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於是,瘋和尚就和酒樓掌櫃的打了起來。瘋和尚不過是個書生,掌櫃的以前可是個流氓……他將瘋和尚打傷了,揚言說過幾日來接妙石頭,我們若是不交出人去,就放火燒了我的長樂庵。”

    沈勇聽著,心說——比我還惡霸啊。

    “瘋和尚傷了,石頭嚇壞了,我當時心中有恨,便鬼使神差地,就帶著剪刀下了山。”靜怡道,“那天酒樓人很多,掌櫃的見到我後就悄悄帶著我上樓,他以為我要和他商量將石頭還給他的事情呢。可是我一句話都沒說,就用藏在袖中的剪刀,捅了他。”

    沈一博皺眉搖頭,“怎麽如此糊塗,為什麽不來報官?”

    “一念成魔……”靜怡苦笑了一下,問,“你們可知,我捅了他後,他說什麽?”

    眾人都搖頭,在他們心裏,這掌櫃的壞事做盡,乃是十惡不赦之人,能說出什麽氣人的話來?

    “他指著桌上的那一箱子珠寶,說,‘這個帶走……給石頭,我對不起她娘。’還跌跌撞撞幫我推開了窗戶,讓我從那兒走。”

    方一勺聽得心裏難過,問,“他是良心發現了,想要接妙石頭迴去好好照顧的吧?”

    靜怡點了點頭,“我渾渾噩噩便拿著箱子迴來了,將銀兩給了瘋和尚,讓他帶著石頭趕緊跑,去個別的地方安安心心地生活。可是他說不行,讓我照顧石頭比較好,畢竟石頭跟我有感情,於是,我們就提心吊膽地熬著。不多久,你們正好來了,所以瘋和尚才會演了那麽一處,他灑在衣服上的,那是豬血,還特意在墓碑後麵寫了血債血償,為的就是讓你們懷疑他。昨晚你們在林子裏看到的人就是石頭,她因為找不到瘋和尚了,所以就去她娘墳邊等,但是人沒來,她便在那裏哭。後來發現你們來了,她就躲起來了,那林子她很熟悉,躲起來了一般人根本找不到。我跟她說過,若是晚上去有人發現她了,就裝鬼嚇唬他們。”

    ……

    這一下,案子終於是水落石出了,沈一博皺眉,這案子不太好判啊……如果說公事公辦,老尼姑殺了人就有罪,但是,情有可原。

    方一勺很想為老尼姑求情,就道,“爹爹……”

    話沒說完,沈勇拽了她一把,他自然知道,沈一博最煩別人幹擾他查案了,他總聽人說,有人因為幹擾他爹審案被打板子。

    沈一博本來也想聽聽方一勺的意見,沒想到讓沈勇攔住了,而且沈勇看方一勺的眼神,像是提醒她——別插嘴,

    小心他打你。

    沈一博氣不打一處來,本來聽了如此壓抑的故事就有些憋氣,他咳嗽了一聲問沈勇,“勇兒,你說,這案子怎麽判?”

    “呃……”沈勇愣住,心說,糟了糟了,殃及池魚了。

    沈勇本想,以他爹的為人,鐵定是大公無私啊,還能怎麽樣?徇私枉法他是最煩的了必然是秉公辦理了。想到這裏,沈勇就想開口,卻感覺方一勺拽了拽他的衣裳角。

    沈勇低頭看,就見方一勺仰著臉可憐兮兮地看他呢,像是在說——你給老尼姑求求情吧,她若是被關起來了,那石頭該多可憐啊。

    沈勇愣住,就聽沈一博崔問,“說呀!”

    沈勇猶豫了一下,歎氣,又看了看眼方一勺抓著自己衣袖的手——算了,豁出去了!

    沈勇迴過頭對他爹道,“那個……爹,殺人是應該償命……不過靜怡師父殺人了,她也救人了啊,那怎麽算?”

    沈一博一愣,微微皺眉,問,“救人?”

    “對啊。”沈勇道,“當年若不是老尼姑收留他們母女,後來又代為照顧妙石頭,她們母女說不定都死了,這難道不是救人?”

    沈一博聽著覺得有些道理,就道,“接著說。”

    沈勇見他爹沒罵人,膽子也壯了些,就道,“那酒樓掌櫃的雖然現在被人害了,但他當年也害人了啊!”

    沈一博又點點頭,道,“你痛快些說行不行啊?”

    沈勇索性道,“說白了,當年酒樓掌櫃的若是沒使壞,石頭和她娘也不至於那麽悲慘,她娘不至於死,石頭也不至於被靜怡師父收養。靜怡師父要是不收養石頭,也不會被酒樓掌櫃的發現,酒樓掌櫃的若是沒發現,也不會因為搶女兒而惹來殺生之禍,可萬事的源頭,還不就是因為掌櫃的棄了石頭的娘麽?!說來說去一句話——因果報應!”

    沈一博一愣,盯著沈勇傻了。

    沈勇道,“這報應到這裏我覺得就算了解了,如果還要讓靜怡師父去蹲大獄,那石頭就又少了個疼她的人,她得罪誰了?”

    “相公!”方一勺摟住沈勇的胳膊,“你好聰明啊!”

    沈勇轉臉看她,心說,喂,你不要緊吧,我這個叫胡攪蠻纏好不好啊……

    “哈哈哈……”

    而此時,沈一博則是哈哈大笑了起來,搖頭道,“好好……好一個因果報應!靜怡聽判。”

    靜

    怡跪下聽判。

    “你殺人有罪,罰你關十年。”沈一博就見沈勇和方一勺的臉都拉了下來,便接著道,“不過,不用你蹲大牢,關在佛堂裏吧,常伴佛祖左右,為死者超度,為生者祈福。”

    沈勇和方一勺對視了一眼,都是又驚又喜。

    方一勺咧開嘴笑了,沈勇也挺高興,轉臉,就見他爹正皺眉看著他呢,那眼神怪怪的。沈勇趕緊收斂,心說……哎呀,老頭兒不會記仇吧,別一會兒又讓跪祠堂啊。

    不過……之後沈一博並沒有讓沈勇跪祠堂,這事情就這麽過去了。

    沈夫人聽說了妙石頭的事情後,心疼不已,考慮到她一個黃花閨女留在尼姑廟裏始終也不是個事兒,沈夫人就跟靜怡商量,留妙石頭在衙門裏。讓她跟著方一勺,一勺是才女,可以教她人字,而家裏也能吃得好些,省的丫頭餓得麵黃肌瘦的,等過些年,再給她找個好人家,以後不用受苦。

    靜怡自然滿口答應,瘋和尚也恢複了正常,他曾經高中很有文采,沈一博托人給他安排了個賬房先生的活計,也改頭換麵重新開始了。

    原本焦頭爛額的案子,沈勇一句因果報應就一天的雲彩就散了……不久之後,這個故事傳遍了整個東巷府,所有人都覺得沈一博判得好,另外,對沈勇也是刮目相看。

    三天後,沈勇依舊在晌午的時候奔向廚房,就見門口依然扒著一大堆的丫頭下人,方一勺正在炒菜。妙石頭這幾天成了方一勺的小跟班,進進出出都跟著,一口一聲姐姐,非常喜歡方一勺,方一勺也拿她當了親妹子,好好照顧著。

    沈勇湊過去問,“娘子,今天吃什麽?”

    方一勺笑了笑,道,“今兒個要慶祝石頭來沈府,吃了這頓飯,以後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哦?”沈勇問,“那吃什麽?”

    “家七珍。”方一勺笑答,“一家人最常吃的七道美味家常菜。”

    沈勇湊過去聞菜味,妙石頭也伸長了脖子看。

    “這七珍並不是說七道菜,而是說七種做菜的方法,炒、爆、蒸、燉、燴、煎、炸。”方一勺不緊不慢地道又哼哼了一首小曲兒:

    家常七珍不尋常,

    炒爆蒸燉燴煎炸。

    絲瓜米線炒雞柳,

    酸辣豆芽爆腰花。

    蘑菇花雕蒸乳鴿,

    雪梨銀兒燉肉湯。

    絲

    瓜茭白燴魚肚,

    醬香豆豉生煎雞。

    江南蜜味炸鵪鶉,

    一家合來,萬事達。

    魚頭鍋和若有情

    沈勇一大早起床左右看了看,發現和往常一樣,方一勺已經起了。

    最近方一勺心情特別好,每天早上起得更早了,對著鏡子梳好一會兒頭,沈勇經常迷迷糊糊醒過來,就見方一勺對著鏡子在梳頭,然後小心翼翼地戴上那枚金釵。

    沈勇每次看到了都會笑一笑,然後繼續睡,心裏會想——小丫頭心性,過幾天,再買幾個值錢的給她戴。

    洗漱之後,沈勇走出臥房想往廚房跑,卻看到了站在院子裏的方一勺。

    就見方一勺的身邊是石頭,再旁邊是蓮兒,三人站了一排,傻乎乎地張著嘴看著天空,從高到矮,從大到小,怎麽看怎麽有趣。

    沈勇也仰起臉來,看了看天空,就見今日晴空萬裏,但是雲很低,還多,一片一片的。

    沈勇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麽花樣來,就走過去拍拍方一勺,“唉,娘子,你看什麽呢?”

    方一勺迴過神來,低頭看沈勇,挽著他胳膊伸手指天空,道,“相公,你看那些雲彩一片片的,像什麽?”

    沈勇皺了皺眉頭,問,“什麽?”

    方一勺看一旁的石頭和蓮兒,“你倆說呢?”

    “豆腐!”石頭迴答。

    “魚肉!”蓮兒也迴答。

    沈勇歎氣——兩個丫頭都在想什麽?

    “做豆腐吃吧?”石頭湊過去挽住方一勺。

    “做魚肉吃吧?”蓮兒也仰著臉看方一勺。

    兩人一左一右挨著方一勺嘰嘰咕咕地說自己想吃什麽,沈勇歎氣……那兩個丫頭吧,都有些虎了吧唧的。

    方一勺這幾天努力地給石頭補,已經胖了一圈了,現在看起來也不麵黃肌瘦了,可以時常去長樂庵看靜怡,瘋和尚也不瘋了,總買好吃的送來給她,因此石頭最近總是傻笑。

    她和蓮兒年紀一樣,很快就成了好朋友,現在兩人住一個屋子,就像是方一勺的兩個小妹子一樣地喜歡粘著她。大概方一勺也是從小沒什麽玩伴,因此經常跑她們屋裏去,三個丫頭圍著桌子吃東西,或者聊天到很晚。

    “做鴛鴦魚頭鍋吃吧?”方一勺道,“有魚有豆腐,有鮮有辣!”

    “好啊!”蓮兒

    和妙石頭都拍手。

    這時候,沈夫人房裏的丫鬟巧兒跑來了,道,“蓮兒石頭,夫人讓你們去上朝課呢。”

    “是!”兩個丫頭山雀兒一樣跑了。

    沈夫人現在每天都叫蓮兒和石頭兩個丫頭去她那兒住大半天。一來是兩個丫頭年紀都小,應該學些東西,二來,那天沈勇跟她隨口提了一句,說兩個小丫頭總粘著方一勺。

    沈夫人聽出來沈勇是吃味兒了,就有意將兩個丫頭支開,讓他和方一勺多些時間相處。

    見人走了,方一勺問沈勇,“相公,想吃魚頭鍋不?”

    “嗯。”沈勇點頭,問,“要多大一條魚?”

    “這個魚頭鍋可要三種魚一起做呢!”

    “三種?”沈勇有些納悶,問,“不是一整條麽?”

    “才不是。”方一勺搖了搖頭,道,“要花鰱魚、鯰魚、還要草魚,這三種。”

    “哦?”沈勇皺了皺眉頭,問,“這三種魚味道都差不多吧。”

    方一勺眯起眼睛看他,“你能分清這三種魚麽?”

    沈勇搔了搔腮幫子。

    方一勺笑著說,“花鰱魚頭大味美,所以魚頭要用花鰱魚的。將魚頭從中間分開,一半做辣味的,一半做濃湯的,這就是所謂的鴛鴦鍋。花鰱魚的肉味道一般,有些木也比較腥氣,因此要都剁碎了,做成魚丸子,一半水煮,白嫩嫩,一半油炸,黃澄澄。”

    “哦。”沈勇邊被方一勺拉著往外走,邊問,“那鯰魚呢?”

    “鯰魚肉鮮美又肥嫩,是做魚片的最好材料。黑魚的肉片也很好吃,但是不夠肥,用鍋燉容易老,沒有鯰魚那麽好。將鯰魚剔骨,切成肉片兒,先在熱油裏頭打個滾,然後直接撩出來,等到鴛鴦鍋熱的時候放下去一燙就成了!肥美鮮嫩。”方一勺拉著沈勇到了廚房,拿出特意給他做的煎餅,讓他當朝飯吃。

    沈勇拿著煎餅咬了一口,就覺得蛋皮香麵皮脆,中間有土豆泥和著蝦仁和火腿肉,還有新鮮的黃瓜絲,裹著方一勺特製的牛肉醬,再放上一根脆脆的油條,咬一口滿口香……沈勇就覺得他這輩子估計吃不了別人做的東西了。

    “嗯,那……草魚呢”沈勇邊嚼邊問。

    “草魚的肉比較活。”方一勺坐在桌邊,雙手托著下巴看沈勇吃,邊給他倒出一碗鮮豆漿來,道,“將草魚剔骨,剁成片後炸成爆魚,然後迴湯……那可不是一般的美味。”

    沈勇點頭,道,“叫管家買魚去!”

    “唉。”方一勺笑眯眯道,“我跟官家要銀子了,魚我去買,你陪我吧。”

    沈勇皺眉,道,“哪兒有方家少奶奶親自去買魚的道理?”

    方一勺笑了,“我們好幾天沒出門了,再說了,我也不去市集買。”

    沈勇有些納悶,“不去市集……那去哪兒弄魚?”

    方一勺道,“我們去河邊,找漁夫們買最新鮮的。”

    沈勇一想,點頭,“行,我陪你去。”

    自從沈勇幫著破了上次酒樓掌櫃的那件案子之後,沈一博便不關他的緊閉了,可以隨時出去,但是禁止去飄香院、賭坊,也不準喝酒,更不準打架……當然,沈一博不知道,沈勇現在沒什麽心思去飄香院了,倒是會偷偷看方一勺換衣服;賭錢有方一勺陪著他玩兒;喝酒的話,隻要他想喝,方一勺會偷偷給他買,或者索性去廚房拿,然後兩人窩在被子裏一起喝。第二天早上,方一勺都會將酒壇子處理掉,用熏香將屋子裏的酒味趕走,誰都發現不了。

    兩人出了沈府,往近郊的河邊走去,那一帶有不少漁民,好多魚販子和酒樓都直接上那兒買魚去。

    兩人剛出了城門,就聽身後有人叫,“唉,沈少爺,這是去哪兒啊?”

    方一勺聽到聲音後,轉臉,就見沈勇皺了皺眉頭,拉了方一勺一把,道,“別理他。”說完,接著往前走。

    方一勺立刻明白了,這人大概是沈勇討厭的。

    “唉!”這時候,後頭跑上了一個人來,攔住了沈勇,道,“怎麽了沈少爺,不認得我了?”

    方一勺抬頭,就見那是個和沈勇差不多年紀的公子哥,穿著一身水藍色的長衫,束發,腰間白玉腰帶,手上拿著象牙股的折扇,一看打扮,就是非富即貴。隻是他歪著嘴,兩個袖子卷得老高的樣子,看著不怎麽正經。

    “呦?”那人看到了方一勺,就笑,“這就是方家少奶奶吧……嘿嘿,我們都說呢,讓飄香院的姑娘們啥時候跟您討教討教,是什麽能耐,把沈大少爺都治得服服帖帖的了?”

    方一勺微微皺眉,一聽到飄香院她就不痛快!

    沈勇不理會他,拉著方一勺往前走,心說……拿方一勺跟飄香院的姑娘比,瞎了你的狗眼!

    那人本來還想追,沈勇有些兇悍地瞪了他一眼,“吳六,找死啊你?!”

    那

    個吳六見沈勇一臉不善,退後了一步,道,“是啊是啊,知府公子改邪歸正了麽,這東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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