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黎芳是在一間陰濕破敗的帳篷裏頭醒過來的,帳篷常年搭建著,甚至已經有些泛黃發黴,而此刻,她卻置身在雜亂的草垛之上,他一路跋涉,日趕夜趕,為的不是享福,而是受罪,身上的衣衫已經破亂不堪,卻仍舊還算是完好,多處被紮破了,身上更是散發著一陣連她自己聞著都難受的氣味兒!


    好在,那些個粗野的漢子…還沒有欺侮了他,想著那些個光膀子的彪形大漢一個個粗魯的向她走來,她便渾身都起著疙瘩,又想起那日霍之皓冷聲所向,似乎於他而言這等羞恥的事情隻是如同平日裏吃飯睡覺一樣簡單,而這一切的一切,都緣起於,方念柔那個賤人!她真正見識到了那個男人的可怕,即便連自己的夫君,和天朝的天子,以至於自己的爹爹,都不能輕易改變,而她方念柔,不過是一個下等的商賈之女,而她!


    她頭望著漫天泛黃的帳篷,能不能離開此地都是個未知之數,即便爹爹存心想要救她,隻怕是爹爹尚未派人趕來之前,自己便先被整死了!她怔怔的瞧了許久,那些人隻怕是不會這般容易放過他!


    “說吧!相同我說些什麽?”一路上竟也見她多次欲言又止,她不開口,他便先說了!


    “你的意思是…左楓的事情?”她啞言,虞慶是她故意要留下的,這會兒,他該是要問這個事情吧!


    “你要留誰,尚且是你的自由,虞慶為人忠厚,留在你身邊,倒也不差!便如同你認為我做的事情皆有道理,而我,也自認你做的事情,一定都有你的道理,不必同我言說!”他定定的省視著他,盡管有薄紗遮麵,看著他的眼神仍舊有些許閃躲。


    “丫頭,你並不怕我!不敢看我,隻是因為有事要求我,但又不清楚我是否會答應你?是也不是?”他薄寡的唇微勾,似乎在她麵前,他唇角總是帶著笑意的,說起話來似雲淡風輕,卻總是能讓人不寒而栗,便如同現在,她端坐在他麵前,卻如同透明人一般,半點逃不過他的審視。


    “我怎麽從來竟也不知道,天朝的冷麵大王爺,還擅長窺探別人的內心?”


    “別人的內心,我尚且還沒興趣去窺探,隻是丫頭,直至方才下去歇息出發之後,你的話,便一直憋在心口,若是我連這一點都看不出來,怕是你要說我對你不夠上心了!不說便也罷了,前頭不遠便到了,到時候會有許多事情需要打點,你若還想說,我可不一定得空!”


    “別…別…阿皓!既然你知道我心中有事,便也不難猜到我心中是什麽事!自打來了北郊,大事小事一直便接連不斷,阿皓!方才,我見到大皇子了!他我生怕他因為宋黎芳的事情,同你生了隔閡,方才,便是!”霍之皓說話做事一貫淩厲狠辣,他能把宋黎芳送去城郊軍營,她並不感到意外,知道她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行事,但不單單是大皇子,就是宋旭,三番四次的


    刁難她分明也就是為自己的女兒抱不平!何況那宋黎芳胸大無腦,也隻敢逞逞口舌之快,並非真的能做出什麽不利於她的事情!


    “丫頭!我以為你會說,嫌我處罰的太輕!”他雲淡風輕的說道,似乎隻是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般隨意,但也就是這一點,教人看不透,猜不明!


    “阿皓!是不是我讓你為難了!宋黎芳一貫如此,我對她也說不上有多討厭,反正就是不喜歡!阿皓!你相信我,我可以照顧好自己,像宋黎芳那樣的綠茶婊我尚且還不放在眼裏,若是得罪了我,這仇,我終歸還是要自己親手報迴來的!阿皓!我不要躲在你的身後,讓別人都說我敢這般胡來便都是依仗著我有一個獨一無二的相公!很多事情,我總還是要學會自己麵對,阿皓,你說對不對!”


    瞧著宋旭方才那模樣,人前背後分明就是敢怒不敢言,完完全全一切便是因為在懼怕霍之皓的勢力,那瞧著她的樣子分明就是一副她不知道用什麽狐媚手段迷惑了霍之皓的樣子,就連端妃,死活強要把自己的侄女塞給霍之皓,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端妃素來一貫在後宮,豈會讓兒子無端因為她而被卷入什麽風波,端妃不喜她的真正原因,便是在此!


    “丫頭!”他輕撫著她的腦袋,一貫若是尋常女子,怕是冷不防得好生慶幸一番了,便隻有這個傻丫頭!他一貫聽她言說的,便是想要堂堂正正的做一個站在她身邊的女人,而不是做慣了他身後的女人!這種感覺,他唇角帶笑,顯然心情是極好的,這種願意陪同共看風雨的感覺,這樣的話,讓他感動!


    “你你你…笑什麽!”這個男人,若是一笑,總能給她一種將要放大招的感覺!因為他唇角的笑總能讓人直接迷醉以至於忽略他接下來究竟是生氣呢…還是生氣呢?還是生氣呢,還是一丟丟的不生氣呢!他郝然,良久不說話,隻是低頭絞著自己的裙擺!睿王爺在裏頭,自然是沒有人會找死的進來打擾,即便是安芊芊,也隻得乖順的出去,因此,她發現,與這樣的他身處一處,還是有那麽些小壓抑!這恐怕就是人說的,氣場差異!


    “丫頭!過來!”他輕微擺擺手道,慵懶的斜倚在坐榻上,那慣來的一副便是讓人有種君臨天下的感覺!


    她低眉順眼的慢慢小挪過去,他皺眉,卻是疾速的一把將她拉至懷中。


    她隻感覺腦袋“嗡嗡”作響,男人強有力的氣息魅惑的包裹著她,甚至讓她覺得唿吸都不是自己的了!頭頂上方卻傳來男人陣陣低笑聲。


    “笑什麽呀!你…”睿王爺的大男子主義是何其的強悍,她早閉嘴不就好了麽?真是——


    “這話若是你不愛聽,那我日後便…”


    “我愛聽!我丫頭說的話,我愛聽!丫頭,若我知道方二小姐便是你,當初,我是如何也不會迎你進府的!”他這輩子做過的決定,恐怕就這一個是讓他最為後悔的!這丫頭的性子同七年前如出一轍,倔強,不甘,卻又單純善良的可愛,她身上的每一點,都讓他舍不得離開眼光!


    “丫頭!我不敢放手!從未有過的不敢,我願將你護在我的羽翼之下,不管你做什麽?我都相信,自己有足夠的能力將你保護的很好!保持你最初最真的本心便好!”


    方念柔垂眸,他的顧慮他懂,生怕這個如同野獸般人吃人的皇宮,改變了她的本心!強悍如他,竟然也有這個擔憂,她心中沒有甜蜜是假的,但更為甚的,便是為他憂心。


    “阿皓!”她柔聲說道,輕手撫上他的眉梢,為他撫平微皺的眉,“即便是在千軍萬馬麵前,你定是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如今,我可以當做這眉頭,是為我皺的麽?”她輕笑著說道。


    他寵溺的輕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若不是你這個沒有良心的丫頭,還有誰?丫頭!我可以放手嗎?”他猶豫了,隻在這一件事情上,唯獨他的小丫頭,他隻想好生的護著她!


    “阿皓!你願意相信我麽?我不願意做一個躲在你身後的女人,那樣,我會覺得配不上你!也許,現在的我,還不夠強悍,甚至需要你的保護,阿皓!你並非扭捏之人,而是翱翔於天空的雄鷹!我不想是因為我,你放慢你的腳步,而我更願意的,是我緊緊追上你的腳步!該是我扛得,我必不會躲在你身後!予你所需,想你所想!”


    “丫頭!你怎生這般倔強?”他無奈的笑道,眸中卻是無盡的寵溺!


    “你可知道,方澈是誰?”


    她點點頭,“與你交好!是不是也同左楓那般,是唯你之命便聽從的人?”現下一提到左楓,她便氣不打一處來!


    “非也!澈與我交好沒錯,隻是他父親是尚書方大人!嚴於律己,向來勤政克勉,在朝堂之上則並不隸屬哪派,是極其安於本心和現狀之人!”


    “那又如何?方大人是個清官,這個我從小便知道,我爹還說,方大人說指不定祖上還和我們家是本家呢!隻是…那又如何?”


    “丫頭!你不認識澈,你自然不知道,隻是你的姐夫陸塵風,和澈恰恰相反,一文一武,卻是一個反差!澈的父親方尚書,愛好和平,討厭打殺!一直希望澈才高八鬥,學富五車,隻是澈獨愛武藝,更是拿下了天朝武狀元一職!”


    “那他爹爹還不得氣死!”方念柔沒好氣的說道,自家姐夫一直被陸老將軍追著打的事情,她是聽若雪姐說過不下三百遍了!也正是因為陸老將軍不拘小節,形式大咧,方才會同意其與方若雪的婚事,若不行事頑固守舊之人,二人之間自然有不少彎路要走!


    隻是這陸老將軍不喜陸塵風棄武從文是人盡皆知的事情,隻道是每日若是陸老將軍瞧見陸塵風手上有書籍,必定會吹胡子瞪眼的像一把火燒掉,由此看來,那方澈的日子有多難過是不難想像的!


    “還算不笨!隻是澈是個極為孝順之人,尤其是在這件事情上,忤逆了方尚書之後,一切更是將方尚書如同神佛一般供著!隻要宋黎芳不笨,定會利用這一點!如今的城郊軍營,是澈在做主!澈為了不讓他父親為難,定當會網開一麵!”


    “隻是方澈是你的人,難道便不會順著你的心意辦事兒?”


    “丫頭,還是這麽笨,我方才已經說過了,宋黎芳代表的是榮王妃和洛氏,而方尚書一貫便是獨樹一幟,不與任何人為伍,更是不會輕易得罪哪一方,澈是我的人,但方尚書卻並不是!相反,若是方尚書有朝一日知道了此事,定會擔心因此而導致直接同洛氏對立,方尚書一貫為人做事嚴謹,若是他知曉了此事,那定會讓澈手下留情!而澈又偏生是個大孝子,你猜,會如何?”霍之皓挑眉道,似乎一派氣定神閑的模樣!


    “你倒是為人謹慎踏實,隻是這宋黎芳一貫蠢笨,若是不知道用這樣的方法來自救,那又當如何?”


    “你也說。那是她自己蠢笨,與旁人無關,丫頭,我聽你說太多了!我還沒這般閑功夫同你說那麽多無關緊要的人和事!”他顧自涼薄道。不是他重視之人,即便是晌刻死了,也自然是用不著他費半點兒事!


    “說的倒是輕巧!將人家姑娘家的名譽不當一迴事兒!你啊,還真是冷血!”她半打趣兒的說道,盡管,她也著實很討厭宋黎芳那個綠茶婊,但若是有哪一日,她能同霍之皓一樣,看那個女人還敢囂張!


    “丫頭!在想什麽?”他垂眸,看著一臉傻笑,似乎自娛自樂的某女,無奈道。


    “阿皓!北郊狩獵!你會贏麽?”她輕笑著,手挽起他的胳膊道:“據說,若是北郊圍獵奪得頭籌的人,都可以向皇上索要一個條件,隻要不有悖國家法紀,皇上都會答應,是不是?聞言,以往每一年,你都可以奪得頭籌!那每年,你像皇上索要的,究竟是什麽樣的條件呢?”


    “能有一求著實不假,自隻是,往年,我都隻相信,隻有通過自己雙手努力爭取來的東西,方才是難能可貴的!我不願求別人,對別人沒有什麽期許,隻是今年,倒真有一事,需要父皇首肯!方能達成!”


    “什麽事?”某女好奇寶寶般問道,雖然對於霍之皓之前所說的話毫無懸念,像他這般高傲的人,自然是不會願意有什麽事情達不成,反倒要依靠他人!隻是如今,還有事情連他都辦不到麽?


    “到時候,你便知道了!”


    “主子!將士們已在前方安營紮寨!皇上有旨,一炷香後,公子皇子們便可以在西北圍場處集合!”


    “明白了!下去吧!注意周圍防守安全!”


    “屬下遵命!”


    他轉頭,唇角勾笑道:“丫頭!說!希不希望我贏?”


    “希望…當…當然希望!”不過,“我更希望你平安!”


    “丫頭!你多慮了!想要什麽?我定打迴來,做你的獵物!”他嘴角笑的邪肆,似乎很期待接下來的圍獵,既然要比,那便比的透徹些!


    “阿皓!你箭術可好?”


    “一般!”他輕笑著,卻不知道身後的女子因他的一句話便整顆心都顫了許久,一般?真的…隻是一般嗎?


    “唉!阿皓!”


    “小姐!王爺已經走了!”


    “真是!”她煩躁的踩了一下腳邊的雜草!


    “方二小姐!多日不見,尚且可好?”素若仍就是一襲白衫,在貼身丫鬟的攙扶下緩步走近,看樣子霍之泰也已經出發了!


    “嗬…素若姑娘!許久不見!”方念柔下了馬車,看到不遠處有士兵在紮著營帳,便道:“咱們需要在這兒等著他們迴來麽?還是…”


    “怎麽?方二小姐可是不放心?睿王爺騎術精湛,二小姐大可不必擔心!”


    “素若姑娘倒是比我知道的還透徹!”畢竟現下霍之泰同霍之皓之間正是多事的階段,如今,她還是甚少同素若交往的好,她可不想被人平白無故的當槍使兒,素若性子聰慧,更是那宋黎芳比都不能比的!


    “柔兒!”


    “咦!蕭姐姐!你怎生一個人?二皇子殿下呢!”見著不遠處的蕭琴道。


    “夫君他…說是近來身子好些了,既然連三皇弟都參與了,他又如何能落後?這會兒我便是來央你陪我一塊兒前去觀賽的!”


    “觀賽?咱們也可以去麽?”不是說女子隻能好生的呆在營帳之中麽?


    蕭琴驀然點點頭,“父皇疼愛夫君,定是不會讓他參加,圍場西北處是一片廣袤的馬場!皇上和未參加圍獵比賽的人會在那兒觀賽,至於咱們女眷,也是可以去的!”


    “那還等什麽?還不快去?對了,琴姐姐!你會武功麽?”


    蕭琴笑著搖搖頭,“不算會!大抵,該是不會吧!”


    “不算會?”那邊是會些了?這麽想來,自己著實是輸在起跑線上了,原來不隻是安芊芊會武功,連一貫柔弱多情的蕭琴,也是會武功的,現下,她算是能理解那句“天朝是在馬背上打得天下”的原因了!


    “琴姐姐…”


    “嗬嗬…我那點兒小伎倆,是上不得台麵的,隻是一些基本的防身術和劍舞罷了!甚至連芊芊都比不得!”


    “那若是得空!可得教我些防身之術,以免日後吃虧!”方念柔認真道,她自己都不記得自己已經吃了多少次虧了!


    “嗨!丫頭,什麽人的功夫比睿王爺還好?平日裏瞅著你這丫頭聰慧,怎麽如今,竟越發不長進起來了?”蕭琴笑道。


    方念柔恍然大悟,笑著道:“還是琴姐姐聰明!”對啊,她自己怎生沒有想到?“如此!咱們便走吧!莫要落於人後了!”


    然此事,城郊軍營外頭,兩道猥瑣的身影閃過……


    “公子…看樣子張公公還沒到?咱們還是比他腳程快了些!”


    “廢話!”白衣少年麵上掛著淡淡的笑,“小爺的馬可是千裏神駒,若是還比不得皇宮馬圈中圈養的馬,那還了得?泰三兒,你這可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雖然,小爺的威風是不會因為你這個笨蛋而有損半分的!”


    “公子…你又在拐著彎兒罵泰三兒笨!”


    那唇紅齒白的白衣少年笑道:“泰三兒,不錯啊,有長進了啊!知道小爺我能拐著彎兒罵你,隻是這次,小爺是明著罵你呢!嗬嗬…哈哈哈…哈哈”


    泰三兒麵上一囧,耷拉著腦袋,“那少爺,咱們現在改如何辦?”


    “適才咱們經過榮王府,你每沒聽見家丁說,榮王妃進宮去了?那必然是表姨母派了張公公打算前來營救表嫂!”


    “少爺!那咱們便等著張公公?等張公公來了,咱們也好光明正大的進去!”


    “笨!小爺說你笨,你還真笨!本小爺需要等著一個太監總管來帶本小爺進去麽?”


    “啥?那…那那…公子你又想…翻…翻牆?”泰三兒半抖著身子道,少爺的輕功,那自然是沒有問題的,隻是他…“少爺!泰三兒不想在外頭把風!”


    “嗬…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那可不…泰三兒,可沒那麽笨!”


    “既然如此!那還不快站那兒給你小爺喔把風去,這麽大個人杵在這兒,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小爺我是來闖軍營的麽?若是把小爺當成奸細給逮起來了如何是好?”白衣少年冷不防的狠狠白了他一眼說道。


    “是…是…小的去…去還不成麽?隻是…少爺!你可得快些迴來,奴才…奴才害怕!”泰三兒顫著身子說道,這畢竟也是軍營重地,若是不小心,他的小命兒!可就不保啦!


    “哎!少爺…您…”他半捂著嘴道:“您還…真走啦!”眼瞅著那抹白色的身影“謔…”的一下便消失了蹤跡,泰三兒哭喪著臉,才道:“少爺,你可得當心啊!”泰三兒抹了把額上的眼淚說道,順勢找了個犄角旮旯,便蹲了下,轉頭又想,分明方才是想提醒少爺要小心些,隻是少爺逃跑的功夫,誰人能及,也就是武功,稍稍弱了些罷了!


    “劈劈…劈劈…”白衣少年兩腳勾著帳篷頂,手上拿了一根不知道打哪兒扒來的狗尾巴草,在一個守著帳篷的士兵麵前輕晃著,卻又瞬間隱匿於無形!


    “哎!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什麽聲音?沒有啊!這兒不就你我兩人麽?”


    白衣少年在帳篷頂上,定定的瞅著正在交頭接耳的士兵甲乙,看起來這兒的人對看守表嫂也不甚在意,這麽偏遠的帳篷,害他花了好大的功夫方才找到,這是要任由表嫂自生自滅的節奏啊!他定定的垂眸,瞅見著下頭兩個笨蛋你一句我一句,心下卻樂開了花,嗬嗬…好在隻有這開兩個白癡在守著,若不小爺我可要再多花費些工夫!


    “不對!真的有聲音!是誰?是誰?快給小爺滾出來?”隻見一士兵叉著腰吆五喝六道!


    “啐!憑你也敢自稱小爺?”白衣少年冷啐道,冷不防的將手中道狗尾巴草往那個碎嘴的敵兵嘴邊砸去!“


    ”誰?“那人恍然迴頭,卻恰好吹起陣陣風沙!


    ”哈哈…連老天都幫我!“白衣少年笑著道,勾起一腳,饒有興致的看著好戲。


    ”你你你…過來!怎麽迴事兒!“隻見那人探頭探腦道。


    營帳裏頭的宋黎芳此時也注意到了外頭的動靜,心下思襯這該不會是睿王想殺人滅口吧!說罷下意識的撫了撫自己的脖子,狠咽了唾沫星子,不會吧!那個賤女人,就這麽等不及要她死了麽?她顫顫的起身,這兒真的破敗的很,就連白日裏,都能聽見外頭的風在”唿唿“的吹,這些個可惡的人,甚至連聲身幹淨的衣衫都不給她準備!她狠狠的小心挪動著腳步,卻恰巧聽到,外頭兩個士兵的對話……


    ”你說…這大白日的,該不會有鬼吧!“


    帳篷頂上的白衣少年皺了皺好看的眉頭,鬼?有見過她這般英俊瀟灑的鬼麽?真是沒品味!


    什麽?鬼?宋黎芳緊張大捂著唇,發抖的身子緊緊的倚著即將倒塌的木桌,心下驚恐一片!


    ”胡說八道什麽啊你!“隻見那人狠狠的敲了他一下,就是衝著你小子這般怕事兒,才安排你來守這帳篷!你小子,可真是沒出息!”


    白衣少年翹著二郎腿,饒有興致的看著下頭一唱一和的兩人,便沉了沉嗓子,很快……


    一陣陣類似於猛虎的低鳴,卻又帶著哀怨之氣的聲音,漸漸傳播開來……


    “你還說…不是…”隻見那人捂著嘴做了個手勢道。


    裏頭的宋黎芳聞言整個身子頓時癱軟了一大半,更是連牙齒都冷不防的顫抖,她即便有些喜歡占嘴邊兒上的便宜,但膽子,卻是實打實的小!


    “站住!你們這些奴才!想做什麽?”宋黎芳似乎並不多想,便顫著腿走了出去,卻瞅見那兩膽小的士兵正欲準備的逃跑!


    “還傻站著做什麽?沒聽見麽?不要命了啊!”隻見一人迴頭瞅了一般,狠狠的吵著那看向宋黎芳的士兵踹了一腳!


    “你特娘的剛才說什麽,現在跑的比老子還快!”


    “嗷嗚…嗷嗚…”的淒厲聲又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裏頭響起,那兩人哪裏還站得住腳步,倉惶的迴頭瞅了眼宋黎芳,“大皇子妃!我們哥兩個生怕大皇子妃不安全!便先去找救兵救援!”不知道是誰高喊了句,便瘋了死的連滾帶爬便走了!


    “迴來!你們給我迴來!帶本皇子出去!本皇子妃一定會對你們重重有賞!”宋黎芳追了幾步大聲喊道,隻是被驚起的風塵險些嗆了喉嚨,整個人也禁不住的踉蹌了幾步,想到方才二人的話,身子一軟,兩眼一翻,直直的向地麵栽去……


    “哎!表嫂…表嫂!醒醒!”白衣少年卻快她一步,徑自將她接住,瞅了幾眼四周無人,又真的生怕那兩個小兵而後再帶人迴來,他那幾個把戲,也隻能糊弄糊弄方才的兩人,若是人多,便不好了!於是他便踮起腳,幾個飛身,便不見蹤影……


    “少爺!你可…”


    “泰三兒!快走!”


    “站住!別追了!”隻見在白衣少年走後,又有一人,速度極快,閃身而出,隻是一身黑衣勁裝,卻也半點看不清麵孔!身後則站著方才兩個滾也似的跑掉的兩個士兵!


    “做得很好!下去吧!”隻見那黑衣男子站了半晌,直到等來來人,方才迴頭!


    “這麽著急召我迴來作甚?你可知道,塵風那小子尚且在教我欣賞字畫!”似乎趕得有些氣喘的方澈一臉不滿道,他倒以為,是什麽大事,隻想這家夥在,還有什麽事兒是擺不平的,誰成想過來一瞧卻似乎發現這小子直在盯著天際發呆。


    “做什麽?嗬…你覺得是做什麽?你的人跑了,作為軍中的教尉,你覺得這樣…合適麽?”黑衣男子轉身道,遮了大半邊麵的男子隻有一雙淩厲的眼睛還露在外頭,卻是似乎能一眼看穿人心!


    “合適…有什麽不合適,有你在,我這個教尉,頂多就是打醬油的!再者說,若是我的人真的跑了,你還能這般安心的站在這兒與我扯空?”


    黑衣男子輕笑道:“還算你小子聰明,隻是…賞化品畫,那是你這種人該幹的事兒麽?”黑衣男子毫不避諱的說道,眸中的淩厲卻未減半分。


    “嗨…我說你…你們…一個個都…什麽人呢真是!我說聶天,我知道你這平日裏頭跟著你家主子慣學了不少冷臉裝酷耍帥的模樣,可我…你瞅瞅…好歹也是朗月清風的帥氣男子一枚,你可以尊稱一句”公子“或者少爺,實在不成,叫我大哥我也是可以勉強接受啊!”


    “想多了!”聶天冷聲道,徑自走過。


    “嗨!我說你!真是沒情調!簡直比陸塵風那小子還無趣!真不知道玄兒小小的年紀,貌美如花,怎麽就看上你這樣的木頭腦袋!”方澈恨恨的說道,冷不防的在聶風身後賞了個大白眼!


    “閉上你的嘴!玄兒不是你貪圖的對象,過來做事!”他冷聲道,卻是半蹲下,窺探了地上白衣男子留下的幾個腳印。


    方澈沒好氣的說道:“做什麽?這是什麽?”


    “約莫和我一樣高的身形,手上還扛著一個女人!腳印入地…卻隻有半分!”說罷便低頭,看著自己的腳下,目測著對麵方才白衣少年的借力點,“澈!以你的輕功,能不能做到從這兒,到距離對麵樹梢之上,隻借半分力?手上,還得扛個人!”


    方澈沉靜了半晌,便道:“基本無可能!若是我的輕功,即便不扛人,至少也得借上一分力?普天之下,真的還有輕功如此厲害之人?”


    “我方才所見,便是如此!我方才是想,若是那人的武功,同他的輕功一般出神入化,便不得不引起重視!據我所知,你的輕功,也是極好的!”


    難得被誇的方澈頓時眉開眼笑道:“我這個武狀元想從你聶天的口中聽到誇讚的話,還真是比皇上封我做了多大的官還開心啊!隻是…即便比不得阿皓!我的輕功,勉強還算不差!”


    “隻是…如今…不是了!”他淡淡道。


    方澈冷不防的翻了個大白眼,沒好氣道:“就知道在你嘴裏,聽不到什麽好話!可有派人跟著!”


    聶天點點頭,卻又搖搖頭,倒是弄得方澈摸不著頭腦!


    “嗨!我說你們這些人,怎麽一個比一個古怪!”


    很快…隻見一氣喘籲籲的小兵倉皇來報——


    “你怎麽了?”方澈不解道。


    “不必多說了!先下去歇息吧!”聶天微微擺手道。


    “聶天!你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此人輕功連你我都自愧不如,更何況是方才那名士兵!這人…自然是跟丟了!你方才趕迴來的路上,可有什麽不妥?”


    “尚無!怎麽了?”


    聶天麵色一沉,“來了!”便消失五無形,那不遠處的,便是策馬而來洛氏身邊的太監總管張公公!


    “聶天啊聶天!你這人給我整沒了,我要如何迴了這張公公?若是被我老爹知道了不僅關押了榮王府的小姐,還得罪了皇後洛氏,那我豈不…嗨…聶風!你人怎麽不見了!”方澈一迴頭,卻瞅見四周除了幾個守營和巡邏的士兵,哪裏還有聶風的身影?


    而此時,距離城郊方向甚遠的一處破廟——


    “少爺…少爺少爺!”泰三兒流著汗,累死累活的方才趕到,若不是他同少爺知道接頭的地方,任憑他三腳貓的輕功,哪裏追的到少爺,此時被他緊趕慢趕的人,卻已經在有限的翹著二郎腿,似乎一臉等的不耐煩的模樣!


    “泰三兒!你死哪兒去了?叫小爺好等!”白衣少年抱怨道。


    “少爺!一定是咱們的馬兒,同泰三兒一樣餓了!所以才跑不快的!再說!還有少爺您的追風!那家夥多倔強啊,若不是它,我早到了!”


    “借口!”白衣少年狠狠的敲了一下泰三兒的腦袋,“小爺的追風豈容你這個笨手笨腦的人擔心?追風自己會找主人!你以為都似你那匹跑兩步歇三步的破馬一般?還不快說!小爺若是我不知道是你笨,還以為你半道兒上半道兒上被哪個女人給勾搭走了呢!”


    “少爺…您說什麽呢!其實…其實是您的追風!您以為,這普天之下的馬兒,都如同您的追風一樣神速?為了追上追風,我那匹馬兒可是累的再也走不動路了!一路上,若是不跟著追風,泰三兒哪找得到您啊!”泰三哭喪著臉到,那天殺的畜生,也沒啥撒腿就跑,害他半道上不知道跟丟了多少迴,光是找那畜生留下的蹄子印,便不知道浪費了多少功夫!更別提他和那匹破馬趕到的時候,瞅著追風正悠閑的躲在草垛之中喘著氣兒,那心裏,就別提有多惱火了!若不是那是他家少爺的神駒,他鐵定得好生的將那畜生收拾一番!


    “嗬嗬…嗬嗬…哈哈哈…好你個泰三兒,竟然連本小爺的追風都跑不過…真是…嗬嗬…笑死本小爺了!”白衣少年笑的牙不見眼,就連瞪著的二郎腿也跟著“咯噔”了好幾下!


    隻留的泰三兒一個人幹愣著發呆,麵色又囧的可怕!


    “咳咳…咳…不要…不要過來!你們這群奴才!都給我滾開!滾開!別…別…”


    “表嫂!是我!表嫂!別怕!是詢兒!”


    “啊——你是誰?是…”宋黎芳“謔”的一下睜開眼,攥著拓跋詢的手捏的死緊,眼眶裏頭皆是驚恐的淚水!


    “詢兒…詢兒怎麽會在這兒!你…詢兒…真的是詢兒…”宋黎芳如同救命稻草一般拉著拓跋詢不肯撒手,泛白的嘴唇有些顫抖,整個人看起來蒼白無力,卻更加惹人憐愛同情。


    “表嫂!究竟是誰欺負你了?都是詢兒不好,詢兒來晚了!”拓跋詢麵上皆是悔恨,若是知道表嫂的遭遇這般淒慘,他定是不會再外頭同那兩個蠢笨的士兵一般見識!也不會再多花費時間去逗弄他們!


    “都是你…為什麽你現在才來,都是你!你該死!若是你早些來了,我也不會落得如此境地!”宋黎芳惡狠狠的瞪著拓跋詢道,尖長的指甲更是毫不憐惜的刺進了拓跋詢的胳膊!


    拓跋詢麵上一陣驚愕,“表嫂…你…”她的表嫂是這世上最為美好單純的女子,清澈透亮的眸子讓他瞅著都安心美好,這般狠戾的眸色,不屬於表嫂!


    “我…”宋黎芳眼神一閃,抬頭便又是一副溫柔似水的可憐模樣,“詢兒,對不起…表嫂…表嫂是被嚇著了!對不起!表嫂不是故意的!”宋黎芳審視了下拓跋詢身上的傷口,便道:“疼不疼?對不起!”


    宋黎芳心疼的模樣又是讓拓跋詢心下一緊!


    “表嫂!對不起,都是詢兒不好!”


    “詢兒!表嫂是…是遭人陷害,方的落到如此地步,此人…陰險狠辣,即便是皇上,也被她那套做作的模樣給迷惑了,從而定了我的罪!而她現如今,卻仍舊逍遙法外!而我卻落得如此境地!也都怪我…怪我自己愚笨,太過天真!”宋黎芳自怨自艾道。


    “表嫂!是誰?究竟是誰?將你害的如此境地?我定要她付出代價!”拓跋詢狠狠說道,淩厲糗黑的眸子散發出與平日裏玩世不恭截然相反的神色,誰膽敢動他在乎的人,那麽那個人,一定得付出慘痛的代價!


    “隻是現如今…大家都隻會怨懟我,說我不通情理,詢兒,表嫂有口難辯!即便是母後,若是能救我,那早便救我了,是不是?”


    “不不…表嫂,在我心裏,你永遠是最純真善良的,你對詢兒的好,詢兒一輩子都無以為報!你放心!皇後表姨母那兒,詢兒一定不會讓表姨母懲罰表嫂!表嫂,你相信詢兒,告訴詢兒,那個惡毒的人是誰?詢兒一定為你報仇!”


    宋黎芳眸色一黯,作擔憂懼怕狀道:“她是…是皇上親自賜婚給睿王的方家二小姐——方念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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