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小姑娘所說的那樣,餐廳裏所有人看許沐的眼神都挺正常的,除了對其臉上傷口有一丁點兒好奇之外還真沒什麽特別的想法了。所以驚訝之餘許沐也鬆了口氣,心底忍不住發笑,果然是自個兒想多了。


    人家大多數小老百姓關心的也不過是自個兒生計問題罷了,娛樂圈的是是非非多了去了,頂多看見的時候圖一樂嗬,轉身之後愛他媽誰誰去,刨根兒問底就沒意思了不是?


    一個人簡單處理了身上的傷,許沐也沒在西餐廳耽擱太久,他急著去見段非。


    結果剛一出門,街對麵的白色跑車立時就亮瞎了小夥兒的眼,怔了怔,許沐臉色一變,踩著風火輪就衝上去給段娘娘請安——


    “你他媽到底滾哪兒去了?”


    一聲咆哮,許沐呲著小虎牙,頭一迴跟段娘娘麵前撒野。


    許沐是真擔心段非來著,誰讓這人臨走的時候裝得跟什麽似的結果一轉眼的功夫就杳無音訊了,就算他心眼兒比許沐多得不知道能裝下幾火車皮,可活該許白兔就是一操心的命,嘴上不說吧心裏倒著實惦記了挺長一段時間,就怕丫一張招蜂引蝶的的臉在國外被人占了便宜去——得,還是閉嘴吧,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個招蜂引蝶的讓人給占了便宜了,嘖。


    沉默幾秒鍾,段非就麵不改色地坐在副駕駛,忽然挑著眼角瞄了眼許沐:“上車。”


    “……”


    許沐蔫了,看眼神就知道段娘娘沒打算跟自個兒老實交代,於是肩膀一垮也不再問,小夥兒安安靜靜地上了車。


    而坐穩之後許沐才注意到駕駛位上的人,“咕咚”一聲,直了直眼睛,你妹啊,都說丫存在感不強,打個招唿能死是不是?


    顧十一。


    下意識擰起眉,許沐一臉狐疑,段非和顧十一?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的人怎麽湊一起來了?


    可看了看前頭,段非明顯沒有再開口的打算,深吸了口氣,許沐幹脆閉上眼,段娘娘的心思他真沒本事猜,愛怎麽著怎麽著吧,迴來就好。


    車開到中途的時候靠在路邊停了一會兒,許沐迷迷糊糊地倚在後座上,眼皮沉得不行,帽簷下的臉比女鬼紅潤不到哪兒去。


    段非迴頭看了看,眯起眼,忽然下了車。


    迴來時手裏拎了一紙袋,遞到許沐手裏:“都給我吃了。”


    許沐頭昏腦脹地睜開一條縫,搖搖頭想要推掉——


    “自個兒吃還是我喂你?”段非一挑眉毛,不容拒絕地開口。


    許沐嘴角直抽,知道今兒要是不遂了娘娘的願丫真敢掰著自個兒嘴把粥都給灌進去。


    “……我自個兒來。”


    歎口氣,許沐打開紙袋,將裏麵的塑料盒拿了出來。


    而見許沐聽話地一勺一勺往嘴裏舀,段非這才轉迴身,翹著腿“吧嗒”又扔過來了一句話:“別濺到我車裏。”


    尼瑪。


    許沐眼珠子都要翻上天去了,直接扔了勺子,端起來沒兩分鍾就把剩下的粥給喝光了,打個嗝,小夥兒不太情願地張嘴:“謝了。”


    他是真餓了,整整兩天沒吃東西,剛兒其實是不樂意動彈,但被段非這麽一強迫還真挺管用,立時吃個底朝天。


    結果段非就冷哼一聲:“要餓死也別跟我車上,找姓顧的去。”


    說完留許沐自個兒在身後一臉淩亂,娘娘一擺手,起駕上路。


    約莫過了半個多小時才總算到了地方,許沐敲敲腦袋下了車,抬起頭卻更茫然了。


    私人診所。


    眨巴兩下眼睛,也沒多問,小夥兒就跟在段非身後上了樓。


    “段先生。”


    從拐角一屋子裏突然走出個白大褂,推著一堆醫學器具,看見段非急忙過來打了聲招唿。


    許沐剛要開口,段非卻突然扯著他往白大褂旁邊兒一擱:“先給他做個全身檢查,看看有沒有傷到骨頭,再把所有傷口都重新處理一遍。”


    哈?


    許沐猛一迴頭,卻見段非一個眼神拋過來跟鐮刀似的,末了丫又跟白大褂強調了一句:“所有傷口,懂麽?”


    打了個激靈,許沐嚇得臉色煞白,他不知道白大褂懂沒懂,反正他自己可是懂了。


    “段非……”


    “別磨蹭,”段非轉身就往另一個方向走,“完事了馬上過來,帶你見個人。”


    得,許沐杵在原地摳手指頭,看態度就知道自個兒連瀕死掙紮都用不著了,擱段非這兒別說是他,就是顧賤人也得就地躺好,悉隨尊便。


    於是將近一個小時之後,許沐紅著張老臉無比尷尬地從白大褂屋裏挪了出來。


    白大褂倒挺坦然,就麵不改色地開了一張單子,表情認真地叮囑許沐要按時上藥不要劇烈運動更千萬不能再縱欲過度bbb。


    許沐眼前發黑,覺得自個兒內心又強大了不止一倍。


    不過仔細想想吧其實這樣也好,過去的就過去得了,隻有身體和心是完全屬於自個兒的,他得照顧好它們。


    好死不如賴活著,他不賴活,他要好好的活。


    隻是摸上門把手的時候許沐仍舊忍不住皺了下眉,啥樣才是好好的活?


    低罵一句,沒給自個兒繼續矯情人生的機會,許沐用力推開病房門。


    白大褂點點頭,轉身離開。


    “……”


    看著坐在輪椅上的男人,許沐一時愣在原地,半晌,才將視線投向其身後的段非:“他是誰?”


    “馮歡,”段非笑了笑,目光卻淩厲無比,“馮禹的弟弟。”


    許沐猛地轉頭再次看向輪椅上的人,滿臉驚異:“……”


    馮歡,這人竟然是馮歡!


    按馮禹的說法,馮歡是因為十年前那場打架才會被顧家重傷成了植物人。


    ——x,一想起這事兒許沐就腦子亂作一團,這話要擱當時也許他會信,可如今十年都過去了,再迴頭想想,許沐壓根就不信顧老爺子真能因為一幼稚無比的打架鬥毆就去對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往死裏下手,人家有那閑工夫麽?能有多大的仇恨啊?


    可馮禹偏偏就一口咬定了是顧家人做的,承不承認都他媽是顧家人做的,許沐一點兒反駁的餘地都沒有。


    揉了揉腦門兒,許沐看著輪椅上不說不動的馮歡,心情複雜無比。


    “……他這是醒了還是沒醒?”


    隔了一會兒,許沐抬頭問段非。


    “醒了,但是暫時做不了什麽,躺了十年想要恢複正常不會太容易。”


    “……”許沐皺了皺眉,沉默幾秒,“你……這是要幹嘛?”


    “其實出國之前我就讓顧十一幫忙去查了,”段非一身西裝依舊穿得筆挺,靠在窗戶邊兒,逆著光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就聽他不緊不慢地解釋著,“記著你酒裏被動手腳那次吧?既然人都是段小婉找的,隻要把那天去的人都過濾一遍,新來的就那麽幾個,理所當然先調查他們。”


    “反倒你了,”段非一抬眼,“真就一丁點兒危機感都沒有是吧?”


    許沐被段非噎得一怔,怔完了挺委屈地想,自個兒怎麽就沒危機感了?老子當時還懷疑聞家銘來著……


    看來丫不是沒危機感,丫這叫腦殘,比腦癱都難治的一種先天性流行病。


    “我猜馮禹是知道了有人在查他,趁結果還沒出來,先跟你動了手,”說到這兒的時候段非停了一下,低頭不知在想些什麽,然後抬起臉,“不過趕巧了,馮歡就是那天晚上醒的,醫院聯係不上他,我就直接給帶了出來。”


    ……與其說帶,倒不如說搶。


    而段非說著說著又往後倚了倚:“再等等吧,等一會兒人都到了,今兒個就把所有事都說清楚,以為消失了我就拿他沒辦法了,這人可真夠有意思的。”


    許沐正聽得來勁兒呢,冷不丁眼皮一跳,“還有人要過來?”


    “不然我叫你上這兒是跟他弟弟敘舊來了?”段非一聲冷哼,“你一會兒什麽都別管,光看著就成。”


    許沐下意識抽了下嘴角,果然是哥倆兒,替人出氣都他媽是一個台詞兒。


    “其實——”


    許沐剛要開口,卻有意無意地,也不知道對方是不是看出許沐什麽心思,就見段非慢悠悠地補充了一句:“我可沒段小婉那麽善良,你早該知道了。”


    許沐一愣,隨即乖乖閉了嘴——行吧,自個兒少他媽得便宜還賣乖了,一邊兒看熱鬧吧。


    於是,威武了,段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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