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海天走出禮堂,順路到小吃街隨便吃了點東西,又向店主要了包黃果樹,這才邁步向後山新體育館走去。

    四下無人,徐海天愜意地點了支煙,隨意地在足球草坪上仰躺了,一人雙目,看天上雲卷雲舒。

    其時天朗氣清,惠風和暢。高陽金光,正不遺餘力地普照著大地,似要竭盡最後一分力量,渡化世間一切良善和美好,而毀不所有兇殘和醜陋。

    處身其間的徐海天,忽地全身微微顫抖,“造化的神力,委實博大,世間一切,皆無可抗禦。

    命運不可改,仙鄉不可期。便是大自然自己,當它親手所締造的一切已經按照一定的規條運行和發展下去之後,也應已經無力翻覆雲雨。而似古代帝王將相,修士隱者般妄圖憑眾人之力、一己之功改變生死輪盤,富貴定數者,未免可笑,也複可悲。”

    迴到寢室的時候,其他幾位都已經到了,正聚在一起對早上會議的事情品評論說。

    看到徐海天,急性子楊馳掉過頭來大聲笑問道:“老徐,你覺得今天會議怎麽樣?”

    徐海天一邊脫鞋襪一邊隨意地說道,“你們不是都已經有結論了嘛,我還說什麽?”

    “這不是要聽聽你的意見嗎。”

    “哦,這樣啊,你們怕是要失望了,因為我提前離開了,不過我想最後那位應該不錯。”

    小楊使勁兒一排大腿,道:“著啊!就是這樣,我給你說,布院長隻給我們講十分鍾,但得到的掌聲是先前所有人的幾倍之多!知道為什麽嗎?”

    未等徐海天迴答,另一位邏輯思維比較好的室友周過早例出了一二三:“第一,她隻講十分鍾,對於多數人而言,這是最受歡迎的一點;第二,脫稿講,有激情;第三,務實。這是我最看好她的原因。

    現在的中國,說話的人很多,但做事的人卻很少。而且很多時候,光說話卻不做實事的人往往去幹澀那些一門心思做實事的人。

    另外,對於金泉大學尤其是我們經濟學院,布院長主要講缺點和不足,並提綱性地提出解決辦法,而對於優點她卻隻是一筆帶過。這和時下流行的報喜不報憂的領導思維情節大相徑庭。她是一個做實事的人,我們能在她主持下的經濟學院就讀,是運氣也是福氣。”

    看著周過口沫橫飛的激動樣子,徐海天接嘴道:“所以當場你們就一個個激情澎湃,對未來的四年信心滿滿是吧?”

    “是啊,不過你當時又不在,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呢?”

    徐海天“嘿嘿”一笑,也不答話,自個兒上床睡了。四鋪的陳誌看了眼闔上眼睛的徐海天,神色一動。

    兩天後,軍訓動員大會結束後,在相關軍訓人員的組織下劃分了連營。

    徐海天所在的班級劃歸七營為四十三連。由於四十三連隻有徐海天一個人上台競選通訊員,所以他便意外地成了本連的學生負責人。

    徐海天到班主任成嫻那裏領了名冊及相關資料然後組織全連領了軍訓服,並熟悉了下訓練場地之後,軍訓第一天便告結束。

    草草地吃過飯迴到寢室的徐海天,不經意地注意到室友們的神色有些異樣,和他關係相對較好的彭澤欲言又止。徐海天正要上前問個究竟,但剛好在校外遊蕩的小夏打電話讓他出去走走,徐海天便滿腹疑惑地打聲招唿,便出了門。

    徐海天來到花溪大道上,見小夏正站那裏等他。

    夏春哲聽完徐海天把競選通訊員這一結果頗為意外的事情後,笑著說道:“你這小子,真是瞎貓碰到死耗子了,運氣好得沒話說。我聽說這軍訓期間的通訊員基本上就是以後的班長人選。好好幹,大學班長好處可多著呢!”

    徐海天“哦”了聲,道:“這樣啊,可是我並不想啊,他們多數是獨生子女,而且三歲一個代溝,他們小我那麽多,不好溝通的。”

    夏春哲一拳垂在他胸口,責備道:“傻了吧你?世上事有難易乎?為之,則難亦易;不為,則易亦難。初中才學的,就忘了?我看你呀,多半是怕,萬一行差踏錯,毀了名聲吧?嗬嗬……”

    徐海天道:“我能什麽名聲,既然好兄弟你這麽說,那哥我就做了。不然婆婆媽媽,反倒叫你看我不起了。”

    “這才對嘛!”夏春哲笑道。

    徐海天看了看大道上往來穿梭的車流,麵容一整,問道:“小夏,你已經決定了,要再來一年嗎?”

    “是啊”,夏春哲瞬間沉默下來,良久才繼續道:“那天你也看見了,人武學院和我理想的大學確實相差太遠。之前,還有所猶疑,是因為沒有親自見到,我這趟同你一起來,一麵是為送你,另一麵也是想親眼瞧瞧。原本打算,過得去也就算了,畢竟是一年的青春,說到底我也比你小不了多少。可結果……”說道後來,小夏的聲音嗚咽起來。

    徐海天抬起頭,看了看天,歎了口氣,想了想,複安慰道:“小夏,你知道,我沒把你當朋友,因為你是我的兄弟!有時候,我恨不能把上天要施加在你身上的所有苦難都一並收了,好叫你能開開心心地生活。可我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海天”,夏春哲打斷道:“不必太過憂心,你要知道,真正比較起來,在我們中,你所受的苦,經曆的磨難是最多的,倘若老天有眼,也因該叫你往後的人生一帆風順才是。況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因緣際會,別的哪怕再怎麽親密的人也無法代之受過。生活和人生都是自己的,還是自己親曆親為的好啊。從另一個角度看,磨難和病痛卻能使人成長,不是嗎?”

    “是啊!我這麽說,倒是下乘了,嗬嗬。”

    徐海天給自己點了支煙,想了想,遞了支給夏春哲:“抽支吧。”夏春哲點了點頭,接過香煙,向徐海天要了打火機,點了後,把打火機遞還給徐海天。

    接過打火機,徐海天道“那再留兩天吧,同我熟悉下金大周邊的環境,兩兄弟也趁機多聚聚,畢竟這一分開,可能要一年之後才能見了。”

    “好!”夏春哲似乎想了想了,看到徐海天懇求的眼神,這才道。

    人,真的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對生老病死,可能會等閑視之,但卻極為害怕孤獨和離別。

    正如古龍在他的小說裏所說的那樣,“酒,朋友,女人,是男人一生中不可或缺的。”

    而在徐海天看來,朋友是這三樣中最重要的。

    如果你要追問世界上是否有這樣的東西,你付出越多,收獲也就越多,那麽所有人都會告訴你:隻有友情。

    兩天之後的早上,是徐夏兩兄弟約定的夏春哲要離開金泉到金泉省另一個轄區烏城讀補習班的日子。

    正好天下著雨,教官也打電話通知早操取消,具體集合時間另候通知。

    幫著收拾好行李後,向室友另借了傘,兩人便到學校門口坐公交車向火車站趕去。到車站的時候,已經8:30,雨也停了,買了張9:40的票,兩人剛想四處走走,徐海天的電話便響了,掏出接了,原來是軍訓教官打來的。說是9:30老地方集合,讓徐海天通知其他同學。掛了電話,徐海天道:“教官打來電話,要我通知並組織同學們集合,所以我送不了你上車。”

    夏春哲一擺手,道“不用了不用了,你快迴去吧,兩個大男人,有什麽好送的。到了我給你打電話。”

    徐海天也“哈哈”一笑,道:“好,痛快!”

    雙手使勁兒一排夏春哲肩膀,嚴肅道:“保重,兄弟!”轉身就走,夏春哲卻叫住了他,道:“海天,打的去吧,怕時間不夠!”

    徐海天微一扭頭:“不了,打的太貴,公交車還趕得及。”說罷大手一揮,向不遠處的公交車站走去。

    然而之後發生的一件又一件的接二連三的事情,卻讓徐海天痛悔今天所做的這一徹底改變他的人生以及他今後待人接物的態度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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