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白洲的這話可“惡毒”多了,披薩店老板隻是說了部分中國人,熊白洲直接將意大利祖宗三代都算進去了。

    而且,還不帶一個髒字。

    意大利老板是懂中文的,他重重拍了下桌子,怒視熊白洲:“你有什麽資格侮辱意大利?”

    可是,隻聽“嘩啦,嘩啦,嘩啦······”的聲音,盛元青、劉大祥、宋世豪、高亮,徐凡梁幾個人分別站了起來。

    熊白洲笑了笑:“本來隻是一件小事,可惜意大利朋友不知道息事寧人。”

    高亮是在職警察,徐凡梁是首長警衛員,他們做事都很有紀律性,隻是護在熊白洲身側並不上前,但另外三個四海的大佬就沒這麽“乖”了。

    尤其盛元青,他一腳踢開桌子,不顧灑了滿地的飲料,大喇喇走到意大利人麵前:“醜鬼,就侮辱你了,又能怎的?”

    麵對盛元青的挑釁,這個披薩店老板慢慢的站起身,一邊活動筋骨一邊兇狠的盯著盛元青。

    這個意大利人雖然很高大,但盛元青可不矮,而且看到這個鬼佬居然敢瞪自己,盛元青濃黑的雙眉一豎:“賣大餅的撲街還這麽囂張。”

    聽到外麵的動靜,廚房裏很快又走出兩個意大利人,其中一個正在烹飪,手上還拿著刀具。

    不過盛元青怎麽可能會懼怕,隻要沒聽到大佬熊的喝令聲,他的行動就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思來進行。

    盛元青脫下外麵的皮夾克,零下的氣溫下隻穿著一件背心,壯實健碩的肌肉袒露在凜冽冬風裏,嘴角露出一絲輕蔑的獰笑,大步邁向披薩店老板。

    何氶陽有些著急,這個意大利人是他朋友,熊白洲也應該算是個朋友,所以他就想開口勸阻。

    邱文閣笑嘻嘻的在旁邊看熱鬧:“你的意呆利朋友似乎有點麻煩了。”

    邱文閣故意把“意大利”歪曲成“意呆利”,何氶陽沒空搭理,轉過頭對熊白洲說道:“熊老板,事情是不是可以用比較文明的辦法解決呢?”

    “文明的辦法也是有的,可是我不太想用。”

    熊白洲很認真的說道:“如果所謂的文明就是繼續卑躬屈膝,那麽我不介意展示一下野蠻的驕傲。”

    “打架總是不對的。”何氶陽出身馬來西亞富商家族,沒接觸過這種魯莽的鬥毆行為。

    “沒關係。”熊白洲將雪茄按在桌上熄滅,語氣突然森然起來:“打壞了我賠償,打傷了我負責,打死了老子去償命!”

    ······

    晚上迴去後邱文閣說起下午發生的事,邱鶴年就問道:“後來怎麽解決的?”

    “意大利人太弱了,最後不得不報警,不過熊白洲關係網很深,當麵甩出了一遝錢作為賠償,然後帶著我們揚長而去,狠狠羞辱了氶陽的意呆利朋友。”邱文閣擠眉弄眼的說道。

    何氶陽有點不好意思,爭辯道:“熊白洲看起來和和氣氣,說話也很圓滑,沒想到做事也有衝動的一麵。”

    “衝動嗎?”邱鶴年搖搖頭,看了一眼邱方立。

    “佩芝結婚的時候,熊白洲因為一些事情被關進了新加坡監獄半天。”邱方立開口說道。

    “這些我們都了解的。”邱佩芝有點奇怪的說道。

    “還有你不知道的。”邱方立繼續說道:“後來才聽人說,他在監獄裏把一個獄霸的舌頭打斷了。”

    “這麽厲害!”

    邱文閣忍不住讚歎一聲。

    “所以評價熊白洲衝動是不對的,他的做事風格應該是寬猛相濟,表麵隨和忍讓,隻有當別人侵害到底線時,他一定會毫不留情的拒絕。”

    “熊白洲在這件事情裏,似乎沒有利益受到侵害啊?”何氶陽不理解的問道。

    “他也是個愛國商人,而且比我更純粹。”邱鶴年不掩飾對熊白洲的欣賞。

    “那我們準備把晶圓廠落在粵城?”邱佩芝試探著問道。

    “飯要一口一口的吃,生意要一步一步的做。”邱鶴年對第三代晚輩教育做生意的經驗:“就算你們對熊白洲很有好感,或者說折服於他,但在商場上步驟一定不能亂,這次離開大陸之前,我做出允諾將把晶圓廠遷到國內。”

    “等下一次再來大陸的時候,我才會根據實際情況,再具體確定哪個省份。”邱鶴年端起水杯潤了下嗓子,解釋了一下這樣做的理由。

    一、晶圓廠不是單獨的生意,它是豐益國際的一部分,所以要和集團的整體利益集合起來。

    益海嘉裏正在大陸拓寬糧油市場和產品規模,所以要合理利用大陸對晶圓廠的渴望,換取對益海嘉裏發展的有利條件。

    二、做生意不能把底牌一下子拋出去,第一次先定盤子,晶圓廠落在大陸;第二次再定區域,選擇合適的落戶位置。

    分開兩次談判,既符合豐益國際的利益需求,也能夠觀察大陸誰最誠心。

    三、談判時要把握所有人的心裏。

    晶圓廠落在大陸但不確定具體位置,一方麵滿足大陸領導層的要求,另一方麵也減少了自己的壓力。

    因為如果這次什麽都不留下,益海嘉裏在國內的日子會不好過。

    聽了邱鶴年的剖析,邱文閣等小輩才慢慢的醒悟過來,這些拉鋸戰裏藏著的都是經驗和分寸的把控。

    “所以說。”邱鶴年有點觸動:“我才說自己沒有熊白洲純粹,考慮的利益還是多了些。”

    “也不能這樣講,我們把國內的糧油市場經營好,生產放心油,做出健康米,也是對人民負責。”益海嘉裏的董事長邱方立安慰道。

    “其實,晶圓廠的落戶還是粵東的競爭力最大吧。”半響後,邱文閣突然問道。

    邱鶴年也不避諱,點點頭:“晶圓廠賣給熊白洲,我還是比較放心的。”

    “你可以向熊白洲傳達這樣一次信息,1996年中旬我們還要來一次大陸,希望那時可以去粵城看看。”

    邱鶴年為什麽要說“希望”,其實這也是在督促熊白洲繼續按照現在的標準建設產業園,營造晶圓廠最合適的落戶環境,增加合作概率。

    這些一步步打下江山的超級大亨,布局和規劃的時候總是通盤在考慮的,現在的熊白洲亦是如此。

    “可惜啊,熊白洲花這麽多時間和精力,肯定沒想到這次其實是竹籃打水。”邱佩芝感歎一句。

    “誰說他沒想到的?”

    邱鶴年笑了笑:“有些事,過程比結果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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