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陣淡淡的香風撲麵而來,像紅豔豔的太陽突然從陰雲密布的天空中露出燦爛的笑臉,我頓覺眼前一亮,隻見又一個美女緩緩地走了進來。這個女人真的是太漂亮了,一張化了精致淡妝的標準的瓜子臉上眉目如畫,光彩照人。一身裁剪合體的黑色衣褲完美無瑕地勾勒出她苗條卻又不失豐滿的玲瓏身段,修長而雪白的脖子上看似隨意實則精心地鬆鬆地係了條粉色的絲巾,襯托得她肌膚如雪,笑靨如花;烏亮的一頭卷發在腦後高高挽起,額前垂到耳際的長長的兩縷卻漂染成金黃色,給人一種俏皮、純真而又嫵媚的感覺。

    程燕妮站在她身邊,手搭著她的肩,現場主持節目似地歪著腦袋調皮地問:“有沒有認出她是誰的請舉手?”

    大家麵麵相覷,看那表情,顯然誰都沒有認出來。

    “她是夏玫啊,真的都不認識了?”程燕妮驚叫。

    她是夏玫?一言驚醒夢中人,我們集體目瞪口呆。除了程燕妮,四個人八隻眼睛都直愣愣地盯著眼前這個千嬌百媚、不折不扣的美女,驚訝得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就是當年那個成天跟男同學們泡在一起的假小子夏玫?怎麽可能?

    “你們真的沒認出我來嗎?”見大家呆若木雞,夏玫似乎並不感到奇怪,也許她清楚自己脫胎換骨的變化換迴這樣的結果是十分正常的。隻見她抬起纖細的手指輕輕地拂了拂額前垂下來的那縷黃色的卷發,麵帶微笑地在每張表情呆板的臉上依次掃了一遍,最後定格在宋誌平的身上,嬌聲地問:“宋誌平,你不會也不認識我了吧?”

    宋誌平一聲不響地走到她身後,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她的耳朵。

    “沒錯,她是貨真價實的夏玫!”驗明正身後,宋誌平鄭重其事地舉起手來向大家宣布。宋誌平和夏玫是多年的同桌,知道她耳後有一個銅錢大小的紅色胎記。

    “咯咯咯,本來就是我嘛!”夏玫輕盈的笑聲在寂靜的空間裏顯得清脆悅耳,像小鳥在唱著溫婉的歌:“宋誌平,你怎麽發福成這樣了?”

    “當然是樂琪給喂的啊!”看著昔日那個醜小鴨同桌搖身一變成了美麗的白天鵝,宋誌平激動得話都快不會說了。

    我躡手躡腳地走到程燕妮身邊,壓低聲音問:“哎,你這是從哪裏把這個國色天香的寶貝給挖出來的?”

    “咱們剛通完電話她就到台裏找我了,要不能來這麽晚嗎?”程燕妮也壓低聲音:“當時我也跟你們一樣完全被她給震住了。你說她怎麽變得這麽漂亮了呢,簡直像換了個人似的!有機會我真得好好地向她取取經不可。”

    我轉頭看看顧浩明,他正從小服務員手裏搶過茶壺,低著頭依次給桌子上每隻杯子裏都倒滿茶水。我發現對於夏玫的變化,隻有顧浩明的反應很淡,似乎夏玫變得好看難看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他在那兒忙忙乎乎地一刻也不閑著,搬走多餘的椅子,拿走多餘的餐具,把壁燈打開,把窗簾拉上。可以說應該服務員做的事,他都接過來自己做了,把那個小服務員看得一愣一愣的,呆呆地站在一邊不知道該幹點什麽好。他還含蓄地微笑著給人家提前打著預防針:“我們這幫十幾年不見的老同學好不容易聚一塊,一會兒喝到盡興處時可能會很熱鬧,到時候請你千萬不要介意啊。”小服務倒也懂事地連連點頭:“沒關係沒關係,隻要你們喝好喝高興了就行……”看著顧浩明那忙碌的身影,我忽然不自覺地微笑了。從幾何時起,那個浮躁輕狂的少年真的長大了,學會了為人處世的藝術,而我們所有的人,也都不可避免地一起長大了。

    大家紛紛落座時,夏玫不由分說搶著坐到顧浩明身邊:“顧浩明,當年那件事我一直都沒找到機會好好當麵謝謝你呢,今天我一定要陪你好好喝幾杯。”

    夏玫媚眼如絲,她那一縷卷曲的長發隨著她的聲音輕輕地跳躍著,幾乎碰到了顧浩明的臉。

    那是讀高三的時候,那時候的夏玫跟現在完全叛若兩人,一年四季梳著半長不長的淩亂短發,愣頭愣腦的像個假小子,渾身上下沒一點女孩味,成天跟班裏一幫搞體育的男生們混在一起,在操場上不是踢球就是跑步,總是在急促的鈴聲中滿頭大汗地衝進教室,我至今還記得那時候,無論春夏秋冬,她的兩個臉蛋總是通紅通紅的,像兩個麻土豆。也不知隔壁班那個男生到底哪隻眼睛不對勁,偏偏就看上了她,天天死纏爛打著非要跟她搞對象,嚇得本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夏玫後來都不敢來上學了。這事被當班長的顧浩明知道後大為惱火:“媽的,敢欺負咱班女生,反了他了!”擼著胳膊挽起袖子帶上班裏三四個膀大腰圓的男同學,放學後在大門口截住那個吊兒浪當的公子哥,二話不說,當頭就是一拳頭,打得那家夥鼻孔直流血,打完後問他:“知不知道為什麽打你不?”那家夥當時就被打蒙了,傻唿唿地說不知道。於是第二拳頭又迎麵衝他去了:“以後還敢不敢纏著夏玫了?”對方這才明白過來是怎麽迴事,當時就表示再也不敢了。果然從那以後再也沒有來騷擾過夏玫。因為這個,顧浩明被教導處記了一大過,還在校廣播裏被當成典型狠狠地挨了一頓批,雖然如此,當時顧浩明威風凜凜的樣子特像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我們班同學也覺得解氣極了,個個揚眉吐氣。就連那個一向刻板守舊的班主任王老師也高興得什麽似的,不但沒批評他們,竟然自掏腰包請他們幾個到飯店裏好好的囁了一頓,表揚他們特有集體主義精神,懂得愛護同班同學,還破例允許他們喝了啤酒。現在想想,真不知道當時王老師心裏是怎麽想的。

    顧浩明這才將身體轉向她,像剛注意到她似的驚訝地上下將她打量了一番,然後恍然大悟地對宋誌平說:“哎,老宋,我忽然現在開始懷疑起來,當年咱班隔壁那位仁兄是不是真的獨具慧眼,能夠透過現象看本質,看得出來十幾年以後咱們班的夏玫會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美女?”

    “是啊是啊。”宋誌平緊跟著附合。平時話一向不多的宋誌平此時在美女同桌麵前也變得侃侃而談起來:“說真的夏玫,你是不是整容了?韓式還是美式的?”

    聽到他提到“整容”兩個字,正聊得來勁的程燕妮與樂琪飛快地湊過來,支楞起耳朵來聽夏玫介紹自己的美容秘訣,更可笑的是當記者的程燕妮,居然職業化地打開筆記本,拿出筆,做出一副嚴肅認真洗耳恭聽的樣子來。

    “什麽呀?誰整容了?你們仔細看看,其實我一點都沒有變,隻不過比以前瘦了點,再加上愛臭美也會臭美了而已。”夏玫笑著上前合上程燕妮的筆記本。

    我盯著夏玫瞧了一會兒,的確是這樣,她雖然漂亮了許多,但仔細地看去,她的眉眼卻還依稀是過去的模樣,難怪她一出現我就覺得這個人有些麵熟呢。

    “有關有關,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這是上老古語的話了。是不是老婆?”好在宋誌平的一顆心再蠢蠢欲動也還沒有忘記樂琪在身邊。

    “誰說的,我就沒變好看。”樂琪不客氣地迴敬了他一句。

    宋誌平心知肚明樂琪什麽意思,連忙低頭喝茶,不敢再抬眼去看夏玫。我知道樂琪不怎麽喜歡夏玫,因為以前夏玫和宋誌平同桌時,愛說愛笑的她總是纏著宋誌平說這說那,宋誌平脾氣好,說什麽怎麽說都不生氣,為此樂琪沒少跟宋誌平吵架,弄得宋誌平後來不怕別人,就怕夏玫。

    “真不愧是隻名副其實的母老虎。宋誌平,日子恐怕不那麽好過吧?”看到膀大腰圓的宋誌平在老婆麵前乖得像隻小綿羊,夏玫爽朗地大笑了起來。在老同學麵前,大家閨秀般的夏玫似乎又恢複了過去活潑好動的性格,直到這時,大家才感覺到她的確是記憶中那個熟悉的假小子。也許,我們熟悉的都是記憶裏的彼此。

    “我還是母老虎?撐死也就算是個紙老虎。”樂琪話裏有話地自圓其說:“你們不知道,這男人啊,見了漂亮女人就走不動道。我家老宋別看瞅著老實八交的,本性也一樣,色狼一隻!”

    這話我相信,樂琪一點沒冤枉宋誌平。因為夏玫剛出現的時候,宋誌平鏡片後麵那兩隻小眼睛色迷迷地緊盯著那張標致的臉,一副貪得無厭的表情。我當時在心裏暗想,男人見了漂亮的女人怎麽都像饞嘴的貓見了魚一樣垂涎三尺?連以前見了女生就臉紅的宋誌平也不例外。樂琪顯然也感覺到了,因為我看到她表麵上不動聲色地微笑著,暗地裏卻咬著牙在宋誌平的身上狠狠地掐了一下,這一招還真好使,宋誌平的眼光在夏玫身上停留的時間再也沒有超過五秒鍾。

    “看你說的,咱們宋誌平可不是那種人。”程燕妮卻不同意地替宋誌平打抱不平起來:“不怕你不願意聽,樂琪,你長不漂亮吧,宋誌平最後不也娶了你嗎?我們倒個個稱得上是美女,怎麽當初宋誌平一個也沒看上啊?”

    “他倒是想看上了,問題是你們誰能看上他啊?也就我吧,看他可憐,怕他一輩子打光棍,心一軟,才下嫁給他的。”樂琪典型的得了便宜絕不賣乖的表情。

    “行了,”程燕妮撇撇嘴:“要不是宋誌平,估計你現在還老在家裏呢!看看喻嘉文,要模樣有模樣,要身段有身段,要什麽有什麽,可就是沒人娶!是不是,嘉文?”

    我真是哭笑不得,這個可愛又可恨的程燕妮,關鍵時刻總是舍得犧牲我------這個她最好的朋友來成全他人的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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