羽扇,右握一枚葫蘆,後側則立著二名黃袍童子,右童子手中捧著一套針灸三十六根銀針,左童子則手捧一匾盛藥木盒。


    白袍老者輕捋白須,目光炯炯,輕笑一聲,伸手將青鬆右手臂抬高,順著傷臂手按入腕脈,白袍老者暗下凝氣,通入青鬆的脈搏深處之中。長者已把脈半柱香時分,不禁歎氣一聲,皺起老眉,方才慈和的麵容上已多了一份冷肅。


    “箭毒已至胃與心處。唉,這孩子的命怕是要枯竭了。”白袍老者輕籲一口涼氣,輕緩地將脫下青鬆的袖袂來。隻見那青鬆的右臂上有一道尺許長的血痕,血痕間有一塊正潰發腐化的血肉創口,如核桃般大小,內中肉色已呈紫黑色,四下黒青斑紋交錯縱橫,蔓延至右臂中的各個脈絡穴道。老者連忙凝動真氣,通入青鬆手臂上的血口之中,一股強渾濃鬱的真氣湧入,似汩汩細流一般流向各個絡脈,洗刷著各個脈髓,愈要把絡脈中的毒素逼迫出體內。


    約莫也有摸牌時光,青鬆體中突起一陣血氣翻騰,一股濁血疾湧出口,隨後便覺體內通暢,麵盈佳氣。青鬆當下悠轉而醒,身旁的白袍老者朗笑一陣,輕拍打著青鬆的胸口。


    “師父……”青鬆沙啞地開口一道。


    “徒兒莫要多言,你足上的毒口為師還未幫你解去,你安靜些罷!”老者淡然說道。旋即轉頭接過右童子手裏的那套針灸銀針,早取出三枚細如蛛絲,隻三寸長的針子,一頭紮進了青鬆的右臂還天穴處,又兩針紮入青鬆的右腿“中封”,“昆侖”二穴中。


    白袍老者輕輕用手旋轉著銀針,使銀針針尖紮入肉泥中。正當針尖入肉,便開始冒騰一縷細細白煙,青鬆咬緊牙關,鬆弛肉筋,慢閉雙目,正待療效。


    又頃,白袍老者疾將手中的葫蘆蓋撤出,從內倒出一枚金色丹丸,忽將那枚金色丹藥搗碎,化為一抹略帶腥臭的末子,再將末子輕輕地敷在青鬆腿上的創口。


    白發老者接撕下一塊白色長條將青鬆的右腿捆裹好,即長者撤下身上的白袍覆在青鬆的身上,捋須淡然說道:“徒兒,好生修養片刻罷!汝身處的創口此時還未及完全愈合。”聽了白袍老者的叮囑,青鬆哼聲答應,隨即氣沉丹田,靜心地盤膝閉目運息。


    此時的青鬆心中正幕幕迴放著羅京城遇劫的場麵,仍然曆曆在目,如何也揮之不散,令得心中雜念紛呈,平添一股言不出苦楚,但如今尚在修氣凝神,不得分出心念思索旁外事,青鬆隻好緊緊按捺悲氣,靜心入定。白袍老者也不作一聲,隻是淡淡一聲慈笑。對這唯一的弟子,長者也想該對他嚴厲教管,可從小驕縱慣養,一時若將他嚴加管理起來,並不能稱心。


    白袍老者冷冷忖道:“唉,這小徒四處為禍,何時才能真正長大見識些啊!”旋即搖晃幾個頭,信步地走出山澗,身後的倆仙童也緊隨老者其後。


    ※※※※※


    玉兔高懸,林中蟲鳴鳥語,歡暢生趣。


    青鬆已起身穿上白袍便服,持上佩劍,一道煙行出山澗,朝外方山地行去,忽地眼前一亮,欣然喊道:“師尊......”原來那白發長者正然負手立在山地的一方青石上,望著山腳下那一波波猶如潑了青墨鬆濤篁林,不禁長謂一聲,道:“光陰迅速,自此已有七年矣!此是你我師徒七年後的第一次相會,當初你小子自以為修行‘青瞳’與‘勝天’二大劍技絕學,已稱得上二流劍手,然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當日不聽為師規勸,執意在萊州創立那青瞳劍閣,你離開之時至今已然整整七年!我知曉你貪愛風景名跡,竟棄劍閣而不顧,去遊曆天下山水,正是少年之浮躁閑散心,肚中淨是無情的腸子。不思念為師,亦不思念劍閣同僚,這不可惡乎?”白發長者並未轉身,仍定睛負手望那山腳。青鬆聞師尊之言,既悔又惱,不敢言語,忽地唉聲一歎,才道:“師父,七年時光,不知我江夏仙門香氳還旺否?你道我不思念,其實我思念得緊,童年那些記事,那些師恩教誨,我如何敢忘卻!”


    那白發長者乃是江夏七大散仙(劍仙)之一,抵過六道三界九劫,喚號為:靈宿子。如今壽已至三百七十載,青鬆則是靈宿劍仙唯一的親傳弟子。那靈宿劍仙聞青鬆之言,悵然片刻,才開口道:“仙門已然猶在,隻是我仙門大祖隨緣劍尊不知下去何方世界,數路散修同門也棄門外出,說是遊曆化緣,卻不知了下落,我行動不便,無能尋覓,奈何奈何也?”


    青鬆聞言亦悵然若失,即頓歎聲道:“師父,你已有七年未傳我劍技心訣,可否今日便傳受以我。‘青瞳’,‘勝天’二劍訣共計三十六劍式已然被我修至圓滿之境,您老人家就再傳我新劍訣心法罷?”


    正說話間,劍仙徒然一歎道:“莫不是你先天命脈虛陽,須以劍訣劍技鍛修你其筋脈,闊大其丹田之容積,為師本不想過早傳你劍訣的,但為破除你先天之疾,隻好在你兒提之時傳你二訣,令你今日後好生修煉罷了。”


    一聽劍仙之言,青鬆有了幾分惱怒,但也不發作起來,隻好是拱手行禮告辭道:“那師父,徒兒先迴澗中盤運真氣去也。”


    說罷,青鬆撫摩著正隱間發痛的胸口,拔步行入山澗中去。而劍仙一看徒弟告辭,自己仍然負手注目著身下的那片猶如潑上青墨的竹林。


    此間,二童子莫桑,莫離正從山梁中邁步而來,分立於劍仙身畔左右。


    中牌時分不覺之中流逝,那山澗內的一條青衣小影正持著一口青色長劍,跳躍閃動,那身手矯健得如若一隻通背靈猴。其時,青色引動“青瞳”劍訣中第十式“火樹銀花”,倏忽劍尖之中噴射出一道烈火紅舌,化作一道紅光弧線,波向了澗壁上,轟隆一聲澗壁頃時仿佛震蕩了一下,青鬆疾反手納劍入鞘,青色的劍氣忽在他周身縈繞些許,後緩而消逝。青鬆步伐退開了三大步。一個下午時分的修劍,青鬆果然劍技成長不少,為了使得靈宿劍仙對自己這個親傳弟子刮目而看,為了能修煉師門祖上的升仙劍訣,青鬆定要勤修以前二訣的劍法。緊接青鬆展用碎影風步身法,快愈奔電,在山澗中來迴躍跳,甚是矯健。


    青鬆一式“勝天”劍訣中的“金玉一刺”匹練展去,劍鋒撕裂空氣,發生“虎虎”之聲,劍身一半立時亮出了一層蒙蒙金光,而另一半劍身則亮出一層蒙蒙白玉光,光澤透亮,明滅可見。二者光芒隨後融為一體,劍速道道稱奇,十分凜練霸道。青鬆騰舞著劍氣,朵朵如碗大的劍花飛向澗壁上,“澎”地一聲無數石屑從頂上震落,頂麵掀起一片石灰之塵。青鬆微微一笑,拂袖將頭上正飄下的飛灰一一抖去些許。


    ※※※※※※※


    劍影繽紛,青光迷離,俱輝映於在那山澗壁麵上。山澗內一處石墩,青鬆正揮舞長劍,將一招招劍勢揮勁展出,看官你道青鬆是使哪幾招劍勢,乃是劈、刺、點、撩、崩、截、抹、穿、挑、提、絞、掃十二種技能。隻看一股股破風的的嘯聲虎虎響來。經這一夜來的修劍,青鬆也當領悟劍道不少——“以靜致躁,方陰陽八卦六象交輪。以真元輸入劍身之中,取敵人之首級,當求之於速度,若取敵人之四肢百骸,當要以劍術先攻。”青鬆手內的長劍劍尖正劃著一盤陰陽八卦之形,自劍脊至劍尖中迸射出兩枚拇指大小的黑白光球,疾疾彈射至石壁之上。轟然一波暴響,引震得整座山澗微微顫動,土石紛紛抖落,如下暴雨,青鬆身形趨前一敬,推出一掌力道,反退至石墩之上。


    “劍技與道悟的確是令我成長了不少,不過唯一不足的是每每使招時都會耗去大數真氣!此乃一大壞處,不知怎應付得好?”青鬆長歎一聲,索然將長劍納鞘,麵色一沉,眉宇之間多了一股冷然之氣。自身的丹田之中的真氣的確儲備不足。不過如何才能大方開發丹田?青鬆當下皺眉唏噓。隻見青鬆的雙瞳閃躍出一道濃鬱的青芒,他心忖一定要開發自己如今的丹田,這樣才能拚力修劍練技,靈宿劍仙方能對自己這親傳劍徒刮目對待。青鬆正時雙掌緊握,嘀嗒一聲汗珠沿著手心劃落而下。迴想起童年時與劍仙手把手地教劍的諸多趣事。青鬆而後長索一陣,盤膝坐於一方青石中,閉目運氣而起。不久之後,青鬆疲憊地酣睡去,夢至一處,全是自己童年時在劍閣修劍的景況,麵上仍自掛著一抹溫和的笑容。殊不知人生之中,唯是童真可遭遇不可永存,日益成熟的生命,迴首望望,最是童年,少年時期淡忘不了。


    ※※※※※※


    青山,暮色西沉,倦鳥返林。


    靈宿劍仙負手立於斷崖之上,閉目念想......片刻頓睜出雙目,俯瞰崖下四處,一片翻滾墨色的竹林,竹林的盡頭一輪即落的金烏正掛於山尖,別樣絢麗。靈宿劍仙身後的二名仙童恭和道:“稟告真人,應當迴去罷,青鬆已然在澗內盤坐休睡哩。”劍仙一揮銀扇,頓道:“好罷,倒要看看近日他成長了多少呢。”劍仙腳下頓然盤浮出一朵仙雲,仙雲表麵光澤間散發著銀霞寶光,劍仙雙腳一蹭,便乘雲飄逸而去,後者的二名仙童也縱上劍仙的仙雲上,一行之人便乘雲駕霧消逝於青山半空。半息時刻,那朵仙雲已然閃入澗外,劍仙與二名白袍仙童紛紛躍然而下,半空懸浮的那朵仙雲忽地消散成一縷輕氣,化為虛無。靈宿劍仙一拂白扇,微微輕笑,信步邁入澗中,而後二名仙童隨之行入。見青鬆於一方石上盤膝運氣,劍仙麵上溫和,仰麵一道:“歇了罷,徒兒,為師願為你開發丹田盡力一助,成不成便看你造化哩。”“什麽!”青鬆聞劍仙的話,便乍然睜開雙眼,望向靈宿劍仙道。劍仙微微一笑,稍向青鬆點了點頭。“真的?”青鬆再次驚奮,一把便起身挺立,眼瞳中閃出一道熱烈的光芒。隨後,青鬆對靈宿劍仙大笑,實地興奮,後方的二名仙童則霍然輕喝一聲,揚出手來,二件仙階物寶突自在二者的掌中,俱泛發蒙蒙淩光。青鬆緊握腰口中的劍柄,麵上凜然一副自信,“隻要丹田一開發,再煉其尚未定型的筋骨,我便能修煉仙門的升仙劍訣!”青鬆的雙眸中散出一抹紅芒,他渴望已久的事想就即要成真了,而靈宿劍仙也微露笑容,朗聲洪亮一道:“莫離,莫桑,將仙寶祭出來罷。”


    隻見其後的兩名仙童齊而應聲,口中念得幾句啟寶法訣,掌中的仙物便懸空飄出。兩道蒙蒙光芒直衝頂上。一隻碧玉散水瓷瓶與一雙玉對如意懸在山澗的空中,兩件仙寶表麵泛發奇異的寶光珠氣,登時照亮整座山澗。青鬆心間為之一顫,不禁為這兩件仙階法寶心動青睞。


    一名修煉劍道的修士須有一仙階之物,方可以來輔助其自身修行,從而可在修仙路途上少走些許彎路歧路,有甚者未成就散仙之道人,有了柄仙階飛劍輔助,自身的修煉便可匹敵一名劍仙。而如今九州大地,仙階法寶甚為稀有,隻要在一方強大的上古仙門或仙府,極魔府地,方才有少數的仙階法器。(一般的極魔府地中的法寶大多些內中充斥血煞之魂,裏儲藏之戾氣寒煞若是稍不小心開發出來便可將一名劍仙的三生魂魄吞噬。一名散修必要花上數年歲月光年,煉化了這些充斥暴虐血煞的法寶,方才可由你所使。)


    正時,靈宿劍仙屈出手指,浪濤般於身前虛幻地描畫,四下一縷縷靈氣迅疾地結聚在劍仙的食指之中,劍仙複將指頭一揚,立時出現一方乳白色小劍虛影,忽地虛影中兩縷青光一射,凝結化成一團淩火,彈指而出,疾如電掣,淩火幻化成一條雪白長虹射入青鬆的丹田之處,青鬆霍地暴突雙目,啊呀一聲叫出,感覺一股淩白色的混暴之氣深入青鬆的各處奇經八脈之中,不停遊走,直通入丹田七海間,一絲絲乳白氣體流注丹田,令得青鬆丹田真氣一頓暴漲。青鬆咬牙怒叫著,體內的真氣在其丹田處不斷璿動匯聚,一熱茶工夫,青鬆丹田“轟”地一頓爆響,丹田瞬眼間迸裂開出,青鬆“啊”地一陣痛呻過後,頓覺體內真氣儲量反暴增數倍,顯然丹田竟如此被開發出來,乃是原丹田體積的三五倍。青鬆駭然失色,額麵上汗水瀝瀝,後不久便呈出一片欣然之色,因他知曉他總算可修煉升仙劍訣了。靈宿劍仙即朗笑一陣,悠然道:“此下徒兒應要狂喜罷,為師已將你的丹田順利開發,但升仙劍訣入修之條件當是極為苛刻,汝等的骨骼脈絡還未完整定型,恐今後修仙之途你會更加險難許多,今後定要好好強化己身。”青鬆聽言,隨即喜色一沉,道:“今後修仙一途,徒兒會更為強化自身,已到骨脈定格的。”劍仙嗯了一聲,隨後轉身背負雙手,顫然道:“其實若要短時光內定內體質骨脈,也並非是件困事,為師倒存有一處妙方,可試上一試,洗髓你的筋絡,徒兒你可需要?”青鬆聞言立身一顫,登時說不出語言來,許久方才輕聲道:“弟子......為了能修仙.......為了能成為像師尊一樣的劍仙,我懇願師尊賜予我仙方。”


    “好,既你修仙之意已決,為師現傳你一處洗髓仙方。”頓了幾頓,又道:“你且附耳過來,為師方傳予你。”青鬆欣喜,一時手忙腳也亂去,緩緩才邁步到劍仙身前,附上耳朵貼近劍仙的嘴畔。隨時劍仙便將仙方統統念及了青鬆。“記好了嗎?”劍仙念完,道。青鬆笑了笑,答應了一聲,複將劍仙傳來的仙方於心內念讀了幾番,方才一陣朗笑。“仙方中的草物須你等親自去山間,穀地或河流中采摘,每株草的年份應當是四十歲月左右的,方才可煉就丹藥,你可明白?”靈宿劍仙叮囑道。“徒兒明白。”青鬆欣然地應了聲,轉身便疾步行出山澗,按著山道,先沿上山尖高處。


    劍仙仍然負手而立,麵上的三千白須隨風飄動,煞是清逸。那蒼老的雙瞳極有一種深邃的期懷,泛發炯光異彩。側裏的二名仙童則不應一聲,默然站立,而懸於半空的二件仙寶頓咻地一聲自行收入仙童的懷袍之中。澗內上方的白色光華逐漸消散而去。子時之間,山中漆黑陰暗,青鬆的修為上乘,已然真力通泰,眼力頗為明銳厲害,倒也能看清四下三丈內的光景。正時青鬆已從山下一條溪水石畔摘到一株四十八年份的結靈草,天色已是深沉,陰森一片,蟲鳴斷續,草木幽深。青鬆乘著熹微的月色,凝動真力,禦劍向山上而去,步入山澗內,見劍仙與仙童竟不知所蹤去也,搖晃了晃腦袋,心感些須疲倦,隻好一人盤膝閉目,練氣入境,直至明日晨時......


    ※※※※※※


    翌日,青山。


    青鳥飛出棲樹,往北空掠上,天幕澄淨,好一片雅秀風光,盡是於山底樹林。


    山中幽澗,一股清泉從壁麵上溢流而出,山澗內一方石塊上,一位玉麵少年仍自盤膝運轉,丹田內滾滾真氣猶如無盡之源,在迅湧地漩流著。而石塊下方一尋處,則立有三道人影,分別乃是靈宿劍仙與二名白袍仙童。昨日的采藥令青鬆隻獲得一株的收益,那便是那株四十八年份的結靈草,而靈宿劍仙傳予的仙方上仍需有八株四十年份以上的草藥,也當是兩株龍骨朵,三株天明果,一株青氣療草,兩株犀焱芝。這八株靈藥都極為稀有,青鬆當也想到這點,恐這座青山是無有這些株靈藥丹草的。青鬆乍然一睜雙目,手掌輕撫著自身腹部,此頃麵對腹內洶暴的真氣,青鬆倒是有些把禁不住以及些許的不熟絡。“還差八株靈草,我方可能煉化洗髓天明丹,到時身體機能各處的奇經八脈方能如同經曆一次脫胎換骨,煥然一副。”青鬆心中暗忖著,嘴角輕揚出一抹笑意。劍仙見青鬆已然醒轉,便上至石方前,若有所悟道:“徒兒,為師昨日施用天眼禁術,察覺在青山斷崖之下生長一株龍骨朵,你今日便可去取罷。”隨之劍仙屈出一指斷崖處的方向。青鬆聞聲,暗自欣喜,為了尋覓靈草,師尊竟施展禁術,心中有些須慚疚,當下應以一聲,起身隻叫道:“師尊,那徒兒便即刻去也。”青鬆倏然化作一道青色光華,疾射出山澗,朝青山西麵斷崖處飛將而去。


    ※※※※※※


    青山西麵斷崖,數朵霧氣散逸於崖壁上方,令得斷崖蒙得一層深沉的霧色,而斷崖之下的竹林全然被這晨時的霧氣隱沒。朦朧的霧氣包裹之中,崖下丈餘麵處的石縫內生長著一株散發五色奇芒的靈草,屬三階草藥,草莖上有五瓣不相色彩的葉片,而那五瓣葉片在草莖下方生長,而龍骨朵頭處則生有一枚玉珠狀的靈包,靈包上有無數絕細的毛孔,孔中散出一縷金色的藥香。整株龍骨朵都被五種香芒環繞,在微蒙蒙的霧氣中有些許的發光閃動著。


    一盞茶的時分,一道青影飛箭一般竄至斷崖一方的青石上,那道疾射而來的影跡便是青鬆。隻看他掣出長劍,撥開崖上數朵沉霧,往崖下凝眸望去,霍然又幻作一道光華射下山崖,崖下丈處幸有一塊突兀起來的石頭,青鬆雙腳輕踏在石頭上,將身形穩定住。複持起青劍一撥半空中的困霧,忽崖霧中讓出一道幹淨的空中道路,青鬆也看見下方八寸有一種有泛發五芒光澤,頻頻閃動,譬為顯耀。怕是一株珍稀的靈草嵌在崖縫之中,青鬆當道狂喜,歡悅地將足一縱,雙掌猶如兩張利爪,抓上崖中的些許突兀起的石塊,雙腳鉤在兩塊石頭上,那株散逸五種香芒的靈草已盡顯在青鬆眼前,那根有如碧玉的草莖,那五瓣不相色彩,同樣散發五種奇芒的花朵,花瓣之間的那枚金色玉珠狀的靈包,令青鬆不由強吸一口冷氣,雙目驚然,他從小也讀過許些藥書,對尋常靈草模樣也可分辨個大致,但書中統統都無記述過這種異草。心忖道:這種絕美的野生靈草想必十分稀少。又細細看時,發現草莖上還夾雜著一絲褐色土塵,年代可能有些久遠,想必此株便是青鬆所要尋獲的四十年份的龍骨朵,那花瓣間的那枚靈包便是“龍骨”。青鬆緩緩才從驚喜中醒來,急忙伸手將三尺旁的那株龍骨朵摘下,匆促地揣入懷袍之中,隨後朗笑一陣,得了靈草,心感美好,正備化作華光縱至崖上。忽地雙腳之下一落空,原來是青鬆右足下的一塊碎石突然掉落,青鬆毫無準覺,通身立時從壁邊擲落,本能地伸手在頭上方抓住了一塊突石,雙掌緊握住那塊突石,雙足扣在壁縫之中,又一蹭雙腳,青鬆臨危不懼,凝用真氣,化作一道青光直縱上空,倏忽間又借風引力,身形往內一撇竟縱身到了崖邊一間漆暗異常的洞窟中去,洞窟外是一片見方的空地,空地中竟生長一顆龍眼樹,有五人環抱的腰圍,樹上並無甚麽果子,隻是那新枝碧葉長得極盛,泛發碧霞也似的光彩。洞口內漆暗無光,舉目不見五尺,青鬆為一時好奇心理,又仗自身能力,頗有自信,便要一探那洞中究竟,心念及此,青鬆已輕輕俯身入了洞窟中了。


    漆黑的洞窟內,當青鬆踏入的那一時刻就仿佛時空流轉一般,洞窟之中都似乎充滿太古之息,陰氣甚重,青鬆為之不禁徹身遍打寒顫。隻得屏住生息,腳下的碎石不斷被洞窟中的颶風吹得沙沙跳動,洞內陰氣森森,伸手不見十指,青鬆雖心起寒栗,但終究不是臨危退怯之人,仍暗裏提氣鎮心,從懷袍之中抽出一根火折子,點燃火焰。洞中的細道寬不足五尺,隻得容納一人入內,裏股股森風撲麵陣陣,壁麵粗糙,青鬆用手指一摸,便覺壁麵上有刀斧開鑿的裂痕。忽然狹道內燃出一點豆大火光,隨之一陣怪風又過,豆大火光竟被吹碎,接著又複燃起,而後又黯淡下來。期間反複燃熄數十番,洞中小道中怪風不止,腥味撲滿,令得青鬆愈加氣喘,一種窒息的感覺彌滿在自己全身體處,青鬆萬分惶惑,手內火折子燃即熄滅,不覺有些惱火,狠狠地跺著幾次腳,立時青鬆的腳步聲在道中迴音不絕。青鬆仍堅持地輕緩前進,每前行一步,汗珠都會不覺滴落一次。忽地道頂上有四五隻黑翼蝙蝠飛出,直接張出血牙發出尖利響音,竟掠向青鬆,青鬆當下猛然一驚,暗忖:這真是個他嗎的鬼地方,如果能出去,就永遠不再來了。青鬆正欲拔身離開,黑翼蝙蝠已然襲來,慌忙中隻得提出青色長劍,引動劍訣便將四隻蝙蝠斬落於地,烏血濺落石道。這條狹道仿佛無盡無窮,通往幽冥深淵。青鬆愈加挪步前進,道中迎來的噬血黒蝠就愈發得多,已有了幾十隻黒蝠齊襲的可怕。青鬆在陰暗的狹道中持劍模糊地揚出幾縷劍花,幾十隻黒蝠便已一半斬落下地,而另一半的黒蝠則分散地陸至撲上青鬆的麵頰,青鬆連連驚詫惶惑,全身暗凝真力,唿地一發掌力推動,大半的黒蝠齊如殘箏一般掉落至地麵。


    令時,青鬆甚是謹慎,憖憖然踏過一塊塊烏黑的蝠屍,忽見道盡頭處一道碧色幽光一頓一頓地閃動著,愈前進些許,幽光便愈發閃亮通明,甚是耀眼,“這顯然是一間闊達的幽室。”青鬆驚奇地暗忖一道,而此處仍有幾股陰森怪風吹唿,令青鬆屏息不下倒退幾步,自覺愈來愈烈,好似是從那幽綠洞室中引動出來,可能那地室是個巨大的風眼,青鬆愈想愈不對,想拔身離開,可怎覺是風速很狂,青鬆大喝一聲,凝動真氣持起長劍,波地一響,一道青芒疾掃入前方碧色幽光之中,隨之一陣暴響,那股股唿卷的森風便戛然而止,顯然這幽光中有人於隱身處操縱著石道的機關。半頓飯時光下來,前處洞光將地道照映得一陣幽碧色彩,青鬆雖頭陣起恐惑,仍手內疾揚劍花,將碧洞中遊來的紅甲毒蟲劈斬少數去,是時怪那毒蟲有紅甲禦護著,劍訣未全然規模地傷它。這些毒蟲口中有一份四寸之長的獠牙,猙獰可怕,顯然為洞中的神秘人物驅術操作。青鬆見餘洞隻存半箭之地,盡量凝上真力,揮劍斬下迎麵遊來的數隻嗤麵獠牙的毒蟲,但聽霍然一陣從碧洞中傳來的尖竹翠鳴,音律幽雅,動人心音,好似天籟,簧笙相送。


    洞外迅速漫遊的紅甲毒蟲登時如浪潮一般退縮將去,蟲身上的鱗甲頓時相相迸發出鏗鏘響音,一陣響聲罷,縮入洞內,消跡無影。令青鬆不禁驚惑,忖道:怕是此洞必有一隱身人操縱這些毒物,見我要入洞了,才令他蓄養的這些毒物退出。地底之下十餘尋深,理當空氣稀薄,光線渾黯。在這條不見天日的密道中,突亮起一枚燭火,如同黃豆大小。青鬆又燃起手中的火折子,這次火折子之上的火光總算穩固下來,青鬆也悠悠地長籲一氣。地道中的路線一寸一步地探進,隨前洞壁光消逝,青鬆眼前一暗,但還是當下步入了洞內,當青鬆踏上一口小步,便探察出了整洞的大小,長約莫三丈,寬約莫二丈,隨是小幢些,但在地下還算上闊達。四方洞壁中便燃亮出數枚幽火,青鬆不著準備,哎呀一聲叫了出來,在壁的凹槽中飄動著的碧火,頓心生惶惶,當下朗喝一道:“前輩在此山中開設密室,適才在下無意間入了此處,還望前輩指條出路,讓我離去罷?這山既設有密室,有眾多機關妙用,在下離開之後是不會向他人提說的。”聲音一句一頓,十分響亮地在洞中迴蕩起。聞聽一陣異常聲勢,數枚銀亮的羽針便從洞頂的石縫中迸射向青鬆當頭。青鬆見上頭數件銀芒奪來,青鬆突喝一聲,持劍舉頭一格擋出。嗆啷一聲尖利的嗡鳴,青鬆不下跌退了三步,而奪頭襲來的銀羽針陣頓片片窸窣落下,各根銀針皆幻作一團銀粉,散於地麵。又聽暗處猛然一陣獰笑,頓然充蕩在這地洞中,青鬆不禁倒吸冷氣,全身隱隱有刺骨的寒意。洞中迴蕩的獰聲,是那般令者可怕,青鬆禦劍擋胸,邁開小步,斜跨而出,趨身到洞深裏。愈趨上幾步,洞內光線就愈發昏暗,四下洞壁間飄動的幽火不覺開始黯淡下來。青鬆自小一股英雄俠心,暗內鼓足勇力使自己上前,明中禦劍,若突遇危險,飛劍便可立馬馳將開去!


    “年青人,劍術不凡哩!想必你的師尊便是靈宿子罷。”隻聽洞中不明處頓響出一道蒼老沙啞的聲音。青鬆霍地連忙退下幾步,方才穩住,朗聲道:“前輩是誰,怎知我家師乃誰?在下青鬆,前輩可否能允露麵?”“青鬆,好姓名哩。恨老夫無名呐,幹脆咱倆拜個忘年把子,老夫便從今自個取名為青鷹罷,你便是我小弟青鬆。哈哈,如此可好?”蒼老的笑聲極為洪亮,令青鬆的麵頰起了一層紅潤之色,顫聲苦笑道:“前輩,這怎使得?小弟不知恍差你幾歲幾載呢,且你還跟我同姓,這真可是使不得呀。”“嘿嘿,一廂情誼怎能因忘年而斷?”洞中又再次迴蕩那段蒼老的聲色。青鬆則仰麵舉目四顧洞中,隻見這洞中北麵鑿壁麵上有一方“癡”字朱色篆體,有見方大小。若不是青鬆雙眼明銳,怕是平凡人也未察覺到這方大篆刻體。而青鬆敏銳的眼目又掃向四處,見洞中東西二麵橫亙著數件石棺,棺麵上刻畫數道朱色篆籙,甚是顯目,令青鬆心頭一凜。在洞內頂板之上則仿佛雕繪著已然褪色,但畫跡還顯,呈古銅色的荊花暗紋,借其四壁的幽光所供,青鬆也仰麵賞了一二,不禁心下默讚:怕是能繪描出如此俊美的紋案的,恐怕普天下就隻有皇室能匠才有這般本事。雖此洞頗為闊達,亦不是什麽貴公王儲的墓陵,青鬆一眼便已機敏看出。而到底是誰建此地下墓窟,著實猜它不透。方才那在暗處傳音的老者,更是神秘。一係列俱令青鬆心頭蒙上一層深霧,當然如今青鬆已顧不得思索著一係列的瑣題,他隻欲逃出這地下石室。正當青鬆踏步行至北麵洞壁,探索著壁上有無機關之時,一道灰色光影頓地飄入室中,而室頂上的各種精巧別致的花案豁然亮出些許如同月華的銀光,登時已照滿整間石室,而室壁之上正漂浮發亮的幽火頓然化作一股青煙。那道灰色影跡飄入之處,便是洞室北麵的“癡”字下方位置,側身筆立著,青鬆不禁地暗吃一驚,連大氣都不敢喘,忙仰頭望向洞北之處。隻見那洞北突自顯出一條人兒,那人身襲一頂黒蓬,背負雙手,而鬥篷露出幾絲銀發,無風自然飄動著。那人給旁人的第一直覺便是可怖和落寞。


    “前輩!”青鬆不禁問聲道,凝望著那黑蓬人。“年青人,哈哈哈哈......在此方墓室之中已有三十七年未見過一人進入此洞!你算是第一人了!”那黑蓬人雙手略微抬高,右掌中不知何時多出一隻血紅色的天蠍,青鬆則一麵無色,儼然已被驚愣住了,一語不發地立於當場。黑蓬人緊接伸出右手,溫馴地撫摩著掌心正蠕動的血蠍,蒼啞地道:“年青人,你方才能抵擋我的黑蝠與毒蟲的攻嗜,知道墓室道中機械妙用,顯然你是頗有武學造詣的。”青鬆聞言不好作答,不禁側目望著身旁一橫亙的石棺,顫然道:“前輩,此洞真是一間墓室?而你是否便是此墓的守墓人?”黑蓬人仍側著身軀,蒼啞道:“此室乃是我家主人陰陽子及其族人的墓所,而老夫隻是這看守之人罷了。”


    “陰陽子。”青鬆聞言不俊自言道,好似兒時常在師尊的嘴畔迴蕩那個名號,師尊對那陰陽子當是十分尊崇,在青年時還曾將視陰陽子為修行標榜。之後能允走上劍仙一途,靈宿劍仙亦是受了陰陽子的影響。頓時青鬆想起這些事,不禁倒吸一口涼氣,目光愕然道:“前輩所說的可是那“伏魔昊劍”陰陽子劍仙?”此話出口,黑蓬人便道:“不錯!”仍然滯立於原地,蓬頂間的絲絲白發頓更為淒異,青鬆又不住一笑,道:“為何陰陽子前輩要於這斷崖之下入藏為安,修築如此隱蔽的墓室?”黑蓬人聞言,這才緩緩道:“人人死後,都欲想入土為安,免受世塵之擾,墓盜之禍,我家主人正是這番思想,他極為不想自己死後所葬身之地被後人知曉,便教我匆匆在這崖下開鑿如此一間隱室,供他可轉世輪迴,來日還做個劍仙尊者,光複仙俠。”青鬆頓也疑竇大開,對那黑蓬人朗笑道:“既然我是偶入此室,前輩也應當放去罷,我還在外頭有緊事在身,實在不能與此逗留過久。”青鬆一想起還要采藥之事,心甚焦急,不免說出此話來。


    “甚麽事?我們還未結拜哩,你怎地能抽身便走呢?等結拜之後,老夫便自會放你出去。”黑蓬人一句一頓,對青鬆正色道。“結拜?”青鬆當下忍不住撲哧一笑,連又斂住,頓道:“前輩,這實在是不行呐!因我二者年紀之間差距,結拜豈不是一樣笑噱。”“哼!若不結拜也罷,那老夫便就永不放你走哩,看你能耐待多久的時日,正好老夫在此間正缺一個嘮嗑消遣之人,正好你留下來陪我解悶聊機。”黑蓬人一笑而道。“什麽?陪你?前輩,我可真有緊急事務要做,不然,我改日再入此間來陪你罷了,可願?”青鬆道。“不!”黑蓬人冷然一道,複伸出烏爪似的右手,自瞅了瞅,歎氣道:“看了老夫此生注定無友人相伴,除我家主人之外,還有人能明通我的內心呀。主人已升仙,獨留我這孤寡人替他照看老涿。”黑蓬人一字一頓,令後者不免生出傷感,見那側立著的人影,仿佛與世隔絕,青鬆餘下不忍,道:“我願與前輩結拜?”“真的?”黑蓬人正驚喜道。“但是.......”青鬆複開口道,黑蓬人不覺蒼臉一沉,烏爪似的雙手忍不禁一陣顫動。


    “但是我倆結拜之後,前輩你還得放我出去。”青鬆道。“可以!”無名冷聽了青鬆之言,倒可以接受,遂答道。無名冷又趨前幾步,走至青鬆之前。青鬆瞧正那無名冷的麵容,幹笑一聲,隻見無名冷麵目晦暗枯白,如同死者,年紀約摸也已五六十歲,漆暗的雙瞳中閃爍著一絲蒼老的烏芒,嘴上還有別具招牌的八字須,那須兒不白不黑,而是令人心駭的血紅色,青鬆也見此血紅的八字須,反倒不覺駭訝,而是覺得這八字須看起十分戲謔好笑。當下忍不俊撲噗嗤一笑。見青鬆這般一笑,無名冷幹咳一聲,向青鬆遞出一條黑色符籙,上中赫然寫有無名冷的生辰八字,青鬆瞧了瞧,不由目瞪口呆,微微歎索,據符籙之上所寫,才知曉原來那無名冷早已活了三百多年,經世久遠,也是百年前天下赫赫有名的百大劍俠之一,一甲子年前,跟隨自家主人“伏魔昊劍”陰陽子隱世於此山之中,為是避脫俗塵,埋名隱逸,獨享個“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之意。又哪知他家主人仙壽已至,蕭然駕鶴西去,空守在這間墓室之中,正是寂寞了數十年,不見天日。


    少時青鬆將那黑色符籙看畢之後,便將其遞給了無名冷。無名冷又遞給青鬆一條新符籙,新符籙上別無文字。隻見無名冷捋動紅須,道:“在第二條竹條之上寫下你的生辰八字,即後交給我罷。”說間,伸出烏手,掌心中現出一支朱筆,浮空飄至青鬆跟前,青鬆伸出將朱筆接了過來。青鬆快速用那支朱筆寫上自己的生辰日期,之後二人在墓室北麵“癡”字下方相互言出幾句結拜之語,青鬆向無名冷前叩了三個響頭,一來敬佩無名冷忠義守墓,二來無名冷已成自己的換帖大哥,無名冷見青鬆拜畢,忙提出雙手將青鬆扶將起來,哈哈大笑,甚是豪爽。二人遂相對而笑,攜手起來,彼此互稱了對方兄弟。無名冷雙目炯亮,原來漆黑的眼目頓如星辰一般,眼色之中充滿了喜意。


    原來無名冷看見青鬆腰間的那口碧青佩劍,不禁心生惜愛,當下失聲道:“好劍,好劍!老夫修仙多年,殺過多少劍徒名客,見識這世間萬把寶劍,卻從未曾見過如此仙氣厚重的飛劍。”即收下青鬆的生辰竹條,欲將青鬆的飛劍拿出來把玩一番,青鬆一皺雙眉,手按劍柄,道:“大哥,你欲要此劍嗎?此劍並無稀奇,乃是家師當我幼年時傳於我的,”


    無名冷笑道:“如此好的劍,怎可說是平凡之劍呢?”遂伸出手來,卸下長劍,端詳把玩著一番,青鬆並無阻止,因為他並非心胸狹窄之人。無名冷一手拂著金黃的劍穗,一手開啟劍鞘,一陣鏗鏘聲響。那劍柄是碧玉所就,實是一圓柱體,無名冷甚是愛不釋手,好似從未摸過劍柄一樣。隨即一陣狂笑,又歎氣道:“老夫已近四十年未把玩過劍,今日青弟果就圓了我這夢哩。”頓一拭劍鞘上的銅飾,方不等青鬆開口,道:“果然是‘好劍配好鞘,如同俠士配千裏騎’!”青鬆一旁默默點頭,望著無名冷麵上的喜色,同先前的簡直判若兩人,平生從未見過有人對劍如此地癡情迷深。無名冷手按劍柄,將劍鞘丟於身前,一縷濃鬱明光略帶青芒閃出,一時之間比那墓頂上的明燈要閃耀,無名冷看著明晃晃的劍身,隨口道:“好劍是好劍!可惜劍中之魂怕是在深淵沉睡已久,隻須將此劍之劍魂喚醒,飛劍便能發揮出真正妙用威能!”青鬆聞言,大驚失色,他活了將有二十年仍未曾聽說有“劍魂”二字。無名冷麵上的笑容隨之又黯淡而下,原來無名冷那一手緊握著劍柄,劍柄竟泛發濃烈的青光,熱度乍放,無名冷應接不暇,額麵上立時流出熱汗,手心也隱隱作痛,青鬆則被此場之景訝唬住了,雙股戰戰,下頜像是叼著一枚鐵塊般愈來下沉。鏘啷地一聲金鳴,長劍劍身嗡嗡作響,竟然脫手而出,懸上室空之上,整口劍體都被一股濃烈的青芒護罩,宛似一枚青焰。劍身忽地上下躍動,發出咻咻的聲響,青芒頻頻閃亮,墓室登時青芒閃躍,甚為耀目。真如:


    室中青光頻頻躍,恰如飛霞繞雲電。


    青鬆大驚失色,麵如一層白紙一般。無名冷亦是一麵驚駭,額角邊豆汗直下,忽然心念迴轉,掌中現出令牌大小的一枚黃符,霍然飛出,飄飄浮浮,立時貼於飛劍劍脊上。青瞳飛劍經這黃符一帖,劍光登時黯淡而下。青鬆驚詫連連,立在當場,一語不發。


    未知如何,下迴分解。


    (第二迴·終)


    散人曰:此迴開首寫景故是妙筆,又乃是靈宿劍仙正式登場,又“莫桑”“莫離”二仙僮實為襯筆,後麵仍會講述。青鬆機緣之巧,誤入陰陽子之墓室中,才得同無名冷相遇,結拜相好,故無名冷贈予青鬆《九明昊劍陣》,《劍辰集》二部經典,令青鬆得以在仙途中曆得大成。迴末寫“劍魂”,猶未敘完,本迴一大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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