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吼——吼——
陡然間，龍吼聲此起彼伏，單單聽聲音便知道這陣仗不容小覷。
白色巨龍緩慢落在占星族領地的院子裏，嘉娜從那巨大的龍背上輕輕一躍，站在白漣舟和凜夜麵前。
終於再次相見，嘉娜俏麗的臉頰上浮現出一抹淺笑。她穿著一件幹練的飛行製服，袖口和領口都有精致的蕾絲邊。為了防風，外麵還罩著一件暗藍色的披風，上麵繡著前鋒軍的代表圖案，單刃刀、龍瞳和一對巨大的黑色羽翼。
但是，此時師兄弟二人的注意力全都被那頭坐騎吸引走了。
美人和龍，嗯，當然是選龍了……
“好家夥……”
他們得以近距離觀察那長得又像獅鷲，又有點像巨大獵隼的雙足飛龍。
遠遠看時，這頭飛龍通體雪白，而離近了看，那些一層層的、細密而有致的鱗甲像是一片片珍珠貝殼，瑩瑩泛著淺金色的偏光，散發著令人心顫的冰寒之氣。
高貴，聖潔，這是白漣舟唯一能想來形容它的詞匯。
天上有龍，地上有獸，這是這片大陸人盡皆知的事情。年幼時，大家都在兒童畫報上看到過，神界是一座天空城，神民出遠門會騎著龍在天上飛，為了遮蔽龍翼投下來的影子，便形成了一朵朵雲。
童話故事突然間在現實生活中應驗，兄弟倆有點難以置信。
“你們……還真騎著龍到處飛啊？”凜夜有點吃驚得合不攏嘴。
嘉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飛行製服，說道：“當然了，不然怎麽下來接你們啊？啊，沒你，我給忘了。”
“這，長官，不至於再補一句的。”
看著兩位少年，嘉娜親切地笑了笑。這波新兵都是她一手培養起來的，尤其是白漣舟和凜夜，都是她格外讚賞的人。
隻是那雙足飛龍並不覺得這貨值得讚賞，隨時準備用龍尾給這小子的屁股來一下。
吼——吼——
然後便是帶著威脅意味的吼聲。
“長官，你這頭飛龍是母的吧？”白漣舟問道。
“嗯，當然了。一般母龍都是淺色的。”嘉娜點點頭，問：“你怎麽知道的？”
少年悶悶一笑，怎麽知道的？這世界上就沒有哪個雌性生物是對凜夜友好的。
“長官！”
嬌俏的聲音忽而從遠處響起。
最討厭凜夜的雌性生物來了，白漣舟心想。
緊接著，格溫德林便撲到了嘉娜懷裏。
“太氣派了！我們要騎著龍飛走嗎？”
“嗯，當然了。”嘉娜拍拍少女的肩膀。
格溫德林偷偷瞄著那烏泱泱一片飛龍坐騎，激動得心髒砰砰直跳，小手緊緊地捏在一起。
瞧著她猶如隻受驚的兔子一樣，凜夜不由得真心安慰了一句：“你不胖，別怕。”
“你！……哼！”
“走吧，去看看你和白漣舟的坐騎。”嘉娜依然笑著，領他們往隊伍末尾走。
在巨大的龍翼之下穿行，是他們此生無上的殊榮。
嘉娜如同導遊一般介紹著神統軍的曆史和傳承，同時，也介紹著這支飛行軍團的由來。
“實際上，神界並不是所有人都能騎龍飛行的，龍族是一個很稀有的靈獸品種，如果按照行進方式劃分，大致就是飛龍和地龍兩種，飛龍更為稀有一些。”
“龍類靈獸的行進速度是所有靈獸品類之中最快的。所以，隻有我們前鋒軍擁有一支完整的飛龍兵團，這是其他兩大軍團都沒有的。”
這話說的頗有炫耀意味，不過的確值得炫耀，前鋒軍本就是為神界衝鋒陷陣的兵團，即便放在人間界，也自然應該配最鋒利的刀和最快的馬。
“這頭白龍，叫薩莎，有次出任務的時候捕獲的。”
這時候，三位新兵連上恰如其分地表現出了一絲豔羨和期望。
“咳咳，當然了，未來有機會，你們也能捕到自己的龍。”嘉娜頓時綻開笑容，帶著一身燦爛地說道：“當然啦，要跟我來前鋒軍才有這樣的機會哦。”
這句話讓三個人欣然一笑，難得的，嘉娜長官肯用這麽直接的方式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這種好處，遠比什麽考核加分、軍備補貼什麽的誘人多了。
有了飛龍這個緣故，白漣舟比任何時候都更想加入前鋒軍了。
見三個新兵興致勃勃的，嘉娜繼續講道：“實際上，捕獲龍類靈獸跟捕獲其他靈獸的過程差不多，就是打到垂死之際，釋放足夠強的靈力，將靈獸的靈力迴路融合進自己身體裏的過程。隻不過……”
她想了想，說道：“捕龍更困難一點。”
“為什麽啊？”格溫德林問道。
“龍類靈獸的靈力比一般靈獸強出幾倍，而且在捕獲的過程中不能有他人幫助，需要單挑。”嘉娜迴想了一下，“嗯……其實也有一定緣分的因素在，強行捕獲也是沒用的，帶迴家之後還要馴養，總之怪麻煩的。”
凜夜：“這龍咋馴啊？”
“跟馴馬一樣，不過需要一個大的場地。”嘉娜迴身轉了一圈，看著這裏大大小小數十隻飛龍，比劃了一下，“怎麽也得現在這麽大一片地，不然活動不開。”
“大多數龍類靈獸的脾氣都是很暴躁的，尤其是火龍，動不動就噴火嚇唬人，特別嚇人。”她跟三位新兵湊近了些，小聲說：“盧修斯少將家就有一頭，不知道燒壞他多少件軍裝呢，後勤所有人都知道他襯衫的尺碼。”
白漣舟倒是奇怪，少將閣下平時看起來古井無波，怎麽家裏養著這麽暴躁的靈獸？
“而且龍啊，要麽都是生活在杳無人煙的原始森林裏，要麽就是在天上飛，平時自由慣了，突然給它們關到一個小空間裏，會不習慣的。”
望著那些足足半米寬的腳掌，他們三個都有些愣神。
那可是龍啊，做什麽美夢呢，現在這個靈力水平，恐怕連高等級靈獸都捕獲不了，居然還在想什麽……神界靈獸？
一路走到了隊尾，嘉娜拍了拍手，對白漣舟和格溫德林說：“喏，這兩頭。”
定睛一看，麵前兩頭飛龍的體型跟嘉娜的白龍差不多，屬於整個飛龍軍團之中體型偏小的兩頭。
“這頭黑龍，白漣舟騎吧，那邊那頭淺藍色的是母龍，性情也溫柔，就給格溫德林。”
“下次，我許諾你，”可能是看出凜夜臉上有點小失落，嘉娜立馬向他承諾道：“這種飛行任務，我會替你爭取。”
然後不出意料的，大家在凜夜臉上看到了感激，一時之間，周圍除了巨龍的唿吸聲和龍翼的拍打聲外，隻剩下凜夜砰砰的心跳聲了。
想來，嘉娜長官對他們真的太貼心了。這些體型較小的飛龍應該也是特別照料，考慮到他們這些新兵沒接觸過飛行類靈獸，所以選了兩頭最溫順乖巧的。
想到這些，白漣舟轉頭對嘉娜長官說了聲謝謝，上前去牽龍脖子上的韁繩。
簌一聲，白漣舟借助風靈術向上一躍，輕而易舉便跳上了黑色飛龍的脊背。
原本抱著戲謔眼光看他們的巨龍掙紮了一下，便順從了這個少年。
“喲，你還挺厲害的。”嘉娜略微有些驚訝，說道：“我還以為你們得磨合一段時間呢，沒想到，它還挺喜歡你的。”
白漣舟尷尬地笑了笑，被一頭雄性飛龍喜歡的原因，可能有些複雜。
格溫德林也被凜夜攙扶著騎了上去，這次確實沒有白漣舟那麽順利，顛簸了好一會兒才平穩下來。
“啊，真是的。白漣舟，你的魅力總是在奇怪的地方瘋狂釋放。”少女擦了擦額角的汗，打趣說道。
正說著呢，少年一臉的小得意。
“行了，既然一切都準備好了，那我們走吧。”說罷，嘉娜揮了揮手，將自己的白龍召了過來。
“等一下！”格溫德林連忙說道：“我……我有些話還想跟族長說呢。”
“什麽話？”
“啊……”少女被問的一愣。
難道神界的人在出行前都不告別的嗎？這是人之常情啊。
白漣舟連忙幫腔道：“那個……長官，我，我也有些話想跟師兄和師父說。”
“會有人通知他們的。雖然這麽大的陣仗，他們也該知道了。”嘉娜掐著腰，仰頭看著那些飛龍的臉，緩了緩，繼續說，“我知道你們想迴去說什麽，去吧，給你們五分鍾……不過，有些話雖然不合時景，但我還是跟你們說一句。”
“你們要習慣這種不告而別。就……你們別覺得我是在挑撥離間啊。”
嘉娜這話說的是有些直白，讓原本沉浸在興奮和喜悅中三位靈使情緒瞬間低落了下去。
換到個敏感點的場景裏，恐怕小姑娘都要直接哭出來了。
或許加入神統軍，是一個新的開始。這意味著，他們的身份不再僅僅是一個靈使，所顧忌到的也不再隻是一個種族，師父，族人，他們還是士兵，還有軍隊。
非要論誰先誰後的話，大家都心照不宣。
貪婪使徒派發下來的出兵協議裏說的也很明確，神創萬物，人間界靈術師的戰鬥和生死是由神統軍決定的，退一萬步講，每個人的生命都是神明賜予的，若有需要，他們就是有指令就要必須服從的作戰單位。
嘉娜隻是用一種很婉轉的方式說了出來。
“快去吧，給你們五分鍾時間，把你們這位師兄送迴去就抓緊迴來。”嘉娜說著，自顧自地騎在了白龍的脊背上。
“謝謝長官。”
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白漣舟和格溫德林點點頭，便跟著凜夜一同往家的方向走。
然而，他們的族長，溶魅和漓羽，已經垂手站在那裏等待他們了。
“羽姐姐！”
同樣的，格溫德林撲上去，攬住族長的肩頭。
漓羽撫了撫少女的後背，然後挨個抱了一下。
先是凜夜，然後是白漣舟，再然後，用眼神掃了掃溶魅。
這座大冰山愣了半晌，也笑著伸手……抱了抱這兩個即將出征的小英雄。
具有儀式感的告別結束了，溶魅說道：“注意安全。”
“嗯，師父放心。”白漣舟連忙道。
“借這次機會，好好練習靈術，”漓羽也跟著囑咐道，“別逞能，學東西最重要，再就是……下次就不知道什麽時候再抱著你了。”
格溫德林這迴眼淚真的快掉下來了，她紅著眼圈，拚命點頭說：“嗯！我會好好的，努力的活著！”
於是又撲過去抱了一下，轉身，“姐夫，我也要抱。”
溶魅臉一白，隻好順從著抱了抱。
“好啦，每次屬你最鬧騰。”漓羽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舍得把自家靈使往外推了，“……那，那你們快走吧，替維奧萊特帝國爭氣啊，到時候別人也會說咱們水靈師後繼有人，我也好早點把靈族交給你。”
說著，師娘的眼睛裏也閃著淚光，但她還是伸手幫格溫德林把臉上的淚擦了，“去吧。”
“拜拜啊，咱們新兵營裏見，師弟，臭丫頭。”凜夜朝他們揮手。
嘉娜牽著白色飛龍的韁繩，看著這群人類離別時的淚花，心裏也略微有些酸楚。
其實神界的人們沒這麽多情分，甚至偶爾會覺得有些矯情，人性嘛，是弱點。
但嘉娜跟這幫新兵蛋.子混久了，反而變得會懷春傷秋起來。
出神時，白漣舟和格溫德林已經迴到她麵前了。
“我們迴來了。”
“上龍，走吧。”
……
這支飛龍小隊一共十個人，除了嘉娜長官以外，其餘九個人都是此次隨行的前鋒軍士兵。
總共二十頭龍，白漣舟和格溫德林加入之後，身後還有為其他八位新兵準備的坐騎。
他們沒帶武器，身上也沒穿甲，每個人都穿著飛行製服，披著同樣的前鋒軍披風。因為新兵們是沒有編製的，所以隻能穿普通的白色披風，在天空中穿行時，有種跟雲層融為一體的錯覺。
白漣舟心裏一直憋著一個問題，直到飛離了聖朗德爾城，甚至快要飛出維奧萊特帝國時，才開口問道：“喂，大靈使，你為啥非要讓我師父抱啊？”
格溫德林迴頭看了他一眼，整個人愣了一會兒，然後臉瞬間漲紅，像一顆小西紅柿。
“不是……怎麽了啊？”
“……”
“那個，咳咳。”少女憋了半天，小聲說道：“這麽明顯，你都看不出來嗎？”
“啊？”白漣舟哭笑不得，這也太隱晦了，他是真的看不出來啊。
“就……我之前，嗯，喜歡溶魅族長來著。”格溫德林支支吾吾的，一句話嘟噥了半天才徹底說完。
白漣舟瞬間驚愕地合不攏嘴，“不是，那那那可是……”
下一瞬，他突然想起跟大靈使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這姑娘可是對師父百般誇獎，眼睛裏的星星都藏不住了，其實很明顯能看出來是喜歡的。
“我現在不喜歡了啊！”格溫德林又羞又惱，裹緊披風掩飾尷尬，“那是你師父，是我姐夫，我對已婚男人不感興趣好不好……而且，而且，我現在不是，已經那個了嘛。”
“啊？”白漣舟又懵了。
格溫德林白了他一眼，嘀咕道：“有人要娶我，本姑娘還惦記什麽別的男人啊。”
不知為何，白漣舟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還挺欣慰，有種看著自己兒子終於出息了，能娶上媳婦的感覺。
一個莫名的瞬間，他覺得身邊的人都有趣極了，尤其是格溫德林和凜夜這一對，平時雖然是歡喜冤家，但到了關鍵時候，還是互相念著對方的。
跟他們做朋友真好啊，然後一起進新兵營，一起學靈術，再一塊去把那些煩人的黑霧全他媽砍了。
這麽想著，白漣舟突然就有些傷感起來，明明是一群很可愛的人，卻要去麵對戰場上的廝殺，未來的每次出征，或許都是賭上性命的挑戰，真的太可悲了。
所以一定要變強啊，去前鋒軍，保護大家。
“喂，你可不許跟別人說啊。”格溫德林見他許久不說話，著急道：“我又不是著急嫁人，也不是嫁不出去！要是讓別的靈術師知道了，我這大靈使的臉麵還要不要了……”
“放心啦。”
“也別跟你師兄說，他那人，嘴賤得很，”格溫德林緊緊摟著飛龍的脖子，風有些眯眼，“他要是知道了，準又要來調侃我，煩死了。”
空氣裏滿滿都是戀愛的酸臭味，大風都刮不散。
白漣舟想著，風這麽大，咋還能聽清這丫頭說話呢？
“你猜他知道了會說什麽？”少女又主動挑起了話題。
“我哪有你了解他啊。”白漣舟順著說。
格溫德林嘴角略為一勾，模仿著凜夜的語氣說道：“他肯定會說，丫頭，你不知道吧，為了追你，你夜哥可是用了不少手段呢，比如第一第二第三，羅列一大堆，然後問我感覺到了沒。”
“他上次抱我，居然問我上不上癮，我現在想起來都想揍他……其實當場也揍了。”她自顧自地說，“我第一次帶你到占星族大殿的時候，他居然當著你的麵說我粉沒抹勻，還說我有雙下巴！我那還不是……為了他化的妝。”
哎喲，風好大，我聽不清我聽不清……
白漣舟心裏又酸，又莫名地欣慰，且滿懷祝福。
先前還一直擔心他倆成不了，現在看來，嗯，散不了。
飛龍軍團一路向南飛行，如今已經能看到格裏帝國城市的輪廓了。
在雲端向下看時，火帝國的城市布局比維奧萊特要鬆散隨性得多，而且到處都是一片荒蕪，幾乎看不到河流和湖泊。
隊伍最前方的嘉娜漸漸降速，一個迴旋飛到了隊伍末尾，問白漣舟道：“你跟詹森·西塞爾很熟吧，知道他住在哪嗎？”
“嗯，知道。”
嘉娜點點頭，道：“行，那正好，我聽說他不住在王都，正好分頭行動，咱們倆再帶著一頭龍去把他接過來，咱們在費根城上空匯合。”
白漣舟點點頭，脫離了小隊。
從正上空向赤燼城飛，實際跟去費根城的路線差不多，兩座城市本就挨著，隻不過他們之中隻有白漣舟曾經去過小西塞爾的住處，所以需要他專程帶一下路。
越過城牆，赤燼城中絕大多數房屋都是低矮的民樓、武器鋪和冒著黑煙的煙囪，他們很容易就能看到那座地標性建築——熵天塔。
“他就住那兒。”白漣舟向前一指。
嘉娜順著少年的手指看去，立馬露出一個鄙夷的眼神：“就那座塔？”
“嗯。”
“嗬，還真是浮誇。”嘉娜不屑地說道，“跟他本人的性格一樣，浮誇！”
白漣舟忍住笑，轉頭又說：“長官，咱們飛過去，讓他從窗戶裏跳過來吧。”
“為什麽？”
“他這塔太高，爬樓很累的。”
雖然這話說出來確實有點損，但嘉娜細細想來，點點頭道：“說得有理，好歹也是個紫期，我還沒見過摔死的紫期呢。”
三頭巨龍在城市上空飛掠而過，逐漸向熵天塔靠近。
就在他們來到熵天塔頂樓附近的時候，下一瞬，嗖——
一支暗紅色羽箭自窗欞之中激射而出！
“臥槽！”
白漣舟來不及閃躲，頓時大罵一句，正當這時，身後的嘉娜從飛龍脊背上飛身而起，一股迅疾的靈力自她手心暴漲而出，瞬間將那勢不可擋的箭矢彈飛了出去。
“詹森·西塞爾，出來！”
就在她這聲嗬斥之後，熵天塔裏的人才緩緩放下龍頭長弓，探頭出來看個究竟。
“喲，大屁股妞，臭小子，是你倆呀。”小西塞爾有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我以為這龍是迷了路呢，這一顆龍眼值天價呢。”
白漣舟無奈地歎了口氣，就知道這土匪天天想著錢，這要是能從神界的龍身上剝一塊鱗片下來，夠他吹噓一輩子了。
“行了，別耽誤時間了，跳過來。”嘉娜對雇傭兵說話時的態度就沒在維奧萊特帝國那會兒時好了，“快點，大家都等你一個呢。”
“啊？就讓我跳過去啊？”小西塞爾臉色有點發白。
嘉娜沒好氣道：“怎麽？你不樂意？不樂意別去了。”
“我好歹是你的副官，就這待遇？”
“這可是龍，神統軍最高待遇！”嘉娜癟著嘴，指了指距離踏身最近的那頭巨龍，說道：“我給你挑了頭最大、最氣派的，這是紫期待遇！”
小西塞爾心知這事兒是躲不過去了，於是背上長弓，把戰神雙刃往腰間一插，又綁緊了腿上的火神槍，全副武裝之後，蹲在床沿邊上，大聲喊道：“老子要是摔殘了，你管不管！”
嘉娜想都不想，直接答道：“你要是摔殘了，後半輩子都歸我管！”
“真的？”
“當然是真的啊。”
得到了肯定答案，雇傭兵點點頭，猛地一蓄力，縱身一躍！
“我靠，騎著龍的感覺，真特娘棒啊！”
陡然間，龍吼聲此起彼伏，單單聽聲音便知道這陣仗不容小覷。
白色巨龍緩慢落在占星族領地的院子裏，嘉娜從那巨大的龍背上輕輕一躍，站在白漣舟和凜夜麵前。
終於再次相見，嘉娜俏麗的臉頰上浮現出一抹淺笑。她穿著一件幹練的飛行製服，袖口和領口都有精致的蕾絲邊。為了防風，外麵還罩著一件暗藍色的披風，上麵繡著前鋒軍的代表圖案，單刃刀、龍瞳和一對巨大的黑色羽翼。
但是，此時師兄弟二人的注意力全都被那頭坐騎吸引走了。
美人和龍，嗯，當然是選龍了……
“好家夥……”
他們得以近距離觀察那長得又像獅鷲，又有點像巨大獵隼的雙足飛龍。
遠遠看時，這頭飛龍通體雪白，而離近了看，那些一層層的、細密而有致的鱗甲像是一片片珍珠貝殼，瑩瑩泛著淺金色的偏光，散發著令人心顫的冰寒之氣。
高貴，聖潔，這是白漣舟唯一能想來形容它的詞匯。
天上有龍，地上有獸，這是這片大陸人盡皆知的事情。年幼時，大家都在兒童畫報上看到過，神界是一座天空城，神民出遠門會騎著龍在天上飛，為了遮蔽龍翼投下來的影子，便形成了一朵朵雲。
童話故事突然間在現實生活中應驗，兄弟倆有點難以置信。
“你們……還真騎著龍到處飛啊？”凜夜有點吃驚得合不攏嘴。
嘉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飛行製服，說道：“當然了，不然怎麽下來接你們啊？啊，沒你，我給忘了。”
“這，長官，不至於再補一句的。”
看著兩位少年，嘉娜親切地笑了笑。這波新兵都是她一手培養起來的，尤其是白漣舟和凜夜，都是她格外讚賞的人。
隻是那雙足飛龍並不覺得這貨值得讚賞，隨時準備用龍尾給這小子的屁股來一下。
吼——吼——
然後便是帶著威脅意味的吼聲。
“長官，你這頭飛龍是母的吧？”白漣舟問道。
“嗯，當然了。一般母龍都是淺色的。”嘉娜點點頭，問：“你怎麽知道的？”
少年悶悶一笑，怎麽知道的？這世界上就沒有哪個雌性生物是對凜夜友好的。
“長官！”
嬌俏的聲音忽而從遠處響起。
最討厭凜夜的雌性生物來了，白漣舟心想。
緊接著，格溫德林便撲到了嘉娜懷裏。
“太氣派了！我們要騎著龍飛走嗎？”
“嗯，當然了。”嘉娜拍拍少女的肩膀。
格溫德林偷偷瞄著那烏泱泱一片飛龍坐騎，激動得心髒砰砰直跳，小手緊緊地捏在一起。
瞧著她猶如隻受驚的兔子一樣，凜夜不由得真心安慰了一句：“你不胖，別怕。”
“你！……哼！”
“走吧，去看看你和白漣舟的坐騎。”嘉娜依然笑著，領他們往隊伍末尾走。
在巨大的龍翼之下穿行，是他們此生無上的殊榮。
嘉娜如同導遊一般介紹著神統軍的曆史和傳承，同時，也介紹著這支飛行軍團的由來。
“實際上，神界並不是所有人都能騎龍飛行的，龍族是一個很稀有的靈獸品種，如果按照行進方式劃分，大致就是飛龍和地龍兩種，飛龍更為稀有一些。”
“龍類靈獸的行進速度是所有靈獸品類之中最快的。所以，隻有我們前鋒軍擁有一支完整的飛龍兵團，這是其他兩大軍團都沒有的。”
這話說的頗有炫耀意味，不過的確值得炫耀，前鋒軍本就是為神界衝鋒陷陣的兵團，即便放在人間界，也自然應該配最鋒利的刀和最快的馬。
“這頭白龍，叫薩莎，有次出任務的時候捕獲的。”
這時候，三位新兵連上恰如其分地表現出了一絲豔羨和期望。
“咳咳，當然了，未來有機會，你們也能捕到自己的龍。”嘉娜頓時綻開笑容，帶著一身燦爛地說道：“當然啦，要跟我來前鋒軍才有這樣的機會哦。”
這句話讓三個人欣然一笑，難得的，嘉娜長官肯用這麽直接的方式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這種好處，遠比什麽考核加分、軍備補貼什麽的誘人多了。
有了飛龍這個緣故，白漣舟比任何時候都更想加入前鋒軍了。
見三個新兵興致勃勃的，嘉娜繼續講道：“實際上，捕獲龍類靈獸跟捕獲其他靈獸的過程差不多，就是打到垂死之際，釋放足夠強的靈力，將靈獸的靈力迴路融合進自己身體裏的過程。隻不過……”
她想了想，說道：“捕龍更困難一點。”
“為什麽啊？”格溫德林問道。
“龍類靈獸的靈力比一般靈獸強出幾倍，而且在捕獲的過程中不能有他人幫助，需要單挑。”嘉娜迴想了一下，“嗯……其實也有一定緣分的因素在，強行捕獲也是沒用的，帶迴家之後還要馴養，總之怪麻煩的。”
凜夜：“這龍咋馴啊？”
“跟馴馬一樣，不過需要一個大的場地。”嘉娜迴身轉了一圈，看著這裏大大小小數十隻飛龍，比劃了一下，“怎麽也得現在這麽大一片地，不然活動不開。”
“大多數龍類靈獸的脾氣都是很暴躁的，尤其是火龍，動不動就噴火嚇唬人，特別嚇人。”她跟三位新兵湊近了些，小聲說：“盧修斯少將家就有一頭，不知道燒壞他多少件軍裝呢，後勤所有人都知道他襯衫的尺碼。”
白漣舟倒是奇怪，少將閣下平時看起來古井無波，怎麽家裏養著這麽暴躁的靈獸？
“而且龍啊，要麽都是生活在杳無人煙的原始森林裏，要麽就是在天上飛，平時自由慣了，突然給它們關到一個小空間裏，會不習慣的。”
望著那些足足半米寬的腳掌，他們三個都有些愣神。
那可是龍啊，做什麽美夢呢，現在這個靈力水平，恐怕連高等級靈獸都捕獲不了，居然還在想什麽……神界靈獸？
一路走到了隊尾，嘉娜拍了拍手，對白漣舟和格溫德林說：“喏，這兩頭。”
定睛一看，麵前兩頭飛龍的體型跟嘉娜的白龍差不多，屬於整個飛龍軍團之中體型偏小的兩頭。
“這頭黑龍，白漣舟騎吧，那邊那頭淺藍色的是母龍，性情也溫柔，就給格溫德林。”
“下次，我許諾你，”可能是看出凜夜臉上有點小失落，嘉娜立馬向他承諾道：“這種飛行任務，我會替你爭取。”
然後不出意料的，大家在凜夜臉上看到了感激，一時之間，周圍除了巨龍的唿吸聲和龍翼的拍打聲外，隻剩下凜夜砰砰的心跳聲了。
想來，嘉娜長官對他們真的太貼心了。這些體型較小的飛龍應該也是特別照料，考慮到他們這些新兵沒接觸過飛行類靈獸，所以選了兩頭最溫順乖巧的。
想到這些，白漣舟轉頭對嘉娜長官說了聲謝謝，上前去牽龍脖子上的韁繩。
簌一聲，白漣舟借助風靈術向上一躍，輕而易舉便跳上了黑色飛龍的脊背。
原本抱著戲謔眼光看他們的巨龍掙紮了一下，便順從了這個少年。
“喲，你還挺厲害的。”嘉娜略微有些驚訝，說道：“我還以為你們得磨合一段時間呢，沒想到，它還挺喜歡你的。”
白漣舟尷尬地笑了笑，被一頭雄性飛龍喜歡的原因，可能有些複雜。
格溫德林也被凜夜攙扶著騎了上去，這次確實沒有白漣舟那麽順利，顛簸了好一會兒才平穩下來。
“啊，真是的。白漣舟，你的魅力總是在奇怪的地方瘋狂釋放。”少女擦了擦額角的汗，打趣說道。
正說著呢，少年一臉的小得意。
“行了，既然一切都準備好了，那我們走吧。”說罷，嘉娜揮了揮手，將自己的白龍召了過來。
“等一下！”格溫德林連忙說道：“我……我有些話還想跟族長說呢。”
“什麽話？”
“啊……”少女被問的一愣。
難道神界的人在出行前都不告別的嗎？這是人之常情啊。
白漣舟連忙幫腔道：“那個……長官，我，我也有些話想跟師兄和師父說。”
“會有人通知他們的。雖然這麽大的陣仗，他們也該知道了。”嘉娜掐著腰，仰頭看著那些飛龍的臉，緩了緩，繼續說，“我知道你們想迴去說什麽，去吧，給你們五分鍾……不過，有些話雖然不合時景，但我還是跟你們說一句。”
“你們要習慣這種不告而別。就……你們別覺得我是在挑撥離間啊。”
嘉娜這話說的是有些直白，讓原本沉浸在興奮和喜悅中三位靈使情緒瞬間低落了下去。
換到個敏感點的場景裏，恐怕小姑娘都要直接哭出來了。
或許加入神統軍，是一個新的開始。這意味著，他們的身份不再僅僅是一個靈使，所顧忌到的也不再隻是一個種族，師父，族人，他們還是士兵，還有軍隊。
非要論誰先誰後的話，大家都心照不宣。
貪婪使徒派發下來的出兵協議裏說的也很明確，神創萬物，人間界靈術師的戰鬥和生死是由神統軍決定的，退一萬步講，每個人的生命都是神明賜予的，若有需要，他們就是有指令就要必須服從的作戰單位。
嘉娜隻是用一種很婉轉的方式說了出來。
“快去吧，給你們五分鍾時間，把你們這位師兄送迴去就抓緊迴來。”嘉娜說著，自顧自地騎在了白龍的脊背上。
“謝謝長官。”
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白漣舟和格溫德林點點頭，便跟著凜夜一同往家的方向走。
然而，他們的族長，溶魅和漓羽，已經垂手站在那裏等待他們了。
“羽姐姐！”
同樣的，格溫德林撲上去，攬住族長的肩頭。
漓羽撫了撫少女的後背，然後挨個抱了一下。
先是凜夜，然後是白漣舟，再然後，用眼神掃了掃溶魅。
這座大冰山愣了半晌，也笑著伸手……抱了抱這兩個即將出征的小英雄。
具有儀式感的告別結束了，溶魅說道：“注意安全。”
“嗯，師父放心。”白漣舟連忙道。
“借這次機會，好好練習靈術，”漓羽也跟著囑咐道，“別逞能，學東西最重要，再就是……下次就不知道什麽時候再抱著你了。”
格溫德林這迴眼淚真的快掉下來了，她紅著眼圈，拚命點頭說：“嗯！我會好好的，努力的活著！”
於是又撲過去抱了一下，轉身，“姐夫，我也要抱。”
溶魅臉一白，隻好順從著抱了抱。
“好啦，每次屬你最鬧騰。”漓羽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舍得把自家靈使往外推了，“……那，那你們快走吧，替維奧萊特帝國爭氣啊，到時候別人也會說咱們水靈師後繼有人，我也好早點把靈族交給你。”
說著，師娘的眼睛裏也閃著淚光，但她還是伸手幫格溫德林把臉上的淚擦了，“去吧。”
“拜拜啊，咱們新兵營裏見，師弟，臭丫頭。”凜夜朝他們揮手。
嘉娜牽著白色飛龍的韁繩，看著這群人類離別時的淚花，心裏也略微有些酸楚。
其實神界的人們沒這麽多情分，甚至偶爾會覺得有些矯情，人性嘛，是弱點。
但嘉娜跟這幫新兵蛋.子混久了，反而變得會懷春傷秋起來。
出神時，白漣舟和格溫德林已經迴到她麵前了。
“我們迴來了。”
“上龍，走吧。”
……
這支飛龍小隊一共十個人，除了嘉娜長官以外，其餘九個人都是此次隨行的前鋒軍士兵。
總共二十頭龍，白漣舟和格溫德林加入之後，身後還有為其他八位新兵準備的坐騎。
他們沒帶武器，身上也沒穿甲，每個人都穿著飛行製服，披著同樣的前鋒軍披風。因為新兵們是沒有編製的，所以隻能穿普通的白色披風，在天空中穿行時，有種跟雲層融為一體的錯覺。
白漣舟心裏一直憋著一個問題，直到飛離了聖朗德爾城，甚至快要飛出維奧萊特帝國時，才開口問道：“喂，大靈使，你為啥非要讓我師父抱啊？”
格溫德林迴頭看了他一眼，整個人愣了一會兒，然後臉瞬間漲紅，像一顆小西紅柿。
“不是……怎麽了啊？”
“……”
“那個，咳咳。”少女憋了半天，小聲說道：“這麽明顯，你都看不出來嗎？”
“啊？”白漣舟哭笑不得，這也太隱晦了，他是真的看不出來啊。
“就……我之前，嗯，喜歡溶魅族長來著。”格溫德林支支吾吾的，一句話嘟噥了半天才徹底說完。
白漣舟瞬間驚愕地合不攏嘴，“不是，那那那可是……”
下一瞬，他突然想起跟大靈使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這姑娘可是對師父百般誇獎，眼睛裏的星星都藏不住了，其實很明顯能看出來是喜歡的。
“我現在不喜歡了啊！”格溫德林又羞又惱，裹緊披風掩飾尷尬，“那是你師父，是我姐夫，我對已婚男人不感興趣好不好……而且，而且，我現在不是，已經那個了嘛。”
“啊？”白漣舟又懵了。
格溫德林白了他一眼，嘀咕道：“有人要娶我，本姑娘還惦記什麽別的男人啊。”
不知為何，白漣舟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還挺欣慰，有種看著自己兒子終於出息了，能娶上媳婦的感覺。
一個莫名的瞬間，他覺得身邊的人都有趣極了，尤其是格溫德林和凜夜這一對，平時雖然是歡喜冤家，但到了關鍵時候，還是互相念著對方的。
跟他們做朋友真好啊，然後一起進新兵營，一起學靈術，再一塊去把那些煩人的黑霧全他媽砍了。
這麽想著，白漣舟突然就有些傷感起來，明明是一群很可愛的人，卻要去麵對戰場上的廝殺，未來的每次出征，或許都是賭上性命的挑戰，真的太可悲了。
所以一定要變強啊，去前鋒軍，保護大家。
“喂，你可不許跟別人說啊。”格溫德林見他許久不說話，著急道：“我又不是著急嫁人，也不是嫁不出去！要是讓別的靈術師知道了，我這大靈使的臉麵還要不要了……”
“放心啦。”
“也別跟你師兄說，他那人，嘴賤得很，”格溫德林緊緊摟著飛龍的脖子，風有些眯眼，“他要是知道了，準又要來調侃我，煩死了。”
空氣裏滿滿都是戀愛的酸臭味，大風都刮不散。
白漣舟想著，風這麽大，咋還能聽清這丫頭說話呢？
“你猜他知道了會說什麽？”少女又主動挑起了話題。
“我哪有你了解他啊。”白漣舟順著說。
格溫德林嘴角略為一勾，模仿著凜夜的語氣說道：“他肯定會說，丫頭，你不知道吧，為了追你，你夜哥可是用了不少手段呢，比如第一第二第三，羅列一大堆，然後問我感覺到了沒。”
“他上次抱我，居然問我上不上癮，我現在想起來都想揍他……其實當場也揍了。”她自顧自地說，“我第一次帶你到占星族大殿的時候，他居然當著你的麵說我粉沒抹勻，還說我有雙下巴！我那還不是……為了他化的妝。”
哎喲，風好大，我聽不清我聽不清……
白漣舟心裏又酸，又莫名地欣慰，且滿懷祝福。
先前還一直擔心他倆成不了，現在看來，嗯，散不了。
飛龍軍團一路向南飛行，如今已經能看到格裏帝國城市的輪廓了。
在雲端向下看時，火帝國的城市布局比維奧萊特要鬆散隨性得多，而且到處都是一片荒蕪，幾乎看不到河流和湖泊。
隊伍最前方的嘉娜漸漸降速，一個迴旋飛到了隊伍末尾，問白漣舟道：“你跟詹森·西塞爾很熟吧，知道他住在哪嗎？”
“嗯，知道。”
嘉娜點點頭，道：“行，那正好，我聽說他不住在王都，正好分頭行動，咱們倆再帶著一頭龍去把他接過來，咱們在費根城上空匯合。”
白漣舟點點頭，脫離了小隊。
從正上空向赤燼城飛，實際跟去費根城的路線差不多，兩座城市本就挨著，隻不過他們之中隻有白漣舟曾經去過小西塞爾的住處，所以需要他專程帶一下路。
越過城牆，赤燼城中絕大多數房屋都是低矮的民樓、武器鋪和冒著黑煙的煙囪，他們很容易就能看到那座地標性建築——熵天塔。
“他就住那兒。”白漣舟向前一指。
嘉娜順著少年的手指看去，立馬露出一個鄙夷的眼神：“就那座塔？”
“嗯。”
“嗬，還真是浮誇。”嘉娜不屑地說道，“跟他本人的性格一樣，浮誇！”
白漣舟忍住笑，轉頭又說：“長官，咱們飛過去，讓他從窗戶裏跳過來吧。”
“為什麽？”
“他這塔太高，爬樓很累的。”
雖然這話說出來確實有點損，但嘉娜細細想來，點點頭道：“說得有理，好歹也是個紫期，我還沒見過摔死的紫期呢。”
三頭巨龍在城市上空飛掠而過，逐漸向熵天塔靠近。
就在他們來到熵天塔頂樓附近的時候，下一瞬，嗖——
一支暗紅色羽箭自窗欞之中激射而出！
“臥槽！”
白漣舟來不及閃躲，頓時大罵一句，正當這時，身後的嘉娜從飛龍脊背上飛身而起，一股迅疾的靈力自她手心暴漲而出，瞬間將那勢不可擋的箭矢彈飛了出去。
“詹森·西塞爾，出來！”
就在她這聲嗬斥之後，熵天塔裏的人才緩緩放下龍頭長弓，探頭出來看個究竟。
“喲，大屁股妞，臭小子，是你倆呀。”小西塞爾有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我以為這龍是迷了路呢，這一顆龍眼值天價呢。”
白漣舟無奈地歎了口氣，就知道這土匪天天想著錢，這要是能從神界的龍身上剝一塊鱗片下來，夠他吹噓一輩子了。
“行了，別耽誤時間了，跳過來。”嘉娜對雇傭兵說話時的態度就沒在維奧萊特帝國那會兒時好了，“快點，大家都等你一個呢。”
“啊？就讓我跳過去啊？”小西塞爾臉色有點發白。
嘉娜沒好氣道：“怎麽？你不樂意？不樂意別去了。”
“我好歹是你的副官，就這待遇？”
“這可是龍，神統軍最高待遇！”嘉娜癟著嘴，指了指距離踏身最近的那頭巨龍，說道：“我給你挑了頭最大、最氣派的，這是紫期待遇！”
小西塞爾心知這事兒是躲不過去了，於是背上長弓，把戰神雙刃往腰間一插，又綁緊了腿上的火神槍，全副武裝之後，蹲在床沿邊上，大聲喊道：“老子要是摔殘了，你管不管！”
嘉娜想都不想，直接答道：“你要是摔殘了，後半輩子都歸我管！”
“真的？”
“當然是真的啊。”
得到了肯定答案，雇傭兵點點頭，猛地一蓄力，縱身一躍！
“我靠，騎著龍的感覺，真特娘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