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剛剛開餐,許晚晚就風塵仆仆的趕來了。


    彼時,白夏看到了跟著許晚晚進來的身影後,剛喝下去的水就嗆到了喉嚨,她捂著嘴咳嗽。


    “小姨”邢子東倒是自來熟,大大咧咧的喊了白夏一聲小姨,白夏雷的不輕。


    陸衍北抬手輕輕拍著她後背給她順氣,“怎麽喝的這麽急?”


    這不是喝的急的問題!她是看到邢子東跟著來了,被嚇到了。


    好不容易才緩和了那股子想咳嗽的欲望,眼睛都嗆紅了,噙著薄薄水霧看向邢子東,“你怎麽跑來了?”


    “是我帶他來的”許晚晚主動將事攬到了自己身上,並且牽住了邢子東的手,“你給我發短信的時候,他跟我一起,我就順便帶著他一起過來了。”


    她看了眼桌子上擺著的菜肴,無所謂的挑了挑肩膀,“不過看來好像是來晚了,你們都開始吃飯了。”


    “沒來晚,來都來的,就坐下一起吃點。”元傑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讓許舜陽帶著顧茹菲跑來顯擺,這下可好了,自己嬌養了多年的小侄女現在胳膊肘往外拐,跟著其他男人跑了。


    他笑著起身幫他們安排了座位,還刻意安排到了許舜陽他們身邊,巴不得他們鬧出點動靜兒來。


    元傑就是想膈應一下許舜陽,誰讓他一過來就慫的跟妻奴一樣,巴巴的圍著顧茹菲轉。


    他就是想看看現在新歡舊愛齊聚一堂,看許舜陽會怎麽選擇。


    白夏看元傑拉開了顧茹菲身邊的餐椅,微微凝眸,剛欲開口,手就被陸衍北牽住了,他說,“你別管,他們的事讓他們自己去解決。”


    “可是……”


    “沒什麽可事的,感情的事隻有他們自己能夠理清楚,看得清自己的心意,外人插手隻會越鬧越亂。”陸衍北冷淡的打斷了她的話。


    他不希望白夏參與到許舜陽和許晚晚的感情世界中,許舜陽如果連這點事情都搞不清楚,那許舜陽就白活了這麽多年了。


    陸衍北按住了她,她也不好插嘴。


    邢子東隻看了眾人一眼,已經捉摸透了這微妙的氣氛。


    那天晚上,他有幸見到了許舜陽跟許晚晚之間劍拔弩張的對話。


    所以邢子東很清楚許晚晚現在的處境其實很尷尬,如果現在讓她坐在顧茹菲身邊,隻怕是會膈應死她。


    作為知道內幕的邢子東,他挺身而出幫許晚晚化解了尷尬,一屁股坐在了剛剛元傑拉開的餐椅上,還招唿著許晚晚過去坐,他說,“你到我這邊坐。”


    “嗯”老實說,許晚晚是挺感謝邢子東幫她解圍的。


    她坐在了邢子東身邊的位置,偷偷鬆了口氣。


    好在不用麵對許舜陽和顧茹菲,她身邊還有個人幫忙擋著。


    邢子東殷勤的給許晚晚的餐具消毒,然後又夾菜給她,細致入微。


    白夏看著都覺得胸口悶得慌,真行哈!她就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邢子東還能對一個女人這麽體貼了。


    那殷勤勁,白夏看得眼睛疼。


    “邢子東”


    “小姨”邢子東抬起頭看她,“怎麽了?”


    “你跑來這裏,你媽知道嗎?”


    “我都多大的人了!”邢子東簡直要對白夏的問題感到無語了,“我要做什麽,我父母也管不了,現在我都成年畢業了,就沒必要事事都去煩他們。”


    “你就不能安分點吃頓飯嗎?你看看,晚晚的飯碗裏都快被你給塞滿了。”白夏說的也是事實,邢子東自打開始吃飯以後,就一個勁兒的往她往裏夾東西,他這是為了體貼許晚晚,還是打算喂豬啊?


    “話不能這麽說,晚晚現在身體不好又太瘦了需要好好補補,要是小姨你的話……”邢子東打量了白夏一眼,礙於陸衍北,他不敢把話說的太難聽,隻說,“小姨你這就是羨慕我們,你要是真的想要這樣,那你讓小姨夫給你夾菜,不也是一樣?”


    那能一樣嗎?!


    邢子東這個蠢貨在許舜陽麵前耍小心眼,白夏就怕有朝一日許舜陽惱羞成怒了會弄死這個腦子缺根筋的邢子東。


    要不是看在都是邢家人的份上,白夏還真是難得管他們的破事兒!


    “吃飯”白夏剛欲開口,嘴裏就被陸衍北夾過來的蝦子給塞住了,她怨念十足的用眼神控訴著陸衍北,陸衍北卻不為所動。


    她泄了氣,低下頭扒拉著飯碗。


    這廂你一言我一語的吵嘴,那邊卻已經跌入了冰窖。


    許舜陽自打看到許晚晚跟著邢子東進來後,他心底就悶堵著,有點不舒服。


    “舜陽?”顧茹菲柔柔的喚。


    “嗯,怎麽了?”


    “是我該問你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


    他心不在焉的看了顧茹菲一眼,敷衍道,“沒事,可能最近休息的時間不夠,容易走神兒。”


    顧茹菲雖然嘴上沒說什麽,可她也不是個傻子。


    自打許晚晚進來後,許舜陽的情緒就開始起伏不定。


    她甚至感覺到了濃濃的醋意和想要逞兇鬥狠的鬥誌,那不是因為她而起,是因為許晚晚。


    女人的靈感有時候是很準的,她已經感受到了許晚晚帶給她的威脅。


    從許舜陽找迴她後的第一天裏,顧茹菲就已經察覺到了許舜陽對許晚晚的特別。


    那個位置,或許是誰都無法到達也無法代替的,她隻能在許舜陽發現之前,將許晚晚這個毒瘤一舉拔掉。


    “我說晚晚,你跟這小子怎麽迴事兒?”元傑是早就擱下了碗筷,相比較於填飽肚子,他更加關心許晚晚和邢子東之間的八卦,說出來,還有可能膈應到許舜陽,一舉數得的事,素來就是他最愛做的。


    “我們是男女朋友”邢子東搶在許晚晚之前迴答,他笑著說,“我對晚晚一見鍾情,然後對她展開了激烈的追求,就在前不久,晚晚答應了跟我交往。”


    “砰”的一聲,杯子墜地碎裂。


    包廂內的氣氛頓時變得微妙起來,仿佛墮入了無邊冰淵,周身寒涼,又仿佛是繃緊的弦,這僵持住的氛圍,一觸即發。


    白夏快被邢子東給氣死了,還一見鍾情?


    她可記得邢子東第一次見到許晚晚,嚇了一大跳倒是真的!


    打碎了杯子的是許舜陽,他的手帶倒了杯子,杯子因此砸碎在地上。


    大家都屏息凝神,不敢開口,生怕觸了黴頭,唯獨元傑是個例外,他不怕死的問,“是嗎?你喜歡我們家晚晚啊?有多喜歡?”


    “很喜歡”邢子東溫柔的看了一眼許晚晚,淺笑盈盈,“她是個很令人心疼的姑娘,我覺得這輩子我都會好好保護她,別人不懂得的珍惜,那就由我來珍惜她。”


    “……”


    別人?


    這個別人指著的是誰,大家夥兒都心知肚明,紛紛將目光投向許舜陽。


    見他繃緊著臉,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不發一言的狀態,大夥兒心底都發怵。


    在元傑還想要開口問的時候,許舜陽拍桌而起,眸色深邃,直勾勾的看向許晚晚,“你跟我出來!”


    “許先生,有什麽話不能當著大家麵說的?”邢子東護著許晚晚,“不如就在這兒說吧!也省得跑來跑去的麻煩!”


    “我和她的事輪得著你來管嗎?”許舜陽雙眸陰鷙,看著邢子東,眼裏戾氣翻湧叫囂著。


    邢子東也不是被嚇一嚇就會退縮的人,他起了身,嘴角噙著笑意,“現在許晚晚是我的女朋友,她的事,我當然有資格管。”


    “女朋友?你說是你女朋友就是你女朋友了?我是晚晚的監護人,我不同意你們在一起。”許舜陽唇角蘊著嘲諷。


    邢子東也不退縮,“我知道你是晚晚的叔叔,也知道你領養了她,可我從沒聽過有哪個親叔叔會將自己養了多年的侄女送到牢裏去的,你將她一個年級這麽小的女孩兒送到那種虎狼之地去,你知道那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麽嗎?”


    他的話成功戳中了許舜陽的死穴,這也是許舜陽和許晚晚之間解不開的死結。


    許晚晚永遠都記得許舜陽親自報警抓她,親自找律師控訴她故意傷人,最後連她的解釋都不肯聽,直接就將她送進了牢房內。


    那幾年,她從懷抱著一絲殷切期盼到陷入絕望,許晚晚還記得那痛徹心扉的過程。


    她不想再繼續經曆一次了,更不想…繼續再喜歡一個是非不分的男人了。


    從顧茹菲迴來後,許舜陽就不再是那個疼愛她的叔叔了。


    疲倦的閉了閉眼睛,她歎氣,起了身。


    邢子東的衣袖被人拉了拉,他一怔,看到許晚晚瘦削的小臉,知道她有話想說,就沒有再開過口。


    許晚晚看向許舜陽,嗓音低啞卷著濃濃的無力感,“叔叔,我已經成年了,現在已經不是我法律上的監護人了。”


    “我長大了,有自己的生活,如你所願,我會遇到真心愛護我,關心我的人,我會跟他在一起,也許以後會組建一個屬於我跟他的家庭,我很謝謝你這麽多年來的照顧,但是現在……”


    她苦笑,“我的路我自己走,我要選擇誰那也是我的自由,即便是叔叔您也沒資格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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