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飯,一口下去,果然不同凡響……煲仔飯的米粒粒分開,似乎都讓一層帶著鮮美味道的湯汁包裹了,臘腸香酥,帶著特別的麻辣味道,還有香菇小蝦、蟹肉……好多的作料。最妙的便是那茄汁,將煲仔飯的油膩全部去掉了,另外,方一勺剛剛撒上去的那一點點粉末,辣得簡直太精彩了,沈勇吃得停不下來,滿地打滾的心都有了。

    “少奶奶!”夥計再跑來的時候,身上的衣裳都讓人撕破了,哭喪著臉喊,“還有麽?好吃死啦!客人們不幹了,說還要再吃一桶飯!”

    方一勺差點笑噴了,道,“都改飯桶了啊?”

    話音剛落,沈勇端著空碗,拽拽她的衣袖子,道,“我也要再來一桶。”

    方一勺無語。

    最後,方一勺見這群飯桶沒個飽了,就索性將所有的食材都放到一起,給大家做了個金玉滿堂大亂燉,又做了好些肉餅,讓他們卷著五色菜絲,就亂燉吃……一頓飯下來,那些客人直吃到站不起來了,才靠在椅子上麵喘氣,大讚——人生一世足以!

    方一勺見掌櫃的掙了個滿盆滿缽,就笑著湊過去道,“掌櫃的,掙頭不錯吧?”

    “好好!”掌櫃的眼眉都笑沒了,一張臉就剩下褶子,不停讚歎,“少奶奶,奇才,您當真是奇才呀!”

    方一勺滿意一笑,又跟掌櫃的要了好些新鮮的紅薯和番茄,準備帶迴去吃。

    沈勇在一旁看著,笑了笑,方一勺這傻丫頭,就知道做菜,到現在自個兒還沒吃飯呢。邊想,沈勇邊看四周,一眼,掃到了角落裏頭的賈大華……就見他窩在牆角,手上拿著一個紅薯球,正慢慢地吃。

    沈勇本來想笑他兩句,見他眼前一大堆空盤子,看來是沒少吃……但是細細一看那賈大華的神情,沈勇突然覺得不對勁。

    賈大華像是正在琢磨什麽,不時地抬眼看看方一勺,眼神變換,似乎有些算計。

    沈勇微微皺眉,心說……這大胖子在算計什麽呢?

    方一勺全然沒有察覺,拿了一小框紅薯跑來,道,“相公,走了!”

    沈勇伸手接過那框紅薯,問她。“唉,你餓不餓啊?”

    方一勺一愣……肚子咕嚕嚕叫了起來。

    沈勇一臉佩服地看她。

    路上,方一勺找了個空地兒烤了個兩個紅薯吃起來,沈勇聞著,怎麽方一勺烤的紅薯都特別香啊?

    見沈勇一直瞄自

    己,方一勺遞過一個紅薯去,問,“吃不吃?”

    沈勇接過來,剝了皮子吃了一口,燙得喘氣,不過……真是香啊!

    “唉。”沈勇邊吃,邊對方一勺道,“那個賈大華,好像在打什麽壞主意。”

    方一勺一愣,問,“他要幹嘛?”

    沈勇聳聳肩,“誰知道啊,那小子我看不順眼很久了,他若是敢找你麻煩,我就狠狠揍他一頓。”

    方一勺聽後,嘴角又翹了起來,眼眉彎彎,點頭說,“嗯,我們一起揍他。”

    沈勇無奈,這才女竟然要和他一起揍人,見她還對著自己笑,沈勇搖搖頭——傻兮兮,不過還蠻有趣的。

    甜酒釀和人命案

    自從方一勺和沈勇兩人結伴兒來酒樓裏做飯後,酒樓吃飯就得排隊等位子了,老板數銀子數得手都軟了。

    沈勇看著他笑得一臉褶子,覺得挺可恨,這可是方一勺辛辛苦苦賺出來的銀子。

    這一天,突然刮起了西北風,天氣冷了起來,方一勺做完了飯,見大家還要,就給眾人弄了一個熱的點心——鮮蝦甜酒釀。

    江米糯米拌酒糟,

    活蝦熱湯滾一遭。

    金絲蜜棗蛋一個,

    鮮蝦酒釀甜又香。

    方一勺做完酒釀,自己留了一份後,讓夥計端出去上桌,正在擦手。就聽沈勇嘴裏嘀咕,“死財迷,有空非好好訛你一頓不可。”

    “對啊!”方一勺立刻點頭,“是該訛他些銀子。”

    沈勇轉臉,睜大了眼睛看著方一勺,“你……剛剛說訛他銀子?”

    “嗯。”方一勺點點頭,舀起一勺綿軟香滑的甜酒釀,送到了沈勇嘴裏,道,“相公,你信不信,人一輩子運氣、福壽都是有個度的?掌櫃的一下子掙太多了,這時候讓他落開些,對他是有好處的。”

    沈勇嚼著嘴裏的酒釀,邊點頭讚好吃,張嘴示意還要,邊問,“什麽啊?”

    方一勺又往他嘴裏塞了一勺,認真道,“我爹說的,人一輩子,順風順水的時候加起來也最多二十年,一個人不出意外,也能活他個六七十歲吧,如果好運氣省著些用,就會一生坦途,但要是大手大腳一下子用完了,以後就爬不起來了。”

    沈勇笑得肚子都疼了,道,“你個傻丫頭,福氣怎麽省啊?”

    方一勺看了看他,道,“當然可以省的!”

    沈勇好奇,伸手接過碗裏留下的那點酒釀都倒進了嘴裏,咂咂嘴問,“怎麽省啊?”

    方一勺伸手,從脖子上拿下一條紅繩來,上頭掛著一個銀質的小鈴鐺,遞給了沈勇。

    “這什麽?”沈勇接過來看了看,皺皺鼻子,道,“爛銀子做的怎麽掛在脖子上啊?別人都拿來做腳蹬子的,一會兒我給你買個金的戴。”

    “真的呀?”方一勺湊過去笑眯眯問。

    “那是。”沈勇道,“我沈勇的媳婦兒怎麽能戴銀的東西?”

    方一勺笑了,道,“這個雖然是爛銀子,可是我爹親手做給我娘的。”

    “哦?”沈勇看了看,道,“你爹手挺巧啊。”

    “嗯。”方一勺得意,“那是。”

    “不過怎麽送個爛銀的啊?”沈勇不解,問,“要送就送個金的麽!你爹也是不靠譜。”

    “本來,我爹是給我娘買金釵的。”方一勺笑了笑,“我娘可漂亮了,戴的用的,都喜歡最好的,人家都會買各種花式的銀飾,或者不怎麽純的金飾,換著戴,我娘呢,就隻買一個好的,真金的……別人都換了好幾十個了,我娘戴的永遠是那一個。”

    沈勇聽著笑了笑,道,“你娘挺特別啊。”

    “我爹好賭又好酒,因此一直都沒什麽銀子。”方一勺笑道,“那日他贏了一把大的,就歡歡喜喜買了一支鼎鼎漂亮的金釵給我娘。隻是迴家的路上,又經過了賭坊,爹見身上還有些散碎銀子,就進去賭了。”

    沈勇冷笑了一聲,道,“賭棍身上就不能有銀子。”

    方一勺點點頭,道,“我娘經常跟我說,男人麽,不壞不好,壞了也不好,要睜大眼睛挑清楚。”

    沈勇就覺得脖頸後麵涼風陣陣,趕緊迴頭,心說……方一勺的娘不會來找他吧,他可不就是好賭又好酒麽?!就趕緊將話題扯迴來,問方一勺,“後來你爹把剩下的銀子和金釵都賭進去了?”

    方一勺點點頭,“對啊。”

    “然後呢?”沈勇問,“你娘生氣了沒有?”

    方一勺笑了笑,道,“我爹其他沒什麽優點,就是嘴甜,手藝好。”

    沈勇問,“也就是會哄人了?”

    方一勺點頭,道,“所以說啊,男人嘴甜占便宜。”

    沈勇也讚同,心說,飄香院的晴兒就比較喜歡王家的公子,因為那小子會哄人。

    方一勺眯起眼睛看他,問,“你想什麽呢?”

    “沒……”沈勇趕緊搖頭。

    方一勺瞄著他,沈勇接著問,“後來呢?你爹怎麽哄你娘的?”

    “我爹全身上下摸了摸,就剩下一小塊散碎的爛銀子,他就找了個打鐵的鋪子,將爛銀子砸扁了,然後做成了一個小鈴鐺。”

    “就這麽粗糙啊?”沈勇道,“拿迴去你娘非罵人不可!”

    方一勺卻搖搖頭,道,“我娘當寶貝一樣,一直戴著。”

    “這是為什麽?”沈勇不解。

    “我爹把這墜子給我娘的時候,對我娘說,‘娘子啊,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人的一輩子的運氣和福壽都是有個度的呀?”

    沈勇皺了皺鼻子,“就你剛剛說的那段?”

    方一勺點點頭,接著道,“我娘也是不解啊,我爹就拿出這串爛銀的墜子來,遞給她,道,‘我若是送你一個金的,那一年隻能送你一個,所以我把金的變成銀的了,那樣我以後就能每天都送你一個,送一輩子,你說好不好啊?’”

    沈勇聽完之後,震愣良久,半晌才道,“你爹真行啊,這話得記下,以後有用……”

    話沒說完,又見方一勺瞄他,趕緊問,“那後來,你爹每天都送了麽?”

    方一勺搖搖頭,道,“自然是沒有了,就送了這一個。”

    沈勇有些喪氣地撇撇嘴,“這男人,不帶勁。”

    “對吧?”方一勺道,“不過,話也說迴來,幸虧他當年送了這個東西。”

    “嗯?”沈勇不解,問,“怎麽講?”

    “後來,我家遭了難。”沈勇道,“我娘把所有值錢的首飾都當了,唯獨這個爛銀的墜子還留著,她經常說,‘人呀,一輩子運氣和福壽都是有個度的,如果當年可以少要個金的,多留幾個爛銀的墜子,那就能給一勺多留幾樣傳家寶做個念想了。”

    “嗬。”沈勇聽著覺得挺難受不過又有些想笑,就道,“你爹娘真逗。”

    方一勺將那串紅繩子掛著的墜子戴到沈勇的脖子上,道,“所以啊,相公,以後若是太順利得意的時候,就看看這墜子,太難受苦惱了,也看看,福壽隻要在順利的時候省下一點來,總會留到困頓的時候的。”

    沈勇傻嗬嗬地看著方一勺給自己帶上那墜子……本來,他沈勇的身份是肯定不能帶這種下等玩意兒的,這拿出來叫人

    笑話。可是方一勺這幾句話,讓他不止戴上了,還鬼使神差地將銀墜子塞進了裏衣裏頭,小心翼翼地貼肉收好。

    再抬起眼,就見方一勺對他笑,沈勇突然意識到一點——呀,方一勺隨他爹啊,嘴也挺甜的。

    “你等等我,我收一下東西咱們就走。”方一勺邊收拾東西,邊對沈勇道,“一會兒我們一起去訛那掌櫃的,叫他再得意,你知不知道,他剛剛還在外頭叫高價錢呢,一份地三鮮炒海三鮮,竟然要了十兩銀子,那夠買一車的食材了啊,真過分!”

    沈勇站在一旁盯著方一勺看了良久,突然問,“唉,我問你件事情。”

    方一勺轉臉看他,“問。”

    “你是堂堂才女,嫁給我這個惡霸小混混,不覺得糟踐自己?”沈勇不解地問,“連傳家寶都給我了?”

    方一勺微微皺眉,道,“你又想挨打啊,都說了你不是惡霸了!”

    沈勇又想起那天跪祠堂的事兒來了,道,“唉,你不準動手啊,我好好問你呢。”

    方一勺想了想,道,“你挺好的啊。”

    沈勇搖頭,道,“要不然一會兒我們別訛掌櫃的了,抽個空,我帶你去找郎中看看。”

    “去。”方一勺虎著臉踹沈勇,逗得他忍不住樂。

    方一勺不理會他,繼續收拾起東西,沈勇拽著她袖子問,“唉,說呀。”

    “說什麽呀?”方一勺看他。

    “你喜歡我啥?”沈勇好奇地問,“給我做媳婦你不覺得委屈?”

    “委屈什麽?”方一勺看沈勇,“我爹,吃喝嫖賭樣樣俱全,不會掙錢、無父無母沒有家業,好不容易有做飯的手藝,還惹來了一身的禍,娶了那麽好的媳婦兒都不珍惜,到頭來一無所有。我跟你說,最最最爛的男人我都見過。你這算什麽惡霸無賴啊?”

    沈勇愣了良久,看方一勺,問,“你爹那麽差勁啊?”

    方一勺點點頭,道,“可是再壞又能如何呢?”

    沈勇聽得莫名其妙,問,“那……女怕嫁錯郎啊!我若是你,絕對不會要你爹那樣的混混啦!我也很壞啊,現在小,說不定到了你爹那樣的年紀,比他還沒譜呢。”

    方一勺抬眼看沈勇,道,“相公你哭過沒?”

    沈勇皺眉,道,“大老爺們沒事兒誰老哭啊,哭的是孬種!”

    方一勺笑著點點頭,道,“我本來也覺得我爹壞

    透了,我以,絕對不能有這樣一個男人……不過,我娘下葬那天,我爹在我娘墳前哭了三天三夜,最後,思念我娘,沒多久就也去世了,死前還叫我娘名字呢,我當時就想啊,我以後,也要找這樣一個男人,無論他多壞!”

    沈勇愣了良久,才問,“你爹死了?那方老爺子……”

    方一勺一愣,才意識到把真話說出來了,就含含糊糊地道,“他不是……”

    沈勇想了想,明白過來了,“哦……方老爺子是你養父啊?”

    方一勺瞄了神勇一眼,沒做聲,就點點頭。

    沈勇撇撇嘴,道,“難怪了,把你嫁給我都肯,我還說這老頭是不是少根筋呢。”

    方一勺挑挑嘴角笑了笑,不說話了。

    沈勇又問她,“唉,那你不怨你爹麽?他早早就舍了你。“

    方一勺搖搖頭,道,“不會啊,他不陪我就去陪我娘麽,一樣的。“

    “你倒是挺看得開啊。”沈勇道。

    方一勺收拾完了東西,拍拍身上的灰,道,“走吧,我們去訛掌櫃的。”

    “嗯。”沈勇和方一勺一起出了廚房。

    到了前廳,就見一群食客正在那兒猛吃呢,掌櫃的沒在,沈勇問一個正收拾碗筷的夥計,“唉,你家掌櫃的呢?”

    “迴房去了!”夥計道,“剛剛還在呢。”

    沈勇和方一勺對視了一眼,迴到了後院,去掌櫃的房裏找他。

    “鐵定是藏銀子呢。”沈勇道,“一會兒看看他究竟掙了多少錢!”

    “嗯。”方一勺點頭,兩人走到了大門口,沈勇抬手敲門,“掌櫃的。”

    門裏沒人答應。

    沈勇微微皺眉,又用力拍了拍門,“掌櫃的?!”

    依然沒人答應。

    “不在麽?”沈勇有些納悶,方一勺問,“會不會出去了?”

    沈勇低頭看了看,就見門上沒落鎖,就道,“門都沒鎖啊……”邊說,邊推門,但是門推不開,明顯是裏頭落閂了。

    “有人啊!”方一勺道,“不然怎麽裏頭落閂?別是睡著了吧?”

    沈勇想了想,用力拍門,道,“唉,掌櫃的!掌櫃的?!”

    正問著,就見隔壁的一扇門打開,賈大華走了出來,打著哈欠問,“吵什麽呀?”

    同時,樓下有夥計也跑了上來,

    問,“掌櫃的呢?外頭有客人說要定酒席!”

    沈勇指了指大門,道,“門鎖著,沒人答應。”

    夥計和賈大華都覺得納悶來敲門……可半天,沒人答應。

    方一勺想了想,就伸舌頭舔了舔食指,對著木門上的紙窗戶一桶,戳了個洞,往裏頭望了望。

    “呀!”方一勺一看就是一驚,蹦了起來。

    “怎麽了?”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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