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阿姨。”從側間出來的人,見到邱文嫣正坐在軟沙發上兀自出神,她才出聲將人喚醒。


    邱文嫣猛地迴神,抬頭一看是喬伊,她才鬆了口氣,“喬伊啊…”


    “邱阿姨,您還好嗎?”


    “唉~”邱文嫣唉聲歎氣的坐著,“剛剛的話你也都聽到了,你覺得我能好到哪兒去?”


    “真沒想到這個女人嘴皮子這麽厲害,半點虧都不肯吃,最心寒的是衍北的態度,你也看到他是怎麽對我這個媽媽的了?”


    “我千裏迢迢趕迴來,不還是為了他好嗎?他這麽對我,就沒想過會寒了我這個當媽的心嗎?”


    喬伊順勢在她身邊坐下,安慰道,“邱阿姨,衍北他現在隻是一時糊塗,等到以後,他就會明白您的良苦用心了,到時候,還希望阿姨您不要太跟他計較才好。”


    “你這孩子說什麽傻話呢?我是他的媽媽,我怎麽會跟自己的兒子斤斤計較?”邱文嫣想起剛剛白夏和陸衍北的態度,胸口就跟梗著一根刺一般難受,“隻是現在那孩子被那個女人迷得五迷三道的,我說什麽他都聽不進去。”


    “阿姨,這個不著急,慢慢來,衍北他總會明白您這麽對他是為了他好。”


    “但願吧”


    喬伊隻笑了笑沒再吭聲,邱文嫣迴國的消息,她是第一時間知道的,還刻意去了機場接機。


    不經意的將陸衍北和白夏的事透露給邱文嫣,讓她過去找麻煩是最正確的選擇。


    當然,喬伊也知道邱文嫣究竟抱著什麽心思。


    她們倆人不過是相互利用罷了!邱文嫣想利用她獲取更多陸衍北的消息,做了這麽多,還不就是為了那個野種做準備。


    有些話不點明不代表她不知道,陸衍北的那個便宜弟弟不學無術,又好賭好色,被邱文嫣教殘了,隻怕他們如今是將主意打到了陸衍北頭上來了。


    想擠下陸衍北,好占領他的身家財產供他們娘倆揮霍。


    對此,喬伊一直嗤之以鼻。


    這娘倆的想法也是異想天開,也不好好想想那陸衍北的身家跟他們有什麽關係!缺了陸衍北,這些身外之物也就蕩然無存了。


    她很看不起邱文嫣,尤其是她的窩囊小兒子,當然現階段,她還需要邱文嫣從中調和。


    “阿姨,要不我先送您迴去吧?”


    “也好”邱文嫣收拾了下東西,然後跟著喬伊起身,邊走邊感慨,“要是我家衍北娶了你,那才真是享福了,好孩子,阿姨知道這些年你受委屈了,有阿姨在,阿姨絕對不會讓衍北繼續胡來。”


    “阿姨,衍北他待我很好。”


    “別為他辯解了,我知道他都對你做了什麽,你為他吃了那麽多苦,他卻這麽辜負你。”


    “阿姨,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先上車吧”


    喬伊將邱文嫣送迴了家後,臉上強裝著的笑意才漸漸垮下。


    還真當她傻嗎?邱文嫣在她開車的時候,旁敲側擊的向她灌輸陸衍北對她不好的思想,讓她對陸衍北產生怨懟。


    可惜了,她不是任人拿捏的膿包。


    要不是因為邱文嫣還有利用價值,她早就不伺候了。


    手機響了,喬伊看了眼電話號碼,才接了電話。


    “我現在就過來。”


    說完就匆匆掛了電話,然後才開車過去。


    小館內,桌上擱置的熏香爐,煙霧繚繞。


    隔著屏風,影影綽綽能看見被山水畫點綴的幕布上有人的影子晃動。


    “事情辦好了?”


    “辦妥了,他們見過麵了。”


    “那就好”


    啪嗒一聲,棋子落盤。


    “那陸衍北那邊……”


    “行了,其他的事都不用你操心,你做好自己的本分。”


    喬伊被一噎,默默閉上了嘴。


    心有不甘,還想接著問下去,隻是想到那人一貫的陰狠作風,又不敢造次了。


    她並不想為虎作倀,如果陸衍北肯對她好一點,她也不會這麽算計於他。


    喬伊從來都不希望看見陸衍北受到傷害,不過是過去也好,還是現在也好。


    隻是陸衍北身邊有了一個白夏後,就再看不進去其他人了。


    為什麽要有一個特別的存在呢?如果他這輩子都對人這麽冷淡,那她也不會執迷不悟下去。


    這份特別,生生灼疼了她的眼睛。


    她為陸衍北犧牲了那麽多,換不來一份真心,白夏什麽都沒做,愚蠢到無可救藥,偏偏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這種不公平,直接導致了喬伊想揪著白夏不放。


    陸衍北可以有其他女人,但絕對不能夠出現那個占據他身心的唯一!


    “伊伊啊”


    喬伊眼底的怨毒還沒完全散去,就聽到裏頭的人叫她,她一怔,“寧叔”


    “都這麽多年了,你怎麽半點長進都沒有?”男人的嗓音渾厚沉著,卷著濃濃威脅之意,“要是再有下次,你知道我會怎麽對待你的,嗯?”


    想起寧叔折磨人的手段,喬伊身子狠狠一顫,“寧叔,伊伊不會再有下次了。”


    “以前我讓你接近陸衍北,你失敗了,自大妄為,被他反利用了還沾沾自喜,如今我讓你做的事,你可好生給我辦著,要是再有半點差池,絕不會輕饒了你!”


    “寧叔,我明白”


    “迴去吧”裏邊的人還在觀望著棋局,淡然出聲,“這裏暫時不需要你,好好記著我跟你說的話”


    喬伊見裏邊的人似乎是真的沒有要跟自己說話的意思了,才轉身走人,才到門口,後邊傳來了男人陰冷森然的話,“伊伊,你應該知道做我們這行的不能夠喜歡上任務目標。”


    “陸衍北,你絕對不能沾染。”


    扒著門的手,五指收緊,喬伊緊咬著下唇,悶聲不吭的從裏邊離開了。


    她不能喜歡陸衍北,因為他是自己的目標,總有一天,是要站在對立麵的。


    她隻是…隻是不甘心……


    不相信陸衍北對自己一點感情都沒有,明明那段時間過得那麽快樂。


    快樂到讓她幾乎忘了自己接近陸衍北的最終目的,忘了自己跟陸衍北本來就不可能。


    為他付出的一切,是自己心甘情願,可是現在,那些點點滴滴幻化成一把鋒利的匕首刺穿了她的心髒。


    她不懂,一個人做戲怎麽能做的那麽真?


    也不懂,白夏有什麽好的,這麽一個女人,硬生生破碎了她自欺欺人編織起來的幻境,終是將陸衍北從她身邊奪走了,連同那段記憶一起連根拔起。


    從小館出來,喬伊苦笑。


    要是有朝一日真的要為敵,她不知道她還能不能夠堅守最開始的信念。


    ——


    大年三十


    一大早醒來,拉開窗簾就看到了窗外厚厚的積雪,白皚皚覆蓋了整片大地,一眼看不到盡頭。


    團圓飯早在小年夜就吃過了,今天過春節,都是各迴各家,各自過節。


    白夏站在落地窗邊,出神的望著樓下的雪景。


    “怎麽還在這兒站著不穿衣服?”


    她一怔,側眸望去,“我想去看看我母親。”


    “今天?”


    “嗯。”從迴國以後,白夏還沒去看過她們。


    趁著今天這種特殊的日子,她也想去祭拜祭拜她們。


    “好,我去叫墨墨和嘟嘟,你快點洗漱,我們在下頭等你。”


    白夏應了聲,等到陸衍北走了,她才慢悠悠的開始收拾。


    住到這兒來,完全是因為嘟嘟和墨墨纏著她說要她陪著過年,陸衍北從不迴陸家過年,而且從跟邱文嫣接觸過後,白夏就知道陸衍北過得是怎樣的日子了。


    爹不疼娘不愛,整個就是一過去自己的翻版。


    恰恰是因為她也曾經經曆過,所以才不想陸衍北還孤零零的一個人過日子。


    在這兒住了一夜,白夏恍惚以為是迴到了過去,時間錯開了那分離的五年,直接接上了她們結婚後不久。


    如果沒有那麽多的鬧劇,大概他們也會像現在這樣,平平淡淡的過日子,有兩個聰明伶俐的寶貝兒子。


    下樓時,父子三人正在樓下等著。


    “媽咪~抱~”嘟嘟素來就愛黏著她撒嬌,見她下來,就立刻跑到了她麵前,張開了小手要抱抱。


    白夏彎身將嘟嘟抱起來,一行四人這才離開。


    這是她第一次以女兒的身份去看那個人,準確的說,是祭拜那座墳。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那裏邊葬著的人應該就是韓惜媛,是邢宣譽一直念念不忘的囡囡,是她的親生母親。


    她不知道父母為什麽會分開,也不知道韓惜媛為什麽會跟宮俞鈺搭上關係,更不清楚他們上一輩之間的恩恩怨怨。


    白夏隻知道,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宮俞鈺每年都會帶著她來這裏祭拜這座墳墓裏的人。


    她從來不知道這個人叫什麽,也不知道她是誰。


    當初,宮俞鈺跟她說,“你要記住,以後你長大了也得每年來看看她,我想她應該很想看到你。”


    現在……她懂了。


    這裏葬著的人是她的生身母親,是她這輩子都該好好記住的人。


    白夏站在墓碑前,情緒低落,站在她身邊的人,不著痕跡的握住了她的手,似乎是想給她一點溫暖。


    “拜也拜過了,我們走吧”白夏轉眸跟陸衍北說要離開時,視線越過他,落在了那不斷走近的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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