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涅點了點頭,胡少卿也終於放下手掌,那道控製著獨孤涅不能落地的妖風也就消失了。


    獨孤涅雙腳終於踩到了地麵上,心中踏實,深吸了一口氣,嘴中念道:“大勇若怯!”


    用上了七分力,向著那唐姓中年人打出了一拳,一個巨大拳頭似的虛影極快地撲向了唐姓中年人。


    唐姓中年人伸出手掌一擋,那道拳勁便被化解了,看上去頗為輕鬆,但其臉上卻滿是疑惑。


    胡少卿也覺得奇怪,問道:“難道是林生鼎自己已經吃了天命丹?”


    那唐姓中年人搖了搖頭,道:“若他已知曉天機,又如何肯為了這個小孩兒擋那一刀,丟了性命?再加上他已經上了年紀,掌握天機又有何用?如果真是林生鼎吃了,但他能為這小子而死,也說明這小子不簡單,也說不定,這小子恰好就和天機的內容有關!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這小子已經解了封印,得了天機。”


    胡少卿又問道:“推算不出什麽嗎?”


    唐姓中年人搖了搖頭,道:“命數平平無奇,但反而更顯得蹊蹺。如果真的這麽平平無奇,為何之前我推算這個孩子的下落,卻推算不到?之前百草莊的人也找了他一段時間,難道憑他們的本事,都推算不到嗎?”


    獨孤涅就站在那兒,也不跑,隻是看著兩人。


    那唐姓中年人繼續推測道:“或許,林生鼎已經用血術為這孩子下了一道禁製或者是封印,就是為了避免其他修命者對這個孩子的推算。若是如此,這小子得了天機的可能就更大了!”


    胡少卿皺著眉頭,又對獨孤涅冒出一句話:“小娃,你知道不知道你和林老害死了多少人?”


    獨孤涅一聲冷笑,問道:“胡大叔,你是好人嗎?”


    胡少卿點了點頭,道:“大叔當然是好人。”


    獨孤涅臉上帶著一絲譏諷,又問道:“胡大叔,你們也問了我這麽多問題,我都迴答了,我也想問幾個問題。”


    胡少卿淡淡一笑,道:“你問。”


    獨孤涅正色道:“大叔,自從除夕夜過後,我也經常做夢,夢到陳二說我害死了很多人,但他已經是死了,所以我也沒辦法問清楚他。今天聽到你說了一樣的話,所以我想問問你,那個時候,我到底應該如何做,才是符合律法和道義的呢?”


    胡少卿看到獨孤涅的變化,也是冷笑一聲,敷衍道:“你應該要到解藥,要到真正的解藥,而不是要了一瓶毒藥!哪怕靈修門四十三人是惡人,但畢竟也是四十三條人命,而林生鼎,隻是一條人命!”


    獨孤涅不置可否,又問道:“那你說,我怎麽做才可以要到真正的解藥呢?”


    胡少卿臉上露出難看的表情,道:“那是你應該想的問題,不是我應該想的問題。”


    獨孤涅向前走了一步,盯著胡少卿問道:“我想不出,但看來就算是你,也想不出來什麽辦法?所以說什麽我害死了多少人,無非是想給我施加壓力,想讓我接受自己身上這莫名其妙的罪孽,從而有愧疚感,再任你們拿捏,是嗎?”


    唐姓中年人哈哈一笑,道:“這麽說好像也沒問題。”


    胡少卿陰沉著臉。


    獨孤涅卻仿佛看不到似的,問道:“那你們可以說一下你們的目的吧?能好好說話,也沒必要動手。”


    胡少卿開口道:“看來也不能把你當小屁孩。”


    獨孤涅冷冷地道:“我隻是等這一天等得也夠久了。”


    胡少卿撫掌大笑,道:“有意思,有意思,看著一個八九歲的孩子這少年老成的樣子,天武國的民學府,真是教了不少東西啊。”


    獨孤涅並不搭腔,隻是平靜地看著胡少卿,心道:“教的東西,怕是多得你想不到啊!”


    胡少卿見獨孤涅如此鎮靜,也就不再拐彎抹角,道:“我們也就需要你,跟我們去一趟百草莊。”


    “去做什麽?”獨孤涅盤腿而坐,也不再看著胡少卿。


    胡少卿與那唐姓中年人,也坐了下來,道:“可以說對咱們都是一件好事。”


    “哦?”獨孤涅簡單地應道,等著胡少卿繼續說。


    “靈修門的人,肯定還想找你報仇,所以我們找到你,也算是保護了你。冤冤相報何時了,我們不希望仇恨變得越來越深,事情鬧得越來越大。而且就像你剛才說的,當時你也沒有更好的選擇,福迎鎮三裏街的慘案和金湖鎮林家的慘案,與你也沒什麽太直接的關係。你不過是個可能知道的更多的人罷了。”胡少卿說完,瞥了一眼獨孤涅。


    獨孤涅看著胡少卿的眼睛,點頭道:“好像是如此,那這和你們有什麽關係呢?”


    胡少卿笑道:“這就說來話長了,簡單來說,百草莊的人,認為林生鼎的死和我們天行宗的陳長老有關係,要我們陳長老率眾前去百草莊參加生死鬥,不死不休。而如果你肯合作,或許這場生死鬥,可以取消。”


    獨孤涅也不知道有幾分可信,又問道:“生死鬥不是拒絕就可以的嗎?為什麽還需要我合作?”


    胡少卿道:“是可以拒絕,但是這件事現在有點複雜。百草莊堅持認定我們陳長老是幕後元兇,但又不出證據,就隻能用江湖辦法解決了。所以百草莊不僅給天行宗下了生死帖,要來一場宗門間的生死鬥。還在六月三十這天,定下了一場百丹會,拍賣諸多高品級的丹藥,可以說整個天武國幾乎所有知名的江湖宗門都會在這些天聚集到酒家鎮去。所以,就算天行宗要拒絕,也不好沒個說法。再有,就是百草莊用毒的手段冠絕天下,如果我們真的拒絕了,怕是以後吃什麽東西,都不敢放心了。”


    獨孤涅仔仔細細地聽著,又問道:“那憑什麽我合作,就能讓天行宗避免生死鬥,也避免了百草莊下毒?我對於他們來說,有什麽作用?”


    唐姓中年人接著說道:“我們也隻是知道,他們也一直在找你,在他們眼裏,你是林生鼎生前最後見過的人,這件事情背後還有什麽真相或者秘密,應該是百草莊很好奇的。如果我們能把你帶到那裏去,至少證明了我們對這個秘密沒有什麽企圖,對你也沒有什麽惡意!或許,這樣才能證明天行宗的清白。”


    獨孤涅道:“一個連我都不知道的所謂真相和秘密,能讓百草莊這麽重視嗎?”


    胡少卿應道:“從他們派人在福迎鎮呆了半年來看,他們找到你的決心,絕對不小。”


    獨孤涅覺得腦子有些不夠用了,便又說道:“能不能從頭到尾給我講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麽?我根本不知道你們天行宗還有那個什麽百草莊,到底在謀劃什麽,這件事情過去這麽久了,到底還在糾纏些什麽?”


    胡少卿耐著性子,道:“去年九月初一,金湖鎮突然天生異象,天空中雷電交加,而醫藥世家林家的宅子,紅光大放,很是滲人,這異象持續了有一盞茶的時間。金湖鎮的百姓還以為是林家失火,紛紛趕去觀看,去了才知道,原來是林家煉製出了一枚六品的丹藥,天地異象便是成丹引發的。與林家交好的江湖中人紛紛前去道賀,也有不少人詢問煉製出的是什麽,林家對外宣稱,煉製出了一枚六陽丹。多年前,百草莊也曾經煉製出一枚,傳聞一粒六陽丹,能增加十年的修為,是一種十分全能的丹藥,算得上無價之寶了。當時金湖鎮的大商人,也有說出價萬兩白銀來購買的,但林家卻說是朝廷的聚異閣已經有人定了,這枚丹藥就要送到皇城去。”


    “然而,當天夜裏,百裏鏢局的人趕到時,林家已經悄無聲息地被滅了滿門,後來據督律司和鬼捕司的調查,林家那枚丹藥,已經是沒有了。過了幾個月,林生鼎便在靈修門鬧出了大事,在福迎鎮與靈修門的四十三名修靈者同歸於盡。從林生鼎的遺物中,發現了一個極為珍貴的玉瓷瓶,但是,裏麵是空的。可以推測的是,那個瓷瓶,就是裝著金湖鎮林家滅門案的導火索的那枚丹藥。”


    說到這裏,胡少卿似乎也頗為猶豫,要不要繼續往下說。


    獨孤涅聽得仔細,也不打斷,就耐心地等著。


    那個唐姓中年人接下來,繼續說道:“但是,根據修命師的推測,那粒丹藥,應該不是六陽丹,而是天命丹。因為,如果是六陽丹,靈修門的人早就已經在拿到以後吃掉了,之所以數月沒吃,肯定是猜得到那粒丹藥並不是六陽丹。但是最終能幫助靈修門確認這粒丹藥的作用的,確實是我們天行宗,而且,是天行宗裏的修命者我,唐春山。除夕當天,陳二的父親,也就是我們天行宗的陳長老,收到了陳二的來信,描述了手上有這麽一個東西,問他老爹有沒有買家。陳長老便派了人前去查看,其實陳長老對陳二這番胡作非為也是深感痛心,但也覺得隻有自己買下來這個燙手山芋,才算是為陳二消災。但是,當天行宗的人趕到靈修門時,靈修門已經隻剩下了家眷了。沒想到當天夜裏便發生了福迎鎮三裏街那件事,因為林生鼎、林若誠都曾經師承於百草莊,本來連林生鼎的孫子孫女都已經說好要送去百草莊拜師學藝的,不想也遭此橫禍,因此,百草莊是定要將此事怪在陳長老頭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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