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的當天,白夏懷裏還抱著孩子,田嬸則是拿著大包小包的行李。


    許晚晚沒課,又知道她是今天出院,刻意跑來找她,接她出院。


    她抱著老幺,逗著小孩兒咯咯的笑。


    相比之下,她懷中的這個要安靜多了。


    白夏招唿著許晚晚上車,在車上,許晚晚小心翼翼的看了還在外邊放行李的男人,她壓低了聲問,“你們和好了啊?”


    和好?


    “我們什麽時候鬧過嗎?”白夏眉目未動,“我跟他何時鬧過矛盾?”


    “啊?”


    白夏翹起唇角,“你應該問我們打算什麽時候離婚。”


    “我跟他從來都不是鬧矛盾的問題。”


    既然心思不在她身上,那麽離了婚也好。


    她跟陸衍北從來就沒有鬧過別扭的成分在,一直都很默契。


    他想跟誰好,那不是白夏可以控製得了的。


    以前,她總覺著沒了陸衍北,她可能會挺不過那道坎兒了。


    可如今生了孩子後,她恍然發覺什麽都沒有孩子重要。


    她不想時刻活在危險中,先前差點失去孩子的陰影還沒散去,對方擺明了是衝著陸衍北來的,她不想讓兩個孩子都置身在危險之中。


    再說,她也不是養不起自己的兒子。“


    “你想離婚?”許晚晚詫異道。


    見白夏隻抱著孩子,姣好的麵容溫漠沉靜,許晚晚頓時就沉默了。


    也是,畢竟先前陸衍北做過的事都還曆曆在目。


    許晚晚看陸衍北這次的所作所為是真的寒了白夏的心,沒有哪個女人會希望在孕期的時候是一個人度過,更沒有女人會希望在最脆弱的時候,最親密的兩個人雙雙背叛自己。


    思及此,她歎了口氣,“雖然我不希望你就這麽輕易的成全了他們,但是如果你真的想清楚了,那我支持你。”


    “不管你做什麽決定,隻要你自己覺得開心就好。”


    “嗯。”白夏應了聲,情緒不辯。


    垂眸看著尚在繈褓內的嬰孩兒,寂沉的眸劃開了一道波瀾,泛起了漣漪點點。


    抱著孩子的手微微收緊,心思愈發堅定。


    好也好,壞也罷。


    她真的輸不起,隻想找個安靜的地方獨自將兩個孩子撫養成人。


    經曆了那麽多,她已不複當初青春貌美,也沒了當初風花雪月的心思。


    她不年輕了,好不容易才得了兩個小孩兒,她這輩子也算是沒白來。


    不能說看破紅塵那麽誇張,至少白夏明白情愛這兩字最欺人也最傷人。


    她不想繼續在漫漫紅塵路中飄零,隻想過些安穩日子,一人,一城,也很自在。


    “你打算什麽時候坦白?”


    “快了”現在坐完了月子,兩個小孩兒也滿月了,她想能盡快處理好兩個人的關係就盡快處理。


    這出了院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律師盡快幫他們弄好離婚協議書,然後簽了去民政局辦離婚手續。


    “晚晚”白夏微微側過身子,看著跟她並排坐在後座,抱著小孩兒的許晚晚,她彎唇淺笑,“這段時間麻煩你了。”


    “不麻煩,這不是我幹兒子嗎!”許晚晚年紀不大,偏偏要爭著當她孩子的幹媽,“這幹兒子也是兒子,我當然疼著,你就別想那麽多了,好好休養身體才是要緊事。”


    “至於你剛剛說的,隻要你想清楚了,那我也會站在你這邊。”


    “謝謝”要不是懷孕的那段時間,許晚晚常常來家裏陪伴著她,白夏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夠這麽順利的從那段陰霾中走出來。


    都收拾妥當了,陸衍北上了車,她們也不好再多說什麽。


    女人家家的體己話,當著男人的麵也不好談論。


    許晚晚平時看著大大咧咧,卻在某些時候比誰都細心。


    看出來白夏並不想跟陸衍北單獨相處,許晚晚才死皮賴臉的留下來,試圖為白夏緩解下氣氛。


    明天還要上課,許晚晚也隻賴到了晚上吃完晚飯就得迴去。


    臨走前,她還跟白夏說,“你要是真不想跟他說話,那就躲到房間去,反鎖了房門,他也進不去。”


    白夏彎著嘴角笑,敲了敲她額頭。


    倒沒那麽嚴重,該來的還是要來的。


    現在不麵對,遲早也是要麵對的。


    如今擺在他們麵前的問題不解決,以後會隨著時間推移,裂縫越擴越大。


    送走了許晚晚,白夏洗了澡洗了頭發。


    出來時,恰好陸衍北在房中。


    她愣了會兒,才說,“我們談談”


    陸衍北深深看了她一眼,隱約察覺到了白夏要說什麽。


    是不想談也不想聽,隻是…


    “好。”他答應了。


    白夏踱步到床頭,拉開了床頭櫃的抽屜從裏邊取出了當初陸衍北簽署的那份文件,然後伸手遞給了他。


    “喏,這是當初你給我的。”


    陸衍北沒接,她也不急,隻固執的伸著手,大有他不接,自己就一直舉著的架勢。


    他無奈接下,見白夏一眨不眨的看著他,他才打開了文件袋。


    抽出來的文件不單單隻是當初他簽訂的財產轉讓協議,還有另一份文件。


    完全抽出來,目光落在最末尾。


    字跡端正,落筆雋秀。


    赫然牽著白夏的大名,是一份離婚協議書。


    白夏解釋道,“早該辦了的,先前是因為懷孕不好辦,現在孩子都出生了,我覺著這事兒一拖再拖下去也沒意思。”


    “咱兩還是離了吧,你給我的也夠多了,這份協議就此作廢,當做沒有發生過,我們就此兩清。”


    “你要跟我離婚?”


    “嗯。”白夏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這不是你一開始的打算嗎?”


    “先前你就決定要跟我離婚,現在我答應了,不是皆大歡喜嗎?”


    “離婚的事以後再說”陸衍北臉色如常,看不出什麽異樣,背在身後的手緊緊攥著拳,“孩子才剛剛出生,離不得父母。”


    “我的孩子我自己會養,我不管你跟蘇婉兒有過什麽承諾,總之我的孩子是我的,與你無關。”


    寂沉的眸,眸色浮動,他欲張嘴說點什麽,又梗在了喉嚨。


    最終選擇了沉默,直到手機響了,方才打破迥異沉悶的氣氛。


    陸衍北出去接電話,白夏就直接上前關了門順便反鎖了。


    背貼著冰冷的門板,清眸失神。


    有那麽一刻她都想反悔了,想說不離婚了,繼續這麽糾纏下去也好。


    可她看到兩個孩子,那股念頭又被強製性的壓了下去。


    在不健全的家裏長大也比在父親出軌的家裏長大要好,她寧願這兩個孩子沒有父親,也不想讓他們以後長大了知道當初他們的父親是出軌了。


    她不希望有任何女人代替她的位置,成為孩子的媽媽,更不希望跟陸衍北這麽耗下去。


    白夏沒有去關心當天晚上陸衍北的狀態,也不知道他後來離開了公寓,更不知道他徹夜未歸。


    總之,從她提了離婚後的一段時間內,她都沒有見過陸衍北。


    不介意他去了哪兒,也不會跟過去一樣自怨自艾,坐著發呆,傷春悲秋。


    她現在的心思都在孩子身上,而且心髒被這兩個粉雕玉琢的小孩兒充盈的滿滿的。


    好像隻要有他們在,白夏就覺得不管陸衍北要給誰在一起,她都無所謂了。


    有他沒他,日子都是要過的。


    從她選擇要留下這兩個孩子開始,就代表她以後的人生就隻屬於這兩個孩子。


    這二十五六年來,她幾乎是為了一個情字浪費了半生,現在終於是倦了怕了,不想繼續下去了。


    還好不是白來了一場,白夏還得到了兩個天賜的寶貝。


    這對她來說,比什麽都要重要的多。


    過了半個多月的安生日子,白夏初為人母,很多事都會虛心求教,跟著慢慢的學,漸漸的就將要離婚的事兒拋到了腦後。


    要不是蘇婉兒忽然間找上門來,白夏還真不記得有這檔子事兒了。


    她都不想去看蘇婉兒的那副嘴臉,要知道自己掏心掏肺對待了五六年的好友,變得尖酸刻薄不說,還覬覦著自己的一切,這很讓人感到惡心。


    白夏在客廳抱著孩子,輕聲哄著。


    田嬸一開門,蘇婉兒就不請自入了。


    徑直進了屋去,看到白夏抱著孩子,她眼眸一暗,“白夏”


    “你來幹什麽?”


    “聽說你生了,我這個當朋友的,當然要來看看你。”


    “看我?”白夏看了眼跟著蘇婉兒進來的人,不自覺的緊了緊抱著孩子的手,“那大可不必,我跟你早就恩斷義絕了,我也受不起,何況你沒經過我同意就帶著這麽多人闖到我家裏來,我可以報警告你私闖民宅!”


    “報警啊?”蘇婉兒有恃無恐,“那你可以試試看”


    “實話告訴你,我這次來是師出有名。”


    “是衍北讓我來找你的,他說你們是該離婚了”


    “喏,離婚協議書在這兒”蘇婉兒將文件擱到了茶幾上,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好歹認識一場,我也不想看到你最後落得一無所有的地步。”


    “所以這房子你要是願意住著那就住著,我也絕對不會趕你走,至於……”


    蘇婉兒說著,目光落在她懷中的孩子身上,“這兩個孩子,我就一定要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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