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爭吵一絲不差地落進了眾人的耳中,眾人皆是搖了搖頭,這兩人已經基本上瘋了,作惡對他們來說,已經不算是做惡了,而是一種理所當然。


    這樣的人已經不能用對錯來評價了,在他們扭曲的世界裏,根本就不能稱得上人,而且野獸。隻可惜的是,這個連自己親生父親都要深深痛恨著的女孩,一輩子都要孤獨地活在夢魘當中。


    兩人都被抓迴了金陵城,大堂之上沈傑一身嶄新的官服,臉上的神情卻要多破舊就有多破舊,這是沈傑最不想要的表情。


    沒有任何意外,兩人皆被在菜市口斬首示眾,臨行前卻仍不肯認罪,都認為自己做的沒有錯。


    林紫玲盛怒之下攔住了他們二人,怒斥道:“你們都認為自己是最喜歡她的人,卻從未想過她要的是什麽?她將自己相公的靈位放在自己的房間,你們買的桌椅她從未用過,這就是表明她隻想過平靜的生活,並不是什麽榮華富貴。但你們怎樣,一次又一次用所謂的喜歡來強迫她,那不是愛,而是占有。所以,從頭到尾你們從沒有真正的喜歡過她,都隻不過是發泄心中的憤恨,以及想要占有她罷了。在她心裏,你們與禽獸沒有什麽兩樣!所以她寧可一輩子守著一個冰冷的牌位,也不願多看一眼你們這兩個毫無人性的禽獸。”


    兩人呆立當場,神色恍惚中被押赴刑場,再也沒有說出一句多餘的話,直到被按在刑台上時,兩人的眼中不由自主地流下了眼淚。


    但已經太晚了,在孫家寨的百姓叫好聲中,兩人的屍首被抬了下去。轟動一時的孫家寨命案,也隨著二人的人頭落下了帷幕。


    不過這背後的往事,卻也令不少人唏噓,人性的自私和欲望的罪惡,讓人們發自內心的深省。情之一字,可以讓人喜,也能讓人悲。處理的好了就是幸福,否則就是一把高懸在空中的刀。


    然而就在百姓還沉浸在案子的餘波之中時,許久未曾上朝的老皇帝在朝會當中,將刑部的官員罷免了一大半,江寧縣令也因查案不力,被當朝罷免官職。


    以及關押在知府衙門裏的二世祖們,也都被集體發配歸家,責令嚴加看管,終身不得入朝當差。對於這些二世祖來說,這個懲罰無疑是徹底斷絕了晉身仕途的念想了,算是非常嚴厲的事情了。


    不過這些紈絝二世祖們卻非常不在意,甚至很多還在為此而徹夜歡唿,因為他們自由了,再也不必每天累死累活地去衙門當差。但對於蕭陽,他們還是要多痛恨就有多痛恨。


    不止是他們,他們的家人也將蕭陽狠地牙癢癢,但想到蕭陽背後的勢力,也一時間不好輕舉妄動。而且在這個案子裏,皇上都是站在他背後的,難保這件事情不是皇上授意的……


    這種猜測並非空穴來風,這沈傑當初可是皇上的心腹軍師,當年因為一些事跟皇上鬧翻了,被趕去了慶天府。現在又突然被調迴來坐鎮金陵,天知道有什麽目的。


    然而沒有人知道的是,就在這樁案子結案後,蕭陽和沈傑就被叫進了宮中。直到深夜,沈傑才從禦書房內走了出來,目光看著蕭陽歎了口氣。


    “進去吧,皇上在裏麵等著你。”


    蕭陽愣了一下,但看到沈傑神色不太好,也就沒有多問,直接走了進去。


    禦書房內,老皇帝手持如意孤身坐在椅子上,目光靜靜地看著蕭陽,像是在審視一般。


    “見過皇上。”蕭陽抱拳說道。


    老皇帝臉上露出些許笑容,說道:“這個案子你做的很不錯,說到說到,果然沒讓咱失望。咱也是信守承諾之人,你想要什麽?”


    蕭陽笑了笑,說道:“我想問您要一樣東西,就怕您不會答應。”


    老皇帝愣了一下,接著哈哈大笑道:“你且說來。”


    “把我這個提刑官給撤了,讓我做一個小小捕快就好,對了也別讓人來強迫我做事情。”蕭陽一臉認真的說道,“總之就是我想幹嘛就幹嘛,隻要不犯法就別管我,怎麽樣?”


    老皇帝聞言雙眼微微眯起,手指關節在桌子上輕輕敲擊著,說道:“你這個條件可不小,堂堂的朝廷命官豈能是說撤就撤的?而且咱是皇上都不能想幹嘛就幹嘛,你這要求比咱還都高。”


    蕭陽一陣語塞,無奈道:“雖然是有點過分了,但我就不是做官的料,還不如讓我做個捕頭查案去呢。”


    “嗬嗬,咱也不是不講理,你倒是說說為何不願做官?”老皇帝嗬嗬笑道,“咱剛剛可是還跟你姨夫商量來著,讓你進刑部當差。他不願意,你也不願意,莫不是商量好的?”


    蕭陽一臉大汗,難怪姨夫剛剛的神態那麽不好看,八成是又跟這個老皇帝商量額的不愉快了。而老皇帝叫自己進來,就是為了問自己的意見吧?


    想到這裏,蕭陽急忙說道:“皇上您別誤會,我們可沒有商量過。我之所以不想做官完全是因為做不了,事情太多了,根本就沒辦法查案。而且連我的私人時間也占用了,我媳婦都意見很大了。”


    “意見大就休了,咱給你找個更好的,若是表現好了,做駙馬也不是沒有可能。”老皇帝拋下籌碼說道。


    “不不不,我們感情挺好的。”蕭陽滿頭大汗說道,他就有些不明白了,為什麽這個老皇帝非要自己做官不可。


    “既然感情好,那她就應該支持你。咱這一輩沒讀過多少書,字這些年來也算是零散地認識了一些,但是有些道理咱心裏很清楚。咱知道你想什麽,但隻要咱還活著,他誰也動不了你。”


    老皇帝說著起身走到蕭陽身旁,一手拿著玉如意,一手搭上蕭陽的肩頭,說道:“咱今個就給你交個底,你不想做官也罷,咱也不勉強你。但咱的忙你得幫點,這些年這有些官他變壞了,專門為非作歹坑害百姓。那些二世祖們也是越來越猖狂,當街就敢幹那強搶民女的丟人事,敗壞咱的名聲。”


    蕭陽微微一怔,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忍不住試探著說道:“皇上是想要我幫您查案?”


    “嗬嗬,不錯。咱對你隻有一個要求,就是把那些丟人現眼的混賬東西給咱一個個的找出來,搜集齊了證據,讓咱一一地把他們都給辦了。”老皇帝笑著說道,同時拍了拍手讓人送上來了一身衣服,一把刀。


    蕭陽一看頓時心裏直冒冷意,果然如此啊……飛魚服,繡春刀!


    “這是咱給你準備的官服和佩刀,隻要穿上它,你以後就是咱的人。人手咱也給你準備好了,就是那二十四個人,還有你在慶天府的那幫兄弟,咱對他們也考察過了,都是可靠之人,要不了不多久他們就會來京城幫你,你用著也熟悉。”


    蕭陽愣了半晌,心裏一陣為難,既然人家都給你敞開了說了,而且把東西也拿了出來,要是說不接的話,隻怕也出不了這個門。


    一時間房間裏陷入了一片安靜,老皇帝也不著急靜靜地坐在一旁等著他,輕輕地喝著茶。


    許久後,蕭陽抬起頭,說道:“我想知道,要是我不答應你會怎樣?”


    老皇帝眯著眼說道:“門外麵有三千禦林軍,你那個天下第一的師傅來了也救不了你。”


    “不怕人恥笑嗎?”


    “咱是天子,誰敢笑咱。”老皇帝一臉霸氣的說道,目光看著蕭陽又道,“咱知道你心裏不痛快,但咱絕不會虧待你。咱可以給你擔保,隻要你給咱好好幹,將來封侯封王咱都給你。”


    蕭陽一臉苦笑,知道自己這是逃不掉,深吸了口氣說道:“皇上,說句心裏話,我並不想當什麽侯爺,更沒有興趣當王爺。但求有朝一日,能給我一條活路。”


    老皇帝聞言一臉不悅,說道:“你小子這是信不過咱?咱可是一國之君,隻要你不幹那違法的事情,咱絕對會讓你錦衣還鄉。”


    蕭陽心裏長歎了口氣,錦衣還鄉是沒錯,但我要的是活著啊。而且自古以來從未聽說過,做情報刺探的人,會安度晚年。


    沒有再說什麽多餘的話,蕭陽伸手接過飛魚服和繡春刀默默地離去,正如老皇帝所言,他感受到了周圍的大批士兵,若是自己不接這衣服,今晚就是死期。


    但接了這身衣服,將來也難逃一死,隻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罷了。他相信從今天開始,自己身邊就有了老皇帝的眼線,一直監視著自己。一旦有需要,自己就會被處死。


    也終於,他知道沈傑為何會是那種神色,他是在為自己發愁。也正如蕭陽所想的那樣,在宮門外沈傑遠遠地等著自己,什麽話也沒有說,就像老皇帝那樣,伸手輕輕拍了自己肩膀三下,然後轉身離去。


    蕭陽也一言不發,帶著那身飛魚服迴到了家中,林紫玲見他迴來一臉歡喜的迎了上來,目光無意間看到了那嶄新而又華麗的衣服時,輕唿道:“這是相公的新官服嗎?真好看!”


    的確是好看啊,可是……也是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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