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人河此言一出,台下頓時亂了起來。有人道:“這算是哪門的規矩,笑死人了!”又有人道:“憑你什麽金刀無敵,竟不把我等放在眼裏嗎?”又一個道:“憑你楊家兩個後生,就想與這許多人拚鬥,盡是妄想!”

    台下群豪各個不滿,人群騷動,說時就要上得台去理論。隻見楊人河不慌不忙,嘿嘿一笑,說道:“諸位,可識得那河南快劍孟濤麽?”

    此人名號,台下無人不知。這孟濤武功高強,使得一手追風快劍,曾隻身一人仗劍,千裏追殺湖廣七鬼,那七鬼是江湖敗類,武林中人無不恨之入骨,奈何七鬼功夫了得,又是心懷狡詐,一時難以誅殺。孟濤一己之力,追殺千裏,將七鬼屠戮,實是武林中一件驚天大事,一時間天下無人不曉。若有人做出傷天害禮,遺禍武林之事,提起孟濤二字,便想起那一手快劍,無不膽寒。此時聽楊人河提起此人,眾人均不知何意。

    那楊人河又是嘿嘿一笑,道:“諸位英雄可以捫心自問,武藝比那孟濤如何?”眾人心想:“這還用問麽,孟大俠武功了得,自己實在不是對手。”那楊人河見無人敢答,便說道:“犬子不才,前日在這裏勝了追風快劍孟濤一招半式。若是哪個心存疑問,便可上來比畫比畫。”

    此言一出,群豪皆驚。想那孟濤何等英雄,竟然敗在這兩個後生手裏,這楊家武功又究竟如何呢,但憑自己比那孟濤已是遠遠不如,若這楊浪、楊忍二人真的勝了孟濤,那麽比起自己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台下眾人各自驚歎,一時間更是議論紛紛,諾大的山穀裏頓時亂做一團。

    鍾錦隻覺耳旁人聲嗡嗡做響,看眾人時,有人搖頭歎氣,有人低頭不語,有人交頭接耳,有人躍躍欲試,但竟然無人敢登台比試。

    突然,身旁尹大力扯開獅虎一般的嗓門,高聲咆哮道:“老子以為今天能看個熱鬧,原來都他奶奶的是慫包。孟濤了得,無人不曉,老子也是佩服得緊。但是老子卻不懼他。人都是爹娘生的,管你是什麽追風手還是快劍手,既是比試,自然有輸有贏。就好象進了他奶奶的賭局,押大押小,總有他奶奶輸的時候!”他這一連聲數個奶奶,直罵得群豪都是一愣,眾人都向他望了過來。

    尹大力見眾人看他,越發得意,叫道:“姓楊的,你他奶奶的不厚道,既然做了賭局,為何不把賭注給大夥瞧了?”鍾錦知他好賭,一時性起,不免口沒遮攔,便偷偷扯他衣角。

    群豪中有人問道:“這是比武,要的什麽賭注。”那尹大力卻道:“說你是慫包你們不服,竟是頭呆鵝。你們比武是為了什麽?不就是為了爭個娘們麽?你身上武藝便是你的賭注,那楊家的娘們便是楊家的賭注,你們鬥起來大不了賠了性命,可楊家那娘們是醜是俊,是胖是仇,到底也沒見著,這賠本的買賣,誰肯來做得?”說罷指著旁邊一人道:“你做得?”又指一人道:“你可做得?”一連指了數人,連聲問去,忽然轉過身來,問著鍾錦:“財神爺,你本錢多多,卻可做的,隻是你武藝稀鬆,卻也做不得。”鍾錦哈哈一笑:“我哪是武藝稀鬆,根本不會!”

    尹大力這一攪和,群豪登時醒悟過來,人群中有人便跟著哄道:“快把楊姑娘請出來給大夥瞧瞧!”

    楊人禾聞聽此言,搖了搖頭,也不說話,伸出手來擺了一擺,眾人隻見從後台轉出兩個人來。隻見一個眉目清秀的小丫頭,身上環佩丁冬,扶著一個婦人緩緩登台。那婦人二十幾歲年紀,身段窈窕,皮膚白皙,走起路來搖搖擺擺,如弱柳撫風。再看臉麵,一雙美目含情帶水,兩葉眉毛似有若無,那一瓣櫻唇嬌紅無比,下巴上一點美人痣更添風流。那婦人被那小丫頭攙上來站在台上,向著台下群豪盈盈一拜,緩緩地說道:“奴家見過眾位英雄。”

    這婦人一上台來,台下群豪立時被她容貌震驚,眾人呆在當下,各個張著嘴巴直楞楞地盯著,隻覺得天下再沒如此貌美之人,再聽她開口說話,竟象是抓心搔癢一般,酥到骨子裏頭。一時間山穀中又是安靜起來,隻有那台上小丫頭身上佩飾丁冬做響。

    楊人河指著那婦人,道:“這便是舍妹,閨字楊人女,小名喚做小嫻的便是。”

    這一下人群重新炸了鍋,眾人亂烘烘嚷成一團。鍾錦看那楊小嫻上得台來,早將魂勾了去,他為人很是正派,平生與女色上並無牽扯,家裏又是豪富,父親早就安排了許多姬妾給他,可眼下這女人生的實在好看。鍾錦正是青年勃發之時,一見之下卻也難以自已。

    身旁陸賓、辛坡等人也是罕見,唏噓不已。隻聽尹大力喃喃說道:“日他奶奶的,這嬌滴滴的小娘們,生的真是好看!”

    忽地人群中飛出一人,一個筋鬥翻上台去,咣地一聲站在台上,眼睛盯著楊人女,口中說道:“不說廢話了,我打!”

    眾人瞧了,隻見這人身材高大,一身勁裝,那飛身上台的本事,似乎是峨眉身法。楊人河笑道:“來人通報姓名。”那人道:“峨眉段青。”嘴上說話,眼睛卻直鉤鉤盯在楊人女身上,眨也不眨。台下群豪聽到段青名字,均是心頭一震。這段青是峨眉成名弟子,武藝十分了得,江湖上素有聽聞。

    楊人河見他這樣,便笑道:“峨眉段青,少年英雄,確實是個人物。”身後楊浪卻道:“他既然敢上來,想必有些手段,爹,我來與他會會。”

    說罷,楊人河與楊忍兩個護了楊人女轉到台角去了。那段青盯著婦人,癡了一般站在台上,象是看到了寶貝,眼睛都不眨上一下,生怕轉眼便丟了。

    楊浪卻道:“段大俠,請賜教了!”說罷,不等段青答話,已飛身過來拳腳相加。這一招使得快似閃電,眾人本以為他會向段青說些比武規矩,劃些門道,誰知楊浪無任何征兆,起手便是殺招,直逼段青。

    那段青正拿眼盯著那婦人,魂魄早被勾了去,哪裏曉得楊浪突施偷襲。剛欲起手擱擋,胸口早中了一拳,慌忙以峨眉身法向後縱去,以卸對方力道。台下群豪見他反應如此迅速,身法又是靈活,那一招正是峨眉正宗武學,月兔踢宮。不禁高聲叫好。

    卻隻見楊浪身法更快,他一招得手,見段青向後縱身,不等招式老道,便腳下連環,飛出數腿直踢過來,一腿踢向段青額頭,一腿直踹心窩。

    段青促不及防,未等落地急用右掌護頭,左掌護胸,以拜山之式招架,哪知自己雖快,卻也擋不住那窩心一腳,正被踹在胸口,身子騰在半空,忽地飛下去了。他一頭跌在人群之中,掙紮起來,哇地噴出一口鮮血,便昏厥過去。

    群豪見段青兩招之內便被踢下擂台,均是大感意外。又見他胸口中了一踹,傷得著實不輕,立馬對楊浪另眼相看。均想:這後生年紀輕輕,武功竟然在段青之上,的確不可小看了。

    鍾錦卻想:這楊浪武藝的確不俗,但是比武之事向來光明正大,象他這般忽然偷襲,卻是有些下作,實在不該。

    楊浪卻在台上一抱拳,口中說道:“得罪了,峨眉派的武藝在下領教了。”這一句話說得眾人心中不忿,均想,這後生好狂的口氣。

    忽然一人飛上台去,高聲道:“小子不要張狂,以偷襲的手段傷人算不得英雄,峨眉山隻一個段青麽?”隻見一人,比段青略年長些,橫眉怒目站在台上。聽他說道:“在下峨眉趙天祥,來領教金蠶島的高招。”說罷,左虛右實擺個門戶立在楊浪麵前,顯是防他偷襲。

    那楊浪卻笑道:“峨眉趙天祥,很好,你也算得一個人物。”不等說完,仍是拳前腳後,以方才同樣招式擊出。

    那趙天祥早防他出手,未等對方起式,便拳掌交互以一招“闖天關”直取楊浪,誰知楊浪以快製快,平空裏兩腿已經飛出,仍是一腿飛踢額頭,一腿踹向心窩。趙天祥這一招依舊慢了半步,與那段青一樣,胸口結結實實被踹了一腳,身子直挺挺地飛下台去。

    頃刻之間,峨眉山兩大好手便被楊浪以同樣的手段踹下台去,眾人不禁暗暗吃驚。想這楊浪年少輕狂不假,這武藝了得卻也是真。眾人之中本來躍躍欲試,可是自比段青趙天祥兩個已是不如,又如何敢和這楊浪交手。

    此時台下群豪正自思量,卻聽尹大力高聲怪叫道:“他奶奶的,左一個峨眉,右一個峨眉,難道今日是撞見了峨眉山的水陸道場不成?沒本事偏要上去丟人,真他奶奶的給峨眉丟臉。大夥聽見了,老子今日要劃個道道,各門各派隻許一人上台比試,否則象這般盡是一個門派輪流轉,要打到何時才能罷手?老子可沒這許多耐心,還等著喝那嬌滴滴的楊家妹子的喜酒呢。”

    眾人聽了,想這人雖然粗鄙,話卻說的不錯。一來,若是人人上台與楊家比較,不免占了人多勢重的便宜,傳揚出去,江湖上需不好聽。二來,若是自己出手與楊浪對敵,萬一輸了,女婿做不成倒也罷了,卻丟了各自門派的臉麵。便有人說道:“此話有理,各門各派隻許一人上台,若有第二人上台,我昆侖便不答應。”另有人道:“崆峒派依得!”又有人道:“青城山依得!”。。。。。。一時間迴應之聲此起彼伏,竟無人反對。

    楊浪在台上卻是滿臉不屑,撇了撇嘴,說道:“這漢子說的倒好聽,在下卻也無所謂。”

    話音剛落,已有一人飛上台來,厲聲說道:“小子忒狂些了,你以為天下無人麽?青城山劉飛在此!”眾人看時,隻見一精壯漢子手執長劍立在台上,煞是英武,眾人不禁為之讚起好來。

    楊浪卻不出手,抱拳行禮,道:“青城劉飛,你比剛才那二人,確是大大的人物了。”那劉飛卻道:“多說無益,動手吧!”眾人見楊浪對劉飛不敢怠慢,行了禮,轉身從後麵取出一把兵刃來。那兵器修長,似刀非刀,似劍非劍,略直微彎,是甚兵器卻從未見過。

    楊浪站在台上,雙手持刀,說聲:“請了。”便將刀橫托在額前,刀刃向天,眾人這才瞧見,竟與那台上金刀無二,隻是刀身略細了一些。

    青城山劉飛是武林成名人物,經曆無數,他一見便知楊浪的刀法起手之式是無敵金刀楊老英雄嫡傳武學。當下也不敢輕視,抬起手中長劍,以青城山成名絕技“平沙落雁式”橫刺楊浪,這一招使得不急不緩,剛中帶柔,正是武學大家所為。眾人見了,無不拍手喝彩,這劉飛當真是青成山武學高人。

    這一劍帶著劍風直向楊浪咽喉刺去,隻見楊浪退後兩步避其鋒芒,雙手突然將刀頭豎起,對準劍鋒劈將下來,刀劍相交,眾人聽得當啷一聲脆響,隻見二人手中刀尖劍鋒已抵在一處,二人目光都盯在那交會之處,卻是不動,誰也不再後續發招。台下群豪見二人一招之後並無後續,正是將各自內力抵在那鋒芒之處,已然是在比拚內力之式,不禁爆發出一陣喝彩。

    二人一招之內便知對方虛實,都知招式已是伯仲之間,並無勝算,因此各自發力,想震落對方手中兵器。那劉飛自負武學正宗,內力雄厚,更是胸有成竹。一時間暗自運功,以求速成。突然見楊浪撤出一手,以單手持刀相對,另一手卻挽在袖裏,似在掏物。劉飛心知不好,對方定是要擲暗器,正想收劍換招應對,怎見楊浪手中一甩,一道金光已然飛出,噗地一聲正中劉飛眉心。群豪隻見劉飛手中長劍跌落,身子向後便倒,一個跟頭栽倒在台上,起不來了。

    眾人大叫,:“比武不可暗器傷人!”話音未落,那劉飛已是滿臉鮮血,翻滾身子,就要向台下跌落。哪知楊浪並不罷手,飛起腿來竟向劉飛頭上踢,這一腳千均之力,若踢在頭上斷無性命了。

    鍾錦在台下正欲驚唿,突然身邊一人飛上台去,雙掌推出,直取楊浪胸口。楊浪一腿未等踢出,知道有人來救,斜劈一刀護了身子,向後縱去。頃刻間,這一飛一縱就已完成,台下群豪見了又是一陣喝彩,均讚這救的及時,躲的精彩。鍾錦看時,原是身邊華山代掌門辛坡已然登台救人。

    台下眾人有人識得辛坡的,高聲讚道:“辛掌門好手段!”

    那楊浪卻皺了皺眉頭,說道:“華山掌門辛大俠,您老人家已是成家之人了,怎地今日還要續弦不成?”台下鍾錦隻覺得楊浪這話裏連敲帶打,卻似乎對他姑母楊人女略有不敬。

    辛坡卻道:“楊公子玩笑了。我上得台上隻為救人,並無比武之意。方才見你與劉先生相鬥,突放暗器已是不該,為何又要痛下殺手取他性命!”

    楊浪卻是笑道:“比武之事,隻說一個一個上台比較,並無暗箭傷人之說,你辛大俠以掌門之姿貿然上台,又不招親,豈不壞了規矩?”

    辛坡卻正色道:“你父親有言在先,點到為至,你方才已然勝出,再傷人就是壞了規矩,我來討個公道,卻說我壞了規矩,又是什麽道理?”

    台下群豪聽見,各個覺得有理,便高聲叫道:“正是正是!”一句話把楊浪掖住,正待迴話,卻聽楊人河起身說道:“辛掌門言重了。晚輩們比武,你卻不該出手相幫。”

    鍾錦在台下聽了,隻覺這楊家一幹人等,竟然全無道理可言,實在可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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