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紫玲走後,向問天看著蕭陽問道:“需要我做些什麽?”


    蕭陽說道:“什麽都不用管,隻需要想辦法帶紫玲去驗屍,然後將結果告訴我。”


    “你不親自驗屍嗎?”向問天皺眉問道,“我可以帶著你離開,無人能抓住你。”


    蕭陽搖了搖頭:“我不能走,走了整個夜巡隊就會被牽連,一旦被定罪為畏罪潛逃,那就真的沒有翻盤的機會了。為今之計隻有我去入獄,將他們的目光死死釘在大牢裏,才會有真正的機會。”


    “我不希望你死。”向問天沉聲說道。


    “我從不認為自己是英雄,所以不會英勇就義。”蕭陽嘴角微微上揚,不急不慢地說道,“他們以為將我困住,就會是死局。但豈不知,這個死局也同樣會困住他們自己。他們的攻勢越猛烈,就說明對手越憤怒。敵人越瘋狂,就越能取得最有價值的線索。所以,救我出獄變得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誰能堅持的更久一些。”


    向問天並不明白蕭陽話中的意思,但他相信蕭陽這麽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所以,對於蕭陽的安排他照做了。


    跟蕭陽想象中的一樣,很快劉寧就帶人將他抓了,在張威他們趕來的時候,蕭陽隻是笑著告訴他們好好做捕快。


    蕭陽因殺人案入獄,次日衙門公開升堂問案,證據確鑿。蕭陽也是第一次看到了屍體,龐管家心髒被刺破,導致七竅出血。仵作也當堂對質,證明是一擊必殺,屍體上沒有任何其他傷口。作案的工具也被證實,是衙門中發放的佩刀。


    但由於蕭陽始終一字不答,再加上沈傑對蕭陽的信任,便說其中可能有隱情,匆匆地退了堂,打算夜裏親自去問蕭陽事情經過。


    誰知這一舉動卻在慶天府內引起軒然大波,一時間蕭陽這位曾經的英雄,被人人口誅筆伐,短短半日之內知府衙門遭受了三次圍堵,數萬人請命將殺人犯蕭陽立即處死。


    半月來勝極一時的夜巡捕快,也在一天之內土崩瓦解,四大隊長兩個宣布離開夜巡隊,其名下捕快也紛紛轉投在劉寧名下。一夜間,夜巡隊僅剩下不過十一人而已。


    形式依舊在變化,一切都在朝著不好的方向發展,整個慶天府都在劇烈的撞擊著,衙門內部也開始分化,在劉寧的帶領下,白班衙役與群龍無首的夜間巡捕爆發了第一次碰撞,張威被抓進了大牢,以同夥的罪名和蕭陽一起被壓入死牢中。


    “蕭陽,現在外麵形式非常不妙,若再不想辦法,夜巡隊就要完了。”張威進來後對蕭陽的第一句話。


    蕭陽聞言卻是一笑,問道:“是不是劉寧開始向夜巡隊動手了?”


    “比這個還要嚴重,現在夜巡隊隻剩下十人了,我也被抓進來了。太可怕了,現在外麵都亂成了一鍋粥,我甚至都不敢相信任何人!”張威臉色有些難看道,“你敢信嗎,我剛去撒泡尿的時間,就成了殺人犯,從你單獨殺人變成了二人合謀,竟然還有人證看見。”


    蕭陽聽完後,嗬嗬一笑,說道:“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看來對方是打算吃掉整個夜間巡捕。”


    “蕭陽,現在怎麽辦?再這樣下去,夜巡捕快就真的要被覆滅了。如今整個慶天府的百姓都一致請命,要殺了我們二人,並解散夜間巡捕。”


    “張哥,咱們現在可是在牢裏,你認為我有什麽辦法?”蕭陽撇了撇嘴說道。


    張威聞言一臉死灰,道:“難道前輩們費盡心血創下的夜間巡捕,就要毀在我們手中……”


    蕭陽看著他滿臉失落的樣子,笑了笑說道:“夜間巡捕隻是一個名頭而已,既然如今已經沒有人支持了,散也就散了吧。捕快的使命從不是為了什麽名譽,而是因為百姓的利益。當百姓再不需要時,捕快的存在也就沒有了意義。”


    張威聞言怔了怔,一臉苦笑道:“正如你說的這樣,夜巡隊可以解散。但如今慶天府亂成一團,連捕頭都可能有問題。倘若真的爆發出來,就是一場巨大的災難,屆時千萬百姓流離失所。五年前的那場叛亂,至今仍曆曆在目。身為捕快,你忍心嗎?”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承受相應的代價。在百姓從心裏不需要你時,縱然你是神靈也同樣會被毀滅。”蕭陽歎了口氣,一臉認真的說道:“所以,該散時一定要散,當所有人都冷靜下來時,罪惡開始嶄露頭角,才會讓人真正的看清是非對錯。到哪時,便是閻羅歸來的時候。”


    “放心吧,夜間巡捕雖然亡了,但永夜依然有人鎮守。夜巡亡後,人間再無夜巡捕快,隻有我閻羅堂。從此,你便橫跨陰陽,做一個真正的判官。”


    張威一驚,呆呆的望著蕭陽,咽了咽口水道:“你……你想要脫離衙門?”


    蕭陽搖了搖頭,笑道:“不是脫離衙門,而是以另一種形式存在。張哥難道就沒有感覺到,以現在衙門的力量,就算是完全掌握了對方的蹤跡,也難以對付他們。想要維持太平,就必須擁有更強的力量,起碼能夠自保!而我們依舊是捕快,隻不過不再輕易顯露身份,和那些邪派組織一樣,全部都隱藏了起來。我們擁有最強的仵作團隊,有最厲害的情報搜集部門,更有最強的執法捕快。”


    “我們一生都會在永夜當中隱姓埋名,沒有人知道你是誰,我們隻有代號。黑夜是我們的戰場,我們的使命隻有一個,讓所有罪惡的人在聽到閻羅堂時,都心驚膽戰。”


    張威早已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他很難想象,一個連仵作都是成群結隊的捕快機構,那破案要有多快啊。而且還擁有武功高強的執法捕快,那還怕什麽邪派組織!


    與此同時,衙門外林紫玲身穿夜行衣,目光望著身旁同樣打扮的向問天,說道:“向大俠,裏麵便是停屍房,拜托你了。”


    “你真信那個林榮的話?”向問天問道。


    “不信。”林紫玲沉聲說道,“但這是救蕭大哥的唯一機會,我隻能賭屍體就在裏麵。”


    向問天點了點頭,道:“你需要多長時間?”


    “至少一盞茶的功夫!”林紫玲看著他說道,“這是檢驗屍體的時間。”


    “好,我為你爭取兩盞茶的功夫。”


    林紫玲點頭,目光望著前方守衛森嚴的停屍房,深吸了口氣道:“若兩盞茶沒我沒有出來,請你帶著蕭大哥離開。”


    說完,她閃身飛奔到牆角,輕巧的越過高牆。向問天在她行動的瞬間,也屈指彈出了一顆石子,打在一個衙役的頭上。


    “什麽人!”


    驚喝聲響起,向問天一身黑衣出現在房頂,佯裝成正要潛入停屍房的樣子。在被底下衙役發現後,開始強攻。


    這一舉動立即引起衙役圍捕,向問天與這些衙役也戰作一團,很快地停屍房內也衝出了四五個捕快,劉寧也在其中。


    “他是蕭陽的同黨,莫要讓他跑了!”劉寧大喝一聲,一馬當先地衝了上來,與此同時大批的官兵從四麵八方趕來,將向問天團團圍住。


    向問天見此也明白中計,但他並不懼怕,微微哼了一聲,手中的寶劍出鞘。霎時間,天空中萬道劍光閃耀,如同劃過的流星,撕開漆黑的夜幕,直撞向眾人的雙眼,強烈的刺激下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閉上了眼,待睜開後七八人已經倒地。劉寧也忽覺脖頸間一涼,寶劍已經劃破了他的皮膚,一縷鮮血順著劍刃緩緩流下。


    沒有人知道他是如何出手的,因為快的他們根本就看不清,隻覺得眼前一片劍光閃過,班頭就已經被擒了。


    “你……你想做什麽!”劉寧驚怒道,“殺了我你也活不成。”


    向問天微微哼了一聲,劍刃往他脖子上壓了壓,道:“放心,我不會殺你,讓你的人都退下。”


    感受到脖子上的冰涼,劉寧心裏既害怕又憤怒,他知道對方是蕭陽的幫手,但此刻他卻毫無辦法,隻得下令道:“都退下。”


    話音落下,圍在四周的官兵猶豫了一下後,緩緩地退出了門外。


    這時林紫玲也在停屍房內找到了龐管家的屍體,為了防止被發現,她取出了親手縫製的黑布帳子飛快的在死者身旁四周撐起,然後點燃蠟燭,開始驗屍。


    入眼,林紫玲就被眼前的景象下了一跳,死者的死相太恐怖了,整張臉都扭曲到變形,像是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林紫玲強忍著心頭的害怕,一邊驗屍一邊在紙上寫下記錄。一直到查看傷口時,她卻愣住了。


    “傷口邊緣整齊,是死後造成的。”


    “奇怪,為什麽會是死後的傷,那這麽說來心口這一刀是在死後刺的,對方為什麽要這麽做?”


    林紫玲一邊飛速寫下記錄,一邊飛速轉動著大腦,尋找著那個真正致命的傷口,但是她找遍全身都沒有發現任何不對之處。


    “蕭大哥,若是你……你又會怎麽辦?”林紫玲眼睛有些微紅的喃喃道,她有些無助地流下了眼淚,但倔強地依舊不肯放棄。


    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兩盞茶的功夫已經是極限了,若是不能查出她就必須撤走,否則一旦對方發現那就功虧一簣了。


    林紫玲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緊咬住的嘴唇都有些滲出血來,目光望著眼前七竅流血的屍體,驀然間想起在給孫勝驗屍時,蕭陽曾經對自己說的一句話……屍體上沒有任何一處傷是多餘的,死後造成的傷要麽是泄憤,要麽就是為了掩藏真正的死因。


    “死後造成的傷,是為了掩藏真正的傷……”林紫玲喃喃自語道,眼中閃過一道亮光,道:“我知道怎麽迴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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