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已是初夏,天微微有些炎熱,但還是可以讓人承受得住的。不過現在是早晨,還是有些涼意的。

    兩輛馬車在一條小路上行駛,路的兩旁綠綠的青草,青草叢中偶爾可以看到一些開著的小小的野花,五顏六色,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此時天已完全的亮了,太陽已經露出了笑臉。看來今天的天氣真的很不錯。

    前麵的馬車上,一個中年男子駕著馬車,帶著鬥篷,腰中別著一把劍,看上去很鋒利。

    馬車內,寒夫人小青坐著,兩人分別抱著一個孩子,落雪,飛雪兩姐妹此時已睡著,甜甜的睡著,他們並不知道他們此時在逃命。

    外麵的寒運河對著裏麵說道,“嫂子,您沒有是吧?”擔心的問道,早上他聽說了哥哥的事情,便暈了過去,不過很奇怪,很快便醒了過來,他什麽也沒有多說,隻道,“馬上出府,離開。”也沒有讓大夫開一點的藥,不過,寒運河並不放心,這便也讓大夫跟著,就在後麵的馬車上。

    寒夫人看了看懷中的落雪,溫和一笑,“沒事,天黑之前要到下一個城鎮,否則,會有意外。”

    寒運河應了一聲是,這他自然知道,他隻是擔心他的身體會受不了。

    噔的一聲,馬車顛了一下,馬車走到了小路上,這裏很不平整,坑坑窪窪的,很難走。

    “嫂子,您們可坐好了,我盡量把馬車幹的平穩些。”寒運河喊道。

    寒夫人沒有言語,微微閉著眼睛。

    可他懷中的落雪卻醒了過來,四處觀看,覺得有些不同,但是卻沒有吭聲,隻是安安靜靜的看著馬車內。

    “娘,娘”一聲聲嫩稚的聲音響起,是小青懷中的飛雪醒了過來,看到不是自己的房間,有些害怕。

    小青急忙的哄著,可是,飛雪還是在喊,“娘,娘,你在哪裏?”寒夫人睜開眼睛,看向小青懷中的飛雪,溫和一笑,“飛雪乖,娘在這裏。”小飛雪伸手要讓寒夫人抱。寒夫人對著小青道,“小青,把飛雪給我吧,你抱著落雪。”這時寒夫人才低頭看懷中的落雪,落雪睜著清澈的眼眸打量著他們,寒夫人一笑,“落雪也醒了呢。”

    落雪眨眨眼睛,看著寒夫人,輕輕地喊了一聲,“娘。”

    寒夫人一笑,對著落雪道,“落雪讓小青姐姐抱好不好?”溫和的詢問道。

    落雪輕輕點點頭,看向小青,“姐姐抱。”眼神一片清澈無比,清澈的眸子裏讓人看不到任何的雜亂,隻能倒映出,一片藍天,一絲流雲,一片樹林,一朵朵嬌嫩的花朵,含苞欲放,嘴角掛著似有若無的笑意,讓人看了不免生出好感,隻是,卻讓人不敢靠近,總覺得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一碰就會融化,就如雪花飄灑時一般。

    天已漸漸接近中午,此時天漸漸的熱了,讓人覺得有些熱意,不過還是可以承受的。

    飛雪開始鬧了,嚷嚷著,“娘,飛雪餓了,想要吃東西,還有馬車裏麵有些熱,我們停下車休息一會好不好?”

    寒夫人看著飛雪,溫和的說道,“等我們到了下一個地方,我們就找一家客棧,好不好?”

    飛雪撅著小嘴,不歡得道,“可是飛雪餓了,馬車也有些熱了,應該休息了。”

    寒夫人無奈的笑了笑,他終歸是一個孩子,很多事情都不懂得,從包袱中拿出已經準備好的幹糧,遞給飛雪,“飛雪先吃些這個,等一會,在吃好的好嗎?”

    飛雪有些不高興,但還是乖乖的吃了起來,因為實在太餓了。

    寒夫人看向安靜的坐在小青身邊的落雪,“落雪餓不餓?”

    落雪看了一眼正在寒夫人懷中吃東西的飛雪,猶豫一下,微微點點頭,他確實餓了,這一上午都沒有吃任何的東西。

    寒夫人拿出幹糧交給落雪,溫和一笑,“落雪很乖呢。”

    落雪沒有說話,靜靜的,慢慢的吃著,不急不躁。

    寒夫人看著落雪無奈一笑,他真的有些不放心這兩個孩子,一個總是很安靜,什麽都不會主動去要,總是需要別人問起,記起時才會出現,而飛雪總是一個頑皮的樣子,什麽都不懂,隻是任著自己的性子而來,這樣不懂的收斂,總歸會出事的。無奈的搖搖頭,歎一口氣。

    正在吃東西的落雪忽然說道,“娘,有些事情是擔心不得的,他要發生總歸會發生,誰人也阻止不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要走的路線,就如這幹糧,他的命運不過兩種,一個是被我吃下,一個是被我扔出去,任其自生自滅,也許會爛了,也許會被什麽狗兒,貓兒叼走。”手中的幹糧隨手被落雪丟出馬車外,“但它是自由的。”

    寒夫人吃驚的看著落雪,他似乎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搖搖頭,歎息道,“落雪怎麽會懂呢,做了父母就和別的時候不一樣了,孩子不論多大,在父母心中都是孩子,哪怕他們改變不了結局,可是依然會用自己的生命去改變,讓自己的孩子過得更好。”寒夫人不知道為什麽會對落雪說出這麽深的話來,以他現在的年紀,他怎麽會懂呢,不由的搖了搖頭。

    落雪沉默不語,微微側身,靠在小青身上,微微眯著眼睛,這一偏頭,正好可以看到正在看向馬車窗外的飛雪,他一臉的俏皮可愛,無憂無慮,跟他在一起,總會讓人忘記很多的事情,他們兩個雖然長得一樣,可是性格其實差很多的。

    天黑時,他們到了一個小村莊上,這裏風景不錯,圍繞著綠樹清水。

    這時正是做飯的時候,家家炊煙升起,一片祥和。

    馬車停在一家農舍前,寒運河走下馬車,敲響門,院中正有一個老婦人正在生火做飯,一個老頭在院中的菜園中摘菜。聽到響聲,兩人皆迴頭看向門口,一看是寒運河,兩位老人都是溫和一笑,然後老夫走到門口,對著寒運河一抱拳,“寒大俠,好久不見了。”

    寒運河爽朗一笑,一抱拳,“前輩,確實好久不見了,最近還好嗎?”

    老夫哈哈一笑,一偏頭看到,寒運河身後的兩輛馬車,微微有些疑惑,“寒大俠,這是——”

    寒運河一愣,急忙道,“這是家嫂,和小侄女,哥哥讓我帶著他們去別的地方居住。現在天色已晚,想再此打擾一晚,不知可不可以?”

    老夫道,“有何不可,快請寒夫人,和寒小姐下車吧!”又對著院中的老婦人喊道,“多做些飯菜。”

    下了車,安排好了住處,寒運河想讓隨來的大夫給寒夫人看看身體,可是寒夫人拒絕了,寒運河也無可奈何,隻能隨了寒夫人。

    到了半夜,本來好好的天氣卻突然下起了小雨,雨倒是不大,但是很密,所以地麵很快便濕了。

    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天海還下著小雨,不過已經小了很多,也不是夜晚時那麽密集了,想著一會該是會停的。

    飯做好了,所有人都出來了,可是唯獨沒有寒夫人,寒運河心中一緊,急忙跑到寒夫人住的房間,剛剛一出門便碰到了一隻還沒有過來的落雪,此時所有人才發現,不僅是寒夫人沒有來,落雪也一直沒有過來,寒運河急忙問道,“落雪,你娘怎麽還沒醒嗎?”

    落雪一臉的淡然,卻又帶著雪一般的溫和,眉宇間風輕雲淡,似乎這裏的一切都與她無關,道,“娘,吐血了,我來找大夫過去看看。”語氣不急不躁,很是平靜,似乎這一切他早已知道一般。

    寒運河一聽,便拉起大夫跑向寒夫人的房間,其他人也緊跟其後。

    落雪靜靜的走在後麵,平靜無比。

    老夫看到走在最後的落雪,慢慢的放下了腳步,等著落雪跟上來,落雪卻走的更加的慢了。老夫看了一眼早已進了房間的其他人,不得開口道,“落雪,你還不快些,跑兩步,要不讓爺爺抱。”

    落雪抬頭看向老夫,眼神一片清澈透明,眉宇間風輕雲淡,如雪花般的溫和,“爺爺,不用。”

    老夫捋了捋嘴下的胡子,眉眼間笑意恆生,一臉的高深莫測,“好姑娘,你總歸是明白的,人死兩茫茫,緣來則隨緣,緣去則隨緣,隻是,有時身在紅塵,就要做些事情,不做,又怎麽是隨緣呢。明日來後麵的樹林,爺爺送你一件東西。”然後快步向寒夫人房間走去。

    寒夫人躺在床,此時已是有力無氣了,大夫給寒夫人把完脈,捋著胡須,搖搖頭,對上著急的寒運河,“寒老爺,此事老夫已無能無力,其實寒夫人早就不行了,能撐到現在已是不易。”看了一眼旁邊的飛雪,感歎道,“都是這孩子的功勞,若是,寒夫人不掛念他們,她此時想必早已經不行了,在路上就會——哎!”轉身離去。

    寒運河一把抓住大夫的手臂,嚴聲道,“一點也沒有了,辦法?”

    大夫迴頭看了看床上的寒夫人,搖搖頭,“請節哀吧!”

    ‘咳’寒夫人躺在床上又咳了起來,用盡力氣喊道,“四——弟——”

    “娘,娘你怎麽了?”飛雪一看寒夫人咳出了血,急忙著急的跑到床前,喊道,言語中已有了哭腔。

    寒夫人看了一眼飛雪,喊道,“四弟——”

    “娘,娘——”

    “乖”寒夫人輕聲說了句,然後再次喊道,“四弟——”

    “寒老爺,寒夫人喊您呢。”同來的奶媽喊道。

    寒運河急忙走道床前,看著寒夫人,“嫂子,您有什麽話,盡管說。”

    寒夫人艱難的點點頭,“你要,好好,照顧,孩子,飛雪,落雪,他,們都,是,好,孩子——”

    “嫂子,我知道,我知道,你好好休息,我自去找別大夫。”寒運河說到,眼中隱隱約約也有了些淚水,他真是很沒用,哥哥叫他照顧好嫂子,可是他,卻,哎!如何交代呢!這兩個孩子又該如何呢?

    落雪站在門口,看著屋中的人,看著床上的寒夫人,靜靜地站著,眉宇間風輕雲淡,眼神清澈無比,就那樣安寧,沒有一個人察覺到它的存在。

    寒夫人微微抬眼簾,看向站在門口,一言不語,安靜存在著的落雪,似乎有話要說,然終究隻是看著什麽也沒有說出來,然後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再也沒有了生息。

    “嫂子”

    “夫人”“夫人”

    “娘”

    屋中哭喊聲一片。

    落雪依舊站在門口,靜靜的看著,不知為何,天氣卻突然冷了一些,天空中似乎有什麽東西飄下,一伸手,才發現,原來,天空中落下了雪花,這,初夏的時間裏,竟然下起了雪,實在是奇怪得很。

    落雪看著天空中偏下的雪花,靜靜,悄悄的,走到院中,任由著雪花落在自己身上,然後融化,滲入地下。

    大牢中,寒老爺心中如針紮一樣疼動,手扶著牆,艱難著站著,眼神黯淡,心中總覺得不安。

    “三皇子,駕到。”

    寒老爺迴頭看向走道上,卿華風一身的紫色的黃服出現在視線中,滿臉的怒氣,似乎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惹到了他的脾氣。

    卿華風一站在寒老爺的老門口前,便對著身後跟來的侍衛,怒喊到,“把他給我抓走。”

    侍衛有些不知如何是好,這寒大人一直在朝中是個不錯的人,底下也對人很溫和,所以每個人都很尊重他,可是此時——

    寒老爺看著卿華風,目光溫和,眼底深處有抹哀傷在悄悄蔓延,隻是讓人看不清,“三皇子,這是怎麽了?”

    卿華風怒道,“為什麽要讓他們把落雪帶走,你告訴本皇子落雪在什麽地方,今天一早我就去了,可是寒府早已沒有了一個人,你說,你到底把他們藏到了那裏?”

    寒大人一笑,孩子就是孩子,什麽都會說出來,溫和的道,“三皇子,您見我出去過,您見我和別人說過什麽?”

    “沒有”卿華風老實的說道。

    寒老爺一笑,“那不就好了,我沒有出去過,也沒有和誰說過什麽,您覺得我怎麽讓他們離開的,您覺得我是一個武林高手而不是一個文弱書生,還是覺得我有什麽特異功能?”

    卿華風老實的搖搖頭,“確實沒有。”

    “那麽,三皇子此時來問我,您想讓我如何的迴答?”

    卿華風低頭不語,他確實不知道,寒大人說的確實都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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