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鬧了別鬧了!”程燕妮的椅子晃得她臉都白了,兩手使勁抓住桌子邊才沒有摔倒。穩了穩神,她又反過來打我,兩個人嘻嘻哈哈地鬧成了一團,直到都覺得有些累了,這才氣喘籲籲地停下來。

    “怎麽樣,考慮考慮吧?”程燕妮用手托著腮,認認真真地看著我:“顧浩明那邊交給我去說,大家都是多年的老同學了,保險係數大,以我對顧浩明的了解,就算他這幾年在外麵闖蕩不可避免地變了點,也變不到哪兒去,骨子裏是什麽樣的人到死都是什麽樣的人。”

    事到如今我不好再瞞著她了,就將顧浩明放棄省城的事業打道迴府的決定一五一十地都向她詳細地說了一遍。當然,我掩藏了顧浩明對她評價那一小節。不管顧浩明當時是隨口說也好,還是認真說也好,我都不能傳話給程燕妮,這不但會讓我挑撥離間破壞同學感情的嫌疑,更會讓程燕妮的顏麵盡失,惱羞成怒。

    “太好了!這顧浩明還真挺有命呢,幸好你跟那混蛋律師分了,要不,他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聽我這麽說,程燕妮高興地直拍巴掌:“不過我覺得他太過於草率了,他想和你在一起,也不必非得這麽做啊,帶你去省城豈不是更好?”

    “他怕我不肯跟他走。”我也跟她一樣覺得有些遺憾,還有說不出來的矛盾。感情衝動引起後悔的例子很多,真擔心有一天顧浩明也會成為其中之一。

    “嗬嗬,他的誠心倒是很可嘉的。”程燕妮又理解又遺憾:“不過當年他走的時候,銀行的工作也買斷了,現在他迴來肯定是不能繼續上班了,咱家這小鄉小鎮的,他打算幹什麽呀?”

    “哎,顧浩明這個人看著脾氣挺好,也很大男子主義的,認準了的事,不太容易改的。”我擔憂地說:“以我們彼此都不服輸的個性,我真的怕以後會很難融洽地相處到一起。”

    “嗨,哪個男人不大男子主義?看我家陳偉健,表麵怕我怕得什麽似的,結果呢?背著我不照樣想幹什麽就幹什麽,管得了嗎?還有宋誌平,那天跟樂琪吹胡子瞪眼的樣子你也看到了吧?”程燕妮閱人無數似地來安慰我:“依我看,顧浩明這就算好樣的了,在外麵這些年看樣子也沒學會什麽花花事兒,還是挺純樸,挺真誠的,這就非常難得了。”

    說到這裏,她忽然想到了什麽,神神秘秘地湊到我跟前,說:“如果不是我多心的話,我覺得夏玫好像還對他有點意思,那天一個勁地跟他單獨碰杯,直給他拋媚眼呢。哎,真該拿個錄像機把當時的情景拍下來放給你看看,夏玫的臉呀,都快貼到顧浩明的鼻子上了。不是我說,你可得小心點。”

    “怎麽可能,夏玫不是跟……有老公嗎?”聽她突然提起夏玫,我的心思一走神,險些說走了嘴。當然,我知道她誇張了些。

    “她呀,早就離了,離了都一年多了。”程燕妮奇怪地問我:“怎麽,這事你不知道?”

    “不知道,也沒人跟我說啊。”我搖搖頭:“難怪那天顧浩明當眾問她老公有多少錢時,她的表情會那麽不自然,吞吞吞吐吐的怎麽也不肯說。”

    我嘴上這樣說,心裏想的卻是,難怪陳偉健在省城給她買房子呢,弄了半天她現在是單身一人,陳偉健想做個一等男人,家外有家,金屋藏嬌啊。不過,幸好房子的名字是陳偉健的,他們如果真的鬧分了,陳偉健還不至於損失慘重,不然可就完了,好幾十萬呢。這樣一想,就覺得陳偉健不那麽可恨了,還是很有心眼的。畢竟是程燕妮的老公,愛屋及烏,關鍵時刻,我還是會向著他的。

    提到夏玫,程燕妮的興趣又來了:“你說人家夏玫是怎麽長的啊,上學時那麽不起眼掉人堆裏扒拉十圈也扒拉不到的一個人,怎麽十幾年不見就出落成萬人迷了?說她整過容,她死活都不肯承認,可是沒整容怎麽會變得這麽漂亮?還有,你看她那身材,聽說她兒子比我家陳一程還大半年呢,可那小細腰怎麽看都像個少女,真是納了悶了,改天我還得找她去,非弄清楚她吃了什麽變漂亮的藥不可……”

    “燕妮,你可千萬別去找她……”我慌忙製止。

    “為什麽?”程燕妮不解地眨眨眼睛。

    “我聽說……”我支支吾吾地胡亂找話遮掩著:“夏玫……她已經走了,是聽……我家鄰居老太太說的,那老太太不是跟夏玫她媽……經常在社區裏煆煉嗎?”

    “是嗎?她走了?什麽時候走的?”程燕妮有些過意不去:“真是的,她走也不跟我說一聲,咱們怎麽也要送送她啊。對了,你們誰有夏玫的手機號碼?我那天忙忙乎乎的也忘了留。”

    “我也沒有,她壓根就沒給咱們她的手機號。反正她老媽在這裏,她還是會迴來的,迴來了她就會來找咱們的。”我知道顧浩明那兒有夏玫的手機號碼,但我們是不會告訴她的。但願以後有一天,程燕妮能明白我們的良苦用心。當然,我們希望這輩子都不要有那一天。

    “可是她能去哪兒呢?聽說她現在連房子都沒有。”程燕妮皺起眉頭喃喃自語著,同情心又溢於言表。程燕妮一點沒自誇,她還真是一副菩薩心腸,剛替我操完心,又開始替夏玫犯起愁來。

    “我聽她媽說……她在外麵又找了個大款,可能馬上就要結婚了。”我一頓胡掐亂謅,其實我根本什麽都不知道,我家對門的老太太也根本不認識夏玫她媽。但是既然謊話已經說開了頭,索性就順著杆往下爬,說到哪兒算哪兒。

    程燕妮笑了:“是嗎?那還真不錯。像她這樣的美人,不找大款還真浪費了資源。”

    我暗暗鬆了口氣。要說這人沒事千萬不能撒謊,撒了謊一定要能圓上才行,有時候,撒一句謊可能得用十句話來圓。像我,就這麽順口溜出來的一句謊話,害得我渾身上下都要緊張得冒汗了,幸好我反應快,在程燕妮這兒又有信任度,才沒有被她懷疑。

    “是啊,大款都喜歡她這樣的,漂亮、嬌媚、風騷。”我話裏帶話卻分明是大實話:“不過,大款的老婆都不喜歡她這樣的。”

    “我感覺她就是一狐狸精,就她那媚樣兒,如果有心想勾引誰,非把誰的魂給勾走不可。”沒心沒肺的程燕妮原來大智若愚:“幸好我那天沒聽顧浩明的話把我們家陳偉健叫來,我們家陳偉健可比不上顧浩明,一勾搭準上套。”

    “你還真得看好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好心地提醒她,真希望她能有先知先覺的能力,能聽懂我的弦外之音。

    “那當然了,放心吧,這輩子都不會給機會讓他們見麵的。”程燕妮得意洋洋地為自己的聰明才智又獨自幹了一杯酒。

    煙酒向來不分家,酒喝到一定程度,就自然而然地想要抽支煙。程燕妮掏出摩爾女士煙來遞給我,我擺擺手,她就自己點著。

    都說男人如酒,女人如煙。酒不喝至酣處不知其香醇,煙不吸至盡頭不知其美味。聊聊數語,把男人女人詮釋得多麽的神秘而美好,或者說,把愛情詮釋得多麽的神秘而美好。然而,真正能在愛情裏獲得幸福感的又有多少人呢?沒有經曆過痛苦的愛情不是真正的愛情,難道,隻有經曆了痛苦的愛情才能稱得上是真正的愛情嗎?既然如此,為什麽人們還是要向撲火的飛蛾一樣,不顧烈焰焚身的危險撲向愛情呢?我忽然想起在書上看到的一段話:愛情是什麽?愛情就是男人在挖一個很深很深的洞,等著站在外麵的女人跳下去。當洞終於挖好而女人也跳下去以後,男人卻轉身走了,留下無助的女人在裏麵。其實認真地想一想,愛情似乎還真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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