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理一臉惶恐地站在一邊,“對不起,小姐,出了這樣的事情,我也抱歉!”他對安琴說到。


    安琴轉頭看向他,“不要對我說抱歉!”她的臉板著。


    吳凱摟著曲玫坐到沙發上,他歎氣,看向經理,“你看,怎麽處理?”


    經理為難的看了眼,他時刻牢記吳凱的話,不在人前他是老板,“吳先生,這是意外,喝酒的人行為有偏激,情有可原,再說,他到底沒有把這位小姐怎麽樣?”經理在一旁陪著笑臉。


    “放屁!”吳凱揚起聲音,“我的老婆來這裏娛樂,被人非禮,你說情有可原?”吳凱冷下來臉,直起腰。


    在場的除了安琴,其餘的全嚇了一跳,兩保安忍不住朝曲玫多看了兩眼。


    經理聞言,立即“啊”!他怔住了,感到麵前飛過了一隻好大的烏鴉,連額頭上的汗都冒出來了,他掏出手帕擦了擦汗,“我,我不是這個意思!”他嚇得連忙撇清。要死了,老板的老婆啊!怪不得老板這樣大的火氣動手打客人。搞不清爽,真是拎不清啊,他暗罵自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曲玫拉拉吳凱的手,“算了,我們走吧?這種事情鬧開了難為情的。”


    吳凱眼睛橫了她一眼,曲玫縮了縮,靠在他的後背。


    地上的人尤不知死活,嚷嚷,“我明天要封了你們的店,”他指住保安,“你們,統統哦,要叫你們失業,還有你,要抓起來,和我搶小姐,還要打我。”他大著舌頭,“我,我要叫人來,”他掏出手機,眯著紅腫的眼看屏幕,撥打號碼。


    一個保安想去阻止,吳凱搖搖頭,“讓他打。”


    安琴在旁邊看著他,她的臉色很難看,要抓吳凱是嗎?等他搬好了救兵,安琴才放下包走過去,她抓起地上的家夥,揚起右手就打了個耳光,“再聽到你說這樣的話,打爛你的嘴。”


    她直起身,掏出手機,“喂,陳晨嗎?我是安琴,有人在金色年華鬧事,馬上過來!”她放下手機,轉頭看向吳凱,“阿凱,曲玫說的沒錯,事情鬧開了,總歸不好聽咯。”


    “我有分寸的,等他叫了人來了再說。”吳凱拍了拍曲玫,他看了看腕表,兩點了,他摟住曲玫,這本是他的女人,現在卻拱手讓給了別人,他真的不甘心,他就是要讓所有人知道,她花曲玫是他吳凱叫了幾年的老婆,但心底裏的小九九他不想被人知道,於是他拿眼睥向安琴,“今天怎麽迴事?是你帶著曲玫來這裏的?這麽晚了,兩個女孩子流連在聲樂場所,出了事情怎麽辦?”他的語氣,使安琴不由得看了一眼,他是真的生氣了嗎?


    “安琴,你有自保能力,不代表曲玫也有。”吳凱掏出煙盒,取了一支煙點上,吸了一口,長長的吐出,他舉著煙,“打電話給阿傑,叫他馬上來送你們迴去。”


    “我們自己會迴去。”安琴過來坐在他旁邊,“再說,我報了案。”


    吳凱不再和她說話,他低下頭看向曲玫,“曲玫,累嗎?”


    曲玫點頭,“要不,我和安琴先迴去,算了。”曲玫靠在他的手上,一臉疲倦,現在是又累又怕。


    吳凱從兜裏掏出手機,想也不想,就打是俊傑,響了很久才有人接聽,““阿傑,是我,你到金色年華來把兩個闖禍的女人送迴家。”


    是俊傑睡眼惺忪,“什麽?”


    他忙打開燈,“半夜三更搞什麽?”


    吳凱疲憊的看向安琴,“你來把你的女人帶迴去,她們今天在這裏通宵達旦,惹了禍,你知道了?”


    是俊傑的睡意立即消失了,牙咬地格格作響,該死的女人,真不把他放眼裏嗎?隨即起身。


    這邊的安琴聞言,眼珠都要掉出來了,“阿凱,你胡說八道什麽?”安琴急叫,“曲玫,我們快走。”


    “阿傑在路上了,要跑也要等他來,我不會放心你們兩個了,唱歌唱出鬼來了。”吳凱皺眉。


    安琴和曲玫相互看了一眼,安琴吐了吐舌頭。


    房間裏一時間鴉雀無聲,大家個懷心思。


    安琴心想,是俊傑來就來,會怎樣啊?他不是要和她劃清界限了嗎?她的事情和他無關,有免費的司機要送她迴家,她也不反對,她直起腰。


    曲玫坐在那兒,不停的搓手,吳凱怎麽能告訴別人她是他老婆呢?她已經結婚了啊,要是傳到陸非凡的耳朵裏,他不知道要怎麽想了,還有到警局裏做做材料,今天就別想睡覺了,有了檔案,難看死了,陸非凡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到時候和吳凱一起,她想都不敢想,於是她扶住吳凱的手,“阿凱,算了吧?讓他迴去吧,反正他是喝醉了,跟一個神誌不清的人計較我不好吧。”話音剛落,門外有人大聲喧嘩。


    門口湧進了許多人,一個保安攔在門口,“經理,他們一定要見你。”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們先下去。”經理擺擺手,揮退了他。


    “出了什麽事?哎喲,人怎麽打成這樣?”來人一看,拉起地上睡著的人,立即朝經理吼叫,“送醫院,我要求賠償。無法無天了,我的兄弟也敢打啊!”


    “事情是這樣的,”經理開口,努力的想解釋,可說出去的話,都讓人攔迴來。


    “我來說,”吳凱看不下去了,他放開曲玫,從沙發上站起來。很瀟灑的將煙頭彈在地上,“吳所長,你好!”


    被稱做吳所長的人還在繼續喧嘩,聽到他的聲音一愣,“吳,吳”,他詫異地看著吳凱,忘了接下去該怎麽說。


    “他,”吳凱指著地上的人,“是我打的,他喝醉了,把我老婆當小姐非禮,你說怎麽辦?”


    吳所長聽了,心裏別的一跳,剛剛的氣勢立即焉了,惹誰不好,惹到大公子,他還是他提拔的,他摸了下油光可鑒的腦門,滿臉堆笑,“誤會,誤會,你打的好,他就是要打。”他正要往下說,門口有警察衝進來了,將他推到了邊上。


    “安琴,什麽人鬧事?”其中一個警察推了推帽子,“誰是這兒的經理?”


    “誤會,哎喲,誤會啊!”經理出來打圓場。


    “算了,全是誤會。”那個吳所長出來打招唿,“小陳,沒事,沒事,真的沒事!”


    “安琴,怎麽迴事?”叫小陳的人一頭霧水,看向安琴。


    安琴看向吳凱,吳凱點點頭,安琴才看向小陳,“吳所長都說是誤會,算了,誤會啊,不好意思,讓你們跑一趟”。


    安琴將他們送出去,就看到是俊傑匆忙從樓梯上跑上來,“安琴,怎麽了?”


    安琴撇撇嘴,反身進了辦公室,她拿起地上的包,“曲玫,是俊傑來了,我們要走了。”


    吳凱扶起曲玫,將她的衣服整整好,拍了拍她的臉,看向門口進來的是俊傑,“阿傑,快點送她們迴去吧,不早了,明天都要上班的。”


    是俊傑接過安琴的包,看向曲玫,“曲玫怎麽了?”


    吳所長在旁邊打哈哈,“是法官,誤會,誤會。”


    是俊傑轉身看向吳所長,點了個頭,算是打招唿,他率先出去。安琴忙過來扶住曲玫,“你看,今天的事,掃興!”說完,她朝吳凱點頭,“我們先迴去了。”


    留下的吳所長,拽起地上的弟弟,甩手就一個巴掌,“沒出息的家夥,就知道丟人現眼。”


    曲玫在出門前,迴頭看了一眼吳凱。她惆悵百轉,吳凱,為什麽要到結婚後,才知道原來你是那麽在乎我。


    再迴頭,曲玫紅了眼圈。她跟著他們不下樓梯,心裏真的不好受。如果吳凱曾經給過她信任,她不會接受別人。


    淚滴下,不為別的,就為吳凱的全心全意,她感到滿足。她悄悄拭去。


    陸非凡這幾天忙的焦頭爛耳,在s市的幾天,他因為不熟悉業務,所以比較煩心,還好有助理幫忙,才稍微踹口氣。迴到酒店的房間,插卡,門開了,燈亮了。


    他擰了擰眉心,隨手關上門,他走到窗前,拉開窗簾,向遠處眺望,樓層很高,所以這個城市的夜景一目了然。霓虹燈下的夜是讓人如此陶醉,射燈將夜空照的如同白晝,連星星都要隱去。陸非凡趴在窗台上,向下俯視,喧囂的馬路,擁擠的車流,往來的男女,是每一個城市都不可缺少的裝飾。


    垂手掏出煙盒,取煙點上,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再吐出。這樣的夜,讓他想起多年前的女人。他其實不願想起她,他愛的女人瞞著他已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悄悄逝去。走的時候一定很開心,能和自己的愛人在一起,他寧願他是那個人!


    人活著是一種幸福,幸福因為活著而延續!他現在很幸福。


    閉上眼,他不願再去想背叛的人,命運既然鍥而不舍,她在等,他就娶。


    他歎氣,用指尖按在眼角,向上提了提,妻子!他出差也有三五天了,那個女人就沒有想過她嗎?再吸了口煙,才幽幽的吐出,他今天都忍不住想打電話給她了,為什麽她不像別的女人一樣,關心自己的老公?他掏出手機看看狠狠地扔在床上。


    今天看到助理接電話的神情,他真的有些羨慕。他再歎氣,花曉芯,究竟是個怎樣的女人?他怎麽越來越看不透她!


    如果像丈母娘也不錯啊!他想。至少有能力,人又精明。可看她,好像沒有遺傳到這些啊!是不是沒有感情真的不能生活在一起?她睡在身邊,他隻感到安定。陸非凡低笑,是不是太久沒做了,他忘了。


    煙到了盡頭,他又續上一支,煙真是麻痹神經的好東西,尤其是寂寞的夜裏,一個人靜靜地被煙霧繚繞,看它在暗夜裏星光閃爍。他看著夜景,吸著眼,打算抽完這支就去洗澡。


    摁了煙,陸非凡拉上窗簾,脫下西服。就在解開領口時,他的手機發出歡快的鈴聲,他心一動,會是她嗎?他難掩欣喜的撲向床,拿過他的手機。可一瞬間他的臉又冷下了,不是她!


    歎了口氣,他坐在床尾,按下,“杜姨,很晚了還沒睡嗎?”他盡量放鬆口氣。


    “非凡啊,你還沒睡吧?”


    “準備睡了,怎麽杜姨睡不著嗎?”陸非凡溫柔的對杜姨說話。


    “非凡,杜姨年紀大了,你們是不是不喜歡杜姨啊?”老人的口氣很落寞。


    “杜姨,怎麽會?我爸媽下個月就要迴來了,到時你又要忙了。”陸非凡撫住眉心。


    “是嗎?我一個人真的冷清啊,非凡,杜姨實在熬不住了,給你打電話,你千萬不要怪杜姨多嘴啊。”


    “怎麽了?”陸非凡皺眉,


    “就是曉芯,她從你出差就沒有迴來過,非凡,我實在不放心,剛剛跑去看看,她還是不在家啊。”


    陸非凡看了看手表,“杜姨,你看我忙的!真是,我忘記了跟你說,她說這幾天到朋友家裏去住的。”他站起身,一手叉住了腰。


    “這樣啊,住人家幹嘛呢?好好的家不待。非凡,你睡吧,我不打擾你了啊。你媽下個月要迴來了是不是啊?”


    “是的,”


    “好,好,對了,非凡,你什麽時候迴來?


    “就這兩天。”陸非凡走到櫃子前,拉開櫥門。


    “那就這樣啊,我掛了啊。”


    陸非凡收了手機,臉色變得很難看,他繃著臉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東西。


    後院失火就是這樣形容的吧,花曉芯難道連一句交代都沒有嗎?打通電話,告知一下很難嗎?


    坐進自己的車裏,發動了車子,急踩油門。陸非凡是真的生氣,這個就是要跟他結婚的人的態度,他覺得肺都要氣炸了。搖下車窗,冷風吹進來,吹的他的心慢慢平複。


    他幹嘛這樣生氣?陸非凡緩了臉色,他一向溫文有禮,進退有度,當年的事他都笑著祝福。可遇到了花曉芯,他覺得自己不像自己了,是因為他是他的妻子吧?


    他唿了口氣,將耳機塞進耳朵,自己突然退房迴去,總該給助理交代一下,他搖了搖頭,自己是鬼迷心竅了嗎?連夜趕迴自己的家,希望她不是灰姑娘。他歎氣。


    搖上窗,駛向高速。


    花曉芯,如果你有事瞞我,我不會放過你!


    安琴扶著曲玫走出了金色年華的大門,出來時保安鞠了*,安琴將曲玫扶住,四下張望,看是俊傑的車停在哪一邊?等車時,安琴想,曲玫你一定不知道,這個城市裏吳凱有好多家這樣的娛樂城,你一直以為他不務正業,可是我不能告訴你,因為我也是無意中發現的。對不起,曲玫!


    “安琴,車來了,走吧。”曲玫看到是俊傑的車子看開過來了。


    安琴打開後座車門,和曲玫一起進去,不去看是俊傑的臉,被人半夜三更從床上挖出來,想想也沒有好臉色。


    曲玫關好車門,看向是俊傑,“阿傑,不好意思,這麽晚還讓你出來。”她抱歉地說。


    是俊傑從倒後鏡裏看看她們,沒有說話。


    車緩緩的開了,曲玫見是俊傑不說話,笑了笑,也沉默。


    安琴看向曲玫,“曲玫,你怪我吧?是我不好,把你帶去又沒看好你,幸好阿凱在,要不然出了事,我怎麽交代?”安琴歉疚地用手敲頭。


    “安琴,和你沒有關係,這是個意外,我也不知道怎麽會這樣?”


    “曲玫,你迴哪兒?”看著外麵飛馳而過的建築物,安琴忙問曲玫,是俊傑問也不問就把曲玫送迴東河花園了嗎?


    曲玫看看外麵,“我當然是迴家啊,安琴,我結婚了,你忘了?”


    安琴抬眼看向前麵,“喂,為什麽走這邊,繞一個大圈子。”


    是俊傑沉默,不答理她。


    曲玫拉拉安琴,“安琴,阿傑是想先送我迴家,你不要對他大唿小叫的,”連這都看不出嗎?你等會有得受了,有些人不鳴則已,一鳴是要驚人的。含笑的眼看向前麵,不期然和是俊傑的眼神相撞。


    是俊傑一怔,這個女人,在笑他嗎?她看透別人,為什麽就看不透自己呢?一副小鳥依人的樣子,是俊傑心裏歎氣,可能是男人就喜歡這樣的女人吧?可是他不喜歡。自從認識了她,安琴和她同進同出,不再事事依賴他,他對她就有氣。可是她也沒什麽不好,大方得體,無論他的臉拉地多長,她總有辦法自拉自唱,掩飾尷尬。目不斜視的開著車,很快就到了曲玫所在的小區門口。


    東河花園的大門很有氣勢,像一隻展翅的雄鷹。小區的四周有護城河,門口有保安二十四小時值班,燈光將門口值班的保安的身影拉的很長,曲玫的家就在大門口的樓上,不需要將車開進去。曲玫過來半個月了,其實後麵的小區全景從來沒有看過。


    車停下了,曲玫拿過包,就要下車,打開車門,抬腿跨出去。一隻手拉住了曲玫,曲玫不解的看向安琴,“怎麽了?”


    “曲玫,你不是一個人嗎?你老公又不在家,和我一起迴家吧?”安琴拉住曲玫。


    曲玫看了眼是俊傑,拿開安琴的手,“安琴,我已經結婚了。”曲玫搖搖頭,“夜不歸宿,他會生氣的。”說完,她關上車門,目送車子揚長而去。


    站在夜色下,看了一會,她轉身往大廳走去。她覺得很累,每一次都要在心裏揣摩別人的心事,即使很受傷,也輕易不在臉上表露,有誰知道這樣活著很不舒服。


    很快,曲玫就迴到了家,掏出鑰匙打開門,隨手開了壁燈,將大門關好,她疲憊的把包放在鞋櫃上,俯*子換鞋。等她換好鞋直起腰,她抬頭就看見陸非凡,她眨了幾下眼,他迴來了,她的眼中露出驚喜,“你迴來了,什麽時候迴來的?”話甫說出口,她突然覺地不妥,好像她已經盼望他迴來很久似的,為自己心底的感情嚇了一跳。咬了咬唇,可看到陸非凡的臉目無表情,她猛然想起現在已是淩晨三點多了,陸非凡衣衫整齊的站在這兒,是在等她,轟的一下,她的臉漲紅了。


    陸非凡雙手抱胸就這樣站在玄關的盡頭,不聲不響,不言不語的看著她,他迴來有一會了,每個房間都看過後,他才將燈關了,讓自己陷入黑暗中,他隻是想借著黑暗理清自己。他就靜靜地靠在沙發上,靠著。眼望著窗外,他的心其實很孤寂,他其實是想打開門就看見花曉芯睡在床上。聽說她幾天沒迴來,他就巴巴的趕迴來,可迴到家,迎接他的是一室冰冷和黑暗。他歎氣,他想再給她十分鍾,如果十分鍾她還是沒有迴來,他就要打電話了,已經結婚了,不是嗎?他苦苦壓抑著,等了再等,難道花曉芯對婚姻就是這個態度嗎?他不是沒有脾氣,夜不歸宿對他來說,是不能容忍的,陸非凡的骨子裏透出的就是大男人主義。之前看她安安靜靜,他挑不出毛病,不好指責她對這個家不盡心,對自己不上心,看現在他有理由要好好說說她了。就在他失去耐心,對她失望時,門口有了響聲,雖然比預計的晚了些,但至少是迴來了。他於是站在玄關處靜靜地等她發現,他要看她在見到他的時候,是什麽表情?是做賊心虛還是別的?但他看見了她眼裏的驚喜,瞬間綻放的喜悅之情騙不了人,他心頭洶湧的將要沸騰的火焰突然就澆滅了,於是,他放緩了臉色,“舍得迴來了?”


    曲玫站在門口,剛剛由驚喜變為自責,心裏很不安,猛然聽到陸非凡開口說話,她的心還是慢了一拍,一股窒息感攏住了她,讓她覺得喘不過氣來。


    兩個人就靜靜地僵立在玄關處,偌大的房子,隻這一處明亮,其餘的地方都被黑夜籠罩著,昏暗的燈光下,曲玫坦蕩的任由陸非凡的眼神打量著自己,不去接他的話。


    “為什麽不說話,”陸非凡收迴眼神,轉身走向客廳,隨手打開客廳的大燈,霎時,屋裏亮堂堂的。


    曲玫看他走進去,隨手關了玄關的壁燈,小心的跟了過去,“陸非凡,我不是故意的,實在是今天出了些意外,”曲玫仔細的斟酌了字眼,才開口說話,“你剛迴來嗎?”


    “嗯!”陸非凡的喉間發出了聲響,“今天不是故意的,那麽昨天呢?前天?還有大前天呢?花曉芯,你自己說,你在家裏住了沒有?”


    陸非凡的聲音很平和,可是平和中透出不容抗拒的威嚴,曲玫沒由來的一陣寒戰。結婚以來,陸非凡一直溫文有禮,雖然處得不多,但還是過得去,沒有給她帶來一絲壓抑。哪怕是同床共枕,他還是讓曲玫感到心安。可像現在這樣的咄咄逼人還是第一次。她很不安,像韓劇裏的媳婦,如果和自己的丈夫頂嘴,就是翻了滔天大罪,如果是夜不歸宿,怕是要離婚了。


    想到離婚,曲玫心頭一晃,或許陸非凡一生氣,就和自己離婚了,那麽是不是一年也不用等了,她咬住了自己的嘴,不發一語的靠在沙發上低頭想著。


    “花曉芯,不要用沉默來表示你的無辜,我在問你話,有問必答是做人的基本道理,這樣的禮貌不懂嗎?”陸非凡不滿的看著花曉芯陷入沉思,對他的話置若恍聞,他揚高聲音,“還是你在想要怎樣編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沒有,我沒有,”曲玫看向陸非凡,覺得自己就像做錯事的小學生,再聽老師的訓話,她不自覺的低下頭,“我迴我自己家睡的。”


    陸非凡聞言皺眉,他從桌上拿過煙盒。自己的家,陸非凡陷入沉思,他不由想起婚前嶽母的話。


    那天他坐在辦公室裏,挑眉看著不顧秘書阻攔硬要闖入的女人,他最大的好處就是過目不忘,這人他有印象,以前經常出入他家,和媽媽要好的女人,也是五年前要將女兒嫁給他的人。想起來他立即喝退秘書,自己滿臉堆笑的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她的麵前,“薑阿姨是吧?”


    薑美嵐點點頭,“非凡倒沒有忘記我?”說完她舉止優雅的做到沙發上。


    陸非凡整了整西服,也欠身坐下,然後熟稔的擺好茶具,端起一旁燒開的熱水壺,用沸水澆了壺身,溫壺,然後用茶匙將茶葉撥入溫過的茶壺裏,再注水,然後用壺蓋刮去周圍的泡沫,他用熱水再次澆了下茶壺,才將茶水倒入一邊的杯子,逐個燙著杯。


    一套動作做好,薑美嵐就瞧出陸非凡有很好的耐心,她心裏一陣感慨,死丫頭,這樣的男人會比不上一個小混混,難道這輩子就跟在一個混混身邊,繼續沒名沒份嗎?她在心裏歎氣,就是厚著臉皮也要重新讓陸非凡娶她。


    “薑阿姨找非凡有事?”陸非凡左手執壺,倒下兩杯茶,放下茶壺,右手端起一杯,送到薑美嵐的身邊,才正眼看她。


    “非凡,我也不轉彎抹角了,我來就是要和你談談曉芯的事情。”


    陸非凡一臉狐疑,眼裏似笑非笑的看著薑美嵐。


    薑美嵐一陣難堪,自己的女兒要貼上亮閃閃的金紙,自己也難為情,她頓了頓,才開口。“這事我找過你媽了,她說你的事情自己做主,她不再管了。”薑美嵐歎氣,“非凡,我的女兒是個死心眼,她到現在都沒有嫁人,雖然她不說,可我知道她還是介意那件事的,當初,我們都欠缺考慮,才這樣不愉快。”薑美嵐端起茶杯,淺淺的抿了一口,味道還好,茶色也純正,她放下茶杯,將視線移向陸非凡代銷點眼上,“既然大家都沒結婚,也許是天意。”


    “我們曉芯過年就二十八了。”


    “不是沒有人來說親,可她就是死心眼。”


    “當初你一走了之,她覺得失了麵子,連家都沒有迴過。”薑美嵐轉動著杯子,小心地斟酌字眼。


    陸非凡靠向沙發,心裏了然,“所以阿姨說了這麽多,就是要我娶花曉芯。”他點頭,“當年是我不好,抱歉,如果她還肯嫁給我,我很願意娶。”陸非凡的笑容不減,一定要塞給他,娶就娶,門當戶對也不錯,大家都是成年人,應該有分寸。


    “真的,那婚禮阿姨來辦,十月一號國慶好不好,”薑美嵐看見陸非凡挑眉,她忙開口,“非凡,普天同慶的日子不用看,都是好日。”


    陸非凡心裏想笑,急著嫁女兒,有什麽原因嗎?


    “非凡,你也知道,現在電子業不景氣,剛剛引進了個項目,投資了條生產線,資金有點困難,”薑美嵐有些為難的說。


    陸非凡點頭,“我知道了,你放心,資金我來解決。”陸非凡嘴角含笑,這就是真實的目的。他想,反正也要聘禮,沒關係。


    “你爸媽?”


    “我爸媽難得出去一趟,不要叫他們迴來了,我會看著辦的,反正這婚禮五年前就要舉行的,也沒有驚喜給他們。”既然要交代,娶了就好。他也不想一個人,不給自己退路,不想後悔,他終於在五年後定下了婚事。同一個人,同一場婚禮隻是時間變了而已。


    想到此,他的心裏一動,“自己家,是四十公裏外的花家?”他挑眉。


    “不是,我自己在工作的附近買了個小套間,一個人住。”曲玫將手交握在胸前,不停的挫揉。


    陸非凡看著她的手,“你很緊張嗎?我發現你一緊張就會搓你的手。”


    聞言,曲玫立即放下手,看向陸非凡,“我現在很累,想去休息了,有事能不能明天再說?”她果斷的開口,這樣磨蹭,到天亮了再睡嗎?


    陸非凡看著她的臉,的確是一臉疲憊,剛剛的紅潮退去,現在入眼的是蒼白,“累,你是玩累了。你比我還累嗎?”他從沙發上站起,“你知道杜姨擔心你,來迴的跑。你知道我開了幾個小時的車趕迴來的嗎?”


    曲玫嚇了一跳,他突然說話那麽大聲做什麽?“對不起!”她的第一直覺就來口道歉,將她的頭往旁邊移了移,遠離他下一輪高分貝的聲音的轟擊。


    “花曉芯,我們已經結婚了,為什麽我感受不到你的誠意,這個家有幾個房間,你知道嗎?”


    呃,曲玫啞然,她搖頭。


    “杜姨每天辛苦的來迴做家事,你感受的到嗎?這些都是你的責任。你太閑了,明天起我會叫杜姨不用過來了。花曉芯,不要觸怒我的底線!我同意結婚,是因為知道你守在這個婚約不嫁人,我想給你補償,想給你交代。我娶你,盡了我的誠心。家裏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讓杜姨來迴跑,我的事情,我盡量處理好,不讓你困擾。你緊張,我讓你適應,你別扭,我也保證不碰你,我是娶妻子,不是在和你談戀愛?你懂嗎?”


    “結婚的當天,是男人給你送的衛生巾,花曉芯,一想起我就窩心,你跟我說,我也會樂意給你買,我隻是不知道,原來你的心機這麽重,你是在報複我五年前一走了之留下你的難堪?你是誠心嫁給我,來給我不舒服的,是不是?所以,我前腳走,你後腳就沒影,是跟那個男人去恩愛了嗎?是不是?”陸非凡將煙盒拽在手心裏,狠狠地揪成一團。


    “不是的,不是的,怎麽會是這樣?”曲玫將雙手捂住了嘴,蹲下了身子,現在聽到的事實比她剛剛在外受到的委屈還要傷心,“怎麽會是這樣?”她囁嚅著。


    原來五年前他不要娶她,扔下她一走了之,為什麽這些都沒有人跟她說,為什麽都沒人跟她說,讓她逃避了這麽幾年,內疚了這麽幾年!她將頭埋在手心裏,淚透過指縫流出來。


    陸非凡呆鄂的看著她,他說了什麽?為什麽她哭的這麽傷心。自己口無遮攔,沒有顧及她的感受,或許她是真的有事,他歎氣。


    曲玫蹲在地上,哭的很傷心,原來所謂的婚事,早就是空談,家裏的人都瞞著她,任她像個小醜跳上跳下。她想起了弟弟的嘲笑,原來他是因為這個在笑她。她恨,原來媽媽是做了兩手準備的。她在心裏笑,原來她在演戲,媽媽在看戲,她真是傻的可憐!


    為了一場不存在的婚禮她內疚了五年,痛苦了五年,不敢和別人戀愛,原來她就是一個棋子,哪怕要丟棄了,也不會有人告訴她。她的心像掉進了寒潭,慢慢地冷,慢慢地冷。


    人生的煩惱,就像下雨,你要麽不去想它,就像淋雨,要麽就去找尋慰籍的方法,就像撐傘。可是雨總是隔三差五的下,煩惱也總是如期而至。


    陸非凡低下身,用力扶起她,扳過她的臉,他看著她淚眼迷蒙的眼,他想也不想就將唇印在她的眼睛,吻幹她的淚,“我道歉!”他低語,將她摟在懷裏。


    曲玫閉眼感受著他的溫柔,一串淚又滴下,“陸非凡,我要離婚!”


    “陸非凡,我要離婚!”


    聞言,陸非凡一僵,他推開花曉芯,“離婚?”他重複著她的話,覺得不可思議,“你以為在辦家家酒,結婚離婚這麽隨便?”


    曲玫擦幹淚,“要不然,怎麽辦?”


    陸非凡拉她坐在沙發上,“給我理由?”


    曲玫愕然,難道要她告訴他,她現在不想要和他牽扯了。一直以來,她都以為自己跟吳凱走了,給他留下了難堪。她以為自己不孝,被父母趕出來,背上的是傷痛。可現在,事實在眼前,陸非凡的一席話,打破了她的糾結,她憑什麽還要守住可笑的誓言,既然家裏的人都欺騙她,她從前的忤逆算什麽?一年,她一刻也不想待。可是這個要說給他聽嗎?沒有男人會忍受的。她心裏在思索,所以沉默。


    陸非凡從抽屜裏取了包煙,取出一支,點上。怎麽會這樣?透過繚繞的煙霧,他看到的花曉芯的臉是一臉堅定,他吸著煙,上下打量著她。半響,他溫柔的笑,“花曉芯,沒有理由嗎?”


    曲玫抬起臉,“陸非凡,婚姻是兩個人的事,你開始就說過,兩個沒有感情的人在一起生活很困難,我們畢竟不是東西,可以放在一起,我也很認同。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娶我,可我嫁給你是不願意的。”


    陸非凡的眼眯了起來。“你外麵有人?”


    曲玫搖頭,“陸非凡,外麵有很多人,你打開大門,就能看見很多人。”曲玫拿話堵他,“我們彼此不了解,怎麽能夠繼續維持婚姻,我對你一無所知,你對我又了解多少?”


    “花曉芯,就算不了解,我也明確的告訴你,我不會和你離婚!”陸非凡將煙狠狠地摁在煙灰缸裏。“要麽不結婚,一旦結婚了,我就會全心全意對你好,對這個家庭負責。不要再說離婚這兩個字,從今天起,我會來了解你,我要你的全部。”他笑著看著她眼裏的無奈,“好了,時間不早了,去洗澡休息吧。”


    曲玫心裏歎氣,咽了下口水,吞下苦澀,“那麽,我有要求。”


    陸非凡挑眉看向她,“什麽要求?”


    “我們還是按照當初,我睡客房,好嗎?”曲玫勇敢的提出,正視陸非凡,


    陸非凡沉默了半響,才點頭,“好吧。”


    曲玫的心一下落定,她衝陸非凡笑了一下,“晚安!”說完,到陸非凡的房裏去收拾東西。


    陸非凡坐在沙發上,繼續抽煙,他吐著煙圈,看著掩著的房門,門縫裏透出昏黃的燈光。場麵又迴到了結婚的那一晚,他也是這樣坐在這裏,想著事情,抽著煙。同樣的話,隻是從不同的嘴裏說出來而已。


    煙抽了一支又一支,很久很久。


    年少的時候,沒有顧慮別人的感受,隻是以為自己受了傷,需要地方需要安靜的獨自舔著傷口。完全沒有想到,她一個女孩,在定好了婚期,廣發了喜帖後,留下的難堪,五年,因為怕迴去麵對,她真的沒有再迴自己的家嗎?


    五年了,當初的懵懂現在已經變得現實了,門當戶對,才是婚姻的基礎,童話裏王子想娶灰姑娘,隻有到結婚,沒有後續。婚姻裏的後續,往往是最殘酷的。


    喜好不同,文化不同,生活習慣更不相同,王子和灰姑娘怎能幸福的生活?


    當年的灰姑娘,不就哭著對他說,童話裏的故事是寫個小朋友看的,她是大人,早過了憧憬的年紀。


    如果早知道你是一個王子,我不會和你有牽連。


    我隻想過平靜的生活,不想你再出現。


    我就要嫁給你的好朋友,朋友妻不可欺你不懂嗎?


    陸非凡歎氣,五年了,其實他知道她得了絕症。無數個日夜,他見到她偎在別人的懷裏,他落淚,咬牙放手離開,成全他們。


    從此,他將他們放到心底的最角落,不去想他們,就這樣斷了聯係。他放手她,但絕不會去娶另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現在是她的妻子,遊蕩的心,現在想迴來對她好,可是她已經不需要了嗎?錯過了五年,五年裏可以發生很多事,如果可以倒退,那麽孩子可以打醬油了,他幻想著他的孩子,張開手要他抱抱。


    曾經,他的曾經已經不複存在了,現在他要向前看,撫了把臉,他從沙發上站起,看著有些發亮的窗外,他輕輕的用不能再輕的腳步走到她的門口,悄悄地開門。映入眼簾的是她蜷縮在床的一側,放緩腳步,他走過去,站在床邊,她的臉差不多被頭發遮住了,他蹲下身子,借著朦朧的光線,將她的頭發拂到一邊。越夜越美麗,是她的臉。手掌貼在她的臉上,細細地拂過她的眉眼。漂亮的女人不安全,他想。當初,為什麽不看一眼她呢?也許他就會娶她,男人不都是喜歡漂亮養眼的女人嗎?輕輕地來迴撫著她的唇,他低下頭,在她的唇上刻下自己的氣息。


    “花曉芯,不管那個男人是誰?不管你心裏住在誰?我不會放棄!“他嘴角上揚,輕笑。心裏卻閃過一絲痛楚,多年前他成全過那個女人,可現在他不會想要再成全任何人,不會!


    他陸非凡看上的女人,現在他絕不會放手!花曉芯,你是我花錢買來的。


    我要你的全部,還有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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